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理他,只加快速度把手上的事情做完,转身走人。折腾了一天,我饭也没有吃,又饿又累,想着呆会要会隔壁自己房去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把他的衣服给洗了。又想,NND正是赔本大甩卖了。做医生原来还要兼职做老妈子…
他突然在后面轻轻叫了我一声。我脚下一顿,回过头去。他在烛火里看了我一会,然后道:“这次,多谢你了。”
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正想说这是职业道德你表放在心上。
谁知他马上又道:“去把烛火吹了,小爷要睡了,怕光。”
“…”你可不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么。一边腹诽着,我去还是咬牙切齿地去吹了蜡烛。
管剑樵伤得不算太重,但是不小心调理,以后会留下病根。我不敢承认,其实能照顾他我很兴奋。第一次碰到这种伤重的而且需要技术含量来照顾的病人。等于是一个完美试验品啊。于是我天天倒茶送水,亲自过问饮食和煎药过程,顺便附赠别有居心的谄媚笑容无数,弄得他每次看到我都会露出那种匪夷所思的表情来。
然后在过年那天,我寻思着怎么也要图个热闹的年,然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是。于是就跑到管剑樵房里去。
“又要银子?上次给你的三百两呢?”他斜倚在床上,披着头发,穿着白色里衣,桃花眼懒洋洋地看着我。
我撇撇嘴,道:“那什么,你的药钱啊什么的,可都是我给的。那三百两是你借给我的,而且还拿了我的东西去抵押,我凭什么花在你身上。再说,我这么伺候你都没收钱。现在要过年了,主要还是为了让你进补,你不掏钱,谁掏?”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听不清楚,听清楚了也当没听清楚,然后他道:“在包袱里,你自己去拿吧。”
我笑嘻嘻地扑过去,解开他的包袱,从里面把他的荷包掏出来,直接揣进自己怀里。不等他叫唤,就跑到楼下去跟小二要了皮尺,又回到他屋子里。
他见我回来,只道:“你又在鼓捣什么东西?”
我拿着皮尺兴冲冲地扑过去床边,看他样子简直如临大敌,好笑极了。我只道:“我要给你量身啊,给你做身漂亮衣衫过年啊。”摸摸鼻子,其实是我自己想掏他的钱做衣服,怕被雷霹,还是把他也照顾到的好。
他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就着我的手支起身子,道:“你出去,记得戴斗笠。把脸遮住。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
我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把他的尺寸丈量了记在心里,正要走,却被他叫住。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从床里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竟是一个精致的鹅黄纱遮面小斗笠。他亲自先用面巾把我的脸遮起来,然后给我戴上斗笠,他的脸一下变得不清楚起来。
他低声道:“怎么样?大小可合适?”
我伸手摸了摸头顶,道:“还好。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道:“出了村子的时候,就给你做好了,一直没机会拿给你。月满丰神喜欢穿鲜嫩的衣衫,是出了名的。你这个样子,扮男装不合适,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道:“你给我买的那件白色的女装,就很平板,我待会去把它换上。约莫就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了吧。”
“…”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一下子躺下去,不理我了。
我莫名其妙,却也不想多跟他废话,急切地想要去逛逛街。
因为今天过年,街上还有些声嘶力竭地卖年货的。我买了些养肺的药物,寻思着要给我的病人煲个沙参玉竹老鸭汤。然后又去衣铺定了两件衣衫。管剑樵是个标准的变态,一点节操都没有,还天天跟洁癖似的穿着白衣服。我这次特地给他选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袍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死。因他说月满丰神是出了名爱穿小女孩儿的衣服,所以我给我自己定做了一套鸦青色的袍子,穿上之后大约能老几岁。
然后我就在街上乱晃,随便买了些果蔬年货,还买了一堆花生糖。过年的气氛,就算是有了,连我的心情也变得喜滋滋起来。
想一想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还在谢宅参加家宴。那个时候年少不知人间疾苦,还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个时候,还因为守着一个约定,满怀着少女的心思,只能靠数钱来打发相思…
那么。现在。我也要好好的。也许再也回不到过去,也许心里的千穿百孔无论如何也不能好了,但是我想,我一定可以过的好好的。以这样的姿态,以我残败的心。
正在想,大约还因为买些小酒回去,增加一下气氛,又想,那客栈小气得紧,蜡烛都舍不得多给,是不是要多买些蜡烛回去,多点几根,热闹热闹,就突然听见有人叫我了。
“诶,那位小姐,你掉了银子了啊!”
我听到前半句,还以为不是叫我。等听到后半句,就觉得,是不是叫我都要回过头去看看了。谁知我刚回过头,头上就突然一轻,原来是斗笠被人揭了去。我吓了一跳,一下要退,却又被人揪住面纱,扯了去。
“这位小姐…”
我气死了,一下扑上去把斗笠面纱都抢回来,瞪着对方。对方似乎是个年轻的公子哥,长得还算端正,正满眼赞叹地看着我,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忍着气,我转身就走,不想多做纠缠。这人明显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家奴,还有几个跟他差不多的年轻男子。惹不起,我躲总行了吧。
“怎么样顺生,我都跟你说了,背影就如此婀娜,绝对是绝色佳人。”
那顺生道:“再绝色,也要供奉上去了,真是可惜…”
我心中正道不好,拎着东西的手已经按在了折叠过藏在腰间的小弩。在闹市之中伤人,而且我人生地不熟,恐怕要吃亏。就在我一个犹豫的功夫,身后就有脚步声急切地追赶过来,我正要回头,肩头就是一麻。
一个陌生的怀抱搂上来,道:“哎呀,小姐,在下与你一见如故,不如就到在下家里去喝杯茶怎么样?”
我动弹不得,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最终听他们调笑了几声,就被那个登徒子拥着走了。路人大约是不知道我被点了穴,但我想他们就算知道,大约也会视而不见吧。
接下来我被推入马车,还有人用我覆面的那块面巾遮住了我的眼睛。依稀听他们在说什么“小猴子”,“见面礼”什么的。大约是想把我当作是礼物,送给什么人了。可恶,老娘不过是出门办个年货,凭什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指望管子救我是不可能的了,他自己还半死不活的呢。
惊慌一阵之后,我开始暗暗咬牙,决定要自救。怎么救?我身上也就只有管子给我的小弩。就我这个三脚猫,硬逃肯定不行。但是那个小弩的剑上是淬了毒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只要控制用量,从手臂下手,就能让人全身麻痹而不至于致命。那么,只能等那只什么小猴子来的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我呸,还诸侯,还天子。丫们就是一群野猴子!
饶是我一直在心里臭骂他们给自己壮胆,但还是觉得惴惴不安。等马车停下来,被人抱下来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眼睛又被蒙住看不见,我简直怕得要哭出来。但只能咬牙对自己说,还好只是劫色的,应该不会就这么对我下手。总好过被送去做人肉包子…
后来被人一下丢去床上,然后有个人来扒我的衣服。扒到一半,被人叫住了。
“这回弄个新鲜的把戏。人家是京里来的小侯爷,什么场面没见过。快别给脱干净了,留着让小侯爷自己尽兴吧。”
在我身上的那双手,伸上来捏了捏我的脸,嘀咕道:“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让我过过干瘾也不行?”
那人道:“是你父的身家性命重要,还是让你过瘾重要?”
于是在我身上的那只手离开了。之后便听到了那二人低声交谈着出去的声音。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还是被蒙住,又被点了穴,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在心里想,如果我吃了亏,我就杀回剑宗,让谢宗主把这群人给灭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身上的血液渐渐通畅起来。想来,是时辰到了,穴道自己解开了。我静静地躺着,等着身子从麻痹的状态恢复过来。我想,等我恢复了,我就躲到门后去,准备好小箭,准备偷袭。
可没等我的身子恢复过来,我就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有人在调笑着些什么,门打开的时候,同时灌入的除了冷风还有些许淡淡的酒气。我想,是个醉鬼,那么我的把握,也要多一些。
似乎有人在门口跟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关上了门。
有人坐在了床头,似乎还笑了一声。我听到这声熟悉的笑声,已经气得要咬牙切齿。然后他伸手,来解开了我脸上的纱布。我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思嘉?!”。.。
第二十九节:被找到了…
我一下跳起来:“凌云隐你这个败类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凌云隐把几乎要把他掐死的我拔了下来。丢去床里,猛咳个不停,还用眼睛一直瞪我。
我气得拿起枕头使劲砸他:“你个败类!王八蛋!死猴子!!”一边打,我又觉得委屈得不行,差点要哭出来:“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啊!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下要吃亏了!你这个混蛋!败类!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一开始似乎很想抽我,但是看我这个样子,又深吸了一口气,只无奈地道:“思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同念如在一起么?怎么成了人家送给我的歌姬了?”
我一边擦眼睛一边道:“你这个败类…”
他只得妥协,举着两只手道:“好好,你别难过,这次吓着了你,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念如呢?”
我一边哭一边转移话题:“你就是个败类…我是在街上乱晃,被人劫来的…什么歌姬,老娘去做歌姬,谁敢收…”
他闻言大怒:“什么?!把你劫来的?!”
我抽了抽鼻子,站起来:“我要回客栈去了。云隐你太荒谬了,你给我等着,这笔帐我有的跟你算!”
没想到我走了两步,却被他拎住手一下拉了回去,按到床上。我莫名其妙:“云隐?”
他身上的酒味甚浓。似乎有些不清楚,竟然就这样倾身而上:“思嘉,你已经进了我的屋子,若是就这么让你出去,你的名节也就毁了。而我也多没面子?你说不是?”
我吓了一跳,用力用手推他:“你发酒疯啊?”
他笑了一声,嘀咕道:“我清醒得很。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小师妹,我会好好待你的。你都已经上了我的床,谁还信你是冰清玉洁?再说,我有哪一点比不得念如?”
我又惊又怒,用力别开了脸:“朋友妻不可戏,你明知道我已经跟…跟念如订了亲,竟然还敢这么对我?难道你不怕我让父亲扒了你的皮!”
听到我提起谢宗主,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我闻到他嘴里的味道,心就死了几分。王八蛋,竟然给他下春V药…
他在我脸上啃了几下,然后手下有些急切地,就扯我的腰带。我抵死顽抗,绝不要他碰我。但是他是剑宗的精英弟子,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把我脱了个七七八八。我只好拼命抱住胸部不让他碰,一边用力挣扎。
他竟然还很耐心地哄我:“乖,放手,我会对你好的…”
我又气又急,可是跟一个吃了春V药又喝了酒的人讲道理,显然是行不通的。难道我今天真的要在这里?还是在一个好朋友手上。真是太冤了,以后怎么收场?到时候闹到谢宗主青夫人面前。我又该怎么办?
他拉了我几下,只拉不下我的手来,索性把我翻过去,低下头,吭哧一口咬在我肩膀上。他的手还在我身上乱摸,我真是连死的心也有了。
“云隐,你清醒一点…”
他沉重的躯体压上来,从后面搂住我,终于让他如愿以偿地摸到了我的胸部。他叹息了一声,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含住了我的耳朵。
就在我几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窗户外突然风声萧萧,然后冷风灌入几乎要将烛火熄灭。一个人轻轻落去桌边。我一喜之下便是一忧。管剑樵看起来倒是齐整,但是他的伤势还没好,根本不顶事。我只能趴在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身上一轻,是凌云隐已经起了身来,一下兵刃出鞘挡在床前。只听他道:“阁下何人?”
管剑樵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只道:“把衣服穿好。”
我迅速缩去床里的阴暗处,把散落了一床的衣服拿起来,抖着手穿上。他们两个已经打到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凌云隐却没有叫人。
管剑樵受了伤,根本就不是凌云隐的对手。我越慌就越穿不好衣服,等我七零八落地把衣服穿上,管剑樵已经要支持不住了。我着急我看护了大半个月的伤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一下子扑下床去,瞅了个空子挡在了管剑樵面前。
凌云隐急急收剑,连退了好几步,无不惊讶地看着我:“思嘉?!”
我感觉到管剑樵从身后扶住了我的肩膀,全身紧绷。遂冷冷地对凌云隐道:“你现在清醒了么?”
凌云隐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又看看我。而后他皱了皱眉,道:“他是谁?”
我冷笑道:“跟你没有关系吧。如果你已经清醒了,那么我们便走了。”我在心里想,我一辈子也不要见到他了,连算账的心思也没有了。真是欲哭无泪,怎么会让我遇到这种事情。
他向前走了两步,被我用眼神斥退,于是只站在原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怎么能让你跟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走!”
“再不明不白,也比留在你这里安全!”
此言一出,他面色苍白。我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然后被管剑樵搂住腰,一下子从窗口跃了出去。
我抬手挡住风,在他带着我从院墙上落下来的时候,急道:“你快放我下来,你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么个折腾!”
他低声道:“回去再说。”
等到回到客栈,我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等站稳就回过头去扶他。他被我扶去床上。虚弱地简直一动也动不了。我着急地解开他的衣服,却发现伤口根本就没有挣裂。
“…”
管剑樵吭哧一声笑了出来,翻身坐起来,一边系自己的衣衫,一边伸手捏捏我的脸:“难得见你这么紧张我。”
我气呼呼地把他的手挥开:“作弄我很好玩吗?!我告诉你死管子,今天伤口没裂那是你运气好!再这样胡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漫不经心地丢了一句:“我不胡来,你可怎么办?嗯?难道你还真打算陪那个小侯爷睡觉?”
我一怔,随即赌气道:“我最多就是,你可会丢了命!傻蛋!”说着我作势就要去戳他的伤口,被他一把捏住右手又换左手。气死我了,这个死东西,大过年的,老娘受了惊,竟然还顶撞我!要是把我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的伤口给弄坏了,看我不戳死他!
他一边笑一边躲,只道:“是小事么?如果是小事,你也不会哭成那样了。”
我愣住。
他看着我,认真地道:“我知道你动不动就爱哭,但这并不代表你哭就不会难过。以后若是觉得委屈,一定不要哭。不然,大家都当你是爱哭鬼了。”
“…”我像被火烧了一样把手抽回来。仓促地丢了一句,“既然你没事你就好好休息。”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差点绊倒,结果听到他似乎在后面笑了几声,简直羞愤欲死。
其实我跑得这样快,那是因为,我又要哭了。
是了,我就是这样的,无论发生了什么,就是爱哭。好像只要把哭泣当成一件平常事,就能够把自己受的委屈也当成一件平常事。我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有多么地沉重。我自己不明白。总会有人明白。可是,为什么明白的人,却不是那一个?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身边一直风平浪静,我想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找我了呢。安心的同时,心中又痛得尖锐。无论怎么假装,无论怎样连自己都一起欺骗,却原来伤害就像白天的月亮,即使眼睛看不见,却依然还是在那里的。
那么,我不会再轻易地哭了。对不起孙念如,我要忘了你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从我在他面前,跟另一个男子携手而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余地。我知道我伤他至深,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我已经说过了,要他忘了我。那么,只有我一直记得,不公平。
只要想一想,要忘掉他,我的心就痛得简直要破碎开来。但是我不想再躲避了,因为无论怎么躲也躲不过去。那么,即使要杀死一部分我自己,我也要忘记。
就这么,忘记。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正在管剑樵屋子里,替他把我洗好晾干的衣衫都整理好,收进包袱里。他在我身后看书,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突然有人来敲门,似乎是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可在屋子里?”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开了门。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我极其不愿意见到的一张脸。
“…”然后我就毫不犹豫地把门摔上。
凌云隐似乎气极,一边砸门一边在外面大叫:“思嘉!谢思嘉!给我把门打开!”
我高声道:“你滚吧!我不想见你!”现在一看到他,我心里就堵的慌。昨晚那不堪的记忆涌上心头,简直不堪到极点。对他,即使是明知道他大约是被下了药神志不清,不该苛责,但是我就是不想见。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我想换谁谁都受不了!
他在外面锲而不舍地砸门,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还夹杂着小二焦急地恳求的声音。结果凌云隐不耐烦起来,索性就站在门外大叫:“谢思嘉你不要太荒唐!叫念如出来见我!”
我火起,扑过去,把门拉开。他还在砸门,差点砸到我脸上,最后收了手,气呼呼地看着我。我想,他倒还有脸跟我生气。稍微冷静了一些,我冷冷地道:“走吧,去隔壁。”
他二话不说一把推开我就进了这个屋子。我气急,一边跟上去一边道:“云隐!凌云隐!你究竟想干什么!”
管剑樵斜倚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见到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的凌云隐,他也不动声色,甚至还用略有些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命苦,只得回过头去关上了门,把那群凌云隐带来的跟屁虫和店小二都关在了门外。
凌云隐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要发怒的狮子,却又冷静下来,直逼视着我道:“他是谁?念如呢?”
我淡淡地道:“你既然能找到我在这里,自然知道念如不在这里。”晕了,为毛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那么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思嘉,你给我老实一点!你明明是跟着念如下山,大半年一个消息也没有带回去便罢了,如今还跟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混在一起,念如人在哪里你也不知道?!”
我冷笑:“你要说什么?要说我不知检点,对不起你的好兄弟?”要说对不起,是谁对不起?
他的脸几乎要憋得涨青,最后一撩衣摆,坐去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道:“昨夜的事…是我不对。你若要我负责,那也无可厚非。”
我好气又好笑,索性破口大骂:“谁要你负责!你要怎么负责?!娶我?做你春秋大梦吧!不要跟我说什么肌肤之亲,老娘从来就没有名节,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如果你没别的事,趁早给我滚蛋!老娘现在一看到你就觉得生气!小心我回去告诉父亲,你学人家眠花宿柳!”
凌云隐勃然大怒:“谢思嘉!”
我梗着脖子硬顶回去:“凌云隐!”
他怒极地看了我一会,脸色变幻莫测,最终颓然坐了回去,捏着茶杯,只道:“思嘉,我是做错。你要打要骂都随你…但是我一直当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儿家,你真的要为那么一点事情,闹到我们之间的情义,都荡然无存么?”
我一愣,对他突然而来的示弱有些无所适从。原先在山上的时候,我们五个在一起,确实是少年得意,我想那大约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他是四位师兄之中,唯一一个会对我大发脾气,毫不留情地指责我的人。这次虽然他是过分了,不过说到底也不能怪他,何况他这样骄傲的人都已经向我低头了。而且,要将我们多年的情义都一笔勾销,我又何其忍心。虽然心中还有些疙瘩,但是想来,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冰释前嫌的吧。
想到这里,我也黯然起来,于是只道:“云隐,你当我想跟你吵架么?可是你实在太荒唐…竟然跑到外面来找歌姬…让父亲知道,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他似乎哭笑不得:“人不风流枉少年,你当谁都是念如那样的呆子?好了,既然你不想同我闹,就过来这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