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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有点酸酸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却是难受。
摇摇头,再难受又如何,我与她,终究是走远了。从小,看不曾好过。
我嫉妒她,她算计我。
哪有亲姐妹是这个样子的呢?
抬步朝前走去,见晴禾迎上来,扶了我道:“娘娘,我们这便回宫了么?”
我迟疑了下,却是摇头:“不,先去汀轩阁。”我想见见玉婕妤,我必须要见见她。
晴禾怔了下,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乖巧地跟在我的身边。
二人过了汀轩阁,见外头已经有羽林军把守了。见我们过去,便有一个为首的侍卫上前,朝我道:“属下见过檀妃娘娘。”
我点了头,便道:“本宫来看看玉婕妤。”
侍卫有些为难:“这…”
我上前一步道:“本宫只身进去,你们还怕本宫将玉婕妤怎么样了么?”
“不,属下绝无此意。”侍卫有些惶恐地摇头。
晴禾开口道:“既如此,让我们娘娘进去见见又如何?”
侍卫迟疑了片刻,终是退步道:“那…娘娘请快一些,时间久了,属下不好交待。”
我点头,朝晴禾道:“你便在外面等着。”语毕,也不再看她,只身进去。
汀轩阁里已经瞧不见一个太监宫婢,玉婕妤的房门口,还守着两个侍卫。见我进去,忙朝我行礼。我示意他们免礼,径直推开了房门进去。
见玉婕妤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才回头。见是我,她的眸中明显染起一抹诧异的颜色。忙起了身,朝我行礼道:“嫔妾见过娘娘。”
我上前扶她:“姐姐不必多礼。”
环顾四周的时候,才发现,屋内少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连着梳妆台上的簪子首饰都一件不剩。玉婕妤的发鬓上,也是连一件发饰都不曾瞧见。
瞧见我压抑的神色,她轻笑道:“太后下令收拾走了一切东西,就是为了防止嫔妾自尽。想来,瑶妃那边,此刻也是一样的。”
我觉得有些震惊,所以,连门口都要安排侍卫守着。就是怕里头之人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吧?只是,瑶妃那边…我虽然还不曾去过,也亦是知道,瑶妃那样的人,是不会选择自尽的。
目光落在面前女子消瘦的脸上,思绪被收回,开口道:“此事真的是姐姐做的么?”
她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径直点了头,开口道:“是,否则,嫔妾又何以知道木桩被锯过的位置,而嫔妾的手臂上,又何以落下那只有铅子才会划出的伤痕?”
我呆呆地望着她,她却是拂开了我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道:“嫔妾知道娘娘今日会来,关于此事,您心里明白着,却非得要亲口问问,才会相信。”
我忍不住,脱口问:“为何要站出来?”只要她不站出来,姚淑妃便会将这个黑锅扣在我的头上。而夏侯子衿,也在想办法为我脱罪,不是么?
她的手,缓缓拂过桌面,低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嫔妾做的,怎么能叫娘娘去背这个黑锅?”
“姐姐…”
她笑着打断我的话:“嫔妾要谢谢娘娘,若是没有娘娘,怕是今生今世,皇上也不会进嫔妾这汀轩阁。”
我怔住了,她微微敛起了笑意,目光望向远处,低声问:“这一次,瑶妃还能脱罪么?”
我猛地回神,瑶妃的事情,我尚且不知。我只知道,太后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还有姚淑妃、千绯和千绿,所有的人,背是为了她这次闯下的祸倾尽全力,要她去死。
而夏侯子衿,也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她忽然回眸看着我,皱眉问:“所有人都在努力要她死,对不对?”
我迟疑了下,终是点头。
她这才满意地笑起来,低声道:“娘娘呢?期待她死么?”
我?期待与否,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想过。
只是,看着面前憔悴的女子,我忽然觉得于心不忍,开口道:“姐姐难道不怕死么?”
我的话,让她猛地怔住了。半晌,才道:“娘娘,这是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嫔妾便预料到的下场。”
我吃惊地看着她,她说,从瑶妃来的时候,她便预料到的下场?
她看着我,不待我开口,便又道:“娘娘该是清楚,嫔妾是跟着皇上自世子府过来的,那时候,嫔妾虽然不是世子夫人,可府上却也只嫔妾一个姬妾。”
我点头,此事我自然是知道的。
“嫔妾自幼父母双亡,那时候王爷怜悯,便收留了嫔妾。他看嫔妾乖巧,在嫔妾十岁的时候,便说日后,是要指给皇上做妾的。呵。”她浅浅地笑一声,“那时候嫔妾举目无亲,做妾亦是造化了。只是皇上不喜欢嫔妾,王爷的命令,他不得不从而已。他待嫔妾,从来都是淡淡的。那时候,他一门心思在拂希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听闻玉婕妤的身世。原来,她是个孤儿。我虽然还有爹,却也和孤儿差不多,所以,我同情她的遭遇。她以为,嫁给夏侯子衿做妄,从此便是有了依靠。只是谁想到,那是老王爷的一意孤行,那时候夏侯子衿眼里,哪里可能有玉婕妤呢?
“太后容不下她,后来她被封了公主嫁去北齐。甚至后来,听闻她因为有了身孕,还死在了北齐的后宫之时,说实话,嫔妾心里,很是高兴。”她的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冷笑,又道,“她不允许别人怀上皇上的孩子,她自己的孩子,却也不是皇上的。嫔妾心里头只觉得十分解气。”
我震惊地看着她,瑶妃她竟然…
她却是又苦笑一声:“只是谁能想到,她根本没有入北齐的后宫。甚至还以北齐郡主的身份,重新回来。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瑶妃。”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恨了。
我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姐姐,那时候,她对你做了什么?”问出来的时候,心被一点一点地揪起,拂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单纯,是么?
玉婕妤缓缓敛起笑意,她的眸中,溢出一层晶莹的东西。
不过一瞬,两行清泪便从脸颊快速滑落下来,滴在我的手背,带着灼热的味道。
隔了好久好久,才听她颤声道:“她害死了嫔妾的孩子…”
而我,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震,她的孩子!玉婕妤的孩子!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有过孩子!
她的身子都颤抖起来,赫然闭上双目,时间,仿佛又回到五年前…
“那时候皇上和两位王爷去了锦州办事,我隐隐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呵,那时候多傻啊,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了身孕。后来想到了,却因为羞涩,又不敢说出来,想自己偷偷找了大夫瞧了再说。王爷一直想要抱孙子的,我也想,报答王爷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给夏侯家,添一个王孙。当我满怀欣喜请了大夫来瞧的时候,那大夫,却摇着头说,不是因为害喜。只是我的饮食不规律,脾胃不好引起的。”
“我怎想得到,原来是拂希一早见了我害喜的样子,便在大夫进府的时候,买通了他,故意瞒着我怀孕的事实!既然不是怀孕,很多时候,便也没有那么注意了。”她的薄唇被咬得一丝血色全巫努继续说道,“那一日,太后约了众人在后花园赏花。走在九曲桥上的时候,拂希故意扯断了挂于她颈项的火珊瑚的项链,那些珠子瞬间滚落下来,我不小心踩了上去。身子一下子站不住,便往桥下栽去,当日裕太妃惊慌之下拉了我一把,却终是抵不住我瞬间滑倒的力道。掉下去的时候,我的腹部因为撞在了栏杆上,当即就觉得腹痛如绞。我的孩子,没了。”
说到孩子没了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出了玉婕妤咬牙切齿的味道。那恨极,怒极。
“我也是后来才知,裕太妃,因为头部不慎撞在了石板上,从此,便变得疯癫了。”
而我,终是怔住,拉着她问:“你说的火珊瑚珠子,可是赤色的珠子?”话问出口的时候,脑海里,已然想起那日挂于姚淑妃玉佩上的玉珠来。
原来,那不是玉珠,是火珊瑚的珠子。
玉婕妤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我对那珠子感起兴趣来。
她愣了下,却是点头:“不错,的确是赤色的。据说那是柳老爷外出经商的时候,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东西,这里还是不多见的。”
咬着唇,我终于知道为何那日在婪湖边上,裕太妃瞧见姚淑妃的时候会突然发狂。只因,瞧见了那原是属于瑶妃的火珊瑚珠子。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她撞上了头部,让她变得疯癫。
当日,果然是太后利用了裕太妃,妄想借她的手,从姚淑妃的身上夺回那涂了藏红花的珠子,意图毁灭证据。只是没想到,小桃却将那珠子连同玉佩一并给了我。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心下思绪转得飞快,听玉婕妤又道:“当日因为我走在后面,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根本没人瞧见。拂希一口咬定,是裕太妃推了我一把,而我情急之下抓住裕太妃的手,才让她不慎跌倒。呵,她说此话的时候,好多的丫鬟,都在说,分明瞧见裕太妃伸手向我的动作…”
我缄默了,这样的场景,便是如同昨日在琼台,安婉仪本能地要去拉千绯一样。明明是救人,只要一句话,真的可以完全改变那伸手的初衷。故此,安婉仪才会显得那般惊慌啊。
当年,裕太妃疯了,瑶妃又是夏侯子衿喜欢的女子,相信王府上下有目共睹。且她表面上,又是那般无害的样子,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谁会去怀疑?
何况,夏侯子衿有兀太妃的关系,索来不好。而当年的太后,知道裕太妃疯了,想必心里也是高兴的吧?
“王爷盛怒,也不再宠爱太妃。我本来想找皇上,想将此事跟他说个明白。
可是太后却说,此事已成定局,确实是裕太妃害得我痛失孩儿…”她终于哭出声来,浑身颤抖不已。
我心中一痛,俯身拥住她的身子。
太后那般精明之人啊,她如何会看不出瑶妃的把戏?她不说,是存了私心啊。是闲兀太妃失宠于老王爷,让夏侯子衿对生母彻底失望!
太后啊…
第005章 死罪
“后来太后急着要将她送去北齐,怕也是因为此事。怕她再对日后进门的姬妾不利。”她摇着头,“只是啊,拂希去了北齐以后,我却再也没能怀上孩子。”
“呵。”玉婕妤苦涩地笑起来,低声道,“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姬妾,还能如何?这样的苦楚只能咽下肚里去。即便说了出来,谁也不会信。娘娘。”
她忽然抬眸唤我,凄凉一笑:“如今,您可信?”
我一时间怔住了,我是希望相信的。只是,芳涵啊,我那么信任的人,也会在我的面前藏有别的心思。何况如今,不过是玉婕妤的一面之词?可,这些,她是否骗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她要的,不过是要瑶妃死。如此而已。
我不说话,她倒是没有多大的不悦。抬手拭去腮边的泪,微微吸了口气,才又道:“当年拂希害我落水失去孩子,我本来,也是闲刳琼台,就此淹死了她。
也算,以牙还牙。多好的地理位置啊,一旦戏台上的灯灭了,那里,几乎黑不见影,只是啊,她终究是命大了。”
至此,我才愈发地肯定,锯断了木桩的人,真的是她——玉婕妤。
她忽然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我也忍不住低头,她的手真漂亮啊,纤长的手指,精致的指甲上,是好看的粉色。我索来不用花汁上色,总觉得,那太过麻烦。只是,玉婕妤指甲上的花色,上得恰到好处。
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低语着:“姐姐,真好看。”
她仿佛是走了神,隔了良久,才抬眸问我:“真的好看么?”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眸子里,慢慢地溢出一抹光,亮亮的感觉,却让我禁不住微微一惊。她又笑:“再好看,也没有多久可看了。若不是因为那次落水流产,我的身子也不会这般孱弱。”说起这个的时候,明显瞧见她眸子里的光已经黯淡了下去。
我才是一惊,记得第一次见她,那消瘦的影,仿佛风一吹便要倒下的样子,原来,竟是因为如此!
紧握了她的手,开口道:“将今日你与本宫说的话,说给皇上听。皇上他,会为你主持公道,一定会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心微微收紧。
事隔这么多年,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销声匿迹,那时候的当事人,裕太妃疯了,太后即便知道,当日不说,此刻也决计不会说出来。何况,如今玉婕妤卷入琼台一事,又能除掉瑶妃,她开心还来不及,更加不会出来为她说话。太后若是说出事实,那么夏侯子衿又将如何看她?
她是聪明之人,不会给自己这么大的难堪。
玉婕妤苦笑着摇头:“娘娘不必安慰我,能说,早说了。”
心里难过,她不是蠢人,该是明白这其中的难处。所以,她宁愿选择不说,逼着自己走上这条绝路。
即使与瑶妃同归于尽,她都在所不惜。
我还欲开口,她却抢先道:“此事娘娘不要插手,千万不要插手。反正,我也已经.活不久了。”
她的话,说得我一惊,急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夏侯子衿还没有定罪下来,什么叫已经活不久了?想着,心里无端地紧张起来。
她摇头道:“娘娘方才,还说我的指甲好看啊。是这颜色好看么?只是,洗去了这层粉色,底下,便是怵目惊心的苍白。我早已经,病入膏肓了。能在有生之年,亲手为我的孩儿报仇,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听得出,全是欣慰。
我惊道:“怎么会…那太医…”宫里的嫔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太医请平安脉,她久病,怎么会无人知晓?
她抬眸瞧着我,笑言:“娘娘在这深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的今日就糊涂了?不受宠的嫔妃,谁会管你呢?我只说,此事不必伸张,太医心里可高兴着呢。”
缄默了,历来不得宠的嫔妃,怕是要等死了,皇上才会知道。
所以,我事隔两个月从冷宫出来再见她的时候,才会觉得仿佛进了一次冷宫之人,不是我,倒像是她。
“可是皇上他…”
夏侯子衿对谁都可以留情,却独独对玉婕妤,太过薄凉。从他还是世子开始,直到他称帝。从玉婕妤怀了他的孩子,再到流产。他却对她越来越疏远了。
玉婕妤转了身,隔了好久,才低声道:“娘娘,此事怪不了别人。之前皇上要娶拂希的时候,太后不同意,我也…不同意。这些,皇上心里都明白着。所以后来,我落水流产,因为伤心,也说过是拂希的故意扯断了珠子让我滑倒所致。尽管太后阻止我再说这样的话,可总有一两句,是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的。如果您是他,您会怎么想?”
有之前的不同意夏侯子衿娶拂希,再到传言裕太妃害得她流产,而玉婕妤却说,是因为拂希。的确,若我是夏侯子衿,也只会以为,玉婕妤趁着流产之际,想要嫁祸给拂希。
所以,他才愈发地不喜欢玉婕妤了,是么?只因他以为,为了让他疏远拂希,玉婕妤不惜连自己死去的孩子都要利用啊。
她不理会我的异常,只开口道:“所以,从瑶妃再次回来的时候,我便处处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前段时间,说起太后寿辰的时候,皇上闲刳琼台搭建一个戏台,点了太后最喜欢听的戏曲为太后祝寿。瑶妃便在瑶华宫勤快地练戏,呵,我也是从世子府过来的,太后喜欢看戏我也知道。而瑶妃此举,当时我只以为她是想博太后的欢心。等太后寿辰那日,让太后一展欢颜。这样的事,无疑不是给我了一个机会。所以,我便等着戏台搭建好了之后,连夜偷偷在那两个木桩上做了手脚。我甚至都知道,她练的戏曲是什么,她只要在台上舞起来,那两根木桩便会承受不了那样的晃动,顷刻间,塌下来。”
说到此,她冷笑一声道:“只是我没想到啊,瑶妃哪里仅仅只是为了讨太后的欢心才努力练戏的?我去的那晚,瞧见她偷偷地也去了。我亲眼瞧见,她拔松了池子边上的栏杆。那时候,我虽然还不知道她的计划,却也知,她定是想算计谁。只是那时候,我在水里,她没有发现罢了。”
那栏杆,果然是瑶妃做的,那么,一切都联系得起来了。
玉婕妤缓缓回身,看着我道:“直到太后寿辰那日,她主动提出要惜贵嫔帮她抚琴,我才知道,她的计划。原来她是想,除掉德妃。不…”她摇头,咬着牙道,“她真正要对付的,是德妃腹中的孩子!”
说到“孩子”的时候,她的话里,盈满了怒意。她怕是,想起了当年,瑶妃害了她的孩子的事来。我瞧见,她的双手狠狠地握拳,那粉色的指甲,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谁都不会相信,那底下却已经是一片苍白,接近死亡的味道。
本能地看向她的脸颊,是啊,脸色是可以用脂粉掩盖的。
深吸了口气,开口道:“那紫玉簪…”
闻言,玉婕妤却是摇头:“紫玉簪的事情,我确实不知。这也是在我的预料之外的,当时见太后拿出此簪子来,我也是吃了一惊,是太后,要嫁祸于娘娘?”她抬眸瞧着我。
我怔了下,才摇头,太后不会要嫁祸于我,只因当时,太后也不知道那簪子是我的。想了想,便道:“簪子是本宫送给沈婕妤的。”
“沈婕妤?”她吃惊道.“她不是已经疯了么?”
我点头,正是因为这样才奇怪。
“难道是…淑妃?”
看来,不止我,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像那紫玉簪是我的东西,后宫很多嫔妃都知道一样。沈婕妤是舒贵嫔的人,亦是姚淑妃的人,后宫知道的人,也不会少。只是现在,我没有任何证据。
至此,我才觉出后宫那潜伏在四处的危机来啊。昨日一出戏,多少人参与了啊。
瑶妃的拔桩、玉婕妤的锯木、姚淑妃的簪子…
或者,还有更多。只是,那些隐藏得更好的,叫人一下子看不透彻。微微吸了口气,步步为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谁是螳螂,谁又是真正的黄雀呢?
不到最后,谁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玉婕妤胃叹一声道:“也罢,反正事情的结果,如我预料的那样,我便什么都不求了。我救娘娘一次,也算,报答了娘娘的恩典。”
我怔住了,我对她,哪里算得上恩典?当初接近她,也是存了私心的。
她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淡声道:“娘娘不必内疚,若我没有得病,或许这一次,也不会站出来替娘娘说话。您也知道,后宫之中,能说什么对错呢?只有输赢。”
这样的话,虽然失了暖意,却不知为何,倒是让我的心里开朗起来。
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这句话,说得真好啊。
宫斗,不就是这样的么?
“娘娘。”她看着我,开口道,“给皇上生个孩子,母凭子贵这个道理,相信不必我教您。”
心下微微一紧,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我也想,给他生个孩子,只是…
脑海里,想起那日在冷宫,他说的话。
他不是不想我给他生个孩子,他还在顾虑着什么事情。只是,他不愿告诉我。
点了头,开口道:“多谢姐姐,本宫心里有数。”
玉婕妤这才又露出微微的笑意,她又看了我一眼,才低了头道:“娘娘请回吧,在这里待得久了,怕是不好。来年,您若是还记得嫔妾,就为嫔妾上一炷香。嫔妾在这个世上,也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嫔妾走得,无牵无挂。”
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又回到现实中,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玉婕妤。
我只觉得眼眶一热,咬着牙开口:“不想,再见皇上一面么?”如果她想,那么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他来,也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
原来人对人还真是不一样的,想起那时候,舒贵嫔临死了求看见我,还托我将她做的绣品转交给夏侯子衿。而我,虽答应了,却未及走出玉清宫,便已经随手丢弃。而这一次,我却是真心,想帮帮玉婕妤。
她却是轻笑着摇头:“不了,不想徒留这个念想。”她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她说念想,那么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呢?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也不再上前,隔了会儿,才又问:“姐姐可爱过他?”
她的削肩微颤,半晌,才开口:“何言爱呢?当日老王爷将我赐给皇上的时候,我只以为可以有个依靠,只是哪里知道,依靠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我与皇上,本就不该在一起的。只因,他不爱我,而我也仅仅只把他当个依靠。”
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玉婕妤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夏侯子衿给不了。
从汀轩阁出来的时候,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晴禾见我出来,忙迎上来,扶了我道:“娘娘没事吧?”
我勉强摇了摇头,朝她道:“回宫吧。”
她点了头,跟在我的身边,不再多说一句话。
二人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瞧见另一边的小道上,瞧见几个身着官袍的人。仔细瞧了一眼,那方向,该是从御书房来的。心下微微一惊,想起昨夜,夏侯子衿说,今日早朝,会很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