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李莞和李欣也被喊出去吃席,崔槐成亲,虽说崔家那头来的人不多,但他京里的同僚来的可不少,都是北镇抚司里的弟兄们,院子里面男女没有分席,李欣和李莞也是第一回 跟这么多男人坐在桌上吃饭,始终有些不好意思。
崔槐在酒桌上待了一会儿就溜去了喜房,李莞和李欣本来还想着随便吃两口就也回房去,现在崔槐去了,她们俩再进去岂非要打扰他们了,便在席上多坐了会儿。
崔槐那些锦衣卫的兄弟们三杯黄酒下肚,越发激动起来,几个人一兴奋,就开始互相敬酒,拼酒,一桌桌的轮,终于轮到李莞她们这桌,几个喝的有些多的,拿着一壶酒来到李莞和李欣身旁,笑嘻嘻的说道:
“两位姑娘好,今儿是令姐与咱们头儿的大喜之日,咱们也走一个?我先干为敬,姑娘们随意。”
为首那男人这么说着,也不含糊,直接把手中酒壶里的酒尽数饮尽,解开酒壶盖子反过来倒了倒,一滴不剩,然后就看着李莞和李欣,意思是让她们也象征性喝一口。
李欣和李莞对视一眼,倒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事儿,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李莞委婉拒绝:
“这位大哥,我们不胜酒力,要不以茶代酒吧。”
李莞说完就拿起面前茶杯对那人举起,正要喝,却听那人说道:“喝一百杯茶又顶什么用,连杯酒都不肯喝,岂非看不起兄弟们吗?”
那人说完话之后,就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那人脸色微微一变,努了努嘴:“既然是陆大人未过门的妻子,那就算了吧。”
李莞微微松了口气,感叹这个世道还是身份权利好用,再刁蛮的人遇到身份权利比自己厉害的总归是惧怕的,李莞还不习惯以势迫人,但像今天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很管用的。
然而李莞的这口气还没完全松懈下来,也不知是身份不管用,还是那人真的喝多了,居然避开了李莞,又把酒杯送到了李欣面前,语气不太友善的说道:
“她不喝,那你总能喝了吧,你这小娘子可是谁家的未婚妻吗?”
这人的话说的很不尊重,李莞眉头蹙起,李欣羞得满面通红,别看李欣平日里嘴巴凶的厉害,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在遇到这种人时,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而且关键她也不敢说什么,怕说多错多,反而坏了自己声誉。
李莞把李欣护在身后,正左右为难之际,就听人群里出来一道粗犷有力的声音:
“不就是喝酒吗?章龙你为难个小姑娘算什么汉子,有种过来跟老子喝,老子今儿非得把你喝的趴下喊老子爷爷不可!”
李莞和李欣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边席上站起来一个魁梧的汉子,身材高大,顶天立地的样子,而他的这句话,确实很好的为李欣解决了燃眉之急,让李欣从心底里感谢他的仗义帮助。若非他站出来的话,两个姑娘跟那劝酒的人闹起来,可今儿是李绣的大喜之日,闹起来不好看,要么就息事宁人真的跟他喝那杯酒,那就别提多膈应了,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李莞和李欣坐下之后,李欣悄悄的唤来自家婆子吩咐:“帮我打听一下那位大人的尊姓大名。”
过了片刻后,那婆子回来回禀李欣:“那位大人名叫袁武,是北镇抚司的百户大人。”
“袁武…”
李欣暗自将这两个字放在口中反复念叨,李莞在旁见状问她:“你怎么了?”
李欣像是一惊,果断摇头:“没,没什么啊。先前那个劝人喝酒的真是讨厌!他叫章龙,记着他的名字,回头一定要告诉陆大人,让陆大人帮咱们出出气!”
李欣孩子气的话让李莞无奈一叹:
“得了,人家也是来参加婚宴,多喝了两杯高兴嘛。倒是那个替咱们解围的人,真该好好谢谢他。”
提起那人,李欣连连点头,两眼放光:“嗯嗯,一定得好好谢谢才成,要不是他,咱们俩,哦不对,是我,我今儿可就尴尬了。”
因为那些人知道李莞的身份,肯定不敢要求李莞怎么样,既然李莞闹不得,肯定就会把矛头转向李欣了,现在看着所有人都围着那一桌看着章龙和袁武拼酒,一边站着一群人互相打气的样子,那拼酒的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仿佛喝的是白水一般,直往喉咙里灌,终于在喝了第十八碗的时候,那章龙把刚灌进嘴里一碗酒急速喷了出来,先前对峙打擂的袁武那一方发出山呼般的喝彩声。
李欣见状也跟着捏拳兴奋的暗自叫好,那样子比她自己赢了似乎还要开心点。
酒桌上的一点插曲过后,崔槐从喜房出来听说酒桌上闹的那么一出后,想要教训一番章龙,可他已然烂醉如泥,倒在那里怎么叫都叫不醒,姿态不雅。
第126章
李欣回家之后,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时不时的看见她一个人在那儿傻笑,有的时候又唉声叹气,甚至还出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不出门的事情,虽说在房间待半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对于李欣这种性子而言,就很罕见了。
“那天还发生这种事?那闹你们的叫什么名字,我让崔槐教训他们去。”
李绣三日回门,上午在家里陪了父母,下午就到李莞的铺子里挑衣料来,两姐妹坐在一起说起当天发生的事情,李绣眉头立刻蹙起,恨不得立刻就要站起来去给李莞和李欣出气去。
李莞挑了个花样给她看,随口说道:“那事儿都解决了,那人约莫也就是多喝了两杯,我们没又没怎么着,我跟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让崔槐给我们出头去,我是在说欣姐儿的事儿,还有那个袁武,倒是个仗义的。”
李绣知道李莞这么说也是怕自己不好做,想了想后,回道:
“袁武是崔槐的朋友,为人是挺好的。”
李莞眼前一亮:“那他成亲了吗?”
“没有吧。他是金陵人,家里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家境殷实,好像跟崔槐差不多时候进的北镇抚司,我之前听崔槐就提过他好多回。”李绣选出一款喜欢的料子,将自己知道的袁武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问李莞:
“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对了,你说欣姐儿的事儿,她怎么了?”
李莞对李绣招招手,让李绣靠近她,两人一阵耳语,李绣恍然大悟:“竟是这样吗?你确定没猜错?”
“我也不敢确定,但从欣姐儿这两天的表现来看,八、九不离十吧。这种事情,我就是现在当面问她,她也不会承认的。我是想说,如果她真的对袁武有点兴趣的话,既然他和崔槐是朋友,那你就稍微上点心,咱们静观其变,她若有意,早晚会找到你这里的。”
李莞也不敢保证自己猜的一定正确,所以只得这么说,李绣觉得也只能这样,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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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气变得闷热起来,出门走一趟都能汗流浃背。
离李莞的婚期只有两个月了,从六月份开始,李莞就被宁氏拘在房里绣嫁衣了,虽说请了十几个绣娘在府里,但李莞总是要自己经手几件的,最关键的不是一定要她绣出什么名堂来,宁氏只是想让她收收心,嫁人之后可不能再像做姑娘时这般随心所欲了。
李莞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回竟也坐住了,外头的铺子反正冯掌柜打理的有声有色,遇到有什么重大决策才会来府里找李莞商议,其他小事他自己坐住就成。
今年年中分红,李莞看着自己的小金库变成了大金库,不禁又一次感慨当初救下冯掌柜的举动有多么正确,如今一条振兴街基本上都被李莞收入囊中,朱雀街中段改建的消息也刚刚传出,多少商家也开始意识到振兴街的重要,只可惜等他们想下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莞正在跟两根线头较真儿,怎么都解不开,银杏就来传话:
“姑娘,世子来了,老爷请您去书房呢。”
听到‘世子’两个字,李莞眼前一亮,想也没多想,放下手上的针线就站了起来,欣喜道:“他来了?”
周围十几个绣娘原本都在绣花,见李莞这般,不禁面面相觑笑了起来,调笑道:
“瞧瞧咱们四姑娘,一早上就喊热,脸上也没个笑脸,如今世子一来,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别提多好看了。”
“…”李莞羞红了脸,冲笑她的绣娘们哼了一声,一边解身上的围裙一边问银杏:“世子来做什么的?”
银杏见李莞解不开围裙,绕到李莞身后替她解,边解边说:
“世子带了好几筐的荔枝来,说是前儿去了福建府,带回来的特产。”
李莞又是一喜:“福建府的荔枝?这可难运了。咱们家拢共也没吃过几回。”
别说李家没吃过几回了,就是李莞也没吃过几回,上一世在李家,分到她手里的就那么几颗,还不怎么新鲜,印象中看见荔枝最多的,好像还是宋策当了尚书之后拿回家两筐,送到李莞面前,可那时候李莞已经避居后院,跟他不再来往,他送来的东西也全都分给下人们了,自己是一颗也没尝。
从绣房出来,李莞直接去了李崇的书房,李崇一般喜欢在书房里面接待客人,夏天里门窗上挂着纱帘,李莞掀开纱帘进去,就看见陆睿坐在椅子上喝茶。
他去福建府之前来跟她告过别,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脸色还是苍白,也没见晒黑一点,瞧见李莞进来,陆睿放下茶杯,展颜一笑。
“你回来啦。”
也不知是多时不见还是因为李崇在场,李莞看见陆睿突然害羞起来。
陆睿点点头,还没说话,就听一旁李崇道:“没规矩,要称呼‘世子’。”
李莞暗自吐了吐舌,陆睿指了指茶几上已经放在冰鉴里,冒着寒气的荔枝,说道:
“无妨。这回去福建府办事挺顺利,回来就顺道带了点回来,刚才已经派人给老夫人和夫人们送去了些,你也尝尝。”
李莞往李崇看了一眼,见李崇没做声,便小跑着过去,挑了一颗看起来最大的,正要递给陆睿,谁知刚一抬头,一颗剥好的荔枝已经送到面前,李莞一愣,心头顿时被甜蜜覆盖,接过荔枝,开开心心的坐在旁边小口吃了起来。
陆睿跟李崇说着福建府的沿路风土人情,李崇听得十分认真,李崇少年的时候也曾游历过几处地方,对外面的世界也十分向往,虽说地方志,地理志等也看了不少,总没有亲身经历之人口述来的详尽真实。
幸好李崇还算有点良心,也不是个古板的人,在跟陆睿聊了一会儿之后,说自己要去里间换身衣裳,便离开了厅堂。
李莞早就等着李崇离开,只见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边,李莞就迫不及待起来扑到陆睿怀中,紧紧的搂住,撒娇问道:
“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陆睿抱着怀中一团,惬意的很,连热都感觉不到了,将脸埋在她颈子上轻嗅,清香扑鼻。
“路上有点波折,已经很快赶回来了。”声音自李莞脖子处传出,李莞觉得有些痒,刚要躲就觉得脖子上被咬了一口,温温热热,酥酥麻麻,一时没忍住叫了一声出来:“啊!”
捂着脖子,忍着笑,抬手作势要打一下做恶的陆睿,却又被陆睿抓了手腕,挣扎两下挣不开,干脆也想动口去咬他,两人正闹着,只听内间传来几声咳嗽,生生把李莞的胆子给吓没了。
依依不舍的放手,想想不甘心,李莞飞快转身踮起脚在陆睿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飞快回到自己座位上,李崇从内间出来,果真是换了件衣裳,在两个正襟危坐的人身上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坐下,干咳一声后,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向陆睿。
陆睿愣了愣,立刻就反应过来,接过帕子将先前李莞亲的地方擦了擦,李莞见状,立刻羞红了脸,哪好意思再继续待着,故作镇定起身,对两人行了个礼,转身后兔子似的跑出了厅堂。
第127章
李莞和陆睿的婚礼在九月初六,七月下旬就有国公府的喜婆子到李家门上来教李莞当日行礼的规矩,李莞一下子就变得忙碌起来,学礼仪,试嫁衣,还要应付几个婶娘的轮番教导,每天都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一般。
李崇想要跟李莞说话都得见缝插针找机会,好不容易才把李莞给喊到他书房里去。李崇站在书案后头等李莞,李莞进去之后,李崇回头让她把书房的门关上。
“坐吧。”
李莞关好门走过来之后,李崇指了指窗边的太师椅让她坐下,李莞坐下后,见李崇从身后书架上拿出一只黑檀木的长匣子走过来,放到李莞手边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李莞问。
李崇盯着那匣子幽幽一叹,斟酌良久之后,才对李莞说了句:“打开看看吧。”
匣子打开,里面摆放整整齐齐的银票让李莞瞪大了双眼,这里面,至少得有十几二十万两吧。
“爹…这…”
李莞记得上一世她成亲时也曾经这样惊讶过,甚至比这还要惊讶,因为当时李崇给她的是成箱的金银,虽然数目加起来跟这差不多,但关键是当时的视觉效果。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李崇目光下垂,声音很低,仿佛这句话他并不怎么愿意说出口似的。
“我娘给我的嫁妆?我娘不是家道中落嘛,怎的会给我留这么多嫁妆?”李莞试探的问,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她好长时间,上一世她就想问,为什么号称小门小户出身的母亲会给她留这么多嫁妆下来,而这么多年,为什么李崇却什么都不肯说一句呢。
“你娘本来给你留的是银子和金子,我来京城的时候就把那些直接兑成了银票,这样没那么扎眼,运送起来也是方便。”
李崇自顾自的说,并没有回答李莞的问题。
就跟上一世一样,李莞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李崇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而上一世父女俩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李莞问过两回他不回答也就算了,可现在不一样,李莞下定决心要问个水落石出才行。
“爹,关于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李莞对李崇追问。
李崇把匣子合上,眉头微蹙:“没什么瞒你的,就是这些东西,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要了去乱花,这才等你成亲的时候才拿给你的。”
“那这是您给我的,还是我娘留给我的?”李莞不依不饶。
李崇想回避,却被李莞拉住了衣袖,不让他走。李崇无奈:“说了是你娘给你的,我给的嫁妆不是跟老夫人她们的放在一起嘛,这是另外的。老夫人都不知道,你收了就收了,自己藏好,将来带到国公府去过日子。”
“那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您还没跟我说清楚呢。”李莞今儿是说什么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李崇却被她问的很不耐烦,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够了!你只要知道这是你娘给你的就可以了,你管你娘这钱是怎么来的呢?行了行了,把这拿走,你要觉得放在身边不放心,成亲以后,你就直接交给你婆母,让她给你打理便是。回去吧。”
李崇神色不善,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李莞见他这样子,约莫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抱着匣子,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李崇的书房。
*****
是夜,李莞把长匣子打开让陆睿看,无处可诉的她将心中疑问尽数说与陆睿听。
“唉,我不过就问了他我娘怎么会给我留这么多嫁妆,他就生气了,还把我从书房赶了出来。”李莞越想越觉得奇怪,李崇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瞒着她。
陆睿没说话,倒是对匣子里的银票很感兴趣,拿起一叠看了看,说道:“全都是汇丰银号五千两面额的,你娘可真大手笔。”
“别笑话我了,我正头疼呢。我娘小门小户出身,家道中落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嫁妆留给我呢?而且她去世的时候,我才一岁还不到,难道那之前她就已经替我准备好了这些嫁妆?可如果在那之前她就有这么多嫁妆的话,当初又怎么会委身嫁给我爹呢。这其中好些个想不明白的地方。”李莞苦恼的说。
虽然就算不知道这钱具体的来历也不妨碍她使用,可是还是得知道前因后果比较放心吧。
相比李莞的纠结,陆睿倒是很泰然: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就够了。”
李莞蹙眉:“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头总觉得不是滋味儿,就好像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似的。”
陆睿把银票放回匣子里,对李莞招招手,让她靠过来,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问道:“既然是秘密,那你还纠结个什么?这个世上确实有很多很多秘密不适合公诸于众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难得糊涂。”
陆睿的劝,李莞一般还是能听得进去的。既然猜不透秘密,那干脆就不要去想好了,反正还是那句话,不知道真相,并不会妨碍李莞使用这笔银子。
李莞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便不纠结了,正要往陆睿身上靠一靠,谁知道陆睿忽的起身,聚气凝神般倾听着什么,李莞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打扰,直到他再动的时候,才小声问道:
“你怎么了?”
陆睿若有所思来到窗边:“我好像听见房上有人。”
李莞心头一寒:“房上…有人?”仰头看了一眼房梁,并没有什么东西,这大半夜的吓人可不好玩儿,倒不是说陆睿会骗她,而是李莞刚才确实什么都没有听见啊,怎么就有人了呢。
陆睿像是不放心般,从窗口翻身出去,李莞在窗口等了一会儿后他才回来,李莞问他:“可有发现?”
陆睿摇头:“没有。”
李莞松了口气:“许是听错了吧,会不会是风声?”
陆睿抬起目光又往房梁上看了看,模棱两可的回了句:“可能吧。”
****
在李莞成亲之前,宁氏又带她去了一次白马寺。
李莞扶着宁氏往山上走,桂嬷嬷跟在后头,祖孙俩拾阶而上,欣赏两边风景。一路上,宁氏都在叮嘱李莞这回一定要跟她一起听一堂禅课。
上山之后自有小沙弥带她们去禅房里,因为没别人,所以李莞和宁氏便住在一起,准备稍事休息便一同去听佛课。
许是她们上山的时候被人看见,宁氏放进禅房没多久就有一个小丫鬟过来相邀,说是岳家老太太今日也在山上,请李老夫人过去禅房一叙,宁氏跟岳老太太是多年的朋友,在这里遇见自然免不了要说几句的,遂对李莞说道:
“我去与岳夫人说说话,你自己待会儿,别乱走。下午用过斋饭随我去听禅课。”宁氏对李莞吩咐。
李莞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闻声应道:“那咱们今晚还回府吗?”
“约莫是不回去了的。”桂嬷嬷打了水进来,正好回答李莞的问题:“老夫人现在去跟岳夫人说话,下午还要听禅课,禅课听完都已经傍晚了,那时下山多有不便,咱们少不得要在山上住一晚了。”
“哦,那就是明天早上才能回府了。”
李莞有点不开心,不为别的,只因不知道今晚陆睿会不会去找她,可她又不能把这些担忧跟宁氏她们说,只一个人闷闷不乐。
宁氏出门之后,李莞本来打算找本佛经先看起来,谁知刚拿了书坐下,就听外面有人敲门,李莞放下佛经去开门,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小沙弥,对李莞念了声阿弥陀佛:
“施主,张夫人请施主到后山花圃一聚。”
本来李莞还在回忆在哪里见过这小沙弥,他主动提及了‘张夫人’,让李莞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上回她和家里人一起上山,便是这小沙弥让她到后山去赏茶花,可事后她回来跟别人说,别人都不相信,因为白马寺的人说那天后山茶花园根本不对外开放云云。
今天他又来了。
有心拒绝他,可是想起那日在茶花园与张夫人说话的感觉,她很喜欢张夫人身上的香气,也很喜欢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跟她说话,心里会有很亲切很亲切的感觉。
跟这小沙弥再次去到后山,比起上一次见面时的春暖花开,此时正值盛暑,花圃里的茶花已经谢了一轮,剩下的便是青枝绿叶的树枝树叶,放眼望去,花圃尽头处的凉亭四周挂着随风飘扬的白纱,看起来很清凉,很风朗。
张夫人家的下人很识趣,不该看的绝对不会抬头多看一眼。
两个小丫鬟为李莞掀开白纱,请她进亭子,李莞谢过之后进入,果真看见一个头戴帷帽的精致妇人端庄的坐在石桌旁,石桌上摆放着几样切好的瓜果,还有解暑的茶水。
“姑娘来了。快过来坐。”张夫人对李莞招手,请她入座。
李莞过去坐下,目光落到张夫人身上,说道:“夫人是常年住在山上吗?怎的我每回来白马寺,您都在呢?”
可是也没听说白马寺招待女眷常年居住啊。
张夫人但笑不语,亲自给李莞倒了杯茶送到面前,说道:“我也不是常年住在这里,只是巧合罢了。”
第128章
“你今日是随祖母上山来的吗?”张夫人对李莞问。
李莞喝了口茶后回答:“是,陪祖母来礼佛。”
“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张夫人拉住李莞的手感慨,李莞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浅笑:“也没有,在家的时间不多了,能多陪便多陪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