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走的很快,祁暄始终跟在她身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这些并无意义的话,顾青竹听在耳中,很想把耳朵捂起来,这些话,她一点都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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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后院,贺荣章派来盯着顾知远的人回去后,将顾家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贺荣章知道:
“侯爷,顾伯爷回去以后就把那个女人打了一顿,然后直接休了赶出府去,好些个宾客都知道,这事儿闹得太大了,都在问到底怎么回事,顾伯爷一点都没有徇私。”
贺荣章听到这些后,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院子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人们身上,沉声一怒:“全都听到了没有?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本侯念你们在府里伺候多年,试问没有亏待过你们,可你们呢?居然想连同外人,讹诈本侯,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你们这些人岂非连狗都不如吗?”
顾知远将秦氏擒回府中之后,贺荣章就开始盘查后院,拉出了不少害群之马,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秦氏那个女人的手伸的确实够长,几乎把每道环节的人都打点到了,这是他发现的早,若是他发现的晚了,等秦氏那个女人再巩固一番势力,岂非连整个侯府都要被她算计了去吗?
“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儿没有交代的,全都给我想想清楚,今儿交代了,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若是晚了…哼。”
贺荣章一声冷哼,将所有人环顾一圈,让所有人又吓得震了三震,都知道这回是真被秦氏那个女人给带上了贼船,平日里侯爷根本不会管后院的事儿,他们背地里干些小动作,根本没什么,可今天阴沟里翻了船,不交代不行了。
盘点嫁妆的那几个人互看了几眼,跪爬上前,对贺荣章交代:
“侯爷,有些事儿咱们都没敢说。顾家今日送来的嫁妆跟嫁妆册子上的数目都对不上,奴才们本来打算等到宾客们都走了之后,再来回禀的,现在侯爷既然问了,咱们就说了。”
这事儿是段氏负责,放下茶杯,冷声问:“数目不对?差了多少?”
为首回话那个叫老童,他管着库房,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下去,过了一会儿后,抬上来一口不算大的巷子,像是食盒那么大,老童走过去,将箱子打开,说道:
“按照嫁妆册子上所写的那般,陪嫁白银该是三万八千两,换做银票,五十两面额,足有一箱,便是这个。”
老童将箱子里的一沓银票拿出来,递到了段氏身边的丫鬟手里,丫鬟呈送给段氏,段氏看了第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问道:“这怎么了?是数额不对吗?”
老童点头:“夫人请往下看。”
段氏一愣,又翻看了几张,到第五张的时候,脸色就变了,这一沓银票,前面五张确实是五十两一张面额的银票,第六张开始,居然就是一些白纸。
段氏气的眼冒金星,将银票递给了一旁的贺荣章看,贺荣章接过那一沓,就重重摔在地上:“欺人太甚!去把顾玉瑶给我喊过来!让她看看她们顾家干的好事!”
段氏有所顾忌;“侯爷三思。现在喜房里好些女眷们都在,这事儿现在只有一些后院的人知道,还未传到前院去,若是闹大,前院那边若问起来,咱们可没法交代呀。这得是多丢人的一件事啊。”
贺家今日娶媳妇,跟顾家嫁女儿有所不同,京城里所有与崇敬侯府有关联的高门大户全都来了,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今后崇敬侯府的名声就全毁了,贺荣章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轻重。
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往旁边的贺绍景看去:
“你从刚才就一直坐着发呆,家里遇到这种事情你就没点法子?要没法子,就去前院招呼客人去,你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算什么事儿?”
自从先前贺绍景看到那封婚书以后,就一直在发呆,脑子里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番,按照道理说,秦氏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把婚书改成那样,除非她说的是真的,婚书除了名字,她什么都没改,如果她没有改其他内容,那那些内容,她为什么就完全相信是真的呢?婚书上如果是顾青竹和二弟的婚约,那顾青竹事先知情还是不知情?一切的问题困扰着他,让他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这才有了贺荣章此刻对他的评价,坐着一动不动。
贺绍景回过神看了一眼怒急攻心的贺荣章,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贺荣章拱手行礼,轻道一声:
“儿子知错,这边去前院。”
说完,贺绍景便转身离开,贺荣章本来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就算没有,说两句安慰话听听也是好的,可这儿子今天像是傻了,一点主意都拿不出来不说,还做出这副样子。
想了又想,确实今天不是较真的时候。毕竟儿媳妇已经娶进门了,堂也拜了,秦氏有错,顾知远立刻做出了反应,丝毫不拖沓的把人给休了,可见顾知远是真心想平复此事的,既然贺荣章要卖顾知远这个人情,那嫁妆的事儿,只得多担待,怪只怪他们贺家遇人不淑,遇到了秦氏这么个丧门星。
不耐烦的摆摆衣袖:“算了算了,这件事先暂时按下,不要声张,等这几日亲戚朋友们全都离府之后,再说吧。”
凡事还是得顾全大局,顾家的面子已经全都丢了,贺家就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若不然两家就得给捆绑在一起被人指戳,贺荣章不想那样,只能选择咽下这口气。
一整天都不怎么开心,就算到了宾客那儿,贺荣章也都是敬一杯水酒就离开了,宾客们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崇敬侯爷今儿娶儿媳妇不高兴。
到了夜里,宾客们大多散了,只有一些旁支远房的亲戚还在府中过夜,等着明儿新娘子起身认人。
贺荣章一身疲累,回到房里,打算好好的休息一晚,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只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被人欺负过。
段氏伺候他洗漱,两人正要歇息,就听外面传来了几声喊声:
“爹,爹,开门啊。”
段氏一愣:“哟,怎么像是平舟的声音,他不好好在洞房里,过来做什么?”
贺荣章披了件衣裳走到外堂,伺候的丫鬟将门打开,只见贺平舟有些醉醺醺的闯进来,身上的喜袍脱了一半,双颊红通通的,今天宴客他确实喝了不少酒,现在走路眼前都是晃的。
“像什么样子?”贺荣章心情本就不好,见儿子这样,更生气。
贺平舟坐到凳子上,像是要吐,段氏让丫鬟过去给他顺气,贺平舟推开丫鬟,就大声叫道:“爹,您这是给我娶了个什么媳妇儿!她说她肚子里有了,不肯跟我同房!这叫什么事儿!”


第111章
如果不是贺平舟说话口齿还算清晰, 贺荣章简直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醉酒了说胡话, 这一天,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一次又一次的戏耍。
段氏慌忙穿上了衣裳, 询问贺荣章之后, 便匆匆带着嬷嬷往新房去, 贺平舟应酬了一天,早累的不行, 回房以后, 心情本就不好, 揭了盖头, 喝了酒, 准备过一晚洞房花烛夜,可谁知道顾玉瑶不肯让他碰, 贺平舟一下就急了,手脚粗鲁了些, 接着他就被顾玉瑶说出的话给吓到了。
贺荣章这下可真是睡不着了,一直在房里踱步,等到段氏回来, 就见段氏脸上满是忧愁, 贺荣章看她这样, 便知是什么意思了,他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对贺平舟艰难问:
“你…能确定,是你的吗?”
贺平舟现在酒也有点醒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迷茫的看着对自己问话的父亲,结结巴巴来了一句:“不,不知道啊。”
“你!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她…哎呀!流年不利啊!怎么开始看着挺好的一桩婚事,突然就变成这样儿了呢。”
贺荣章真的有些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为什么上天要给他出这么难的问题。
贺平舟站起身来,低头站着,段氏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叹道:“她确实吓坏了,你突然就跑来告状,现在正趴那儿大哭呢。这事儿怎么办?怎么办都是吃亏。”
段氏的话说中了贺荣章的内心,确实怎么办都吃亏,今儿刚迎亲,新媳妇若是不好,那也是贺家明媒正娶回来的,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再说婚前两个孩子在一起的事儿,虽说姑娘家不矜持,可自家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拿这个说事儿,自家不可能置身事外,可现在新娘子肚子里有了,若是就这么认下来,心里肯定会有点不安生,真是左右为难。
“这顾家怎么能做出这些过分的事儿呢。全都是因为那个秦氏,一切都是她搞的鬼,现在想想,顾伯爷休了她都算是便宜她了。”段氏恨得牙痒痒,虽说贺平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娶的媳妇好不好,与她也没关系,可是秦氏的种种行为,就完全把别人当做一个傻瓜,全然被她牵着鼻子走。
关键时刻,还是贺荣章拿出了主意:“这事儿我明天让人找顾知远来商议了再说,你先回去。”
“爹,我现在回去,她还不得跟我闹起来。我看我还是睡其他地方吧,等这事儿解决了再说。”贺平舟想起刚才自己有些急躁,当顾玉瑶说出她腹中有子的事儿以后,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直奔主院告状来了,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好像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了,现在回去,还要面对顾玉瑶的哭闹,贺平舟想想都觉得头疼。
第二天,贺荣章把顾知远再次喊到了家里,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对顾知远说了,并且找了两名大夫给顾玉瑶当场把脉,确实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顾知远一夜没睡,没什么精神,听到这打击以后,当场就晕了过去,贺家没办法,只好把他先送回顾家休养,贺荣章对顾知远还是有点同情的,毕竟睡娶了秦氏那种女人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昨儿刚把秦氏给休出府去,这对于顾知远来说,可能是他平生做过最坚定的一件事情了,贺荣章左思右想之后,咬咬牙,还是决定把这个亏吃到底,至少闷声吃亏,比闹得满城风雨,对两家的形象要好些。
顾玉瑶也是哭了一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把怀孕的消息告诉贺平舟之后,看到的不是他惊喜的表情,而是惊吓,惊吓过后,就质问她怎么回事,没等顾玉瑶多说什么,他就跑了出去,说要告诉公婆。
顾玉瑶怎么拉他都拉不住,察觉事情闹大了,只能一头扑在褥子里哭泣,她以为贺平舟是和她开玩笑的,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段氏就带着嬷嬷来了,对她一番侮辱性的检查,看段氏那眼神,根本就把她当成了一个没有廉耻的女人,顾玉瑶觉得自己完了,新婚之夜闹出这么大的事,她今后还怎么在贺家抬起头来?谁知道,冲击一波一波的不停,原本早早被打发出院子的陪房丫鬟过来,告诉了她一件大事儿,她娘居然在她成亲的当天,回家被父亲休了!
她一直困在喜房里,不知道这件事,此时听陪房丫鬟说了之后,顾玉瑶哭了一宿,感觉自己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她心心念念嫁给贺家,想做贺家最早进门的二少奶奶,可是现在,刚成亲就惹了公婆不快,丈夫嫌弃,连自己的亲娘都给父亲休了,从今往后,她是要靠山没靠山,要威信没威信,岂非像在炉火上煎熬,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让人传话回顾家,请父亲救命,可是她送出贺家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顾家仿佛把她这个出嫁女给忘了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这让顾玉瑶更加觉得心惊胆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她娘给她找的那些陪房,听说全都因为嫁妆不足的事儿,给全部退了回去。
顾玉瑶一夜哭的是自己的遭遇,更是哭的不知所措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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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远在府里病了十多日,终于好些了。
顾青竹医术确实不错,这些天都是她作为大夫给顾知远诊治,一开始顾知远还不怎么相信,可身子虚弱没有力气,甚至恍惚间还担心过青竹会不会对他施以暗手,幸好没过两天,他就察觉出力气有些恢复,扫清了青竹想害他的怀疑。
顾青竹对顾知远,没有多余的照料,只是很正常的问诊,开药,其他一概交给丫鬟服侍,这日她给顾知远施针以后,难得说了一句:
“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可下床走动。”
说完之后,便转身去收拾针灸的针,顾知远看着她的背影,让丫鬟扶着他坐起来,顾青竹要走的时候,喊住了她:
“坐下陪为父说说话吧。”
顾青竹回身,看着瘦了不少的顾知远,默默放下药箱,坐回椅子上:“父亲想说什么?”
顾知远让伺候的人都退下,然后大大的叹了口气:
“你我始终都是父女,说话需要这样冷漠吗?我如今也就只剩下你们这几个孩子了。”
对于顾知远的叹息,顾青竹敛目:“父亲是想再娶一位夫人回来吗?我没意见,父亲喜欢就好。”
顾知远这个人心里最看重的只有他自己,顾青竹并不觉得他如今可怜。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说来气我。秦氏的事情,真相如何,你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顾青竹整理一番衣袖,好整以暇:“父亲当然什么都知道。我与贺平舟有婚约,父亲是知道的,可我倒想问问,我的婚约,怎么就落到玉瑶妹妹身上了?”
顾知远被顾青竹噎了一句,分辨道:“这是为父考虑不当,当时听了秦氏的迷惑之言,觉得你不适合嫁去贺家,这事儿就别说了,结果已定,你才是最大的赢家,若非玉瑶嫁给了贺平舟,你又如何能与祁世子定亲呢。所以就别在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
“闹了半天,是我揪着不放。可父亲有没有想过,属于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让给别人呢?我的确不愿嫁贺平舟,可这与你默认秦氏来偷我的婚书,给她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相干?我的不愿嫁,是你们联手偷我东西的理由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顾青竹自然不愿跟顾知远再讲什么情面,有事说事,免得有些人还天真的以为,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只要他一声道歉就能尽释前嫌。
“青竹,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这样会让我想起你的母亲,她就是这样咄咄逼人,凡事争强好胜,所以我才一辈子都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有些事情,你心里知道就成,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戳穿呢。”
顾知远一般主动在顾青竹面前提起沈氏,都是以这种贬低的口吻。
顾青竹冷笑:
“我娘争强好胜不假,可若说她对你咄咄逼人,你也太没有良心了。我娘在世时,为你尽心尽力打理后院,哪怕自己日夜操劳,亦要将一切最好的都送到你面前,你穿的衣裳,吃的米饭,喝的茶,画画的纸,写字的墨,就连你书房里摆放的四季花朵,每一样微小的细节,她都能替你考虑到,她在世时,你日子过得那么舒坦,谁见了你不夸一句顾伯爷好福气,谁来府里做客不得夸一句顾伯爷好品味?像这样的夸赞,近两年父亲你听到过吗?秦氏是怎么打理后院的?除了跟你要钱,她干过其他的吗?她跟你要了钱,有多少是花在你身上的?你可以说我俗气,可是父亲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清高全都是靠金钱砸出来的吗?秦氏让你喝劣茶,熏劣香,穿劣衣,就连你的画纸她都要克扣,就因为她会说两句温言细语,你就把她当成了高洁的典范,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那个高洁的,有才的,温柔的女人,她都将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还觉得是我害了秦氏吗?”


第112章
顾青竹的话听在顾知远耳中, 一字一句都那么戳他心窝子, 让他有种当面被揭穿, 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些话, 我只会与你说这一回, 因为若是没人与你说, 你又怎么能想起我娘的好处?又怎能明白自己有多不堪呢。我娘对你这个丈夫,做的仁至义尽, 没有比她更好。你自己有几斤几两, 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功名考不取, 仕途默默然, 就连你现在这翰林院编修的闲职都是我娘暗地里花钱给你弄来的, 这些你不会不记得,可你却选择性忘记。把我娘对你的栽培与爱护, 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你成天在府中悲春伤秋, 也没见你干点实事,你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却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有没有才, 不是会写两句酸诗, 会读几篇文章就是文人了, 文人注重的是修养,是学识,是气度,你觉得这三点, 自己具备吗?秦氏是教书女出身,若她真有廉耻,又怎会无媒苟合与你暗度陈仓,与你有了孩子之后,假意离开,便是要诱你上她的钩,你在我娘孕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明你与秦氏是一路货色,没有廉耻的读书人,比大字不识的普通人还要不如。”
顾知远被顾青竹越说脸红的越厉害,怒吼一声:“别再说了。”
顾青竹却恍若未闻,她和顾知远的谈话,这辈子兴许只有这一回了,顾知远的卑劣,若她不当面点醒,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把问题想到自己身上来,他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他所有的遭遇全都是因为别人不好,跟他自己没关系。
可谁又能说,秦氏的悲剧,与顾知远毫无干系呢?他们俩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秦氏不是好东西,他顾知远也不是。
“这些话说的父亲心里难受是吗?忠言逆耳,真话都是难以入耳的。父亲觉得我娘咄咄逼人,那是因为她还是太善良,没有一针见血把父亲的不堪全都说出来,若是她能坦陈一些,兴许就不会这么年轻郁郁而终了。我娘死的时候,父亲心里是什么感觉?解脱吗?就像这回,你在贺家面前,全然没有对秦氏有所维护一样,怕她连累你和顾家,丝毫不念旧情,把人休了赶出府去。这并不能彰显你的果断和能力,反而让我越发瞧不起你。”
“别说了!你别说了!你个逆女,你是想把我逼死不成?”
顾知远情绪失控大声吼叫,将他病床上的枕头被子尽数扔到地上,还试图爬起来掐顾青竹的脖子。
顾青竹从容立起,看着恼羞成怒的顾知远,唇边冷笑却丝毫未减:“逼死你?可能吗?父亲你会因为我的这几句大实话去死吗?你这么爱自己,舍得吗?”
“滚——你给我滚——”
顾知远的怒吼声传出房间,外面伺候的人都纷纷探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二小姐不是在给伯爷治病吗?怎么伯爷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顾青竹走到门边,对顾知远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逆光中,她的脸色有些晦暗,声音却是清亮震慑:
“女儿祝父亲身体康健,早日恢复。明天开始,我便不来了。父亲看不惯我也没事儿,过几天我就出嫁了,再没有与你说这些让你不快的话。父亲保重。”
顾知远看着门边的顾青竹,内心五味陈杂,既愤怒又羞愧。看着她果断离去的背影,顾知远一把将床边的矮柜亦扫至地上,外面仆婢吓得进来看他,也被他怒极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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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顾青竹和祁暄成婚的日子只剩下十多天了,顾家嫁女当天,顾知远休妻的事情也被传到了武安侯府与宫中,祁正阳听到这些传闻,越发觉得顾家上不得台面,派出探子将事情原委查问一番后,探子的话让祁正阳更加震惊。
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家和贺家的婚事,居然还隐藏着这么深的水在里面。将祁暄喊至面前问询:
“顾家的事儿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人家的女儿你也敢娶?”
祁暄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喝茶:“有何不敢?我娶的是青竹,又不是其他顾家人。”
“这么说,这些事情你是知道的咯?顾青竹与贺平舟从前有婚约,她用这婚约做诱饵,将她的继母除掉了,这份诡异的心机你不觉得可怕吗?”
祁正阳总觉得儿子是中邪了,一定是中了那顾青竹的邪,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喜欢上这种心机深沉的姑娘呢。
祁暄没有隐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确像是中邪:
“可怕?父亲不觉得青竹很厉害吗?小小年纪,便没有人能欺负她了。很好啊。”
祁正阳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暄儿,这件事难道就没有其他回旋的余地吗?这样的姑娘不能娶!娶亲婚配是一辈子的大事。”
“我知道是大事。正经的很,父亲也别把我当做不懂事的。”祁暄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上一世,她和青竹的婚事是祖母定下的,父亲虽然也不同意,却没有忤逆祖母,青竹进门之后,确实表现的很好,让父亲渐渐对她改观,反倒是祁暄自己,对青竹诸多不满,诸多挑剔,那时候,父亲总是劝他,说青竹是个好姑娘,让他不要辜负。可是现在,轮到父亲劝说他离开青竹。
不过对此,祁暄一点都不担心,因为青竹是个很好的姑娘,现在父亲因为顾家和祁暄本身的行为,对青竹有些误会,只要等成亲之后,父亲与青竹相处下来,一定会对青竹有所改观,那时他便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娶青竹的理由。
“你懂事?”祁正阳冷哼:“你懂什么事?这是懂事的人该办的事儿吗?你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娶妻何其重要,一个好妻子,会是贤内助,能与你共担风雨,可你非要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还出身在那样混乱的人家,那样的人家能长出什么好姑娘?”
祁暄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正色与祁正阳讨论:
“青竹是不是好姑娘,等我娶她回来之后,父亲自会知晓,在没有弄清之前,希望父亲不要过多揣测她的为人,她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你们可以说顾家乱,可顾家的乱并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小小年纪变没了母亲,父亲将妾侍扶正欺压她,若她逆来顺受的话,早被她继母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凡事都要从两面去看,她不过是不幸运,生在顾家罢了,这并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