“听说你爹中了状元,你祖父应该很高兴吧?”
听见顾歙开口,傅新桐的背脊都挺直了,机械般回身,看着他,点头回答:“啊,是挺高兴的。”心中十分安慰,顾歙在这个时候转移了话题,让傅新桐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笔放下来,转过身去与他对面而坐。
顾歙一挑眉,冷道:“傅家其他人呢?也高兴吗?”
傅新桐一愣,不解道:“嗯?其他人是指谁?都,都挺高兴的。”说到这里,傅新桐的心中难免起了警戒,这几日困扰她的便是这个关键问题,听顾歙话中有话,似乎知道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傅新桐能在顾歙这里得到答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顾歙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听傅新桐开口之后,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让傅新桐话问到一半,十分不尽兴,坐直了身体,对顾歙试探的问:
“顾兄长的意思是,我们傅家,应该有人会不高兴吗?”
顾歙清明的目光落在傅新桐那一脸‘快给我正确答案’的表情,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天生带着润泽,像是一头善良无害的绵羊,瞪着大大的眼睛,对他‘咩咩咩’的叫。
被自己的这个比喻给逗笑了,顾歙嘴角一弯,见傅新桐的目光更加期盼,稍事斟酌后,才对她说了一句: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要分成两面来看,一件事情,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高兴,所以你说,你爹中了状元,你们傅家会有人不高兴吗?答案是肯定的。”
傅新桐蹙眉,觉得顾歙说了半天说了一句废话,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个会不高兴的是谁,心中焦急,又问:
“可我瞧他们的表现,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我,我该如何分辨呢?”
如果可以分辨出来谁是真情谁是假意,那傅新桐自然就有把握可以事先抓到想要害他父亲的那个人了。
只可惜顾歙并不打算直接给她答案,讳莫如深的说道:“该如何分辨,这就是你要学的。如何从身边的事情上发现蛛丝马迹,你可以去问问徐先生,她会告诉你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天哪,掐着点儿写完了。太不好意思了,发红包吧。截止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吧。
第59章
第59章
傅新桐回到家里,站在园子里一株绿叶悠悠的桃树下,还没开花结果,却已经能够很好的展现出春天的气息了。
昨天她根据顾歙说的,特意去问了徐枫这个问题,徐枫告诉她:
“你想要知道一个人有没有嫌疑,首先要做的就是观察他呀。”
傅新桐不解:“可我该观察谁呢?”
“这就是你要做的事,如果你确定了要观察的目标,那不就等于找到了证据,有了证据,要做的就不是观察了,所以,我现在和你说的观察,指的就是讲你怀疑的对象,全都调查一番,然后从你调查的结果中,找出一个最有嫌疑的人,最后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出你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
徐枫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傅新桐却知道,自己真的要做的话,会很困难。虽然徐枫跟她讲解了调查一个人时,应该要有的注意事项。
傅星落在傅新桐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傅新桐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平静的回头,果然看见傅星落一张失望的脸。
“切,一点都不好玩儿。”
傅新桐心里正烦,对傅星落做出了嫌弃的表情,伸手将他先前拍她肩膀的地方拍了拍,仿佛那里沾了很多灰尘似的,气的傅星落指着她就要抓过去,傅新桐最近因为勤于锻炼,身子轻快了不少,算到傅星落的动作,快一步闪开,让傅星落扑了个空。
“你不去读书,来找我干嘛?小心爹罚你。”
傅新桐往旁边挪了挪,故意挑这件事对傅星落说,知道他最讨厌读书,只见傅星落从容一笑,并不害怕:
“爹最近都忙疯了,才管不着我呢。”傅星落从树上掐了一片绿叶下来,放在手里卷着玩儿,傅新桐看着他问道:
“爹最近在忙什么?是要去六部观政了吗?”傅新桐的问题让傅星落有点惊讶:
“哟,小丫头有点见识,听娘说你最近在用功读书,我本来还不相信,怎么着,不会也想跟爹似的,考个功名?”
傅星落和傅新桐打着嘴仗,见傅新桐脸色沉下来,这才摸摸鼻头说道:“好好好,不开玩笑了。可不就是要去六部了嘛,老太爷成天把他关在书房里,估摸着是跟爹在说官场的那一套呢。”
傅新桐点点头:“该是如此的。”
科举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无功名的栋梁之才入仕,为国效命,傅庆昭有这般才学,又有这般家底,自然是朝廷重点招揽的对象,傅远严正以待是应该的,他虽为太子太傅,可年纪毕竟大了,若是有儿子入朝为官,父子同朝,对傅家的实力绝对是一个质的飞升,这也就是上一世,为什么傅庆昭毁容,不容于仕途之后,傅远会立刻选择舍弃傅庆昭,改捧傅庆城和傅庆业,因为那时候,他在朝里的关系肯定都已经打通好了,傅庆昭毁了,若无人接替上去的话,那他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哎。”傅星落见傅新桐陷入了沉思,用手肘撞了撞她,傅新桐回头,傅星落才说:
“你说咱爹现在功成名就,咱们二房在府里的声势是不是无人能及了?”
傅星落的问题奇怪:“什么叫无人能及啊?咱们二房在府里的声势,不是一项很高吗?”
“那不一样。从前爹不是还没中状元嘛。”傅星落摇头。
傅新桐疑惑的看着他:“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傅星落犹豫的低下了头,欲言又止的,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傻笑着摇了摇头:“唉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觉得爹现在肩膀上的担子肯定要卸下来一些了,没有以前担心了。”
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之后,傅星落见傅新桐脸上露出的迟疑,才拍着傅新桐的肩头说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成天忙的不见人影,能遇着也不容易,我走了,还约了张成他们去看马球呢。”
说完这些话之后,傅星落也不等傅新桐反应过来,就负手离开了,傅新桐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算算时间,傅星落差不多就是在傅庆昭中了状元以后,决定去参军的…难道说,就是现在了?
傅新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情就有点复杂了。一切都在按照原有的轨迹在行进,傅庆昭中了状元,现在傅新桐需要立刻解决的,就是那个藏在背后,对傅庆昭痛下杀手的人。刚才傅星落的她,她算是听明白了,只有傅庆昭平安无事,傅家二房就能屹立不倒,只要二房没事,那么就算傅星落不在家里,去追求自己的梦想,那也不会有妨碍。
可傅庆昭背后的杀手究竟是谁呢。
傅新桐当即就决定,先从她心里最怀疑的三房开始查起。宁氏有侵占二房钱财的先例,不怪傅新桐怀疑她,而当年傅庆昭被毁容之后,也是傅庆业率先被傅远推荐入朝,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可是经过傅新桐好几天的观察,从宁氏每天去的各府女眷家,到傅庆业经常去的茶楼,酒馆,全都调查了一圈,让傅新桐感到意外的是,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宁氏喜欢交际,她去的女眷家,基本上都是别人邀请的,没有主动去过哪户人家,而傅庆业,在城防营里挂了个闲职,不需要每天都去报道,剩余的时间,他更多的是喝茶和去酒馆打马吊,日子过得寻常的很。
傅新桐穿了一身普通人家的男装,故意把脸上抹的黑了点,手里牵了一头咩咩叫的羊,头上戴着斗笠,这形象,俨然一个进城卖羊的乡下小孩儿,没有人会怀疑到她。
她一路跟着傅庆业到了他经常去的那座酒楼外面,都没有泄露丝毫蛛丝马迹,傅庆业完全没有发觉异样,照常进入了酒楼,酒楼的酒保认识他,一口一个‘爷’的将傅庆业引入了酒楼,傅新桐坐在酒楼对面的茶摊儿上,跟老板买了一碗茶,端着茶碗,故意牵着羊,坐到了酒楼外石狮子旁的墩子上去喝茶,看着就像是在晒太阳,耳中隐约听见那酒楼小二说了句:“今儿傅大爷也在,三爷您是见还不见?”
傅大爷指的难道是傅庆城?
从石狮子的肚子底下看过去,正好看见了傅庆业连摆了两下手,看样子是不想跟傅庆城见面了,小二就领着他往里走去,消失在了酒楼门口。
傅新桐牵着羊,端着茶碗,又回到了茶摊前,正要把碗还给老板,眼角余光忽然就瞥见了一抹跟这茶摊儿的形象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不得不说,顾歙这个人,不管穿的多普通,所在地方有多平凡,他都能硬是将周围环境变得不平凡起来。只见他正坐在茶摊儿外面的一张桌子上,旁边坐的是一脸笑嘻嘻,正在跟茶摊儿老板说话的温覃,而刚才傅新桐买茶的时候,确定那个位置上还没有人,这么短的时间,这两人神出鬼没的本事让傅新桐惊讶。
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原本正低头喝茶的顾歙就抬起了头,目光准确无误的对上了傅新桐,吓得傅新桐猛地往后一转身,将头顶的斗笠压低一点,就像是本能反应一样,做完了之后,傅新桐才无奈一叹,认命的转身,往顾歙的方向走去,顾歙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来茶摊儿喝茶呢,肯定就是认出了她,傅新桐现在遮掩还有什么用呢。
牵着羊,走到他身旁,却是不敢坐,毕竟她现在这一身乡下小子的装束,如果大大咧咧的跟两位贵公子坐在一起,反而更叫人觉得奇怪。
“哟,这孩子挺精神,你那羊是要卖吗?”温覃最先跟傅新桐说话,温润的眼中满是揶揄,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顾歙。
傅新桐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心想反正已经丢脸了,不在乎再多丢一点,把养往身前一拖,乡土气十足的说道:
“是啊,俺娘让我卖羊,你要买吗?”
傅新桐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温覃的嘴角不自然的抖动了两下,被顾歙瞪了一眼之后,头才点如捣蒜:
“买买买!爷我家里就缺一头羊吃锅子呢。遥知,你觉得锅子是吃麻辣的还是吃鲜香的?”
把问题丢给了顾歙,傅新桐也跟着将目光放到了顾歙身上,温覃这厮玩儿上瘾了,就看顾歙要怎么对应了,就听顾歙淡定说道:
“麻辣的吧,这羊挺肥,鲜香的不够味儿。”
“好好好,我看还是麻辣跟鲜香的一起,再把那羊架子放汤里煮,配上点儿葱姜蒜,哎哟,那滋味儿可真是绝了。”
傅新桐满头黑线,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两个无聊的人在那里讨论怎么吃她的羊,茶摊儿里没什么人,就算看见了他们,也只以为是两个公子哥儿要买羊,不会怀疑。傅新桐正想把羊给他们,然后要钱的时候,眼角忽然瞧见了酒楼里走出一个人,赶忙扭过了头。
一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那人就上了马车,不是傅庆城是谁,而让傅新桐觉得奇怪的是,傅庆城刚才从酒楼里出来之后,手里还挽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看着有点面生,不像是他院儿里的妾侍,可他们俩刚才那姿态,分明就是很暧昧的关系嘛。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学习能力很快,这就会乔装跟踪了。嘿嘿。
第60章
第60章
在看见傅庆城的那一刹那,傅新桐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把目标定在三房身上呢,同样是傅庆昭毁容之后的受益者,大伯傅庆城也同样可疑啊。
傅新桐想要立刻追上去,可却被温覃给拉住了:“哎哎,别走啊,这羊还没卖呢。”
这人是专门来捣乱的吗?狠狠瞪了他一眼,温覃也不甘示弱,抓着她牵住羊的绳子,一副要和她杠到底的架势,傅新桐气急了,眼看傅庆城的马车都快驶出街口了,她再不追就真的追不上了,看向顾歙,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可谁知那顾歙却装死,坐在一旁研究人家茶碗里的残渣,完全没有看见傅新桐递过来的求助目光。
悄悄对温覃说了句:“你到底想干嘛?”
温覃却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啊?要卖二十两?你这孩子抢钱呢。”
他的声音很高,让茶摊儿周围经过的人都看了过来,傅新桐心虚,生怕暴露了身份,匆匆回了一句:“你,你爱买不买!俺娘说了就这个价!”
说完就扭头要牵着羊走,可刚一转身,肩膀就被人给拍住了,这回不是温覃,而是顾歙,傅新桐简直要被这两人给害死了,一个没解决,另一个又来插手,打定了主意,如果顾歙也敢像温覃似的捣乱,她就直接坐地上嚎啕打滚,骂他们抢东西。
可谁知道顾歙从怀里爽快的掏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锭子,拍到了桌面上,然后似笑非笑的在傅新桐惊讶的目光中,牵走了她手里的羊,从她身边经过,老神在在的钻入了人群,一点都没有俊美公子牵着羊走路的异样感,反而有一种仙人入世的潇洒。
温覃忍着笑,来到傅新桐身旁,拍拍她的肩膀,故意说道:“哎呀,你小子今儿可真走运,就那只瘦踉跄的小羊,二十两银子亏你敢开口。”
傅新桐听见他说话才回过神来,将桌上的银锭子收入了腰间口袋里,抬起头来,对温覃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买不起就别胡咧咧,瞧你这打扮,看着人模人样,都不如俺们村里那走货郎,走开走开,别挡着小爷的去路,好狗还不挡道呢。”
这么一通绘声绘色的话,从傅新桐嘴里说出来,完全就是一个傻小子的标配,学的惟妙惟肖,一副瞧不起温覃不舍得花银子的眼神,还真看愣了温覃,周围的老百姓指指点点,活像温覃就是舍不得银子的小气鬼似的。
傅新桐钻入人群里,不再理会这不仅不帮忙,还拖她后腿的混球,往街角走去。走的并不是很急,气定神闲的,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真的是一个乡下进城,没见过世面,看了什么都想摸一摸的穷小子。
温覃站在那儿看着傅新桐离去的背影,双手抱胸,意外的笑了出来,还真没看出来,这傅家三姑娘是个人物,不过这么点儿时间,居然长了这么多出息,都能当街怼人了,还真是顾歙所说的那样…孺子可教?
傅新桐走的不急,那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傅庆城最后会去的地方,不是她手眼通天,而是刚才顾歙在付了银子给她之后,牵着羊从她身边经过时,低声说了一个地方:帽儿胡同。
顾歙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她说一个地方,必然就是傅庆城所在的了,之前跟顾歙说话时,顾歙就好像知道傅家背后的事情,但是并没有直接告诉傅新桐,是想让她自己找出答案,但这也说明了,顾歙知道内情,他现在是想拉她一把,毕竟事关她父亲的前程和性命吗?
不管怎么样,傅新桐肯定是要去顾歙给的地方瞧上一眼的,帽儿胡同位于城东,离她刚才离开的酒楼并不是很远,一路玩闹着也就走过去了,傅新桐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沿路走,沿路吃,对于她现在的形象而言,不仅不违和,还相当贴切,傻小子进城的戏码演的很过瘾。
突然傅新桐看见了一辆停在门外的马车,赶忙躲到了就近的巷子里去,悄悄探头观望,马车的确是傅家的马车,傅庆城刚才坐的那一辆,赶车的靠在车门儿上打盹儿,傅新桐大着胆子靠近,走到那马车多看了几眼,那车夫睁开眼,就嫌弃的对她挥手,口中说着:
“走开走开,瞎看什么?”
傅新桐大咧咧的白了他一眼,张口咬了两颗糖葫芦入口,傻兮兮的样子让那车夫厌恶的很,跳下车就要下来打她,傅新桐赶忙撒开丫子跑了。
傅新桐在巷子口找了一处太阳好的地方,靠坐在墙角,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傅庆城出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就听见马车的声响了,傅新桐将盖在脸上的斗笠悄悄推开一条缝儿,眼看着马车从巷子里出去,风吹开了车帘子,里面只剩下傅庆城一个人了。
这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住在帽儿胡同,难道是傅庆城在外面养的外室?那女人傅新桐不认识,也就是说,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那个女人都没有进的了傅家的大门。
傅新桐换了衣裳回到家里,先去萧氏那里报道,没想到大夫人余氏在,傅新桐今天才知道傅庆城在外养了外室这件事情,现在看见余氏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幸好余氏看见她并不打算久留,站起身跟萧氏告别,萧氏把她送到门口,傅新桐对余氏甜甜一笑:“大夫人好。”
余氏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便回头让萧氏别送,便跨出门槛,往外走去,右手似乎一直捏着左手的衣袖,傅新桐和萧氏站在廊下,一直等到余氏出了院门,两人才转回了屋里,傅新桐对萧氏问道:
“娘,大夫人来做什么的呀?”
萧氏命人收了桌上的两个茶杯,对傅新桐回道:“大夫人最近手头有点紧,来跟我支兑几两银子花销。”
傅新桐坐下后,兀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惊讶的问:
“手头有点紧?怎么会呢?”
大伯有钱在外面养外室,家里大夫人却连正常开销的银子都难以支付了?
萧氏有点无奈,看样子是在替大夫人觉得可惜,不隐瞒的对傅新桐道:“哎呀,有些话我也不太好说,你大伯那个人吧…有些瞧不上大夫人,把持这院儿的银子,都不让大夫人管,有时候院儿要用钱,大夫人还得自己贴,她又不是个刁钻的性子,贴了就贴了,回来也不好意思和你大伯说,这不就掏空了嘛,也是可怜的。”
“干嘛不跟大伯要呢?”
傅新桐也觉得大夫人有点心酸,想起帽儿胡同那座宅院,少说也是个四进的,没有十万两下不来,可那样的房子,大伯都能用来金屋藏娇,却连一点点家用都吝啬给家里,亏他平日里还表现出一副公正严明,正气凛然的样子,简直恶心。
“你以为没要过,可要了他能给吗?都是一句‘没有’就把大夫人给打发了。他原就瞧不上大夫人,觉得大夫人出身贫寒,回回都要用言语奚落,大夫人性子再好,那也是个有血性儿的人,所以宁愿不便的时候,来跟我支兑支兑,也不愿意让你大伯小瞧了她。”萧氏说着,自己的情绪都不高了,深吸一口气,对傅新桐道:“哎呀,这些大人的事儿,你个小孩儿就别问了。反正啊,等到你嫁人的时候,我可一定要替你多掌掌眼,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生命,若是嫁错了,一辈子就全毁了,被困在后宅的方寸之地,还成日里受委屈。”
萧氏这番话,傅新桐确实感同身受,上一世她可不就是嫁错了人嘛,不过这一世她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顾歙说得对,人生在世,不能凡事都依附别人,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命总是自己的,一生就只有一回,若还勉强做别人的所有物,也太亏了。
今天傅新桐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收获的,至少让她走出了一个既定思维的圈子,三房虽然讨厌,可是却也未必就是他们动手,也有可能是大伯呀!毕竟傅家的家规在这儿,不允许儿孙在外吃喝嫖赌养外室,就傅庆城瞒着家里养外室这一点看来,他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表面是正人君子,背地里却不然。
看来,明天起她又有新的任务要做了,将三房放下,转而去查一查大房的事情。
跟萧氏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傅新桐正要回青雀居去构思一下明天应该怎么查,可是刚出了门儿,还没走到拱门,就看见傅安急匆匆的从拱门那头跑了进来,简单的跟傅新桐打了个照面儿,就经过她身边跑到了廊下,对着屋里的萧氏喊了一句:
“夫人不好了,二爷要对二公子动家法呢。都打上了,您快去瞧瞧去吧。”
能让傅安亲自过来报信,就说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傅新桐赶忙折了回来,萧氏也从屋里走出,惊魂未定的说道:
“好端端的,怎么动起了家法?星哥儿做了什么事,惹他父亲生气了吗?”
说这话,就跟着傅安后头,往傅庆昭的书房跑去,傅新桐自然也要跟去的,因为她可能有点知道,为什么傅庆昭会突然对傅星落动家法。
应该就是为了‘那件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
第61章
第61章
萧氏和傅新桐刚刚靠近傅庆昭的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啪啪的声音,看来真如傅安所言,已经打上了。
门外围着两个吓坏了的小婢女,看见萧氏过来,慌忙就走下石阶行礼,萧氏经过她们,直接去了书房,傅新桐随后,书房里,傅星落直挺挺的跪在书案前,傅庆昭高举藤鞭,傅星落的背部衣裳上面已经被打出了几道印子,傅庆昭看见萧氏和傅新桐进来,还是将手里的那一鞭子打了下来,傅星落紧咬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你干什么呀!”
萧氏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傅星落,对傅庆昭喊道,这还是萧氏第一次对傅庆昭这么大声说话呢,傅庆昭指着傅星落回道:“你让开,这小子就是欠打!”
萧氏如何会让,紧紧抱着傅星落不放:“别打了,孩子总会犯错,你跟他说说道理就好了,何必动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