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唱完,看着她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傅怀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打断道:“我带你走吧。”

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让自己动摇的话似的。

傅怀薇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直到现在,她仍旧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如果是在几天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可是现在她却有些犹豫了。

“陆时哥哥…”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时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整天陆时哥哥来陆时哥哥去,我又不真是你哥哥。”

“那我该怎么叫你?”

叫什么?阿时?小时?时时?

某人瞬间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几个字恶心到了,最后只能道:“去掉哥哥两个字就可以了,要不然总觉得跟乱|伦似的。”

傅怀薇脸一红,嗔道:“乱|伦什么呀?说的就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似的…”

“你跟我没什么吗?”陆时坏笑,“你坐了我,还亲了我。”

被人这样颠倒黑白,傅怀薇简直要气哭了,委屈的争辩道:“分明是你亲的我!”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还敢说你跟我没关系?”阴谋得逞之后的陆时显得格外意气风发,刮了一下她秀气的小鼻子道,“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傅怀薇犹豫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虽然有些难以启齿…”

“你说。”

“皇上把大哥派去江淮水道督造运河工程了,那边的治安一直都很混乱,前段日子还闹过瘟疫。而且皇上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语气怪怪的,我总觉得他是想趁机对哥哥下手…虽然只是猜测,但是…”

话刚落音,陆时忽然沉默了。

傅怀薇的头越来越低,最后连下巴都看不见了,仍旧小心翼翼道:“你不想去也没关系的…”

虽然没有明说要他帮什么忙,但是陆时也大概明白了。收起了刚刚的笑容,淡淡道:“你记不记得他差点杀了我。”

语气平静如潭水,心中却有些愠怒。

傅怀薇像做错了事情一般,两只手死死攥着袖子,脸色甚至有些发白。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尽管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一边是她想要相守一生的爱人,一边是从小照顾自己到大的亲哥哥,谁轻谁重,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界限。

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她只是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离开自己。

“我记得…”傅怀薇怯怯道,“可是哥哥他只是对你有误会,只要你跟他解释,他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陆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答话,心情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复杂。

如果是在以前解释解释或许还行得通,可那天自己对他所做的那些举动…咳咳,傅怀彦是个自尊心多么强的人,要是再看到他,只怕只想跟自己同归于尽吧。

其实真的说起来,傅怀彦所针对的人也不是自己,而是从前的陆时,他们之间并不是有什么跨不过去的血海深仇。况且在一个谋权者的面前,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做棋子,任何人的命都不叫命,也不差自己一个。

他自认不是记仇的人,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这次就听小扫把一次。如果傅怀彦下次还敢狗改不了□□对自己下手,他也不会再看在傅怀薇的面子上客气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向来是他陆时奉行的人生法则。

“是啊,这位大舅子对我误会挺深的,得找个机会化解一下才行。”化解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似的。良久,陆时一声喟叹,无奈道,“刚好我早就想去一趟岭南了,时光机核心结构缺少一种必要的材料,我在古书上看到岭南临邑山可能会有和这种材质相近的材料,当然也不是很确定,所以要亲自去一趟才好。”

听他提到这个,傅怀薇瞪大了眼睛,道:“我早就想问问了…时光机器到底是什么原理呀?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你确定要听?”陆时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要听。”

“宇宙中有种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狭窄隧道,叫做虫洞。在一千多年前只是一种猜测和假设,后来因科技的进步而得到了证实,这玩意儿可以做瞬时间的空间转移或者做时间旅行,不过虫洞是存在于宇宙中的一种天然时光机,人们曾经断言只有在宇宙才能进行时空旅行,你知道是谁打破这个定论的吗?”

傅怀薇听得一头雾水,半个字都没有听懂,只能傻了吧唧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当然是我啊,你要是生在我们那个年代,做近代史题目是会看到我的你知道不?”陆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接着刚刚的话题道,“那群老古董曾经下过定论,说地球上肯定造不出来稳定的虫洞。不过反物质与正物质结合的瞬间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曾经提出高能量物质对撞时空挪位理论时候还被媒体抨击说我反物质反人类…不过我终究还是做到了,第一次在物理界暂露头脚,是从大型量子对撞机中瞬间制造出来了微小的虫洞。当时拿了不少奖,也是那一次被国家授予了少将军衔…”

陆时正津津有味地回忆着自己往日的荣光,低下头发现傅怀薇听得快要睡着了…

忍不住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算了,说再多你也不知道我曾经有多牛叉,我不说了。”

47、甩不掉的牛皮糖
光辉而又牛叉的陆时同志此时此刻正奔赴在岭南郡江淮水道的路上,还带着一脸菜色的护卫陆小红。他虽然说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却也有世子之位傍身,说自己闹肚子了请个假这种事情,倒是简单的不得了,皇帝只当他干不惯这种工作,睁只眼闭只眼就批了两个月的假。

陆小红倒是憋屈的要死,每天帮自家主子顶职站岗也就算了,现在去岭南挖个矿都要带上他,虽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重点是他看上了紫云宫一名叫彩儿的小宫女,爱情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每天不看见她就觉得心里头闷得慌…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隔壁王大力好好照顾那名宫女,可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就已经想得不行了…

哎,主子,你这种单身的人怎么会明白我相思的痛苦呢。

陆时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坐在老王爷专门为他打造的华美马车中小憩,手里还捧着一部前人所著的《谨言政书》煞有其事地看着,听说是先怀宋朝名相宁恪所著,向来被历代帝王奉为案上之宝,想来读一读也没有什么坏处。他向来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看过字数最多的也是本物理专著…

这马车里头的装修似乎很费了一番功夫,虽说比不上天子车辇,却也气派有度。外头还被他自己改造了一番,运用了不少现代物理技术,遇到低洼不平的路面也不会颠簸,如果不是有着这样尊贵的身份,他也没有什么能力命人听他的吩咐加工了,难怪世人都对钱与权势趋之若鹜,钱财的确能买到很多东西。

正值他胡思乱想之际,帘外传来护卫急匆匆的通报声:“世子,后面有匹快马一直跟着我们!”

陆时有点莫名其妙,掀开帘子轻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隔得太远,只隐约看见是个身形不高的人,打扮像是个女子。”

他离开广陵城前往岭南的事情,很少有几个人知道,只同王爷说了一声,陆王爷自从见识了他隐身的那一次后,对他的态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既没有立刻疏远和撇清关系,也没有上赶着讨好,陆时也没有挑破这层关系,该孝敬的还是孝敬,该不听的还是不听。两个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纸,谁也不愿意去打破,因此陆王爷也没有像以前那般事无巨细的打听,甚至没有问他去岭南是要做些什么。

除此之外,就是店里的几个人知道了。他要出远门,有些事情自然要好好嘱咐他们,早上的争执的对话忽然清晰入耳。

这样一想,他似乎有些猜到是谁了。

“让她回去。”陆时放下帘子,淡淡道。

那护卫似乎有些吃惊他这样的反应,却也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陆小红也有些纳闷,问道:“少爷你知道是谁吗?”

陆时有些郁闷地扶了扶额,道:“应该是万禾吧,她早上非要跟来岭南我没有同意,闹了好半天的脾气。没料到她性子这么倔,竟然骑着一匹马就追过来了。”

陆小红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马车的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哎,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

“哦?怎么说。”

“我上次跟着少爷你一起去店里的时候,万禾就一直朝我这边偷偷的瞧,直到我们快走出大门了她还在频频张望。我外表看上去虽然胖了些,却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男子,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为了我千里走单骑,她一定是看上我了。”

陆时瞥了他一眼,脸色有些奇怪。末了,放下手中的书郑重道:“恩,有可能,她要是愿意的话,找个机会就介绍给你做媳妇吧。”

“不行不行!”陆小红听了这话,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我早已心有所属!紫云宫里的彩儿还等着年满二十五岁放出宫来嫁给我呢!你这样棒打鸳鸯是会遭报应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刚刚那名护卫又折了回来,一脸衰相道:“世子,属下刚刚试图劝那名姑娘回去,她说她不是跟你一路的,然后继续不远不近的跟着。”

“你信吗?”

“属下不信…”那名护卫越说越委屈,“都从城门口跟到这里来了,拐多少个弯都甩不掉,距离还保持的这么恰到好处,不是故意跟着是什么?”

“那就让她跟着吧。”陆时顿了顿,又道,“顺便看着点,别让她出事。”

事实证明心软这种心理不能有,一旦有了就一发不可收拾。马车一行到了新郡交界,竟然下起小雨来,这里荒无人烟,一路上也找不到可供住宿的地方,外面的护卫第三次过来禀告道:“少爷,那姑娘还跟着呢,看样子是认识的人,不如让她一起吧?我们都是些汉子不怕淋雨,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可撑不住啊。”

就连陆小红也跟着劝道:“可怜她一片痴心向着我,少爷你就让她进来吧!”

陆时闭了闭眼睛,脑子里浮现出傅怀薇那张怒气冲冲的小脸,心中又是纠结又是好笑,睁开眼睛时已是一片清明:“算了,让她进来吧。”

阿薇虽然心思细腻,却从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他的。

秋雨绵绵如针,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新郡边界经常有盗贼出没,这种时候一个姑娘家在外面确实不怎么安全,况且她还是骑马跟来的,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跟来,可出于人道主义,总不能放着一个认识的姑娘在外面不管。

不多时,帘子被人轻轻的掀了起来。

好像生怕他反悔或者生气似的,万禾腆着脸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因为淋了小雨而显得湿漉漉的。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映入眼帘,陆时淡淡瞥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看书了,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并不是故意急着逃避的眼神,而是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一会儿事。

这种浑不在意的眼神,却是最伤人的。

万禾眼神一黯,心底却从来没放弃过希望。她一生坎坷,经历大起大落,原以为会做一辈子的普通宫女,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遇上想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心仪男子。她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为自己的幸福拼上一把,即便做不到也不会后悔。

世间痴心无数,不缺她一个。

大概是意识到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胖胖的陆小红左看看又瞧瞧,最后对着万禾道:“听说你会骑马啊?!”

“少爷…”头上还戴着贵妃送她的簪子,万禾理都不理搭讪的陆小红,只对着陆时怯怯地开口唤道,“万禾这样贸然前来,少爷不生气吗?”

“你都已经来了,我生气有什么用。”陆时没有抬头,语气平静。

被无视的陆小红顿时像个泄了气的蹴鞠…哼一声就把头转了过去。

“店里有父亲看着,万禾平时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反倒是少爷这里…此行路途遥远,少爷身边没有人伺候着,万禾心中放不下,这才跟了过来…”她的语气很急,似乎是着急着向他解释什么,见他全然没有什么反应,心中苦涩万飞,却又忍不住道,“即便他不在这里,少爷也不愿意多看万禾一眼吗?贵…”

她的“妃娘娘”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陆时一个眼神吓了回去,大概是才反应到这马车里还坐着第三个人,万禾顿时愣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明白自己的怀柔与无视政策有些不靠谱,陆时放下手中的书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间目光凌厉,令人炫目,男子声音中甚至带了些许寒冷:“你若是想跟在我身边添乱子,就早点回去。不该说的话,多说一个字我都不会留你。”

其实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所谓,只是如果让有心人听了去,傅怀薇那里肯定不怎么好过,他向来是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丝威胁的,哪怕有一点点的苗头,也要尽快遏制住,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算不算个祸根。

他并不蠢,有些事情他也很清楚。眼前这个女子对他的感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感激之情,只是如何才能让她明白,自己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瓜葛呢?他不是古代人,无法接受三妻四妾的观念,也没有心力去纠缠这种事情。可是姑娘家脸皮薄,他完全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开口才好。

所谓的留,不只是这段路而已。

大概是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还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万禾吓得连忙噤声,缩了缩袖子,窝在一旁的角落里再也不敢说话了。

陆时瞥了一眼她那被雨打湿的头发,以及浸透的衣服,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出声道:“等找到了客栈,你换身干净衣服吧。”

48、寿宴
太后的寿辰从来都是极尽奢靡的,更何况这一次还是她的五十大寿,她一生富贵尊荣,从来不知节俭二字该怎么写。尽管亲儿子正在发愁运河饷银的事情,她也不愿失了热闹,大周自古以来就重孝道,皇帝自然也不敢驳了母亲的意思,因此寿宴办得是穷奢极欲、派头十足,掏空国库只为博母后一笑。

虽然只是一场宫宴,但是许多王侯都携了家眷前来,许多有品级的夫人皆列坐于席,远远地,只能看见一片姹紫嫣红,争芳斗艳。

傅怀薇身为堂堂贵妃,位置自然很靠前,转过头就能看见太后和皇上,斜上方自然就是皇后凌百棠了,许久没有见面,她的脸色竟然憔悴了许多。如果不去细看,傅怀薇的座位几乎有和皇后并驾齐驱的意思,却也不知道是谁的安排。

再下方,竟然是最近的新贵,兵部尚书之女秦翘翘。她自进宫被封为充媛起,品级就一路攀升,在贵妃被禁足之际日夜牢牢霸住皇帝,短短几日就已经到了妃位,皇帝赐下封号“瑶”,也不知这个字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但她晋升的速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有人羡慕嫉妒,有人笑她姿色平平,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确成为了后宫明面上一枝独秀的宠妃,虽然不清楚她用了什么伎俩,但皇帝最近每晚都会召她侍寝,已是不争的事实。

飞扬跋扈的王昭仪和她的搭档廖才人永远都坐在一起,哪怕后者的份位没有她高,但胜在听话,她想让她挨着自己坐,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来。王昭仪曾无数次炫耀说廖才人是自己养的一条狗,向来对自己惟命是从。廖才人听了这话却也没有反应,脸上表情平平淡淡,也不说话,似乎还有些默认的意思。

湘嫔抱着小公主坐在靠前的位置,脸上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表情,可额头上的疤却已经有些变淡了,芙生膏肌肤再生的功效果然名不虚传,略施粉黛之后竟然已经看不清曾经留疤的痕迹了,远远看去,竟然真恢复了往日的明艳动人。大概意识到有人在看她,湘嫔抬起头来看向了凝视着自己的傅怀薇,末了,感激一笑。

这些或是貌美如花或是家世显赫的女子,曾经恨自己入骨,将自己作为这个宫里最大的敌人,流言中伤、明踩暗绊,因她的家世,她的宠爱,她的容貌。而在她被禁足之后,这些宫妃又将嫉恨的目光转向了最近风生水起的瑶妃秦翘翘,暗中使绊子的事情更是没有少做,秦翘翘这个人看起来风风火火、不拘小节,却能在这样阴谋诡谲的宫中立于不败之地,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任务。

皇宫是一个富丽堂皇的陷阱,每个套进去的人都会深陷其中,你争我斗,你暗算我,我阴你,只是得到皇帝的宠爱,为了往更高的品级上爬,却不知道,向来姹紫嫣红不过一春,她们争了一辈子的东西,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傅怀薇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菜肴,也不知怎的,一向见了好吃的就挪不开眼的她,竟然有些没胃口了,刚刚那些的年轻面容一一在眼前浮现,心中竟然还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似的。

然而很快她就被人拉回了现实,太后搁下手中玉筷,一脸祥和地看向了自己宠爱的侄女,问道:“阿薇这般脸色,可是对菜肴不满意?”

傅怀薇连忙客气答道:“回母后的话,阿薇刚刚只是有些身子不适,现在已经好多了。”

“唉,你看看,都瘦了这么多。”太后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又偏头对着坐在高位的皇帝道,“还不是你,好好的禁她什么足?连母后都不准去探视。”

沈浮坤有些尴尬,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这件事情,只半开玩笑道:“是是是,儿臣知错了,这般普天同庆的时刻,母后还是好好观赏歌舞吧,儿臣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就连戏班都是命人精心挑选的。”

说罢,快速地看了傅怀薇一眼,方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这个眼神的意思谁也不懂,就连傅怀薇自己也看不明白,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吃着桌上的点心,却味同嚼蜡,大概在她心里,这宫里就算吃的再好,住的再华贵,也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吧。

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从都到尾都被晾在一边,但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氛,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怨言来,凌家早就没有往日那样呼风唤雨的能力了,她自知身份不同往日,也不敢有所造次。

席间,太监刘玉璋上来俯在皇帝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沈浮坤面上没有做出太大反应,嘴角却难掩愉悦之感,吩咐了两声便让他退下去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傅怀薇就算坐得很近也听不见只言片语,只觉得心里越发慌乱了。这皇宫表面看上去歌舞升平,却总觉得有种黑云压城的气氛,直觉要出什么大事似的。

刘玉璋刚一下去,沈浮坤就强忍着咳了两声,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倒像是身子有些毛病,大概又觉得是个小毛病不必大惊小怪,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傅怀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却见身旁的秦翘翘侧过身来,若无其事地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傅怀薇被吓得一个激灵,愣了好半天才看向这位传说中刚一进宫便冠宠六宫的瑶妃娘娘,语气都有些不顺畅了:“有…有事吗…”

秦翘翘只是轻轻按了一下,便将手收了回去。凝视着底下的表演,面色冷静如水,和她往日的样子判若两人,声音很轻很小,却带了几分淡淡的威胁:“不要多嘴。”

傅怀薇刚想问自己多什么嘴了,对方就接着说道:“曾经很好奇少主为什么放着你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这种智商能帮到他什么?”

那句话太过直白有恃无恐,傅怀薇心中大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她堵了回去:“傅大小姐身份尊贵,自然不用参与这些肮脏的阴谋,你只需要不动,不说话,不添乱就可以了。否则,你会害了你哥哥的。”

秦翘翘的唇色有些偏橘,小巧又耐看,开口的瞬间更显得她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她的声音小到只有身边一人能够听见,却如同惊涛骇浪般拍打在傅怀薇的心口,她想要快点消化这几段话的意思,好将最近这些破碎的片段联系在一起,却怎么也没个头绪,只知道这个瑶妃大概和哥哥是一路的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和哥哥是一路的人。

可是,可是沈浮坤呢?

傅怀薇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了高位的皇帝,此时此刻的沈浮坤正偏过头和太后小声说些什么,不知是在评价歌舞,还是在说些母子之间的体己话,但大抵也是些令人愉悦的话题吧,神情间笑意满满,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

男子拥有这世间最为尊贵的权力和地位,也拥有惊艳世人的绝世容貌,鼻梁高挺,笑起来还有一对好看的卧蚕,算是最为标准的桃花眼了。

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傅怀薇现在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她心里究竟是向着哥哥,还是向着沈浮坤的?

一个是利欲熏心的亲哥哥,一个是名义上相伴了五年的夫君。一个曾经杀过陆时,一个曾经杀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