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染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那倒不至于,当时她来的时候,她跟我说,是公主姑姑你告诉皇上,说我已经死了。所以她想我要我的一缕头发给皇上,同时劝说皇上勤于政治,不要再沉溺在对我死的怀念之中。”
唐惊染说这话的时候,她便抬颜望了一下简怀箴。
简怀箴终于知道唐惊染今天为什么不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了,原来她是怕揭示这件事情。
简怀箴低下头去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唐惊染说道:“惊染,你不会该我在皇上面前说假话,说你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唐惊染沉思了片刻,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姑姑,我不会那么想的。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
“是,我是有自己的原因。那是因为皇上他喜欢你,已经喜欢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我觉得倘若再不想法打消皇上这个念头,到时候痛苦的不仅是皇上,还有你。”
唐惊染倒是不明白简怀箴为什么说到时候伤心的还有自己。
简怀箴便为她解释说道:“我知道你是向往自由的,你并不喜欢宫廷,你也不会喜欢皇上,也不会喜欢到后宫之中做一个小小的妃嫔,对吗?”
简怀箴的话,引起了唐惊染的共鸣。
她立刻点头说道:“公主姑姑,你说得对,我根本就不喜欢后宫之中像樊笼一样的生活。我喜欢的乃是自由自在的,在外面生活。就像鸟儿在天空之中,自由自在的飞翔一般。”
简怀箴便目光沉静如水,她对唐惊染说道:“不错,我从来便知道你心中有这种想法,而皇上却对你的喜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我只能对皇上说你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好让皇上打消对你的念想。而你也不必因为害怕皇上传召你入宫等,以至于弄得心神不安。”
唐惊染听简怀箴把话说完,这才明白简怀箴为什么会这么做。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和皇上着想的。
唐惊染面上现出尴尬之色,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姑姑,我当真是没有想到,那皇上会喜欢上我。我都不知道,我同那皇上并没有见过几面的,那皇上为何会喜欢我,而且我比他大这么多。”
简怀箴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十分温暖。
她对唐惊染说:“惊染,你这么说倒是有些见外。莫说皇上喜欢你,倘若我是一个男子,我也一定会喜欢你。你是一个好姑娘,皇上他喜欢你,是皇上的福气。可是皇上不能因为喜欢你,便剥夺你追寻自由的权利,更不能把你召入宫中去困住你。我知道你喜欢于冕,于冕也喜欢你,你们是两情相悦,两情相许。所以我便对皇上说你死了,好让皇上彻底打消了对你的念想。”
第一零九回 无所忌
简怀箴的话让唐惊染觉得很是温暖,她觉得简怀箴处处都为自己打算,心中很是感动。
她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姑姑,谢谢你。”
简怀箴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这么说,事到如今,难道你跟我还有什么客气的吗?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简怀箴说自己同唐惊染乃是一家人,让唐惊染更加觉得心地温暖起来。
“好了,惊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支持你的。还有一样事情,你千万要记住。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你只当它没有发生过就好。以后你也千万不能在再皇上面前出现。本宫就怕哪一天,皇上一时耍起脾气,非要召你进宫。到时候难受的便是你了。”
唐惊染听简怀箴这么一说,心头一凛,她知道简怀箴所说的都是实情。
倘若皇上非要把一个女子召入后宫之中,那么便是两宫皇太后和简怀箴她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于是,简怀箴和唐惊染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便各自回去了。
简怀箴为万贞儿大闹于谦府的事情,十分生气。她回到宫中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皇上来说这件事。
她去乾清宫中见朱见深,朱见深听了林建安说简怀箴前来见他,倒是觉得十分奇怪。
他连忙招手道:“赶紧把皇长公主请进来,看看皇长公主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简怀箴走进来之后,看朱见深正在案头前批示公文,这倒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朱见深看到简怀箴走了进来,他忙站起来迎上前去问道:“皇长公主,您到底有什么事情来找朕?朕有好几天没见到您了,倒是想念得紧。”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我今天来找皇上,的确是有件事情和皇上商量的。”
“哦?到底有什么事情,皇长公主尽管说出来就是。只要朕能够做到的,朕一定为皇长公主您实现。”
简怀箴笑吟吟地说道:“皇上孝顺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太生气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皇长公主不妨把事情告诉我,说不定朕也能帮上忙呢。”
简怀箴见朱见深说这些话的时候胸无城府,便只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他对朱见深说道:“皇上,万贵妃的所作所为到底你知道多少?”
“贞儿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皇长公主如此生气?皇长公主不妨告诉朕,朕一定好好的说说她。”
朱见深见简怀箴怒不可遏,连忙向她赔礼说到。
简怀箴看朱见深说话的态度,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万贞儿竟然会作出这种事情来,仿佛他对万贞儿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一般。
她心中的怒气这才平息了些许,对朱见深缓缓地说道:“皇上,我知道您十分宠爱万贵妃。可是这万贵妃始终还是后妃的一个妃嫔,她绝对不能作出太多僭越的事情来。否则被人笑话的不仅是万贵妃一个人,还有皇上,还有这皇室的颜面。”
朱见深听简怀箴说的十分郑重,他心中惶恐,抬头问道:“皇长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妨说来听听。”
简怀箴这才慢慢地道出了事情的原由。
她说道:“万贵妃不知道因何,忽然跑到于冕的家中,去把张夫人给羞辱了一顿。这张夫人好歹也是于谦的遗孀,于谦为我大明王朝所做的贡献,你也全都看在眼里。你父皇临终的时候还曾经答应我,要为于谦平反。可是现在倒好了,一个小小的贵妃就跑到于谦府中,把于谦遗孀给羞辱一番。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啊,为什么贞儿要跑到于谦的府中去把于谦的遗孀给羞辱一番。”朱见深愣了愣,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万贞儿会这么做。
因为他觉得万贞儿虽然是有几分刁蛮,是有几分不讲道理。可是她和于谦似乎并没有什么过节。
简怀箴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她把当初万贞儿如何从千红院中被赶了出来,如何去于府投奔于冕,而被张夫人用三十两银子打发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简怀箴缓缓地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能责怪张夫人,张夫人有她的立场,她这么做是没有错的。毕竟千红院是什么地方,皇上你也知道,若是这种出身的人,换作谁,谁都不留她在家中的。更何况张夫人待她也算不薄,已经给了她三十两银子傍身。三十两银子在民间,够普通的百姓生活一年的了。”
朱见深听简怀箴这么一说,他当即感到微微有些歉意。
便开口说道:“皇长公主,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地把贞儿说一通。让她以后不要再这么无法无天了。”
简怀箴看朱见深虽然已经面上有了歉意,但是说话之间,语气仍旧是轻描淡写。
似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万贞儿到如今变成这般模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都是因为他过于纵容万贞儿,才让万贞儿眼中谁也没有。
因此简怀箴颇有些不满地撇了朱见深一眼,对他说道:“皇上,事到如今,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解决。你还记得当时于冕和张夫人,被发配的事情吗?当时武林豪杰聚集了大批的人马,都要北上去救于冕。如今,张夫人乃是于谦的遗孀,她被万贞儿羞辱的事情,倘若传出去,你以为天下臣民会答应吗?”
朱见深听简怀箴这么一说,额角不禁渗出了不涔涔的冷汗。他似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了。
虽然他也不了解情况,是否真的就像简怀箴说的这么恶劣。
可是,他看简怀箴说话的时候,态度十分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他望着简怀箴,用求救似的语气说道:“皇长公主,求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够遏制住旁人的议论,和天下百姓的燥乱。”
简怀箴对他说道:“事已至此,皇上,你是时候该做一些事情了。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倘若今天这件事情,你可以纵容万贵妃。那么明天就有其他的人也做这种事情,到时候我大明王朝的颜面何存,皇室的颜面又哪里放?”
朱见深心里是一百个不想惩罚万贞儿的,可是他觉得简怀箴也说得十分有道理。
毕竟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而且万贞儿在这件事上,显然是失策了。她就是因为当初张夫人没有收留她,就去于冕府中,把张夫人给羞辱了一番。
那张夫人又是大忠臣于谦的遗孀,于谦又深得民心。
这件事情倘若出去,任凭是谁也不可能会帮这万贞儿的。
因此,朱见深便对简怀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按照皇长公主所说的做吧。皇长公主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平息天下民愤。”
“首先,我觉得皇上你应该为于谦平反。其实我们谁都知道于谦乃是一个大忠臣,当年的事情,他实在是被诬蔑的。”简怀箴望着朱见深,眼睛一眨不眨地说到。
朱见深微一犹豫,便旋即答应了简怀箴。
他点点头说道:“既然皇长公主也是这个意思,那么我就帮于谦平反吧。而且我也听父皇在世的时候,经常提起过说他有朝一日,一定要帮于谦平反当初的案子。”
简怀箴看朱见深虽然独宠万贞儿,在对万贞儿的纵容之上,实在是很让人心寒。
但是在大事上,他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心中这才安慰了一番。
“联明天就传下号令,为于谦平反。要封一个谥号给他,皇长公主觉得这样满意吗?”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英明。”
朱见深又有些为难的说道:“至于贞儿做的那件事情,的确是很不妥当。可是要朕怎么处罚她,才能够平息天下民愤呢?”
简怀箴看朱见深十分为难,想必他为这件事情已经承受了不少的压力。
因此简怀箴便笑了笑说道:“如果皇上信得过我,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两宫皇太后来处理如何?”
“可是,可是…可是两宫皇太后对贞儿一向有些误会。倘若交给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来处理贞儿这件事的话,我怕贞儿会受委屈。”
朱见深犹豫了半天,还是对简怀箴说了出来,可见他对万贞儿实在是宠爱至极。
简怀箴却微微一笑,颔首说道:“皇上,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那么就不会让万贞儿受什么很大的委屈。可是她既然做错了事,也一定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
朱见深见简怀箴说得铿锵有力,似乎心中早已经有了算计。
因而便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便拜托皇长公主了,希望皇长公主对贞儿手下留情才是。”
简怀箴又同朱见深寒喧了几句,这才辞别。从乾清宫回到万安宫中。
她回到万安宫中之后,零落便迎了上来,说道:“皇长公主,你今日去什么地方了,等了你好久都没有来。方才的时候,落雪公主来过了,她见你不在,便又走了。”
“嫂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简怀箴微微有些愕然问零落。
“她什么都没有说,想必没有什么事,想必是来看看公主罢了。”零落从旁搭腔说道。
简怀箴慢慢点了点头,她在椅子中坐了下来。
零落看简怀箴深眉不展,便开口询问道:“皇长公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很少静坐在这里,一般你静坐的时候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简怀箴笑吟吟地说道:“零落你当真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这次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乃是万贞儿她闯祸了。而我想皇上请求处理这件事情,皇上已经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了。”
“万贞儿?又是万贵妃,她到底闯了什么祸。万贵妃如今在宫廷中,可嚣张得紧呢。”零落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带着颇为鄙夷的神色。
简怀箴便把万贞儿如何闯入于谦的府中,把于谦的遗孀给羞辱一番的事情说了出来。
简怀箴说完之后,叹息道:“倘若不是惊染在那里,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大乱子来。真不知道,这万贞儿心中是怎么打算。如今她已经宠惯六宫,我和两宫皇太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到底还做什么。”
零落在一旁嗤笑道:“皇长公主,万贵妃这种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像她这种人,实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皇上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已经交给公主和两宫皇太后处理了吗?”
简怀箴点点头说到:“皇上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也千叮万嘱,让我无论如何要对万贞儿手下留情。本宫觉得倘若就这么对万贞儿手下留情,她以后一定不会吸取教训,以后说不定还不知道要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来。”
简怀箴的话听在零落耳中,让她觉得十分赞同。
她连声说道:“皇长公主,您说得对。对于万贞儿这种罪行,绝对不能姑息。两宫皇太后一直看万贵妃不顺眼,不如皇长公主同两宫皇太后商议一下,然后再给万贵妃一个惩罚吧。到时候皇上要怪也怪不到皇长公主一个人身上去。”
简怀箴听零落这么一说,便一时之间被触动了心思。
她觉得零落说得十分有道理,到时候就是皇上要怪罪下来,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毕竟周太后乃是皇上的生母。所谓打虎不离亲身骨肉。
到时候即使皇上有什么心中不满意,首先想到的也是周太后。
而他们又是亲生母子,一定不会因此而心生怨对。
所以简怀箴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零落,你立刻派人去把周太后和钱太后请来,就说本宫要请她们饮宴。”
“是。”零落脆生生地答应着,便出去安排人去把周太后和钱太后请了过来。
且不说这边,简怀箴派零落去把周太后和钱太后请来,与她在万安宫中秘议。
简怀箴去见过朱见深的消息,很快就由林建安口中传到了万贞儿耳中。
万贞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微微有些愠怒。尽管如此,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林建安连声对她说道:“皇长公主和皇上在乾清宫中谈了半天,老奴也没有能进去,也没听到他们谈什么。只不过皇长公主出来的时候,面色十分霁和,想必皇上给她的答复是非常满意的。”
万贞儿摆了摆手,对林渐安说道:“好,林公公,这次辛苦你,本宫一定会记下你你的恩情,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先回去吧,免得皇上找你找不到,有什么事情,本宫心里头自然会有计较。”
林渐安有些忧虑地看了万贞儿一眼,便转身而去了。
虽然因为万贞儿的提携,他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也在这后宫之中得到了高官厚禄。
但是他心里始终不踏实,因为他觉得万贞儿为人实在太过于骄纵骄横。
倘若她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跟着她受到连累。
可是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渐安回去之后,陈嬷嬷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站在万贞儿的背后,脸色阴森森地说道:“娘娘,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才好?皇长公主去见皇上,一定是那唐惊染把娘娘大闹于冕府的事情说了一遍。皇长公主想必为这件事情恼了。”
万贞儿心中倒是颇为有些鄙夷,她说道:“那又怎么样,皇长公主又能耐我何?如今皇上这心里一心一意只有我,莫说皇长公主了,便是两宫皇太后,又能耐我何?”
“可是方才林公公说的…”陈嬷嬷有些顾虑地对万贞儿说道。
万贞儿却仍旧丝毫不放在心里,她扬了扬眉说道:“两宫皇太后又怎么样,上次皇上还不是为了我,同两宫皇太后闹得不可开交。我才不担心这件事情,你放心吧,陈嬷嬷,只要有本宫一天好日子在就有你一天好日子在。”
陈嬷嬷面上仍旧是爬满了忧思,她对万贞儿说道:“娘娘,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我们永和宫水涨船高,就恐怕一个浪头扑过来,一时不稳会帆船。到时候就后悔不及了。”
“哼哼,我们有石丽卿这张黄牌在手,有什么害怕的。如今皇上对本宫十分痴迷,本宫就不相信,皇上会听皇长公主那个老妖妇的话而惩治于我。”万贞儿心中十分得意。
此时此刻她心目中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对于林建安的报信,和陈嬷嬷的劝说,她是丝毫不放在心中。
而这厢万安宫中,简怀箴同两宫皇太后则在商议万贞儿的事情。
简怀箴十分忧虑地说道:“如今皇上宠爱万贵妃,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万贵妃的骄纵,更是让人心中生出寒意。她竟然连忠臣的遗孀都去骚扰,这件事情传出去,让天下百姓怎么看待我们?”
周太后早就对万贞儿心生不愤了,虽然本来因为万贞儿是她身边出去的人,她一直以来都对万贞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自从上次皇上因为万贞儿的事情同她冲撞之后,她便对万贞儿埋下了深深的恨意。
她横眉冷对说道:“万贞儿这个贱婢,都是哀家当初太过于纵容她了,才让她到了今天这种地步。皇长公主,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好?”
第一百一十回 成祸水
钱太后也在一旁,说是一切以简怀箴马首是瞻。
简怀箴想了半日才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很棘手,要不然本宫也不会请两宫皇太后一起过来商议了。你们想,如今皇上这么宠爱万贵妃,倘若我们罚万贵妃处罚得重了,皇上一定是不满意的。到时候皇上再同我们几个老的冲撞起来,那岂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可是,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万贞儿,在这后宫之中横行无忌吗?哀家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今天才当了太后。难道竟然连她一个小小的妃嫔都管不了?”周太后越说越生气,银牙咬的啜啜直响。
钱太后直在一旁劝说道:“周太后,你凡事想开一些,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周太后撇了钱太后一眼,她心中想到:“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好话,当初要不是你霸占着皇后的位置,我用得着一直当贵人直到儿子登基之后,才成为太后吗?”
尽管如此,她知道现在不是同钱太后计较的时候,所以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也没有钱太后的话。
简怀箴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办法,才把两宫皇太后请来商议。我们最好能想出一个办法,既给万贞儿一些警告,又让皇上不要觉得我们几个老的做得太过分。最重要的是,可以杀杀万贞儿的傲气,让她以后在这后宫之中,不要再如此的横行无忌,也不要再去骚扰朝臣的家人。”
周太后想起以前万贞儿是如何服侍在自己身边如何的装小心状。而今一朝登上枝头,便翻脸不认人了,心中越想越气。
她牙兹剧烈,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如果这件事情你们都不方便出面,那么就交给哀家来做。好歹这万贞儿也是哀家身边出去的人,哀家要教训一个身边出去的宫女,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
简怀箴从旁劝说道:“周太后,凡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虽然万贞儿如今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可是倘若周太后对她太过于重罚,被皇上知道了,想必会伤了周太后与皇上的母子感情。”
“哼,倘若母子感情就这么容易就伤了,那就当我白生了这个儿子。”周太后越说越生气,忍不住站起来,怒意沉沉地说道。
简怀箴见周太后已经生气,知道这件事情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她便淡淡地说道:“好,既然周太后想亲自处理这件事情,那么就交给周太后处理吧。只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伤害万贞儿的性命,否则皇上知道了一定不肯依从。”
“哀家心中有数,多谢皇长公主关心。那哀家先行回去了。”说完,周太后便站起身来,头也回地自回永寿宫中去了。
这周太后实在是被气昏了头脑,她没有想到自己当了太后之后,还要受这万贞儿的气。
而简怀箴又从旁劝说,让她不要太过于与万贞儿为敌,免得让皇上对她心生怨对。
这让她如何能不生气,她想了,她回到宫中,越想越生气,便派身边的人把万贞儿传召过来。
她手下的小太监,当即到永和宫中传令,命万贞儿到永寿宫中走一趟。
谁知道那小太监传旨回来之后,却对周太后说道:“启禀太后娘娘,万贵妃说她身体不适,今日不能来向太后娘娘请安了。等她身子好一些,一定亲自向太后娘娘赔不是。”
“你说什么?”周太后闻言大怒。“你说万贞儿贱婢,哀家传她她竟然敢不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周太后怒发冲冠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亲自去永和宫中走一趟,亲自去给她请安怎么样!”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当下被手底下的宫女和太监给劝说住了。
她心腹的太监和宫女都劝说周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始终是这后宫之中最尊重的人,怎么可以与一个小小的贵妃而置气呢?这件事情被传出去,与娘娘您的声誉有损。”
“可是她都已经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说哀家这太后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周太后越想越生气,忍不住说道。
小宫女小太监们在旁边劝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再去永和宫中传召万贵妃一趟,看她这次来不来。倘若她还是不来的话,娘娘再去永和宫着她算帐也不迟。”
心腹宫女、太监说的都是好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上次,皇上因为万贞儿的事情,同周太后闹了不愉快。
倘若这次周太后再冒冒然然地跑到永和宫中,把万贞儿斥责一番,那么说不定更加会影响到太后和皇上的母子感情了。所以,他们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倘若他们二请万贞儿,万贞儿都不来的话,到时候太后即使去责斥万贞儿,也不怕师出无名。
周太后听他们劝说之后,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便重新回到宝座之上坐下来,等着她手下的太监宫女去请万贞儿。
这次代表周太后去请万贞儿的宫女叫做青纱。
青纱以前的时候,曾经同万贞儿一起服侍过周太后,是周太后的心腹宫女。也是和万贞儿当初的感情也十分之好。
青纱出了永寿宫之后,便施施然然来到永和宫中。
到了永和宫中,青纱见到万贞儿,她向万贞儿行礼说道:“青纱叩见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万贞儿瞟都没有瞟她一眼,只是斜了斜眼睛说道:“起来吧。青纱,你今天来本宫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青纱以前和万贞儿感情还不错,两个人都是服侍周太后的时候。
当时万贞儿在这宫中没有一个亲人,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年纪十分长,都对她不是很好。唯有青纱对她还不错。
可是青纱没有想到,万贞儿一朝得道,竟然会摆出这幅嘴脸,当即心下便觉得有些生寒。
她强忍着心头的怨气,仍旧是恭恭敬敬地对万贞儿说道:“启禀万贵妃,奴婢今天前来,乃是周太后派来的。周太后请贵妃娘娘到永寿宫中走一趟。”
“哦?太后娘娘到底传本宫有什么事情,方才不是已经有人来请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派你青纱姐姐来呢?”
万贞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鄙夷和不屑。
青纱被她这么一看,心中又不知道又生出多少的怒气。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对万贞儿说道:“启禀娘娘,周太后传娘娘,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是请娘娘跟奴婢走一趟,也免得奴婢为难。”
万贞儿随手把手重的玉盏往外扔了出去,那玉盏不偏不斜,正打在青纱的头上。
青纱“啊呀”一声,头上便鲜血直流。
其实万贞儿真没有想过去打青纱,她只不过想发作一下,来显示一下自己的霸气。
她随手扔了一个茶盏,谁知道,那茶盏竟然那么不偏不斜正打在了青纱的头上,万贞儿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青纱顿时泪如泉涌。她用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头部,一边对万贞儿说道:“娘娘,你…”
万贞儿此时此刻也有些慌了。
虽然说,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把两宫皇太后和简怀箴放在眼中。可是这青纱好歹是周太后最心腹的宫女。
倘若被周太后知道,自己竟然用茶盏打破了她的头,那么周太后一定不会跟自己这么轻易罢休的。
可是万贞儿又兼顾于自己的面子,并不想认错。
所以她扬了扬手对陈嬷嬷说道:“陈嬷嬷,你把青纱给带下去,给她包扎一下吧。本宫也是无心之失。”
转而她又对青纱说道:“你回去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就是本宫病得已经下不了床榻了。等本宫的身子骨稍微好一点,立刻就去永寿宫中,向周太后请安。好了,你赶紧下去吧。”
陈嬷嬷有些忧虑地看了万贞儿一眼,她觉得万贞儿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于张扬跋扈了。
她再这样下去,莫说是周太后,便是宫人别人谁都容不下她了。
但是她看到万贞儿正在兴头上,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免得到时候她在迁怒到自己身上。
当下陈嬷嬷便带着青纱出来包扎,那青纱一声不吭,强忍着额头上的痛楚。
陈嬷嬷帮她包扎完毕之后,她就自回永寿宫中不提。
陈嬷嬷曾经屡次三番叮嘱于她,对她说道:“青纱姑娘,我们娘娘现在因为病了缘故,所以脾气有些暴躁,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回去之后也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娘娘。”青纱仍旧是一言不发。
陈嬷嬷又从旁劝说道:“青纱姑娘,你今日对我们的娘娘的好,我们娘娘会记得,你放心吧。以后一定短不了姑娘的好处。来,这是一百两银子,青纱姑娘收下,就当好生养病吧。若是太后娘娘问起来,还请青纱姑娘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一声,是姑娘不小心摔倒。”
青纱仍然是什么都没说,但是她接过了陈嬷嬷手中的银票。
陈嬷嬷见状,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她看青纱既然接下了自己银票,那么多半是不会在太后面前,反告万贞儿一口了。
要不然,她接下了银票,等同受贿,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陈嬷嬷老奸巨滑,却料不到青纱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咽不下这口气了,她心中也另有自己的打算。
青纱回到永寿宫中之后,周太后踱来踱去,早已经等不耐烦了。
眼见青纱回来了,她便望了青纱一眼,问道:“万贵妃到底来不来?”
她望青纱的这一眼,撇见青纱头上包扎了一块布,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头怎么了?”
青纱这才跪下来,对周太后哭诉道:“启禀太后娘娘,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办事不力,太后娘娘惩罚奴婢吧。”
“这是怎么了。”周太后见状,连忙让人把青纱给扶起来。
因为青纱服侍周太后已经有十多年了,她对周太后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但却是周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
青纱任凭旁人怎么搀扶,青纱却仍旧不起来。
她跪在地上,泪水连连对周太后说道:“娘娘,青纱今日是没有办法做人了,谁叫青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呢?便是受了什么气,也好歹往肚子里咽着。”
周太后见青纱前后区别实在是太大了,刚才青纱还拦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找万贞儿的麻烦。
可是这一回来,语气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觉得十分奇怪。
便指了指青纱的头问道:“你先说你的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血迹。”
青纱这才泪如泉涌,泪水流了下来,抽抽噎噎地对她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便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敢向太后娘娘哭诉。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是奴婢做得不好呀。”
周太后见她一口一个不好,一口一个奴婢,好象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便亲自走上前去,把她搀扶起来,对她柔声说道:“好了好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到底有什么事,快同哀家说来。”
青纱这才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因为青纱心目中,此时此刻已经十分恨极了万贞儿和陈嬷嬷,所以她说话的时候也难免加上了自己的一些情绪。
她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奉娘娘的命,去请万贵妃前来永寿宫。奴婢去的时候,万贞儿她正躺在床榻之上,奴婢便向她行礼,好言好语地请她。”
“哦,那她是怎么说的?”周太后的脸色阴晴不定。
青纱缓缓地说道:“万贵妃起初对奴婢的态度倒也还好,只是说她病得躺在床榻之上起不来了,说以后有时间再来同太后娘娘请安。奴婢便向她说道,说她是太后娘娘身边出去的人,太后娘娘当初对她不薄,请她不要忘了太后娘娘的恩惠才是。谁知道,万贵妃一听这话就恼了,她随手取了一个茶盏就打在了奴婢的头上。奴婢的头就被打得鲜血直流。”
“什么,她竟然敢用茶盏打你。”周太后一听,简直气得怒火中烧。
她恨恨地说道:“好一个万贞儿,好一个贱婢。莫说是她,便是哀家也从来也没有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她竟然敢打哀家的人,还真反了她了。怪不得人都说,万贞儿在这后宫之中,弄权骄纵。事实果然是如此。她竟然欺负到我这老太婆身上来了。”
周太后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恼怒,到最后气得简直是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