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是怎么得到祖母青睐的?”这个问题,祁暄一直想问顾青竹的 , 祖母余氏的脾气很怪, 也很聪明, 一般人很难骗到她, 青竹能够做到这件事,确实叫人想不到。
顾青竹将双手拢入宽大的袖口之中,并不想与祁暄多言这些,她当年为了获取余氏的信任,做了太多,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不容易。
“这件事我劝你以后还是别想了。老夫人的脾气,不接受任何人的建议,她只相信她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你在她面前说再多,都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余氏就是这样一个人。上一世顾青竹好不容易得到余氏的信任,初初心里还在嘀咕余氏太难搞,可是直到余氏坚持让她嫁给祁暄为妻,顾青竹就觉得余氏太好了,而余氏对她确实不错,就算婚后祁暄对她不好,余氏都会处处护着她,只可惜余氏的命不太长,顾青竹嫁入府中三年,她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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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寿居中,余氏站在窗口修剪花草,她有一半胡人的血统,身量比一般老太太要高,脸色红润,精神的很,哪有半点身体抱恙的样子,桂嬷嬷从外头进来,还没说话,余氏就开口了。
“走了?”
桂嬷嬷应声:“是,走了。”
余氏点点头没说话,桂嬷嬷问道:“老夫人为何不见世子和世子夫人?世子离开的时候,可不太高兴呢。”
冷哼一声,余氏转身:“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自己孙子的婚事,居然是听别人说起的,还惊动了皇上,让皇上下了圣旨来压家里的长辈,简直太放肆了,余氏心中对孙子埋怨的紧,哪有心情看他那个宝贝媳妇。
桂嬷嬷附和笑了一下:
“其实奴婢倒觉得世子选的这位小夫人还不错,举手投足很有风度,说话做事也有章法,您瞧,小夫人不还给您送了一尊珊瑚,您不也觉得挺好。”
那日桂嬷嬷代替余氏去见了顾青竹,观察了好些时候,觉得世子夫人能够让世子相中,确实有些缘由,老夫人现在气头上,不肯见她,若是真见了她,未必就不喜欢。
“会送点礼,我就觉得她好了?什么时候我在你心里那般肤浅了?”余氏对桂嬷嬷的话很不服气。
桂嬷嬷无奈:“奴婢可没说您肤浅,就事论事而已。您真该见见这位小夫人的。您是没瞧见,世子对她有多宠,听说今儿早上,世子出去巡城,还折返回来给小夫人买了一笼屉的包子,亲自拿到夫人面前,亲手喂小夫人吃呢。”
余氏看向桂嬷嬷:“还有此事?那云氏岂非气死了?”
余氏坐到软塌上,婢女给送茶过来,脑中想象着云氏郁闷的表情,连茶水都多喝了两口,云氏这个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古板又矫情,遇到事儿不是先解决,而是先哭,哭了你问她,她又不说,再就埋怨,埋怨过后,你若不理,那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余氏烦她。
桂嬷嬷知道余氏的心思,将她想听的一并告诉她知晓:
“岂止是气死,夫人后来还去书房找侯爷告状,可谁知道侯爷不站在夫人那边,也觉得她无理取闹,夫人就更生气了。”
桂嬷嬷将今天早上发生在主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余氏知晓,余氏听说云氏居然要新媳妇去每天给她请安就觉得好笑,这个云氏从嫁进来到今天,始终保持着她特有的矫情,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老夫人您看,这位小夫人的脾气是否挺好的?”桂嬷嬷说这么多,其实也就是想替世子夫人说两句话,希望给老夫人给世子和世子夫人一个机会,她相信,世子夫人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桂嬷嬷的动机一下被余氏洞悉了:
“她再好,我也不见。”
桂嬷嬷挫败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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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云氏在家里头疼。
自从家里娶了个媳妇进门,她就觉得原有的平静生活被打乱了,虽然顾青竹那儿并没有给她添什么麻烦,相反的,她将自己的陪房之人还有沧澜居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可云氏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每天都听人来告状。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她发现,顾青竹不是假装姿态,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中,而是认认真真的不把她放在眼中。
每天都出门,每回都不请示她。
云氏派人去探,倒也没探出什么问题,她每天出门,去的就是在朱雀街上的仁恩堂,据说那是顾青竹开了两年医馆的地方,云氏左右邻里打听过,也都说顾青竹的好,让她就是想找茬儿都找不到。
这日颜秀禾与祁云芝过来给云氏请安,对云氏说起顾青竹私自出门的事情,都说让云氏要找顾青竹谈谈,可顾青竹每日出门,连面都见不到,怎么谈?
颜秀禾告诉云氏一件事,说今天她在门房正好瞧见,顾青竹一个人出门去,她的贴身丫鬟留在府里,云氏若是想问话,问她的贴身丫鬟也是一样。
云氏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便让人去把红渠给传到了主院里。
红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侯夫人怎么会突然要见她,今天小姐出门的时候,说忘记了枕边放着的那本医术,让她折回去拿,小姐先去仁恩堂了,红渠拿了书,正要出门去,就被云氏的人给喊到了主院里。
红渠规规矩矩的跪在花厅中间给云氏和两位小姐磕头请安,云氏外在软塌旁,看了她一眼,祁云芝站在云氏身后给她按着头上的穴位,对颜秀禾使了个眼色,颜秀禾便对红渠问道:
“世子夫人一大早去了什么地方?你且说来听听。”
红渠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她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斟酌片刻后,才用低若蚊蝇的声音回道:
“世子夫人去了仁恩堂,仁恩堂是世子夫人与世子成亲前开设的一家医馆。”
“医馆?”颜秀禾冷哼一声:“当真是去医馆吗?医馆里不是有大夫吗?她要每天去了做什么?”
红渠觉得这位表小姐来者不善,捏着手里的医书,急急解释:
“医馆里是有大夫,可世子夫人也是大夫,她得去看看前一天开的药方有没有错,若遇到疑难杂症,还是得世子夫人亲自医治的。”
云氏一直闭着眼睛,并不想与红渠这丫头亲自对话,一切交由颜秀禾劝劝发问。
“哼,听说你们医馆里的其他两个人也是大夫,是两个男人吧。世子夫人婚前便与他们混在一起,婚后却还不知避嫌,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红渠急的心如擂鼓,满头大汗,解释起来都有些结巴了:
“不,不是。良甫和昀生一直就在医馆里的,世子夫人没和他们混在一起,表小姐切莫说这些话,污蔑我家夫人。”
颜秀禾眉眼一怒:“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说我冤枉你家夫人?我的问题你只管回答便是,那医馆里是否有两个男子,世子夫人是否婚前就与他们混在一起?”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红渠还没傻成那样,知道这表小姐心里憋着坏,想要在夫人面前泼自家小姐的污水,红渠脖子也硬了起来。
“表小姐是否冤枉我家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我家夫人行得正,坐得直,倒是表小姐自己把人和事想的肮脏,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
虽然顾青竹叮嘱过红渠,不要跟主院有多接触,可红渠伺候顾青竹多年,又怎会容忍别人污蔑自家小姐,女人最关键的就是名声,若是小姐的名声在她这里被人污蔑了,那她红渠还算什么小姐的贴身陪房丫鬟。
颜秀禾从椅子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往云氏面前一跪:
“姨母,您都听见了,世子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都能指着我骂,说我肮脏。可我就事论事而已,世子夫人出身伯府,怎会不知男女有别之事,可她在外开设医馆,还雇佣两个男人,成天与他们混在一起,就算世子夫人没存异心,可别人会那么想吗?从前世子夫人的名声是顾家的,可如今她嫁到祁家,她的名声不就代表了祁家的名声嘛。我不过为了祁家着想,多问了两句,这丫头就这般奚落我,委实欺人。”
云氏缓缓睁开双眼,颜秀禾的话她不是没听到,虽然知道颜秀禾问的确实有些严重,可顾青竹身边这小丫头牙尖嘴利,半点不懂规矩,云氏恨屋及乌,指着红渠冷道:
“来人呐,将这不懂规矩的奴婢家法伺候。让她知道知道,武安侯府的规矩是什么样的。”
云氏一声令下,从门外就走进两个粗壮婆子,将红渠给押在地上。


第135章
红渠趴在地上, 背上踩着两个婆子的脚,两条胳膊也被踩着, 她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被送入一副夹具中,这才意识到侯夫人想对她干什么。
祁云芝在云氏身后做不忍状:
“小丫头,你何必为了你那主子遭受这样的折磨,那东西夹手指,可疼可疼了。”
红渠哪会不知道这些东西, 大户人家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奴婢,刑罚花样百出, 夹手指算是一样, 可红渠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呢。
“奴婢不懂,奴婢没做错什么, 夫人为何要这样对我?”
红渠的问题让颜秀禾冷哼一声:
“你怎么没做错?世子夫人行为不端, 你身为她的贴身奴婢,不劝导,反而助长,这就是错!”
云氏看着红渠,问道:
“你若知错, 言明一声即可, 只要你说出你家夫人与医馆两人的关系, 刑罚可免。”
这刑罚, 云氏还是第一回 用,她性格温和,府里已经有好些年没人敢惹她生气了,没想到新媳妇儿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动了真怒,虽不一定真的会对着小丫头动刑,不过吓唬吓唬她也没什么,若是真能从她嘴里问出一些事儿来,也算有点作用。
红渠连连摇头:“世子夫人是清白的,夫人明鉴。”
云氏蹙眉,觉得这小丫头情真意切,不像是说谎,难道真是冤枉顾青竹了,她最近被顾青竹弄得头脑有些不清楚,又听了云芝和秀禾这两个孩子的话,觉得顾青竹确实不检点,这才同意喊了顾青竹的贴身丫鬟来问话,见这丫头嘴硬,便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这丫头生死关头都坚持己见,足见说的是真。
“你说的可是实话?”云氏对红渠问。
“是,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欺瞒,世子夫人确确实实是在医馆给人看病的,绝对没有表小姐说的那样龌龊。”
红渠心里恨死了颜秀禾这个女人,看着柔弱无辜,实际上最坏的就是她,颜秀禾见云氏有赦免红渠的意思,不等云氏发话,就上前指着红渠道:
“你还敢说我龌龊?你们愣着干什么,既然夫人要行刑,那便动手啊。”
两个婆子对看一眼,弯下腰,将手指夹子两边的绳索往旁边拉扯,不过两下,红渠的惨叫声就传了出去:“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顾青竹急急忙忙跑到主院就正好听见红渠的惨叫,立刻加快脚步,不等通传,直接闯了进来,看见红渠被压在地上行刑,顾青竹想也没想就上前把其中一个嬷嬷推到一边去,不顾形象大声质问:
“你们在干什么?”
她声音透着狠厉,把云氏吓了一跳,先前云氏刚被颜秀禾下令夹这丫头的手指而吓到了,小丫头的声音又尖又利,让云氏有些后怕,还没喝止,顾青竹就先闯了进来,看她那兴师问罪的架势,云氏收起了同情,怒目相对。
“我倒要问问你,你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
顾青竹把两个行刑的婆子推开,将红渠扶起来,不理会云氏的话,把红渠手指上的夹具取下,红渠的手指处泛红,顾青竹帮她活动了两下,红渠倒吸一口凉气,能感觉到疼,就说明手指还没坏。
早上她的医书忘在枕头边上,走了一半,让红渠回去取,她急着往仁恩堂去,以为红渠接着便到,可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红渠都没回去,顾青竹放心不下她,赶紧回来,果真沧澜居的婢子告诉她,红渠被喊到主院来了,顾青竹二话不说赶了过来,听见红渠惨叫。
顾青竹冷着一双眼,往在场所有人看去,颜秀禾上前对顾青竹道:
“世子夫人,你是没听见夫人的话吗?这贱婢犯了错,如今正在行刑,你突然跑进来质问,还有没有将夫人放在眼里?”
顾青竹沉着目光对上颜秀禾的,让红渠退到一边,自己缓缓走近颜秀禾,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颜秀禾暗自心惊,要知道,顾青竹上一世可是做了很长时间的侯夫人,府中上下没有不臣服她的,靠的可不是仁慈,早就养出了一身压人的气势,颜秀禾在她面前哪里够看。
“我上回就问你了,你…是个什么身份,在侯府里,轮到你说话吗?”
顾青竹语调沉沉,似乎压得颜秀禾喘不过气。
颜秀禾硬着头皮顶上:
“轮不轮的到,是夫人说了算,世子夫人说了不算。那个贱婢犯了错,就该受罚。”
“她犯什么错了?她来府中十多日,日日与我一起,碍着你们谁的眼了?是夫人,还是你?”
顾青竹的声音很轻,却很有震慑力。
颜秀禾暗自咽了下喉咙,声音略微颤抖:“当,当然是夫人了。”
她怎么能说是碍了自己的眼呢,必须用云氏来压人啊。
可话音刚落,顾青竹就手起刀落,当面甩了颜秀禾一个巴掌,把颜秀禾的脸都打偏了,颜秀禾捂着脸回头,只听顾青竹蹙眉,压低声音怒道:
“想想清楚,到底是谁。我的丫鬟当真是碍了夫人的眼吗?”
颜秀禾心惊胆战,察觉到顾青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一个头两个大,捂着的脸颊火辣辣的,不仅因为疼,还因为丢人,她在祁家这么多年,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失去理智也是有的。
“当,当然是…”
可颜秀禾的第二次回答还未说完,顾青竹又在她另外一边脸颊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花厅中回荡。
接连两个巴掌,让颜秀禾颜面无存,捂着脸跑到云氏身边大哭起来,云氏本来还对动了顾青竹身边的丫鬟,有些愧疚,可顾青竹打颜秀禾两巴掌,瞬间就让她的愧疚烟消云散,指着顾青竹道:
“反了反了。真的反了,来人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拿下。”
顾青竹回身大喊:“谁敢。”
只一声怒吼,便止住了外面人的动作,顾青竹回身对云氏冷道:
“母亲,我很敬重您,并不愿意与您为难,也很愿意遵守您制定的府里的规矩,就算我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可以直接问我,您不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的丫鬟动手,并且还是动这样阴毒的刑罚,她一个丫鬟,若是没了一双手,便是死路一条,我竟不知,我和我的丫鬟到底做了什么,要让夫人对她下这么重的手,甚至不惜要害了她的命。”
云氏眉头蹙起,被顾青竹问的哑口无言。
可现在形势所逼,她要抹不开面子对顾青竹解释,不是她让动的手,她就是吓唬吓唬这丫头。
“母亲您不说,我也知道是谁鼓动您的。颜秀禾…是不是?”
顾青竹的手笔直的指向颜秀禾,颜秀禾捂着脸为自己狡辩:“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清楚。你在祁家待了有十年,祁家待你不薄,尤其是夫人,对你更是如亲生孩子一般疼爱,你却对夫人没有半点感情,反而处处借夫人的势力,威吓那些对你不利的人。你置夫人于何地?”
顾青竹的声音渐趋平缓,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盛怒,可正是这样平缓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更加慑服。
颜秀禾恼羞成怒:“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何时做过你说的那些?”
“那我的婢女呢?你为何要对她动手?”顾青竹问。
“不是我动手的,是夫人…”颜秀禾看向云氏,见云氏脸色变了,就不敢往下说了,只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顾青竹见她那样就来气,装可怜是颜秀禾的看家本领,她本就生的楚楚可怜,再加上后天磨炼演技,装可怜的技术已然到达巅峰,顾青竹上一世在她手里吃过亏,现在可没那么好骗了。
“顾青竹,你适可而止。是我命人行刑的,那又怎么样?我觉得这丫头不懂规矩,教她规矩罢了。”
云氏护着颜秀禾,认定了是顾青竹在欺负她。
顾青竹冷笑:“那请问夫人,我的丫鬟哪里不懂规矩?是见了夫人你没有下跪请安,还是背地里说了夫人的坏话?你们为什么对她动刑?”
云氏被问的哑口无言,总不能直接跟顾青竹说,对她丫鬟动刑,就是为了问出她的秘密,云氏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不知不觉间就被两个孩子弄得失去了理智,一心想要教训顾青竹,可冷静下来想想,却发现事情好像不是那两个孩子说的那样,顾青竹除了每天出门不询问她,别的并没有做错什么。
仁恩堂确实是她婚前开设的,那伙计也在仁恩堂做了两年,绝不可能与顾青竹有什么牵连,但她刚才怎么就像是鬼迷了心窍,把顾青竹自动带入到那恶人的形象上去呢?
“夫人说不出来吗?那颜小姐呢?你说的出来吗?”
顾青竹从地上捡起了先前夹青竹的夹具,一把揪住了颜秀禾的胳膊,掐着她的麻筋,将她拉到一旁,捏着颜秀禾的手指,放入了那夹具中间:
“说呀。今天你能跟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便放过你,若你说不出来,那你怎么对我丫鬟的,我便怎么对你,我这个人很公平。眼里也揉不得沙子。”


第136章
颜秀禾被吓得在哪儿惨叫连连, 不住对云氏求助:“姨母救我,姨母救我。”
云氏怎么也没有想到,顾青竹竟然丝毫不在意在她面前的形象,若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绝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如果她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等暄儿回来, 让暄儿出面闹一番,同样能达到效果,并且还不会让她形象受损。
云氏知道自己没有主见, 耳根子也软,但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想, 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确实不喜欢顾青竹自由散漫的做派,但秀禾言语中对那丫鬟的引导, 云氏不是听不出来,求的不过是顾青竹的一个态度。
“够了!”
颜秀禾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云氏受不了,拍桌子喝止:“像什么样子。”
颜秀禾的手指从指夹中滑落, 顾青竹并不让她逃开, 将指夹卷起, 抓起颜秀禾的一只手, 用指夹卷狠狠在她手背敲了两下才放开。
“啊——”
颜秀禾被指夹卷打了几下手背的骨头, 疼的直叫唤, 瘫在椅子上连动弹都不敢了,顾青竹在她面前,便如那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脸色凝重凶狠,手里拿着指夹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敲她脑袋似的。
颜秀禾不敢接触顾青竹的目光,暗道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原以为有云氏撑腰,可以欺负一下顾青竹的丫鬟,顾青竹知道以后,纵然生气,可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来找云氏的麻烦,当然如果她敢来找云氏麻烦,那就更好了,让云氏直接教训顾青竹。
谁想到,顾青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云氏面前的印象,实在太凶悍了。颜秀禾颤抖着身子,捧着被顾青竹敲打的右手,悔不当初。
顾青竹教训了颜秀禾之后,将手里的指夹卷抛在地上,低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裙,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动我身边的人就是动我,若有下回,就没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对颜秀禾说完之后,顾青竹又来到云氏面前,对云氏福身一礼,说道:
“母亲今后若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便是,就算您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祁家替您探风的人,用不着学那些憋在后院无所事事的妇人,实在太无聊了。更何况,就算我身边的人犯了错,也该由我来决定怎么处罚,毕竟人是我带进祁家的,旁人有什么权利对她刑讯逼供?母亲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若觉得在理,那今后请母亲一定要擦亮双眼,不要被一些口蜜腹剑的小人蒙蔽,伤了我们婆媳间的和气。”
顾青竹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
“不管您喜欢不喜欢,我都已经嫁进来了,至于为什么我会嫁进祁家,您若是不清楚缘由,可以去问问您的宝贝儿子。顾家是胳膊,祁家是大腿,胳膊拗不过大腿,我已经认命了,只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想夺谁的权,碍谁的路,我与母亲您也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背后耍阴招。我是个大夫,仁恩堂已经开了两年,不会因为我嫁入祁家而关门歇业,只要府里没事,我每天都会去仁恩堂里,母亲若是不放心,觉得我在外面不检点,大可派一个信得过的人监视我,我无所谓,但请您别再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她们伺候我多年,便如同家人一般,我断不会对她们置之不理。”
云氏被顾青竹这番慷慨陈词说的颇为震撼,顾青竹的胆量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但不可否认,她也十分坦然,对自己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心虚之态。
顾青竹说完之后,转身将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红渠扶着,头也不回的离开花厅。
颜秀禾委屈巴巴的来到云氏身旁跪下:“姨母,您一定要给我做主,您瞧我这只手,只怕,只怕要废了。”
云氏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颜秀禾的话像是没听到,颜秀禾心有不甘,伸手拉了拉云氏的衣袖,云氏回神,将自己的衣袖从颜秀禾的手中抽出,神情严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