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安表现的十分诚惶诚恐,他连忙上前两跪在朱见深的面前说道:“皇上,奴才也是从别处听来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奴才看皇上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
朱见深闻言有些好奇的望着林建安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重大,还让你跪下?你先起来,跟联慢慢说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上,奴才从外面了听到了一件事情,说是那万贞儿万贵妃手中有唐惊染唐姑娘的头发。也是唐惊染唐姑娘临死之前送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话。”
“哼,又是万贞儿那妖妇,她所说的哪有什么真话,她都是骗人的罢了,不必相信她。再说了,那唐惊染是被欧阳令杀死的,她临死之前万贞儿还在宫中呢,欧阳令怎么可能会让万贞儿见到唐惊染,她手中又怎么可能会有唐惊染的发丝。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你不要听人在后宫之中乱传谣言了。”
朱见深提起唐惊染不禁心情稍微有些烦燥,便对那林建安呵斥道。
林建安听到皇上脸色大变,发了雷霆之怒,连忙连连叩头。对朱见深说道:“皇上,我也是听人这么说的,我也不敢乱说。只不过好象人家说的这些话都是有板有眼的,好象是真的一样。奴才知道皇上很喜欢唐惊染姑娘,所以才想对皇上说这件事情,而且奴才还听到了另外一个风声。”
朱见深本来是不打算听的,可是看到林建安所说的事情字字句句都关系着唐惊染,他心中又十分喜欢唐惊染。
因此便开口问到:“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一次说个清楚,不要再那里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似乎是有所隐瞒。”
“是。”林建安肃然到:“我听别处说道,说唐惊染唐姑娘和万贵人她们在万贵人入宫之前就认识了,并且感情十分好。所以,当时唐姑娘曾经送了一缕头发给万贵人,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朱见深听林建安这么一说,一时之间,倒是若有所思。他觉得林建安的这个说法倒是可信的。他也知道唐惊染和万贞儿以前是认识的,说不定唐惊染真的送给万贞儿一缕头发那也是有可能的。
这让他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无限的沉思和对唐惊染的思念之中。
他想起之前万贞儿曾经扮唐惊染来引诱自己,那万贞儿扮起唐惊染来竟然是如此的惟妙惟肖。让他一眼之间竟然看不出来。
由此可见,万贞儿和唐惊染的交情匪浅。因此,唐惊染发丝的这件事情不禁勾起了他的忧思。
他对林建安说道:“你听说的这消息,都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可是当真?”
“这奴才便不知道了,奴才只是听到一群小太监们在议论纷纷。奴才便上前去向他们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便把这件事告诉奴才了,奴才让他们他们不要胡说八道,便把他们打发了。”
“哦?这倒是奇怪了,那些小奴才们,他们为什么会议论唐惊染?难道他们知道惊染姑娘吗?”朱见深有些疑虑的望着林建安。
林建安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说的过了。
他连忙低下头去,一边思虑着,一边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他们原本不知道那唐惊染唐姑娘是皇上心头喜欢的人,但是他们都知道那唐姑娘乃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掌门人,都对唐姑娘充满了敬服之心。所以才会在后宫之中说起这件事。”
朱见深这么一听倒是满面霁和,他眼睛一瞬也不瞬。盯着林建安缓缓的说道:“这倒是不错,那惊染姑娘的确是万里都挑不出来的一个好姑娘,她能文能武,生的好看,为人善良,又担负起领导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大人。的确是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好姑娘。”
他连声这么说着,便对林建安说道:“林公公,你且去打听打听看看万贵人永和宫中到底有没有唐姑娘的发丝,如果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你便及时回来向我回报知道吗?”
林建安连声说道:“是,奴才一定遵从皇上的吩咐,马上就去为皇上查办。”
林建安这才站起身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见皇上这么说,就知道皇上已经开始相信自己了。
他连忙走去乾清宫中,他可不敢现在就立刻向皇上回报说,万贞儿的手中有唐惊染的发丝。
如何是立刻回报,皇上也不会相信他,所以他便一连拖了两日。
直到第二日,皇上再也忍不住了,便向他询问到:“林公公,之前联托你查的事情,你到底查的怎么样了?为何一直查了两天都没有查出什么消息来,那万贞儿手中到底有没有唐惊染唐姑娘的发丝啊?”
林建安连忙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老奴已经查过这件事,但是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据说那万贵人宫中是有唐姑娘的发丝的,可是万贵人把它视若珍宝,不给任何人看。这件事情总还是让人有些头疼。”
朱见深听他这么一说,心中若有所思,他沉思了半晌说道:“好,既然万贞儿手中真的有唐惊染的发丝。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就不用再去查了,剩下的事情,联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林建安看皇上这么一说,就知道皇上已经深信不疑了。
于是他便趁着乾清宫中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向陈嬷嬷通风报信,说皇上可能很快就会到永和宫中来找万贞儿索要唐惊染的发丝。
陈嬷嬷连忙夸林建安办得好。
林建安则望着她说道:“陈嬷嬷,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啊,要不然本公公也会翻脸的。”
“放心吧,我们娘娘答应人的事情从来不会反悔,你且等着过你的好日子吧。”
林建安听陈嬷嬷这么说,这才放心的走了。
陈嬷嬷便回去向万贞儿汇报,说是:“娘娘,刚才林建安林公公来了一趟。他告诉奴婢说是皇上已经相信了您手中有唐惊染的发丝的这件事情,相信皇上不久就会来永和宫中向你索要了。您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哼哼,这有什么怎么办才好的。你马上去把翠和给我找过来,她的头发看上去跟唐惊染的头发最像。”
“是。”陈嬷嬷答应着,当下便把翠和找了进来。
翠和乃是永和宫中的一个小宫女,为人最是胆小怯弱。长的样子也十分稀松平常,惟有一头长发披在后背之上,显得十分青春亮丽。
万贞儿便拿着剪刀对那翠和走了过去。
翠和茫茫然然被陈嬷嬷召进娘娘的寝宫,忽然又见到娘娘拿着一把剪刀扑向自己。
顿时被吓唬的像一直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瑟缩在那里,高声叫到:“娘娘你不要啊,不要啊,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奴婢以后一定改过。求娘娘饶命。”
万贞儿没声好气的对她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本宫什么时候想要你的命了。本宫只不过是想剪一缕你的头发而已,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翠和一听如蒙大赦,趴在那里,任凭万贞儿从她的头上取走了一缕头发。
万贞儿把那头发拿在手中同唐惊染的发丝,两个人的头发果然是差不多。
若不是当着唐惊染的面,想必是分不出来的。
万贞儿心中十分高兴,她便对那翠和挥了挥手说道:“陈嬷嬷,你去取三十两银子给这翠和吧。这件事情让她谁都不能告诉,知道吗?”
陈嬷嬷连声应到:“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那翠和在一旁吓的瑟瑟缩缩的,哪里还听得到万贞儿说什么话。
万贞儿又转过脸去又看了翠和一脸,对翠和说道:“翠和,方才我和陈嬷嬷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本宫跟你说今天的这件事情,你谁都不要传出去,倘若走漏了一丝风声,那么本宫就让你没有命活在这个世界上。”
翠和本来就胆小,被万贞儿这么一吓。顿时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出。
她半天才对万贞儿说道:“娘娘,娘娘,你放心吧,奴婢怎么样都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娘娘吩咐奴婢做的事情,奴婢从来不敢不做,娘娘请放奴婢吧。奴婢一定为娘娘烧香念佛,求娘娘放过奴婢。”
那翠和看上去就是十分胆小的人,万贞儿倒是也不惧怕她胡说八道。所以万贞儿便让陈嬷嬷把她带走了。
万贞儿拿着翠和的发丝,看了半天,十分高兴。她现在就等着朱见深来向她索要发丝了。
可是她一连等了两天,朱见深都没有动静。让她十分担心,这皇上并不能中自己的计策。
于是,她便又派陈嬷嬷向那林建安询问。
那陈嬷嬷找到林建安之后,便把皇上没有去永和宫索要发丝的事情告诉了林建安。
林建安听完之后,面有难色说道:“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啊,反正皇上现在已经确信万娘娘手中有唐惊染的发丝了。可是皇上索要不索要,这是谁都控制不了的。”
“那你告诉我,皇上这几日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与平常可有什么两样?”
“皇上这两日的情况与平时看起来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我总觉得皇上似乎比前些日子高兴了一些。陈嬷嬷不如再稍微等一下,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是一个十分重情重义的人。他既然一心一意的喜欢那唐惊染当姑娘,想必是会向万娘娘去索要。”
陈嬷嬷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才觉得有了一丝谱。
于是便回去向万贞儿汇报。
万贞儿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她便对陈嬷嬷说道:“事到如今,除了等,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妨再等两天吧,倘若过两天,皇上还没有动静,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
“娘娘妙计,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来的。”陈嬷嬷从旁安慰万贞儿说。
于是,万贞儿又在永和宫中等了下去。
谁知道,这次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到了晚上的时候,皇上忽然翻了永和宫的牌子。
林建安第一时间跑到永和宫中来通知万贞儿,说是今天晚上皇上要来永和宫。
这让万贞儿十分高兴,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上既然肯来,那便有机会喝下自己为他准备的那杯酒了。
原来,石丽卿已经对着唐惊染和万贞儿的两个头发施展了咒语,施了一天一夜。
这么一来,然后她又把那头发给烧成了灰烬,送给万贞儿。
万贞儿就用这些灰烬制成了一杯酒,一直等着皇上来喝。
到了晚上的时候,宫灯出挂,八角琉璃的宫灯发出浅黄色的光晕,耀的宫中十分的漂亮。
皇上果然来到了永和宫中,前些日子,唐惊染的死,对皇上打击的确很大。
到现在皇上情绪倒是平和了不少,来到永和宫中,他见到万贞儿的样子有些憔悴了。
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确是很宠爱万贞儿的,可是心里自己又因为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便把万贞儿给厌弃了。
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万贞儿,便对万贞儿说道:“爱妃,这些日子联没有来看你,你受苦了。”
万贞儿没想到朱见深第一句话会是这样子的,倒让她吃了一惊讶。
她当即也真情流露,眼泪流了下来。对朱见深说道:“皇上不要这么说,皇上心中还记得有贞儿这个人,肯来看贞儿一眼,贞儿就十分高兴了。皇上快请坐吧。”
于是,朱见深便在万贞儿早就安排好的桌椅旁边坐了下来。
万贞儿为皇上倒了一杯酒,端到他的面前问到:“皇上,你今天为什么会忽然来到我永和宫中,难道是皇上想念臣妾了吗?”
万贞儿今天穿了一袭雪白色的衣裳,长发飘然,看上去也十分的美貌。
朱见深看了一眼,不禁也心神摇荡,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自持。便对万贞儿笑到:“当然是联想念爱妃了,所以才特意来看看爱妃。”
朱见深之所以难以接受万贞儿,还也一个原因,就是那万贞儿比朱见深足足大上了十八岁。
朱见深每次看到万贞儿如此漂亮,心中对她有所动摇之时。一想到她的年龄,就会觉得让自己难以接受。
他想到万贞儿过不多久,就会变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而自己仍旧是英姿年少的皇帝。
这中间的差距让他怎么去弥补呢?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他接过那杯酒,放在桌上,也没有喝。便转而问万贞儿到:“万贵人,我在宫中听到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特意来问问你。”
“哦?皇上听到了什么消息?不妨询问奴婢就是,奴婢但凡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贞儿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仿佛她并不知道朱见深此次的来意。
朱见深对于她的回答还是比较的满意的,因此他便拢了拢衣衫对万贞儿说道:“既然如此,联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就直接开门见山问你了,万贵人听说你和那唐惊染唐姑娘情同姐妹。唐姑娘之前送了你一缕发丝,可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第一百回 入梦魇

万贞儿听皇上这么问起来,她表面上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安排来的。
所以她便对皇上说道:“啊?皇上,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啊?不错,唐惊染当姑娘和我感情不错,之前是送了我一缕发丝。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小的一件事情,竟然连皇上你都知道了。”
朱见深笑而不语,万贞儿连忙劝说他到:“皇上,你尝尝我这永和宫中的好酒吧,这酒十分香醇,相信一定很对皇上你的口味。”
朱见深却不忙着喝酒,他对万贞儿说道:“万贵人,既然你手中有唐惊染唐姑娘的发丝,不如你就把那发丝转送给联如何?”
万贞儿听到朱见深这么说,似乎是吃了一惊。
她有些捉摸不定的望着朱见深,缓缓的说道:“皇上,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唐惊染唐姑娘的发丝呢?臣妾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说臣妾手中的确有这发丝,可是这发丝始终是唐姑娘送给我的,我要是贸贸然然把它送给别人,恐怕对不起唐姑娘的在天之灵啊。”
万贞儿本来还是自称奴婢的,此时见皇上有求于她,便自称臣妾了。
朱见深也不在意,朱见深听她这么说。便想了想对她说道:“万贵人,我实在是很希望要到唐姑娘这缕发丝,我也不妨跟你说吧。之前联宠爱于你,也只不过是联把你当成了唐姑娘的替身而已。联自从见到唐姑娘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她了,而且联这一辈子只会喜欢她一个人。所以才向你索要这发丝,你不会连联的这些心愿都不满足联吧。”
朱见深边说着边斜睨着望着万贞儿,那意思似乎是在说:“这发丝你交也得交出来,不交也得交给出来。联之所以好言好语的问你,是给你面子,可是倘若你执迷不悟,不给联面子的话,那也不要怪联不客气了。”
万贞儿是何等的聪明啊,她知道戏演到这里已经差不多,火候也该足了。
因此,她便对朱见深说道:“皇上,你想要那发丝,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嘛,皇上既然来到我永和宫中,只是为了要那唐姑娘的发丝。连我这里的一杯水酒都不喝,这让臣妾心中是多么的难受啊。既然皇上已经来了,不如就喝一杯再走如何?”
说完,万贞儿便又把那酒杯往朱见深的面前推。
朱见深见状,拿起酒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便把那酒喝了下去。此时此刻,他一心一意只想要唐惊染的发丝,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啊。
所以万贞儿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万贞儿见他把那酒喝了下去,这才笑了笑,对朱见深说道:“皇上,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那发丝取出来。”
说着,万贞儿便走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她去寝宫之中取出了一个紫色檀木香精的盒子放到了朱见深的面前。对朱见深说道:“皇上,这就是唐姑娘的发丝,之前唐姑娘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们又颇有渊源,所以她就送了我这缕发丝作为纪念。这紫色檀木盒子之中所乘的便是唐姑娘的发丝,皇上既然喜欢,就送给皇上吧。也不枉皇上对惊染妹妹的一番情意。”
朱见深闻言大喜,他看到那紫色檀木香精的盒子,整个人面色顿时呆滞了。
他想起唐惊染以前的种种,一切宛若都在昨日一般。心中波澜起伏,觉得唐惊染就好象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可是此时此刻已经是美人如花隔云端,美人在天不复还了。
他的手颤颤抖抖的接过那紫檀木的盒子,把它打了开来,打开之后,他便看了一眼。
只见到里面果真是一缕漆黑油亮的发丝。
他曾经见过唐惊染,也见过唐惊染的飘然长发。他至今还记得唐惊染的发丝在他面前佛过留下的那缕淡淡的香味。
所以在他见到那发丝的第一眼开始,他便心中十分激动。
他看了看那发丝,见那发丝十分漆黑油亮,看上去就像锦缎一般,很像唐惊染的发丝。
但是他还记得唐惊染发丝那淡淡的香味,于是他便把那发丝拿在手中。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闻。
可是那发丝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却与唐惊染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截然不同。
他顿时大怒起来对万贞儿说道:“万贞儿,你竟然敢欺骗联,这是谁的头发?你竟然用这头发来假冒唐惊染的头发,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亏联这么信任你,你竟然看欺骗联,你可知道欺骗联那是大罪?”
万贞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吓的脸色惨白。
万贞儿一心一意之想导演出一出戏来诱朱见深上钩,可是她没有想到,朱见深竟然能够连唐惊染的发丝一眼都看的出来。
她便十分诚惶诚恐,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在想办法。
她还没有想明白应该怎么跟朱见深说的时候。
朱见深便取过那盒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陈嬷嬷走了上来,把那盒子捡了起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皇上说道:“皇上,皇上,你误会我们娘娘了,这发丝真的是唐惊染唐姑娘的。”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老奴婢来说话,你和你们娘娘也是一丘之貉。你们联合起来欺骗联,联一定不会饶恕你们的。”
“皇上,并不是这样子的,你真的是误会我们娘娘了。奴婢知道为什么皇上会以为这发丝不是唐惊染唐姑娘的,是因为那头发上的味道对吗?”
朱见深没有想到,陈嬷嬷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
他愣了愣便对陈嬷嬷说道:“的确是如此,联曾经闻过唐姑娘发丝上面的味道,同这发丝上面的味道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为什么会这样子。”
“皇上,你这就不知道了,你刚才闻到的发丝的香味,乃是紫檀木盒子中的熏香所发出的。因为我们娘娘同惊染姑娘感情十分要好,所以她拿到唐惊染姑娘的发丝之后,就用紫檀木香精盒子把它放了起来。然后,又在里面放上了熏香,来保留这发丝。所以发丝原来的味道就会慢慢的淡了,只留下这重重的熏香的味道,我们娘娘也是一番好意啊,皇上你不要误会我们娘娘才是。”
万贞儿听陈嬷嬷为自己解围,心中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会不相信自己,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她不禁佩服陈嬷嬷的老奸巨滑。
朱见深见陈嬷嬷一说,一时之间,疑惑倒是解去了不少。
但是他仍有丝丝缕缕的疑问。便抬头问万贞儿说道:“万贵人,既然是如此,为什么刚才的时候,你不告诉联?反而要由陈嬷嬷来解释呢?”
万贞儿顿时泪水涌了出来,哭得如同一枝梨花带雨一般。
她对皇上说道:“皇上,并不是臣妾不肯告诉皇上。可是臣妾一心一意的对皇上,皇上想要唐惊染唐姑娘的发丝,那唐惊染跟我的感情如此好,可是皇上只要您想要,臣妾就立刻拿给皇上了。可是皇上非但不相信臣妾,反而还对臣妾说了如此的重话。臣妾伤心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时间为自己解释。更何况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臣妾也不想为自己解释,皇上就处死臣妾得了。”
万贞儿顿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让朱见深觉得十分惊疑。
他一时之间不禁为自己的鲁莽而觉得有些歉意,他觉得万贞儿说的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毕竟是自己来向万贞儿要唐惊染的头发,万贞儿好歹也是自己的贵人,虽然她这个贵人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让她当的。
但是他自己在她面前表示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她还是把另外一个女人的头发给了自己,而自己又怀疑她,斥责她,还要处罚她。这让她如何不心寒?
他便上前去把万贞儿扶了起来,对她说道:“对不起,万贵人,联向你道歉,刚才是联误会你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今天为联所做的事情,联全都记下了,联多谢你。”
那陈嬷嬷此时已经把紫檀木香精的盒子重新递到皇上的手中,皇上把那假的发丝重新放入紫檀木盒子中。
他对万贞儿说道:“回头联一定会赏赐你,万贵人,你且安歇吧。联先离开了。”说完,便转过身去,把那紫檀木盒子抱在怀中,大踏步的走开了。
朱见深这么一走万贞儿才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站起来,又把陈嬷嬷扶起来,对陈嬷嬷说道:“陈嬷嬷,刚才实在是多亏你了。”
陈嬷嬷跌坐在椅子上,吓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对万贞儿说道:“娘娘,刚才的局面实在是太过于惊险啊,奴婢现在都还被吓的喘不过气来呢。”
“啊?”万贞儿这才看到她的样子,这才知道她所言非虚。
原来刚才陈嬷嬷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刚才你跟皇上说的时候,却看不出你是受到惊吓的样子。”
“刚才那种情形,奴婢便是要硬着头皮也要说啊。倘若奴婢不说,皇上怪罪了娘娘,后果可怎么才好。其实我也不确定皇上是因为那发丝的味道不一样而怪罪娘娘的。可是奴婢想来想去,皇上不可能会认得唐惊染唐姑娘的头发啊。娘娘你想,人的头发都差不多。何况我们从翠和头上剪下的这缕发丝,娘娘曾经拿着跟唐惊染的发丝作过对比,根本就是基本上一样的。皇上怎么可能从发丝的颜色和质地各方面看出来呢?所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味道。奴婢也是一时灵机一动才这么说的,没有想到,真的说中了皇上心事。最难得的是,之前娘娘竟然把这发丝放在了紫檀木香精的盒子里,这紫檀木香精的盒子里,本来就有熏香。所以奴婢这个说法才说的过去,蒙混了皇上。”
万贞儿听陈嬷嬷这么一说,连连对陈嬷嬷称赞说道:“陈嬷嬷,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啊。你果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想起事情来,也比别人更机智一些。陈嬷嬷你放心吧,将来论功行赏,本宫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陈嬷嬷脸上绽出了笑容说道:“有了娘娘这句话,奴婢便是死也甘心了。娘娘刚才是否已经让皇上服下了酒?”
“恩,是的,皇上已经把那杯酒喝下去了。石丽卿曾经说过,只要皇上喝了这杯酒之后,不消三日之内,他一定会为我神魂颠倒。到时候,我便是想让他做什么,他都肯为我做。我就是想让那天上的星星,他也肯为我摘啊。到时候在他眼中,唐惊染就是我,我就是唐惊染,他对唐惊染的爱有多深,对我的爱就有多深。到时候,本宫受到宠爱,这后宫之中,谁还敢给本宫脸色看。”
万贞儿边说着边得意的仰天大笑起来,她的笑声直入云霄。
一时之间,听得陈嬷嬷心中有些发寒。
万贞儿藏了那石丽卿的消息在宫中很快就不胫而走,人人都知道宫中有了一个怪人。
那个女人长的十分奇怪,虽然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是却知道,她长的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而且那个女人十分古怪,平日里在永和宫的一所房子之中并不出来行走,见到人也不行礼,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人。
可是宫人和太监们对这件事情只是议论纷纷,他们也不敢多加过问。
毕竟那个万贞儿不管怎么样,都始终是皇妃。而他们只是寻常宫女的和太监。
但是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零落的耳中。
这一日,简怀箴在中中闲来无事,便临摹了几幅帖子。
那零落走到简怀箴面前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个消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跟你说一声。”
“哦?到底听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来听听。”
简怀箴自从唐惊染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居住在怀明苑中,很少在万安宫中居住。
听到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好奇。
零落面色有些凝重,她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我听人说宫中来了一个十分怪异的女人。那个女人平日里居住在永和宫中也不出来的,那女人乃是万贞儿万贵人的人。只是那女人相貌生的十分奇怪,言行举止打扮都与常人不同。平日里也不同人交往,让奴婢觉得很是奇怪。是不是这万贵人又想出什么毒计,要害人啊。”
简怀箴听到她这么一说,倒是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思之中。
她想了半日,这才抬起头来问零落:“零落你听到的这个消息可属实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宫中的人都在这么说。零落也就姑且听之听来之后就姑且对皇长公主您说一声。毕竟这万贞儿她之前做过那么多缺德的事情,到现在,她再做一些坏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零落边说这边有些不屑一顾,可见万贞儿之前害死武皇后的事情,已经让她对万贞儿深恶痛绝。
简怀箴见她对万贞儿如此的愤恨,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对零落说道:“这后宫之中,经常会谣言四起,这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总是很多的。有些事情,我们要听而信之,有些事情也就是姑且听之罢了。毕竟要是因为一件事情而误会了谁,那就是对人不好了。虽然说万贞儿之前的确做过很多不对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再说那个人说不定是万贞儿的什么亲戚之类的。”
简怀箴自从唐惊染被救活了以后,一颗心一个宽敞开朗了很多。她对凡事都往好处想。
但是零落仍旧是忿忿不平,她说道:“皇长公主,您的想法未免也太过于单纯了。您想那万贞儿她是什么人啊,她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说了,她本来是千红院中的人,哪有什么亲戚来到这皇宫之中啊。娘娘,虽然说您对那万贵人,怀有一颗宽容之心。可是她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可能都会干涉着皇上的安危。不如皇长公主您调查一下这件事情吧。”零落从旁说道。
简怀箴向来对零落十分信任,她看零落说的如此凝重,好象真的有这儿回事一般。
而且零落刚才说的一番话也牵动她的心思。零落说的对,万贞儿始终还是皇上身边的人,万贞儿所做的事情倘若有对皇上不利的,那么她一定不能让万贞儿得逞。
想到这里,她不禁蹙着眉头,一句话有不说。
零落又从旁说道:“皇长公主,还有一件事情,是前些日子你不在宫中的时候发生的。奴婢一直想跟你说,还没跟你说呢。”
“是什么事情,你不妨说来听听吧?”简怀箴和颜悦色对零落说。
零落是简怀箴最忠实的心腹,简怀箴对她的话,向来都没有什么怀疑。
零落便缓缓的把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说道:“之前的时候,有十多天,皇上十分宠爱万贵人,他宠爱万贵人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每日每夜都与万贵人如胶似漆。不肯分离,这件事情说起来十分怪异,据说是皇上因为唐惊染姑娘的事情之前肝肠寸断。有一天晚上忽然在御花园中看到万贵人。就跟着万贵人到了永和宫中,从此就开始宠爱万贵人了。人家还传,说皇上那些天里,神智的都是昏昏沉沉的,还有人说万贵人是狐狸精呢。”
零落说这些话的时候,如影似形,说的十分逼真。

第一零一回 贞天下

她继续说道:“皇长公主,你不知道,这些话虽然都是别人乱说。可是都是说的有影有形的。人家还说那万贵人当时的打扮就是唐惊染唐姑娘的打扮,还说皇上是因为把她当作了唐惊染唐姑娘才宠幸她的。”
简怀箴听零落这么乱七八糟的说了一番,虽然零落说的有些含含混混的,又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简怀箴总算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来想去,觉得这只是万贞儿心要为自己争宠的一种一手段而已,害皇上倒不至于。
因为怎么说,万贞儿都是皇上的妃嫔,倘若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首先受到牵连的就会是万贞儿。
所以简怀箴便点了点头说道:“这后宫之中的嫔妃们那么多人都只嫁给一个皇上,她们日日夜夜所期盼的就是皇上的宠爱。所以才会出现后宫争宠,才会出现后宫中的勾心斗角,想起来这些妃嫔有是十分可悲的。零落,这件事情就算了吧,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相信万贞儿应该不会做什么对皇上不利的事情。”
简怀箴这么说,零落虽然有些忿忿不平可是她也不敢说什么才好。
既然见简怀箴已经这么说了,倘若她在违拗简怀箴的意思,那便是对简怀箴不敬了。
且说简怀箴说了零落的话之后,虽然没有打算追查,可是这件事情她却记在了心里。
这一日,简怀箴经过永和宫的后院门口,忽然之间有一个人从那后院门口之中走了出来。
那个人看上去看不出年龄,嘴唇十分薄,颧骨十分高,嘴唇之上涂了猩红的红色,看不出到底涂的是什么。
那个人的确是长的十分古怪,简怀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的人。
简怀箴闻到她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那气味之中既有蟾蜍的气味,又有毒蛇的气味,还有蜥蜴的气味,还有各种各样毒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的。
而且简怀箴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开始,就发现了一件让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女人竟然浑身是毒。
简怀箴不是没有见过浑身是毒的人,比如说她以前的妹子萦萦,萦萦的身上就是满身是毒。
那是因为萦萦是个炙人的缘故,萦萦从小便被当作炙人来培养,所以她身上的血都是炙人血。
但是这个女人却跟当年的萦萦不同,这个女人她的毒物显然都是后天才生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