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槐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正碰上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谢葭探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来。
“刺槐,打水来,我要洗漱。”
刺槐被她吓了一跳,直拍胸脯,道:“夫人,您可起了,爷都用完早膳出去了。”
谢葭闻言俏脸一红,道:“今日是多睡了一些时辰。”
刺槐连忙招呼小丫头们一块儿打了水来,谢葭洗漱过后用了早膳,抱着儿子下了楼。卫小白已经半岁了,那双眼睛已经非常会看人,也知道哪个是娘,见着母亲就会笑,谢葭喜欢得不得了。平时忙碌时,也让王氏带着他在身边。他倒也乖巧,几乎从来不闹事。
今日也和往常一样。
只是谢葭的面色有些凝重,把知画叫来问:“…和铺子里的来往,一向是你管的。你想想,最近可曾漏掉什么账本没有拿过来?”
知画想了想,道:“每次换账,都是奴婢亲自去的,并没有交给其他人。那朱呆子若是给了奴婢的账册,奴婢都带来了的。”
“那可有丢在路上?”
知画道:“那也不能。都是一本一本点过,然后用包袱皮装上了,再送回来了。”
“这样啊…”谢葭略一沉吟,道,“那你去小朱管事那里问问吧,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账遗漏了。”
知画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谢葭点点头。
不多时,门口的罗衣笑着进来了,道:“夫人,顾县丞的夫人来了!”
轻罗连忙站了起来去相迎。
顾夫人年约二十七八,是个身材高挑笑容爽朗的妇人。倒是第一眼看到了卫小白,远远地就笑道:“哟,这孩子是在是太漂亮了!”
谢葭就笑着抱儿子起来,道:“顾夫人。”
顾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伸手去抱卫小白,刚托到手上·卫小白不愿意,竟然一拳打在她身边帮着托的丫鬟眼睛上,顿时乱成一团。
谢葭忙道:“白儿!”
顾夫人反而哈哈大笑,道:“这么小就知道拿拳头打人,可是个好胚子!”
谢葭看那丫鬟竟然半天睁不开眼睛,不禁有些尴尬,哈哈笑了一声,道:“知画,快带这孩子去休息一下,看看眼睛!”
知画忙把那丫鬟送走了。
顾夫人抱着卫小白笑道:“这么小力气就这么大。长大了可得了!”
突然想到卫清风的身份,从前好歹是个大将军,又是将军世家,有这么一个胚子倒也是平常。
谢葭忙让顾夫人坐下了。
顾夫人便道:“前些日子浴佛节,我家婆婆到普应寺礼佛,听说卫夫人也是拜佛的,倒是心生向往的紧,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就信佛的。莫非是家里的渊源?”
谢葭一笑,道:“倒不是家里的渊源。这两年到了凉州,在刺史府做客的时候听黄夫人说的。”
顾夫人心道,一个公爵贵女小小年纪被流放到这儿来,当然得寻个寄托。
心里隐隐不以为然。
谢葭眼看饭点快到了,便向轻罗使了个眼色。
然后就和顾夫人闲扯,过了一会儿,轻罗便上来请示:“夫人,可要吩咐传膳?”
顾夫人忙道:“呀,竟就到了这个点儿了?”
谢葭趁机道:“顾夫人不如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吧。”
又笑道:“正好我从凉州带回来的山竹酒找不到人一同品。”
顾夫人要出口的话就一顿。
谢葭道:“顾夫人?”
顾夫人忙道:“可是家里还没有安排妥当,我家那口子…”
谢葭笑道:“顾夫人打发个丫鬟回去安排一下不就好了?实在不行,那顾夫人就把我这坛山竹酒带回去吧。”
顾夫人就道:“哎,这怎么好意思。罢了,叫个丫鬟回去打发一下吧。”
谢葭就笑了起来,笑容里隐隐有些晦涩。
顾夫人虽然看着粗枝大叶,但其实却是个心细的。瞧她的模样,不禁暗暗思量,大约是流放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想有几个妇道人家陪她说说话吧!
想到这儿,她不禁轻声问道:“卫夫人,你今年芳龄多少?”
谢葭道:“刚满十六。”
顾夫人不禁就心生出怜惜来,这比她的长女,也就大个两三岁嘛!
她便道:“我家里有个长女叫亭娘,今年刚十三。到今年上,倒是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我家那口子却宠得紧,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是,真是愁死人了!”
谢葭直笑,道:“做爹的,都宠长女!”
顾夫人就道:“他倒嫌人家的公子一个个文文弱弱的,哪儿知道别人都嫌弃他家的闺女,成天舞刀弄枪的!”
谢葭道:“那赶明儿可要领到我这儿来玩玩。我这满屋子都是武婢,旁的不说,身手倒是不错,倒是可以陪亭小姐一耍。”
顾夫人忙道:“哎,那可不行。我是打算带她到卫夫人这儿来走走,可不是再让她学着怎么舞刀弄枪的,是想让她跟卫夫人学学规矩的!”
到底是公爵贵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好像都是有讲究的。顾夫人生平最讨厌那些扭捏作态的妇人,但是看谢葭也觉得舒服极了!
谢葭就轻笑,道:“跟我学,别学坏了才好。听说这和庆城重视女红。我手底下倒是有几个女红不错的丫头,倒是可以给亭小姐讲一讲京绣。”
顾夫人就面有得色,道:“我那亭娘,虽然好舞刀弄枪的,却也静得下心来配色刺绣!倒也算个文武双全的了!”
谢葭哈哈大笑。
用过膳,顾夫人喝的满脸红光,但是步履还稳健。临出门,还要回头跟谢葭道:“卫夫人,咱们改日再一块儿喝!没想您个子挺小,酒量倒不错!”
谢葭只是喝酒不上脸,其实也就是坐着不动,不然早就开始摇晃了,此时只端坐在椅子上,嘿嘿笑道:“好,好酒都给您留着。
结果第二天,顾夫人竟然带了好些人上门来蹭酒喝。
谢葭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落在卫清风手里,大早上就趴在床上装死起不来。
顾夫人带着人在楼下,笑对左右道:“还没醒?看来昨晚也是喝多了。我还以为她是海量呢!”
左右哈哈大笑。
谢葭被人闹了起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也只好起来收拾着去见客。照平时那样熟悉打扮,起码要半个时辰。她也不在乎了,索性素着脸,穿着一身栗色的长裙,头发也随便绾了个小髻,就下去了。
“顾夫人!”她还没下楼就一声吼,打算来个先声夺人。
顾夫人被吓了一跳,顿时笑得像朵花,道:“倒也没有醉得怎么样嘛!”
NO.136:伤心
一个小姑娘躲在顾夫人身后,就好奇地探头去张望。
顾夫人把她扯了出来,道:“要看好好看,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谢葭提了裙子下了楼,看顾夫人提小鸡似的提那少女的架势,被吓了一跳。那少女也不在意,摸着脑袋傻笑,看起来倒是个性子不错的。应该就是顾夫人的长女顾亭娘。
“这就是亭娘吧”
顾夫人又把顾亭娘推了出来,道:“叫人”
顾亭娘就大声道:“卫姨”
顿时众人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古怪的叫法
谢葭笑得眼泪也要出来了,道:“叫葭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葭。”
顾亭娘又大声道:“葭姨”
又是哄堂大笑
这时候,刺槐带着小武婢晒豆子经过,手里拿着簸箕,一个接着一个地翻上楼顶,竟然都半粒豆子也没有撒出来。谢葭早就习惯了自己院子里的全武行,倒是没放在心上。
不防眼前突然人影一闪。
顾夫人气急败坏地道:“亭娘”
只见顾亭娘也兴致勃勃地一翻想翻上楼顶,结果踩上边缘的瓦片,脚底一溜就要溜下来
“亭娘”
众人急得亡魂大冒,顾夫人就吓得要晕过去了
谢葭大叫:“阮师父”
话音刚落,从上面掉下来的顾亭娘就被一个迅速蹿出来的人影拦腰接住,稳稳落在了众人面前。顾亭娘竟然也不怕,小脸红扑扑的,直拉着阮师父道:“你的身手真好刚刚我明明瞧见你在那边,竟然这么快就过来了”
顾夫人喊了一声:“你这个作孽的小冤家”
说着竟然就冲了上去
顾亭娘吓得哇哇大叫,抓着阮师父当挡箭牌。阮师父不动声色地一闪就闪了开来。结果顾亭娘被追得满院子跑
谢葭哭笑不得,叫了两声:“顾夫人,顾夫人”
一大早的就闹得鸡飞狗跳,总算消停了下来。谢葭连忙请人坐了。
正打算坐下说话,知画行色匆匆地回来了,道:“夫人。”
谢葭心中嘀咕,只好又站起来去听她说话。
知画和她到了角落里,轻声道:“昨个儿您让奴婢去查账,奴婢去了,可大小朱管事都说绝对没有遗漏。奴婢觉得古怪,今个儿一早又去了。这才发现…”
“发现什么?”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知画道:“发现,九爷买了一个草场,然后用了一个外来的管事,名叫黄子金的主管草场。这黄管事就一直说草场的账没送好,并不送来。大小朱管事也和他说过几次,不过近日都忙,也就随他去了。”
说完,就拿眼睛去觑谢葭。
谢葭似笑非笑,道:“那又怎么?有话一次说完。”
“米铺的人说,这黄管事狂妄得很,有事儿都是只和爷说,从来不从大朱管事那儿走,爷就时常为草场的事儿被栓在外面回不来,这段时间是眼见儿忙起来了。大约账本也不打算交给夫人。奴婢今儿一早到了马场去瞅瞅…”
“你的胆子倒是大”
知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无意间听到草场的人说话…”
说着就把那话对谢葭说了。
谢葭听得颦眉。
但是眼下有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打发了知画道:“你去对爷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吃饭”
知画道:“是”
然后才回到席间,赔了不是,笑道:“各位夫人,刚刚有点家事,叫各位久等了。”
顾夫人便道:“客气什么”
然后介绍了自己带来的人给谢葭认识。一个是她娘家嫂子,武夫人。还有三个都是当地团练的团长夫人,连夫人,王夫人和白夫人。
这几个都是好酒的,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酒上。结果后来又喝得酩酊大醉,连小小的顾亭娘和喝得摇摇欲坠。
就是在和庆这地方,能一起喝酒的女人也不多。谢葭豁出命去的喝法自然赢得了众妇女的的欣赏。
其实谢葭自己苦不堪言,等人一走就抱着铜盆吐得翻天覆地。
卫清风回来的时候也喝得微醺,结果没想到谢葭比他喝得更醉,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自己去洗漱了,和已经睡得人事不知的谢葭并排躺在一处。
第二天一早卫清风一动,趴在他颈窝里睡的谢葭就醒了。
“嗯?”卫清风侧过脸亲亲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再睡一会儿。”
谢葭拿脑袋在他脖子里蹭了蹭,道:“九郎今儿去哪儿?”
“去牧场。”
“妾身也要去”,她惺忪地道,“妾身要骑马”
卫清风皱眉道:“改天再陪你去。”
谢葭就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一直在他脖子里蹭啊蹭:“让妾身去嘛,去嘛去嘛,妾身身边都是武婢,有什么好担心的。”
卫清风还有些犹豫。
谢葭就道:“不让去,万一顾夫人她们又找上门来,妾身又得陪她们喝酒”
卫清风想到她昨晚那个德行…
最终无奈地道:“罢,你跟着我去吧,不过要老实一点不要乱走,要听话。”
谢葭自然满口答应了。
当天谢葭换了一身蓝色骑装跟着卫清风出去了,颜色鲜艳就算了,还有大团的花团锦簇。实在是显眼极了。但是卫清风只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谢葭第一次跟卫清风一起出门,感觉也新鲜,卫清风带她骑马穿过闹市,然后策马到了城郊。
那片牧场实在是大,眼下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候,满天连地的绿草茵茵,片**绿,草场上散漫地放着马群和牛群,实在是养眼得很。
一个面容俊秀得出奇的年轻人立刻带着人迎了上来,笑道:“爷,您来了”
见卫清风带着一个女人,似乎微微有些诧异。
卫清风只点点头,下了马之后又把谢葭抱下马。见谢葭发呆,直盯着那黄子金看,不由得心下不喜。
其实谢葭只是在想,这黄子金长得这样好看,那他妹妹真不知道是怎样的佳人了。
结果腰上被卫清风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谢葭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子金,给我把那匹胭脂马牵出来给我夫人。再配四匹马随行。”
黄子金就意味莫名地看了谢葭一眼。
卫清风皱眉。
黄子金随便找了一个随从过来,说了准备马匹的事,然后就越过了谢葭,对卫清风道:“爷,前几日从大越那边新进了一批马驹,账册都做好了,爷要不要去瞅瞅。”
又笑道:“佳女做了一晚上的账,就等着邀赏呢。”
谢葭眼睁睁看着他们竟然就走了
她生了一会儿气,还是自己跟了上去,道:“九郎,我想歇歇脚。”
卫清风随意地一伸手让她挽着,道:“那就到帐篷里歇歇脚。”
谢葭就屁颠屁颠跟着卫清风进了那个传说中的帐篷。
里面来来往往有很多在算账做事的人,看来黄子金倒也算是确实在做些事情。卫清风进了帐篷,大家就笑着和他打招呼,看起来倒像是现代的一个小型办公室。一个羌族打扮的少女马上跑近前来,笑吟吟地道:“爷”
她果然漂亮得惊人,身材高挑,面容明朗,眼珠子灵活得不得了,好像清澈的山泉。她拉着卫清风就往前走,道:“我做了新账,您来看看”
卫清风似乎也惦记着账,竟也跟着她走了,两人一起跪坐在最上面那张矮几前,头挨得很近,开始算账。
谢葭被晾在一旁,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其中一个是,马上跑出去,骑马京城
再也不回了,草泥马
但是下一秒,她已经堆成满脸笑容走了上去,随意地坐在卫清风另一边,笑道:“我道爷怎么成日不回家呢,原来是都在这儿查账?怎么这账倒让爷亲自来查。”
卫清风摆摆手,好像在叫她别吵。
谢葭索性伸手去抽了那账本来。
“喂!”黄佳女倒先出了声。
卫清风这才看过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谢葭不咸不淡地道:“咱们夫妻一场,你这儿要是没有能人,我也不介意借给你一个轻罗。”
轻罗立刻敛眉垂手上来了,轻声道:“夫人。”
谢葭冷冷地道:“理账,做你平常做的事儿,把细枝末节都去掉,要紧的才对你主子说。”
黄佳女立刻道:“你是什么人,这账本是我做了一个晚上的,岂是你能动的。”
谢葭慢慢地站了起来,笑道:“黄小姐,你是什么人我尚且不知道,只能猜测你是黄管事的妹妹?想必也身居要职,理账这种小事岂能让你和爷一起费心思?我们卫家,手下有米铺马场,也有房产地产,一向是铺子里的人起了账,然后送到我这个做主母的手上来,让我手下的轻罗大管事做了账,再汇报给我。若是是要紧的,只需要找轻罗来问。所有的账册,都在她脑子里。”
“我养着她,就是要她看账管账的,那么只要这账册姓卫,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动的。”
黄佳女一时语塞,最终挽着卫清风的手道:“我不管,我辛辛苦苦做的账,就不让别人碰”
谢葭凉飕飕地道:“既然账不在我这儿,那么爷再要银子,我也拿不出来了。”
卫清风哪里还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他把黄佳女从身上扒了下来,道:“轻罗。”
轻罗迅速抬了抬头,道:“是。”
黄佳女就把账本给了卫清风,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谢葭就站着,卫清风朝她使眼色让她坐她也假装没看见,就盯着轻罗理账。
传说中黄佳女理了一晚上的账本到了轻罗手里,噼里啪啦不过半个时辰,就全部算好了。跟她比起来,刚刚聚精会神一页一页的翻账的卫清风简直像个傻瓜。
然后她抬起头:“夫人。”
卫清风道:“回去再说。”
轻罗也不理他,径自道:“有一千四百八十两的空子。”
“…”
黄佳女连忙道:“是一千四百八十两,是我大哥付的定金,定的明年的马驹。”
谢葭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屑地看向卫清风,心道,如果是你你查个一整天你查得出来吗,难怪成日不回来给你几本账就够你天天忙了
卫清风脸色低头略一沉吟,抬头对谢葭道:“轻罗先跟着我。你去骑马吧。”
谢葭心里窝着无名火,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提了裙摆一福,道:“是。爷,轻罗可是我身边得力,娘统共就给我带出来那么一个。待会儿我若是要走,她可得跟着我回去。”
卫清风道:“我知道,你去。”
去你妹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啊好过二人世界啊
谢葭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出了门,就迎面碰上一个眼生的马师,牵着几匹马等在门口。
那马师不认识谢葭,倒是多看了她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衣服穿的太花哨。
刺槐立刻道:“放肆”
那马师连忙低下头,心里却嘀嘀咕咕。
知画忙追上谢葭,轻声道:“夫人您何必和这些人生气”
谢葭翻身上了马,笑道:“小哥儿,我身边统共四个人,连我就五个,你为什么只给我四匹马?”
那马师愣了愣,道:“黄管事只吩咐了给四匹,反正这就是四匹。”
知画立刻道:“黄管事?这是爷的正室夫人这儿的每一匹马,每一根草,也都是夫人的,夫人要马,你倒还有不给的道理?”
马师就皱眉,道:“黄管事就是这么吩咐的,小的也就这么做了。”
知画就道:“你倒是还敢说?你眼睛是瞎的不成,不知道谁是你主子?”
谢葭懒得听他们唧唧咕咕,直接放了马:“驾——”
刺槐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也骑上马跟了上去。
几匹马绝尘而去,留下知画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跺脚:“喂你们,你们等等我啊”
眼看用脚是追不上来了,对方也丝毫没有返回来的道理,知画急得简直要满地打滚,立刻跑回去揪住那马师的衣领:“给我弄匹马来我要最高最大跑得最快的马”
片刻过后,一匹比知画人还高的马出现在知画面前,额前还有一道白色的闪电模样的图案,好像颇不耐烦,时不时就会打个响鼻。
“…”这次轮到知画目瞪口呆。
那马师好像颇爱惜这马儿,抚摸着它的脖颈,笑道:“它叫兹麻,已经十五岁了,现在还是马场最快的马。怎么,你不敢骑?”
“芝,芝麻?”知画不好丢人,只道,“我,我骑…”
说着,颤颤巍巍地翻身上了马。
好在这大马虽然看着高大,却温顺,知画放马跑了跑,然后就屁颠屁颠地往谢葭离开的那个方向走了去。
对了账,轻罗就一个人站在偌大的草场上发呆…
她若有所思。
爷在那个黄子金的串掇下,想自己学着算账,因此这里的账本才没有马上交给夫人理。
这黄子金看模样倒是个人才,可是这他妹妹做的账册,却是到处都有漏洞。就算真是付了明年的定金,也不应该只记一本账,既然开了新账,下面当然要注明,毕竟这账本是要给主子看的。
夫人明显是盛怒而去,她不信爷没有看出来。可是爷也无动于衷。这整个草场,所有人都知道黄管事,黄小姐。但是好像没有多少人真正尊敬卫清风,不然不会连他的妻子都不放在眼里。
正思量,突然一个马师策马狂奔回来,满身是泥,非常狼狈,直接冲进了帐篷。轻罗心头一震,连忙跟了进去。
“爷,刚刚去骑马的妇人坠马了”
轻罗大惊失色:“夫人?”
那黄小姐立刻一叠声地问:“什么坠马?哪一个坠了马?”
卫清风立刻一脚踢了案子站了起来:“带路”
黄子金忙道:“爷,您刚才说马驹的事儿…”
卫清风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黄氏就嘀咕道:“不就是坠个马,死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黄子金竟然就当着整个账本的人面,也当着轻罗的面道:“妹妹,你不要不高兴。今天人你也见到了,长得虽然还算入眼,但到底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还有什么滋味?你年轻貌美,像草原上的最美丽的一头小马驹,她哪里会是你的对手。”
黄氏这才高兴起来,道:“还是哥哥说得对,我不生气了,她要摔死了才好”
轻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将满腹怒火压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