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戴簪子出来不是重点,重点的她的手臂上居然会没有点上守宫砂!三年前,江映蓉离宫的时候转成去找她说过一番话的,那番话里,越发地肯定了在暗中帮他七弟的人就是璇玑。江映蓉还说,璇玑是不想留在他七弟身边的,她想走。既是如此,薄奚[花霏雪整理]珩便断定,她应该不会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的,是以兴平公主入宫的时候,他还特意嘱咐了这一点。可今日那宫女伺候她换衣后,他曾问过之前是否有见过他送给兴平公主的簪子,华太妃身边的宫女是不知道此事的。他只略略地形容了一下那簪子,宫女却是摇头,说并不曾瞧见她佩戴过。再问,宫女却说也不曾瞧见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他原先还不曾想起什么来,直到璇玑走后不久,他越发地觉得此事不对劲起来 ,是以,才遣了韩青匆匆追着出去将人拦截回来。当初兴平公主入宫之时哭哭啼啼地说一定会早早地完成任务,这也便能解释为何那么久了,当初信誓旦旦的兴平公主却迟迟没有动作!
璇玑到底是震惊了,手腕依旧被他牢牢地扣着,她也终于明白那簪子的用处。染料必然是藏于其中的,既然兴平公主入宫是为了夏清宁,依兴平公主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侍寝?
当日她找兴平公主谈话的时候,也只问着绑架她威胁她的那些人,她哪里想得到去问这个?
呵,嘴角露出无奈的一笑,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倘若她今时今日还留着那守宫砂,她的身份也不会被他揭穿。可是…将自己交给少煊,是她自己愿意的,怨不得别人。
薄奚珩忽而开了口:“兴平公主已经回鄢姜了?”他想起前段时间鄢姜王亲自来过西凉的,说是就是来看亲妹妹的事。他知道的时候也没怎么动心,只因鄢姜王走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却还在。此刻想来,倒是一场笑话,原来兴平公主竟是早已让鄢姜王带回去了么?看来他的七弟他还是低估了他,直接将真的公主塞出去,追究起来,三年前和亲的事到底是鄢姜王理亏的,现在有真公主在手,鄢姜王纵然心里有怒,也是怒不可言。
关于兴平公主的事,璇玑也不想与他说得太多,现在他知道利用不得了,倘若真的知道兴平公主还在郢京,她怕他会痛下杀手。在他的眼里,任何一枚棋子都要利用到不可利用为止吧?如今的兴平公主那枚棋,最好的用处就是拿来引发两国的战乱。
璇玑不答,只反问着:“你要兴平公主去接近少煊是为了要他的命,那如今我在你手里,你不会傻到放我回去…那么,就动手吧。”略阖上双眸,静静地等待着他下手。
他冷冷一笑:“确实恨不得此刻就杀了你。”话语微凉,他的掌心却是带着残忍的温暖,修长的十指扼住璇玑的脖颈。他却没有用力,只又道,“那日上楚成峰,也是你一早就打算好的?”其实三年前宫破的那一夜,暗卫营的消息暴露,他立马就想起了璇玑。
韩青不会让任何人接近,他思来想去,也就他带着璇玑上去过。那里靠近暗卫营的营地很近,他当时就打算要去芜烟居找她的,只是时间不允许他再去,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先行离开。
“可你却将消息泄露给了襄桓王,让他做那先锋,然后给了他一个**的理由。”顿了顿,他的眸光越发地低沉与寒冷,只怔怔地开口,“你竟为他想的那样好!”此话从唇齿间呼出,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地加大,诚如他所说,他眼下就恨不得杀了她。
眼眸中是熊熊的怒火,他看着面前女子的脸色一点点变成青紫色,她本能地想要喘气,可是随着他的力道加大,她的呼吸开始困难。那双手,却依旧是低垂着,丝毫不想要再反抗。
力道,不再加大,给她留下一丁点儿的空气,这个时候,却也是最难受的。像是可以呼吸,却每一次都浅尝即止,令璇玑难受得宁愿他下手干脆一点。
轻微的咳嗽声从喉间挤压出来,她的黛眉紧蹙,目光却依然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的眼底,冷漠得除了怒意再是看不见其他。六年前,他在西壁崖上杀她的时候,眼底只有冷漠,只有冷漠…
那是因为她全心全意为了他六年啊!可是如今,她为的人不是他,他终究是要怒意冲天了。
薄奚珩漠视着面前的女子,三年前晋玄王以**的理由出兵的时候,于他而言终究是震惊的。他曾以为这个鄢姜公主可以助他的皇位更加稳固,却是不想,她根本就不是兴平公主!鄢姜王疼爱亲妹,放任她与夏清宁私奔,虽然他娶璇玑依然可以与鄢姜联姻,可谁也想不到,璇玑居然会爱上他的七弟!
那一刻,他终究是觉得嫉妒了。
凭什么她可以为他设想得那般周到?凭什么?
“当初和我联手,你如今早已做了西凉的皇后了,你为什么要选择他?”眉心的川纹越发地深了,他愤怒地看着她。
璇玑艰难的动了动唇,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像是亦是到了什么,蓦地松了手。璇玑抵不住,软软地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空气涌入口鼻之中,她贪婪地深吸着气,一次次的咳嗽,几乎咳得她眼泪也一并流出来了。她也不怕在他面前丢脸,略别过脸,看着他,开口道:“咳咳…因为…你只当我是颗棋子!”
他被她说的一愣,随即讥讽地开口:“就因为如此?”
“就因为如此!”一次两次,他不都是这样利用自己么?六年前,利用她得到了皇位,因为她的身份低贱,他毅然选择了舍弃。三年前,利用她来巩固皇位,因为她公主的千金之体,他才肯许她后位。
可是她早不稀罕了,早不稀罕了。
他以为她看重的是这些有的没的么?她要的,不过是一颗真心一份真爱。那些,都无关乎身份和地位,无关乎利益和金钱!
可惜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他却是反问着:“你以为他就从来没有利用过你?”
她低低喘着气,好笑着开口:“你想说什么?”
他嗤声道:“不然怎的你还不是他的皇后呢?”
“他有他的苦衷!”璇玑咬着牙开口。
他终是轻声笑起来:“如此自信,那便是在告诉我,你在他的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那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轻易地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璇玑心头一震,咬着牙问:“你想干什么?”
他再次伸手过去,璇玑却是有些本能地往后仰,他一把将她扣过去,低声而笑:“六年前他会败给我,六年后他也会。三年前,若不是有那愚蠢的大哥从中插了一脚,他也未必能坐上那皇位。璇玑,你知道为什么么?”男子危险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璇玑有些心悸,瞧见他的薄唇轻启,话语随之呼出,“因为他身上弱点太多,在乎这个在乎那个,可是人又不是神,如何能兼顾呢?或者说,是他太贪心,总想着鱼和熊掌兼得!”
璇玑的心“砰砰”地跳得厉害,颤声道:“若我此刻死了呢?”她想看看那些话,究竟是韩青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他的眸光不惧,此刻周围的愤怒也似乎被很好地敛起,轻声开口:“听说过挫骨扬灰么?我想,你不会忍心叫他亲眼看见那个场面的。”
回来的路上,闻得韩青说的时候,她的心头觉得森森的寒。此刻,他说出来,却是越发地冷漠彻骨,她有些颓然地跌坐在床榻上,低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薄奚珩却是起了身,行至门口时,又像是忽而想起什么,蓦地回眸,瞧着她问:“当日蓉儿身上的香是你调制的?”
他的一声“蓉儿”,叫璇玑差点几乎反应不过来,略怔了下,才想起华太妃的闺名就是映蓉。如今他唤她华太妃倒是真的不合时宜的呢。
她却不认为他能将此事和云心那个人联系得起来,从容一笑,看着他,哑着声音道:“你也觉得好闻么?”
他倒是怔了怔,好闻…
的确是的。
不过是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女子,还有她身上的香。
只可惜伊人已去,纵然再像也不是那个人。
转了身,才要推门,便听得外头传来声音:“主子,夏清宁不肯服药,他想死。”
璇玑心头一惊,面前的男子俊美微蹙,却只低语:“那就让他去死。”他们以为的兴平公主早已不是兴平公主,此事他不会傻到以为他那七弟还不知道有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既是如此,无法再利用兴平公主去杀他,那么留着夏清宁也没什么用了。
外头之人应了声,璇玑闻得那脚步声已经离开,她忙跳下床去,脚踝处的伤传来一阵剧烈的痛,她也顾不得,急急攥住薄奚珩的衣袖:“不要!”
他的步子微滞,回眸睨视着她,忽而嗤笑:“你还真是忙,什么人都要救,莫非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兴平公主不成?”
璇玑不去理会他话里的刻薄,依旧只开口:“让我去看看他!”
他却问:“看了又如何?”璇玑一怔,他又道,“璇玑,你也不过一个阶下囚,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此刻不杀你,不过是觉得你这样死了,还不够偿还那些欠了我的!”手臂用力一甩,璇玑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伸手将门打开。
“薄奚珩!”她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叫出声来。
男子的身影一震,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连名带姓地叫他。回眸,瞧着地上一脸虚弱的女子,他的眼底抹上戾气。璇玑也不惧,径直开口问:“到底人命在你眼里是什么?”
他说“让他去死”可以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她的话,说得他的眸光微沉,半晌,才脱口吐字:“你死我活的时候,你以为人命会是什么?”
指甲嵌入了掌心里,她只咬着牙:“鄢姜王那么疼爱自己的妹妹,兴平公主又那么爱夏清宁,你留下他,难道一定就没有用么?”她什么也不顾了,只求夏清宁不要死。他不死,那么她这一趟,终究不是来的一无是处了。
他略一迟疑,低声道:“算是求我么?”
忍着痛爬起来,在他脚下跪下,她低下头去:“求你!”
他却是不走了,迫使她抬起脸来:“璇玑,我以为你铮铮傲骨,不屑求我。”
若是为她自己,她一定不屑。可是她欠夏清宁一条命,她牢牢地记着。还有兴平公主,她在宫里等着和夏清宁团聚啊。其实,她又何尝不羡慕他们两个,可以旁若无睹地相爱!
偏偏薄奚珩,要去打破他们两个人平静的生活!
脸被他抬起,她的眼睛却没有看着他,而是低垂着,此刻也只能瞧见他领口的几颗扣子。他到底松开了手,冷冷地开口:“救得了他第一次,也救不了他第二次。”
璇玑依旧低着头,听他直起了身子吩咐来人带她过囚禁夏清宁的房间去。
领她去的人有些粗鲁,夏清宁的房内,她几乎是被推进去的。她瞧见夏清宁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嘴巴也被东西塞住了。那些人是怕他自尽吧?
他见她进去,惊得撑大了眼睛,璇玑一拐一拐地上前,在他床边坐下,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他自己抬手将塞在嘴里的东西取出,俯身重重地咳嗽一声,粘稠的液体从唇齿间涌出来。
“夏公子!”璇玑忙扶住他,夏清宁低喘着气看着她,嘘声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她叹息着,也不想瞒他,“我是被抓回来的,他们已经知道我不是兴平公主了。”
夏清宁撑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点点头:“所以,留着你也牵制不了公主了,但是你不能死。你若死了,留下公主一个人怎么办?”
他听了,似是有些黯然:“兴平…兴平现在好么?”
“她每天念着你,能好么?”
他的神色悲哀,良久良久,才又开口:“为何王上来了,却不带走她?”
璇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那时候他已经被薄奚珩抓到了,他怎么会知道鄢姜王来过西凉?这种事,薄奚珩必然也不会和他说的,她猛地想起什么,脱口道:“是你传的消息!”
他这才回转了眸子,目光落在璇玑的脸上,皱了眉开口:“是我,对不起卫姑娘,我…我不敢全信你。我怕最后兴平仍然不能脱身…”所以他将消息告诉鄢姜王,西凉皇帝是不会轻易去杀鄢姜的公主的,等王上来了,一定会带走兴平。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兴平竟没有走!
忍不住咳嗽起来,他伸手捂着嘴,殷红的血自指缝间流出来。璇玑忙取了帕子替他擦拭,一面开口:“你以为没有你在身边,公主会愿意走么?”
他惨淡一笑:“她真傻。”
“所以你要活着。”他是兴平公主活下去的希望,璇玑早就看出来了。
夏清宁略皱了眉,只瞧了一眼,才低语:“原来这帕子,竟是落在了你的身上…”
“不要说话。”他全是内伤,需要好好调理的。回身,见那碗药果然是搁在桌上,端了来喂他喝,她一面又道,“公主还是郢京,你哥也在,都在找你。”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璇玑,半晌,才喃喃地道:“我哥…”
“是,你哥也来了。”
“卫姑娘…”
“叫我璇玑。”她纠正他,她本姓就是“卫”,此刻在薄奚珩的地方,她只是不想让他听见。调香的事情好解释,毕竟会这种事的人很多,况且为了不让薄奚珩怀疑,当年她给华太妃调的,也与六年前她自己用的香不一样。手法相似,也只有内行才闻得出来。而卓年已经走了,这个秘密也将永远地沉下去。可若是再让薄奚珩知道她姓卫,怕事情会弄巧成拙。
夏清宁动了唇,到底没有拒绝。
将喝完的药碗搁在一侧,璇玑又道:“他们会每日给你送药的,你要好好吃,养好身子。”
他不答,只看着她的脸,低语着:“你的脸色也很难看…”
“我没事,只是累了。”
“卫…,不,璇玑…”
她勉强一笑:“只是扭伤了脚踝,没什么大事。”她忽而又道,“要休息么?”
夏清宁却摇头,想着兴平在外面等他,还有哥哥也来了,他心里却又像是看到了希望,再痛再累,仿佛也不在乎了。
璇玑浅浅一笑:“那…和我说说你和公主的事?”
他有些惊讶。
“方便么?”
“方便。”他的声音倦淡。
璇玑只是好奇这种生在皇家的平凡爱情,这两个生死不畏惧的年轻人,也像是给了她无限的力量和希望。
“为什么…不要个孩子?”璇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问,她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日楚灵犀抱着宁儿去钟元宫的时候,她此刻竟又想起孩子那可爱的脸来。他们在一起三年了,连楚灵犀与孟长夜都有孩子了。
夏清宁怔了怔,嘴角的笑微微敛起,他的声音低低的:“外面有过孩子,因为一次意外没有保住。大夫说,她日后也很难在怀上,此事,我没告诉她。”
璇玑心头一惊,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她是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因为这样,是以他们在一起三年无所出!可他没有嫌弃她,依旧将她疼爱如宝。
这样的男子,也真的值得兴平公主去等候的。
外头,有人狠狠地敲着门,那算是提醒。璇玑又嘱咐了几声,才起身出去。
开了门,她才瞧见竟是韩青。她见了,先是一愣,韩青已经抬步往前,将夏清宁的房门拉上,冰冰地开口:“回去!”
璇玑没有说话,只转了身朝自己是房间走去。身后之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是一定会跟着自己回去的,也许,是薄奚珩叫他来监视她。
颓然笑笑,她现在这样,还能逃得出去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薄奚珩真是看得起她!
脚踝越来越疼,她不免伸手扶住了一侧的墙壁,折腾了大半日,她整个人此刻突然觉得疲倦了起来。胸口忽而觉得发闷,抬手抚上胸口,深吸了口气,眼前竟是猛地发黑,身子贴着墙缓缓地滑倒下去。
“喂——”阖上眼眸时,璇玑瞧见韩青大步过来…
眼皮很重很重,意识仿佛开始渐渐地迷离,他忽而想起悬起,想着此刻抱着他的薛太妃,他的心口微微刺痛,眼睛到底又再睁开了一些。
此时的薛太妃也已经**了身躯,在寺庙三年,女子雪白的**依旧保养得很好,弹指可破的肌肤,在一室的柔和里显得越发地娇嫩。
女子的呼吸声渐渐地急促起来,她俯下身,发鬓的一支簪子滑落,软软地掉在被衾之上,她那头乌黑的青丝随之如瀑地低垂下来,落在少煊的胸口。
他的指尖微动,指腹上略微的冰凉传上来,试着将十指收紧,他有些吃力地握住了那滑落在被衾之上的簪子。薛太妃的熏红着脸颊,此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少煊此刻浑身无力,勉强握住了那簪子,见女子俯身再次吻下去的时候,他凝起了所有的力气,将手中的簪子抬起来,置于他二人的中间。
薛太妃只觉得身子压下去的时候,像是抵到了什么东西,随即闻得男子闷闷地哼了一声,她大吃一惊,低头的时候已瞧见那簪子没入半寸,殷红的血已经泛起来。痛楚再次令少煊浑噩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从身体里流走的力气也像是回来了一些,面前的女子惊愕地唤他“皇上”,他没有看她,咬牙将簪子拔出来,奋力朝外头丢去。
虽是因为痛楚而唤起的些许力气,却并不大,那簪子只落在了桌面上,银制的簪子,刚好撞上桌上的茶具,此刻发出“啪”的一声响,顷刻间撞翻了其中的一只茶杯,而那簪子已经缓缓地滚落在地上。
守在外头的孟长夜总觉得皇帝进去之后,里面像是安静得有些不对劲,此刻听闻里面发出的声响,他的眉头一拧,迟疑了下,终是回身朝一侧的太监看了一眼。太监会了意,转身叫着:“皇上,皇上,皇上…”
连着叫了三声也不曾听得里头之人应,孟长夜的眉心拧得更深,他上前一步,也叫唤了几声,却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薛太妃听见外面有人叫着他,心里慌张无比,坐在他的身上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苏贺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在床上赤身**的两个人,他捂着嘴“啊”了一声,本能反应便是忙推出去要将门关上。
天啊,他看见了什么?皇帝和太妃正在…
太妃偷情可是死罪!可是如果是和皇上偷情,那么,就是看见此事的人死了!苏贺的额上忽而冒出涔涔的汗,这样想着,他的握着拂尘的手也颤抖起来。难怪刚才他与孟大人叫皇上皇上也不应呢!在这里做这种事,皇上怎么会应他?
薛太妃惊恐地看了进来的太监一眼,见他又匆匆忙忙地退出去,悬起的心才终于放下了。看来皇上在里头,他们纵然见了,也不会知道是自己对皇上下了药啊,那么谁又敢横冲直撞进来坏了皇上的好事?
孟长夜见他又退出来,心下觉得狐疑,皇帝在里头,他是外臣,还是叫公公进去看看比较好,没想到他根本没入内呢,却又出来。孟长夜忙拉住他:“皇上呢?”
苏贺的脸色很紧张,急急地拉住孟长夜:“哎呀,孟大人,这事…这事您还是别问了!”他的小命估计是要不保了,居然撞破皇上与太妃的好事!倘若他还敢出来乱说,那岂不就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么?
孟长夜竟是又叫了少煊几声,他总觉得不对,就算有什么大事,皇上也得先应自己啊!抬手推出了门,苏贺像是吓了一大跳,忙拉住他,压低了声音道:“孟大人不可啊!皇上…皇上和太妃娘娘正…正…”那种事,他一个太监是不敢启齿的,更何况如今那床上的二人,他更是不敢说了。
孟长夜一听便明白了他话里所指,他是眼睛蓦地撑大,皇上和薛太妃!
那怎么可能!
皇上登基三年等了贵妃娘娘三年,如今娘娘回来了,皇上怎么可能跑来御福寺宠幸薛太妃!他就算需要女人,也不会来找薛太妃啊,孟长夜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皇上是怎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
此刻,也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推开了房门冲进去。
“孟…”苏贺本欲拦着的,却见他直接就冲了进去,他吓得忙跟进去,关上了房门。要死就死吧,可是皇上的这些事也是不能传出去的,毕竟,有辱皇家名声啊!
薛太妃刚刚才放了心,此刻却听得又有人闯了进来,她本能地回眸,见是来人不是太监,是个男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不就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么?
她叫了一声,取了一侧的被衾盖住自己**的身躯。
孟长夜大步上前:“皇上!”
苏贺见他看见了床上的场景居然不走,还敢上前,心底只想着,完了完了,这回他与孟大人都完了!
孟长夜行至桌脚的时候,脚底板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本能地看了一眼,见是一支银簪,他的眉头紧蹙,只因是见了那上面的血迹!
床上的薛太妃颤声道:“大胆,你们竟敢擅闯哀家的房间!”
孟长夜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此刻只疾步近前,面前女子**的身体他也没有兴趣去看。少煊的衣服散落在地上,他仰面躺在床上撑着眼睛看着他,他的指尖还沾着血,胸口处一个红色的点,还有少许的鲜血从里面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