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感觉快要睡着时,忽然感觉床前有人。
“成子?”齐常新浑身被吓得一个激灵,他赶紧睁开眼睛,下意识喊。
成子是伺候他的小厮,就歇在外间,认为是成子进来看他可睡着了。
“玉…郎…”可应他的并不是成子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道拖着声调的女子声音。
女子声音很怪异,有些硬,又好像带着几分冷意,又隐隐在颤栗。
好熟悉的称呼!
齐常新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他不会忘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更记得这称呼曾出自何人之口。
“阿如?”
在这世上,只有阿如一人会这样唤他,也只有阿如的声音这般悦耳动听。
可阿如分明已经离开了他,永远的离开了他,都是被马映秋那贱*妇害的,害他们阴阳两相隔。
因为愤怒。齐常新一时之间倒忘了害怕,竟然坐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很暗,但他还是隐约能看见床前有个人影。
也仅仅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罢了。其他的皆看不清。
“呵呵!”女子怪怪的冷笑,“妾身以为玉郎早将我忘了,玉郎好狠的心呐,我在下面孤苦伶丁,玉郎却又要另娶新人,呵呵…”
“阿…阿如。真的是你吗?”齐常新开始害怕,身子情不自禁往床里边挪了挪。
“玉郎果真忘了妾身,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玉郎你在怕我嘛…今夜是中元节,每年也只有这时节才能来探望你…”女子的声音好哀怨,“玉郎,让我摸摸你…”
齐常新能感觉一只胳膊伸向他面前,很快一只手摸上他的面颊。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的手!
手是女子的手,很小,但非常冷。
比冰块还要寒冷,没有一丝温度,寒意往他骨子里沁透。
“玉郎,你变心了,嘤嘤…”女子收回冰冷的手,开始抽泣。
哭声并不大,细细的,尖尖的,还带着委屈。
仔细听,好像又没哭声,可等你松懈时,哭声又传入耳间。
这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十分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齐常新感觉被她摸过的脸都被冻僵了,再闻这哭声,有股子寒意从脑门子里往下蔓延。
他是喜欢阿如,永远也忘不了她,可他不想见到这样的她啊?
他喜欢的是鲜活的是人的阿如,而不是现在的阿如。
“阿…阿如,我没有变心,我对你一直不曾变心,时辰不早了,阿如你快些回去吧,明日我再给你多烧些纸钱,你想要什么尽管去买…”齐常新话都说不利索了,牙齿打着寒颤,结结巴巴的说道。
“玉郎,你果真变心了,这是要赶妾身走呢,妾身想留下来陪你…”女子泣声道。
而齐常新却感觉到两只冷冰冰的手抚上他的脸,一路往下,掐向他的脖子。
“玉郎,我要你下来陪我,我一人好孤单好寂寞…”女子说着,一边用手去掐齐常新的脖子。
女子双手像千年寒冰,寒意森森。
“啊。救命啊…”齐常新拼命的喊道,并伸出双手去推女子。
他不要死,他还想多活几十年,他还没活够呢。
可他的双手却落了空。因为面前的人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脖子上那冷冰冰的两只手也不见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不闻哭声。
难道刚刚是在做梦?
齐常新摸了摸脖子,分明还在寒意残留。
而且…而且他的身下热乎乎的,还隐隐有骚味传来。
尿床了!
他高声唤醒小厮成子。也顾不得此刻的狼狈。
“侯爷。”成子端了烛台,睡眼惺松的进了屋子。
“将所有灯都点亮。”齐常新吩咐,声音虚浮无力,他还有想方才所经因的一切到底是事实还是幻觉。
若说是幻觉吧,那感觉太真实,可要说是事实,他又不太相信阿如真能从那儿来找他。
黑暗让他感觉不安全。
成子不敢问为什么,忙按吩咐将屋子里的灯全点了。
屋子里亮了,成子便发现自家主子有些不对劲,面色苍白如纸。身子还在发抖,还有…越接近侯爷,这味儿怎么就越怪呢。
齐常新将薄毯盖住了下身,故成子没发现他尿床的尴尬事实。
成子同时还发现齐常新脖子上面有红色的勒痕,惊道,“侯爷您脖子…”
“怎么了?”齐常新一惊,忙问道。
“有…有勒痕。”成子答道。
那先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齐常新更加害怕,便问成子,“成子你刚刚可听到有什么动静?”
“没有,奴才什么都没听见。”成子很肯定的摇头。
这一夜齐常新没敢入睡。而成子最终也知道了他尿裤子一事,不过没敢问原因,更没敢往外传,他那阴鹜的眼神让成子很害怕。
次日一早。天刚亮,齐常新便让成子给他收拾行囊。
“侯爷您要出远门?”成子问。
“去松鹤院。”齐常新答道,神情疲倦憔悴,眼下有极重的青影。
他要搬去马氏那儿住,一人住在长青院太危险了。
阿如怕马氏,应该不敢去松鹤院。
成子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齐常新不是说笑话。
奇怪,侯爷那样不喜欢老夫人,为什么还要搬去松鹤院住呢?
不仅成子想不通,就连马氏得知齐常新要搬来和她同住时都惊得半晌未回神。
老下作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是马氏本能的反应。
无惊喜,只有惊骇。
四年前,她日日夜夜,甚至连做梦都希望他能善待她,疼爱她,却终究只是梦,四年后的今日,她不再做梦了,他却又搬了回来。
她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等滋味。
马氏要是知晓齐常新是拿她当避邪之物,心里不知该做何感想。
当齐常新和成子来到松鹤院时,马氏抬头看了他一眼,被吓了一跳。
只是短短几个时辰未见,他怎么变得如此憔悴不堪?
难道他真就那么喜欢紫竹?
马氏皱眉。
很快这件事敢在安宁侯府传扬开,众人私下里都议论纷纷,想着齐常新为何会忽然转变了对马氏的态度。
齐正宁三兄弟十分高兴,认为一定是昨日用膳后他们说的话感动了父亲。
没有谁比他们还要希望见到父母恩爱,今日终于心愿得偿,安宁侯府上下凝固的气氛隐约都松了些。
当齐妙从秦丝口中知晓这事时,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均抿唇笑了。
秦丝低声说道,“妙儿,昨夜他应该被吓破了胆,我当时好像闻到一股尿臊味呢,噗!”
“噗!”齐妙又被逗笑了,“他有可能是信了昨夜之事是真的,一人不敢待在长青院,所以才要搬去松鹤院。”
一语戳中齐常新的心思。
昨夜的阿如当然不是真的,是秦丝扮的。
秦丝有样绝技,便是特别擅于模仿各种声音,仿得惟妙惟肖。
阿如的声音是沈氏经过描述后,秦丝慢慢仿出来的,当时吓了沈氏一跳,以为真的是阿如本人呢。
从齐常新当时的反应,也可断定他对阿如的喜欢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只是喜欢当时阿如的年轻美貌,并非真爱。
他要真的爱阿如深入骨髓,那么便不该惧她。
总而言之,他就是一个打着真爱幌子的好色之徒。
齐妙心中冷嗤一声。
“唉,只是可惜旁人没瞧见他被吓尿裤子的样子。”秦丝颇遗憾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那副恶心样子可没几人愿意瞧。”齐妙嗔她。
秦丝掩口又乐了。
齐妙也笑了一会儿,然后便为紫竹而感慨。
海棠苑这边,沈氏也知晓了齐常新搬去松鹤院一事。
她既没有奇怪,也没有高兴,眼下她没心思去想这件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等着她处理。
便是紫竹。
东次里只有沈氏、云妈妈、宝珠和紫竹四人。
紫竹站在沈氏面前,满心都是感激。
沈氏看着她,平静的说道,“紫竹,你可知这次为了救你,我平添了许多麻烦?”
紫竹立即跪了下去,重重的点头,“奴婢知晓,三夫人您为我而得罪了侯爷,也让芙蓉姑娘更不高兴,三夫人您对奴婢有再生之恩,奴婢一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
“错!我的麻烦并非这些。”沈氏却摇头。
“啊?”紫竹不解的抬头看她。
这不算麻烦,那还有什么是麻烦呢?
“紫竹你给其他人做了坏榜样,你知道吗?”沈氏反问紫竹。
紫竹一脸茫然,更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不是她想爬侯爷的床,是侯爷逼迫她,而她不愿意呢,这怎会是坏榜样呢?难道说顺着侯爷的意思,这才是好榜样吗?
沈氏见她这样,便解释道,“紫竹,当日那件事你本不该来找我,可是你不仅来了,我还出手帮你解决了麻烦,又将你从老夫人那儿讨要过来,这件事被其他人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下回再有人遇上麻烦,你说她们会不会来找我?”
紫竹愣了愣,双唇紧紧抿了。
沈氏替她答道,“会,一定会的,在她们眼中,我是极好说话的人,又乐于帮助别人。
紫竹你说到时她们来求我,我是帮还是不帮呢?
帮吧,我能力有限,并非事事都能办成,办成了她们可能会感恩戴德,倘若没有办成,她们反而会怨我没有尽心尽力。
要是不帮她们,她们更加怨恨于我,就像这回你来求我,我要是不帮你一样,你一定在心里恨死我了,认为你有今日的下场全是我害的。
紫竹,你说我说得可有道理?”

第232章:两条路择其一(双更合一章)

“三夫人所言极是,是奴婢错了,奴婢听凭发落。”紫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并没有想到这些,当时只想解脱。
而且当时三夫人要是不答应帮忙,她的确会恨,还是深深的恨。
直到看清齐常新丑陋的嘴脸后,她才知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幸好遇上三夫人,救了她性命。
三夫人和五小姐帮她脱了困,却没想到却给三夫人惹来这些困扰。
沈氏叹道,“紫竹,为了你不成为旁人效仿的对象,为了我自个儿将来少些麻烦,我的确要罚你,且要狠狠的罚。”
紫竹不敢有异议。
“云妈妈,将紫竹带下去,重责五十杖后送出府,至此不再是我们安宁侯府的人。”沈氏说道。
“是,夫人。”云妈妈应道。
五十杖打下去,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紫竹在心里暗抽了口冷气。
可她还能说什么呢,路是她自个儿选择的,后果也得她自个儿来担着。
“紫竹拜别三夫人。”紫竹再次郑重的给沈氏磕头。
沈氏看着紫竹,微微叹了口气,又道,“紫竹,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眼前有两条路,要么可能是死,要么便会成为安宁侯的妾室,虽说不至于风光无限,但起码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你选哪条?”
紫竹哭着摇头,“奴婢多谢三夫人的厚爱,奴婢命薄,无福消受荣华富贵,生死有命,奴婢选第一条。不后悔。”
“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自己不后悔便行,云妈妈,带她下去吧。”沈氏摆了摆手。
紫竹再次给沈氏磕了头,然后随着云妈妈下去领罚。
看着紫竹虽瘦弱却倔强的背影,沈氏眸中滑过一抹哀伤。
这就是命,却又是多么不公。
有人不求上进。只因出生富贵之家。便注定一生富贵荣华。有人天生傲骨,可贫贱的出身却要生生折断他们的傲骨。
紫竹宁死也不愿意做妾,在有些人眼中也许认为她傻。认为她矫情做作,认为她可笑,但这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骄傲和坚持,就算死也要坚守的本心。
紫竹被仗责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安宁侯府。众人都震惊不已。
特别是那些丫鬟婆子们,昨夜她们还羡慕紫竹得了肥差。且沈氏愿意如此费心思的救她,将来一定会重用她,往后可跟在沈氏后面吃香喝辣。
谁知只是一夜的功夫,沈氏便大变脸。将紫竹重责了五十大杖。
她们都很清楚,五十杖意味着什么,别说是紫竹这样一个娇嫩的小丫头。就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得打个皮开肉绽。丢半条命。
想到被棍棒杖责的痛苦,还有生死未卜的紫竹,她们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里不由念叨一句,三夫人可真是心狠
当马氏知晓这消息时怔了半晌才回神,锐利的眸子里寒芒一闪。
沈氏还真够狠辣,以为她救了紫竹后要卖身契,是想放紫竹出府,谁料到竟是要罚紫竹。而且罚得这般重,分明是要紫竹死啊
看来沈氏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样仁慈,也是心狠手辣的,这手段与老身相比可是犹过之而无不及啊。
对沈氏为何要罚紫竹,马氏很明白。
唉,紫竹啊紫竹,你以为求了沈氏帮忙是寻生路,实则是自寻死路啊。
紫竹虽然以前是马氏身边的大丫鬟,可如今她被沈氏罚,马氏一来不会去阻止,二来也不会心疼惋惜。
谁让齐常新看中了她呢?
对他喜欢的女子,马氏又怎么会有好感。
马氏反而认为紫竹若死了,那反而是好事,起码永久断了他的心思。
对齐常新憔悴的原因,马氏一直认为他是因纳紫竹不成所致,并不知是被吓的。
却说紫竹被杖五十棍之后便血肉模糊气若游丝,沈氏早派人去请了紫竹的娘老子和兄弟前来,准备给了卖身契,放紫竹出府。
可紫竹娘老子和兄弟却不干了,说紫竹被打成这样,得赔一笔银子,否则他们要去告官府。
紫竹娘坐在地上哭着撒泼。
云妈妈便问他们要多少银子,紫竹兄弟伸了几根手指,说要五十两。
五十两对沈氏来说不值得一提,可这笔银子她却不打算给。
云妈妈将准备递还过去的卖身契收了起来,对着身旁三个粗壮的婆子道,“将紫竹姑娘抬回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紫竹娘忙扑了过去,紧紧拉了紫竹的手,瞪着眼睛问云妈妈。
云妈妈看了眼紫竹,笑着说道,“我们夫人原本是怜悯紫竹姑娘,这才放她出府,你们既然不知好歹,那便算了。
夫人眼下也改变主意了,紫竹姑娘貌若天仙,等将来养好了伤,再转手卖出去,一定能得个好价钱。”
紫竹卖身契在沈氏这儿,如何处置由着她来,旁人无权干涉,包括紫竹的家人,只要不无故将紫竹弄死便成。
紫竹娘老子和兄弟见威胁不了,虽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接受了云妈妈的条件,将将晕迷不醒的紫竹给拉了回去。
云妈妈当面还了卖身契,并给了几两银子,算是为紫竹请大夫所需的药资。同时也与他们说清楚了,自此以后,紫竹的生死与安宁侯府无关。
此事也算是有了结果,沈氏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略轻松了些。
快到秋闱了,今年李青源也要下场,沈氏准备去李府一趟,送一些寓意吉祥的礼物,期望李青源能拔得头筹。
这主意齐妙是举双手赞同。
虽然徐澈已离京,但依徐太师的为人,他一定会让徐澈回京参加此次的秋闱。
前世徐澈秋闱取了第一名,会试时是第三名,殿试时被钦点为状元。此后徐澈一直惋惜会试不是第一名,否则他便连中三元。
齐妙希望李青源能夺此殊荣,将徐澈踩在脚下。
母女二人正和云妈妈在商议送礼一事,齐湛来了。
他一进来,便很严肃的对沈氏说道,“娘,我有件事想对您说。”
“怎么了?”沈氏的心猛然间往上一提。
很少见儿子这样一本正经的与她说话。这到底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儿?
云妈妈欲回避。齐湛摆摆手,“云妈妈,这事您听着也无妨。”
他在沈氏面前的锦杌坐下。正色道,“娘,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从军。”
“你…你胡说什么呢?”沈氏大惊。将手旁的杯子狠狠在桌上掼了下,对儿子这番话十分不满。
齐妙眉毛轻轻一挑。看着齐湛微微出神。
哥哥自幼过的便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去从军呢,他难道不怕吃苦受累?
这是他一时冲动随口说说,还是思虑了很久后才下定的决心呢。
唉。哥哥前生在学业上并无成就,而且看他的样子,对读书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天赋。倘若他能吃苦耐劳,去军营里历练一番并不一定是坏事。
不过娘肯定不会同意。
其实就算娘能同意。祖母也不会答应,还有圣父那一关也过不了。
面对母亲忽然发火,齐湛没有退缩和害怕,他挺了挺背,认真的说道,“娘,孩儿并非胡说,也非一进冲动之下说的玩笑话。”
微微停顿了下,他又续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如今有娘有父亲,还有安宁侯府,我可以生活无忧,将来怎么办?难道我要一辈子依靠你们而生活吗?相信娘也不希望孩儿这样没出息吧?
从上回您和父亲争吵后,我很恨自己不能保护娘和妹妹,让你们受委屈。
娘,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想必您和妹妹,还有云妈妈,你们都十分清楚,我性子懦弱,而且读了这么久的书,我并没有什么进展,而且我发现自己对读书越来越不感兴趣。”
“娘您只有我一个儿子,将来我要独自撑起三房的,可是依我现在这样子,一定撑不起来。
经过认真思量,我决定去从军,我没有奢望能建功立业,我只是想要磨练自己,让自己变得坚强,不再软弱,起码将来能护得了娘您和妹妹不受人欺负。”
齐妙瞪着双眼看他,眼里着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这是她的哥哥吗?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这话用在哥哥身上最为合适。
这一世变化最大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哥哥。
前世,他整日围着白莲转,学业荒芜,六亲淡薄,别说她这个妹妹,便是后来对母亲,他也十分冷漠,最后落了凄惨的下场。
今生她只不过是对他略加提醒,他便很快认清白莲丑恶的嘴脸,迅速的疏远了她,并渐渐的成长。
这一点,他远比圣父要出色,圣父远远不及他。
他的学业虽然还如前世一样糟糕,可他的心性已经成熟,已经明白了他肩上的责任,明白他自己需要什么,这比什么都重要。
倘若他的性格和圣父一样,就算有惊天之学问那又有何用?
云妈妈惊诧后就红了眼睛。
唉,少爷这真是长大了,知道要护着夫人和小姐了。
沈氏也被儿子这番话给震惊了,盯着他看了半晌没说话。
在这一瞬间她的心情很复杂。
恼儿子要放弃学业,又高兴儿子懂事了,但又内疚,也许上次不和齐三郎争吵,他便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很快她又心疼,他要真的去从军,那该有多么的辛苦,自幼在军中长大的她比谁都清楚当兵的辛苦。
过了好半晌,沈氏才说道,“湛儿,你有保护娘和妹妹的心思,娘非常欣慰和高兴,娘的湛儿长大了,懂事了。
可娘还是不能同意你的决定,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娘,您怎么也和其他人一样呢?”齐湛急得站了起来,说道,“娘,我知道您是不希望我吃苦,可是外祖父和舅父们不都是军人嘛,还有几位表兄,他们与我年纪相仿,他们不也没有要考取功名的心思嘛,我为何就不能去从军?”
沈氏倒被噎了下。
是啊,旁人可以不许儿子去从军,她好像理由不充足,沈家世代从武呢。
她轻轻摇头,“湛儿,你姓齐,不姓沈啊”
“娘,孩儿主意已决,求您成全。”齐湛忽然袍子一撩,对着沈氏跪了下去。
可沈氏就是不同意。
齐湛倔脾气又上来了,便死跪着不起。
可这样僵着解决不了问题呀。
齐妙抿了抿唇,看向云妈妈眨了眨眼睛。
云妈妈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便对沈氏说道,“夫人,奴婢觉得少爷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这也是为了咱们三房的未来着想,可不是胡闹。
您先莫着急拒绝少爷,您再好好考虑。”
沈氏表情略有松动。
然后云妈妈又去劝齐湛,“少爷你也该体谅夫人的心情,商量商量,咱们遇事要有商有量,可不是斗气的时候。
少爷你也先起来,再回屋好好想想这决心是不是下得足够大,想从军便要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那日子远远不是你所能想像的。”
齐妙起身去扶齐湛,“哥哥你起来,我认为云妈妈说得极有道理,这不是在和娘商量嘛,你这样跪着岂不是惹娘生气嘛。”
她又对他眨眼睛。
齐湛想了想,也是,这样硬跪着会让娘更生气。
于是,他对沈氏磕了头赔礼,“娘,是孩儿错了,请您责罚。”
“唉,傻孩子,娘不是气你…”沈氏上前亲自扶了他起来,眼睛里有泪花在涌动。
世间所有做母亲的都一样,事事为儿女们着想,就怕他们受了委屈。
齐妙陪着齐湛离开海棠苑后,便问他是否真的决定要去从军,并对他说了军士们训练的辛苦。
齐湛主意十分坚决,没有丝毫松动。
见他如此,齐妙便又返回海棠苑去劝母亲。
“娘,既然哥哥对学业不再感兴趣,强逼着他去学没有任何益处,还不如让他去军中吃些苦头,到时他要是坚持不下来,自会回来发奋读书。”齐妙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