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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三日有余,玄歆没有再过来。
听雪居里有个小楼,楼下的昙莲花开得最为烂漫。
叶深深本来没兴趣进去,只是无意中路过的时候被一股力量推开了好几步,这才注意到了下楼里面的古怪。
在这个无聊的地方,自己找乐子可是相当重要的。叶深深兴致上来了,仔仔细细沿着小楼绕了个圈,小心地试了试靠近,结果还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反弹了出去。
嘿嘿~防护得这么严实,非奸即盗!要在无聊得发疯的时候找个乐子可不容易啊,反正这个结界好像比外头那个温和许多不大会伤人,今天下午就跟它卯上了!
来来回回地想了不少办法,却没有一个有效的。正当她抓耳挠腮想着要不要用前几天桃泽闲暇时跟玄歆学的腾空之术赌赌运气时,身后却突然出现了声响,吓得她好不容易离开地面的脚又跌了回来,还扭到了脚。
“那个里面就是狐族的天灯。”
离清?
叶深深一个激灵,想起刚才丢脸的举动都被这个坏人看光了,又恨不得挖个洞钻了,最后无奈身后那人不好惹,叹了口气转过身。
“你来干嘛?”你这个混蛋。
对于她的没好脸色,离清只是微微笑了笑。他说:“明砂说你这两天没有进食,你是吃惯三餐的,想必不好受,我差人下山找了些糕点。”
咣当——正中某只饿得已经两眼满天星星的小鸟。
“我不要。”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何况还只是些个糕点哼哼。
“真的?”离清低头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口味,还特地让人每个都带了一点。”
叶深深用沉默对抗。
离清的笑终于有点把持不住了,眼底的阴霾一丝丝浮了上来。他说:“怎样才肯吃?”
“放了我。”
“寐儿,你知道不行的。”
“你认错人了!”叶深深咬牙,“姜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大众脸!”
一句话,冷场了。叶深深唯有干笑。
离清从把方才放在前厅桌上的包裹打开了,从里面掏出好几个小包,一个个打开了,里面是各色的糕点,还有些不认识的小吃。花花绿绿各色各样摊满了一桌,好看得很。叶深深忽然想起了玄歆送的玲珑糕,在这些糕点里面,玲珑糕真的简陋到了极点,所以没能有幸入得了离清的包裹。
可是,她还是只喜欢玲珑糕,淡淡的香,微微的甜,咬下去软软的,嚼着韧韧的,咽下去喉咙里还有沁人的余味。
“这些是椰子盏,”他指着其中一个小包微笑,见叶深深忍不住好奇扭过头看,指着其他的继续介绍,“鸳鸯卷,芸豆卷,栗子糕,花盏龙眼,蜜饯青梅。”
“…”混蛋。
“离清,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死无对证,随他怎么说哼哼。
“那,这个怎么解释?”
离清一把把她的手臂拽了起来。就在她的手腕上,那个朱红的印记像个手镯一样,鲜艳无比。
“我自己画的不行啊?!”说不过,耍无赖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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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清的脸沉了下来,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猎物。温文儒雅的脸上,冷厉一点点蔓延了开来。
叶深深于此一挑眉,意思再明显不过:有种你发火啊,最好大开杀戒!看看你所谓痴心前缘到底可以痴心成什么样子。
“寐儿。”他张口。
叶深深一字一句纠正他:“叶、深、深。”
“我们的过去真的那么让你不喜欢?”离清问她。
叶深深忽然觉得好笑,这个人到底喜欢的是爱恋本身还是真的是姜寐这个人。
“我不喜欢,一点也不,我讨厌,厌恶。”
“好个厌恶,姜寐,你当真是一点也没变,呵…”
叶深深冷眼。
“当真不吃?”
“你说呢?”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离清沉默了,半晌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叶深深只觉得从脚底开始发凉,一直凉到了心头上。这个离清,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个儒雅的狐王,温柔的路人,还是这几天步步逼迫的狠角色呢?
她看不懂他,更怕他。
“你吃一餐饭,我就减玄歆一天刑罚,如何?”他冷笑。
一句话,让叶深深的心霎时凉到了极点。那日玄歆离开时僵硬的脚步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了不知多少遍,转而是透骨的痛。他所谓的有好一阵子不能来了,指的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你把玄歆怎么了?”她咬牙问他,“反抗的是我又不是他!”
离清说:“身为祭祀,与王动手,你说责罚该不该?”
桌上的糕点点心颜色迥异,各个都长得晶莹剔透。
叶深深怒目瞪着离清,离清只是微微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你已经不吃三天,玄歆原本一个月的刑罚延期三天。”
“你…好,吃就吃!”
叶深深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揉了揉眼睛却没有眼泪,只是一直酸着,看东西就有些模糊,看桌上的糕点更是连成了一片。她随手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嚼也不嚼就往肚子里面咽。
酸的甜的辣的带核的,在口中混在一起,咽着卡得慌,没几口就噎着了,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想起那个不吃一天就延刑一天,她咬咬牙继续往嘴巴里塞,喘不过气直犯恶心也塞。
离清一直冷冷看着她几乎用趴的姿势伏在桌上吃那堆糕点,他沉默不语。
叶深深却已然塞不下了,看着桌上还有一大堆的糕点,她咬咬牙把眼睛一闭,忍着恶心逼自己下咽。
到最后,她已经咳得抓着胸口直锤了,脸色苍白,头晕目眩,他才微微扬起一丝笑。
“明日我再送些你爱吃的上来。”
叶深深没有力气,只静静听着。
离清走到了她身边,他说:“寐儿,我们这辈子一起,我定不会让你受海淹之苦。”
而叶深深,早就没有力气去听他的话中意了,昏昏沉沉,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
到听雪居的第三天,叶深深映像最深刻的是嘴里塞满了东西,肚子疼得冷汗直冒。晚上一个人抱着被子缩在床脚的时候忽然疼起来,叫天天不灵。
到了后半夜,终于缓解了一些,她又睡不着,反正也没人看,就披了被子坐到了窗边。
窗外没有月亮,却不黑,地上的雪把黑夜衬得如同黎明。
思凡就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来的时候是只白色的小狐狸,在雪地里不大看得清,忽然嗖的跳到了窗台上,吓得裹成卷的叶深深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
“喵~~”
“…”
“思凡,我问你,玄歆到底怎么了?”难得他来,她怎么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小狐狸左看看右看看,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尖尖的耳朵耷拉着,在她腿上转了个圈又跳到了地上。
“思凡!”
小狐狸蹲在地上变回了小孩模样,抬起水灵灵的眼睛奶声说:“族长不让说~”
“…不让你说你就会不说么?”就这只小狐狸那人小鬼大的个性,白纸似的玄歆哪里是他的对手。
思凡被说中了心事,咧嘴笑笑,他抓着她说:“姐姐,救救族长…陛下的刑罚那么厉害,族长跟陛下打了一架,怎么可能撑得过一个月呜呜…”
一瞬间,叶深深只觉得骨子里都凉透了。
她颤声问:“什么…刑罚?”
思凡揉揉眼睛,眼泪汪汪:“陛下把族长打成了重伤,然后丢到千堆雪去了!”
千堆雪,她听镜字辈的老头说起过的,据说是严寒到极致,健康的人尚且不能待上几天…叶深深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会儿的心情,如果不是已经坐在了地上,她或许会瘫坐下来,因为手脚已经在发抖。
“千堆雪上都是冰呜呜…族长,族长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临走的时候让思凡不要告诉姐姐,可是呜呜…”
“思凡…”她轻声叫他,“你让离清过来…把前几天的跟以后的三餐全部带过来…”
“姐姐…”
“快去!”
终于,还是嘶吼出了声。
我爱你,跟我走(上)
夜半央的时候,离清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夜明砂,她的手上拎了个大匣子,放在了桌上。
“带了三餐了么?”叶深深冷眼看着他。
离清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感觉,看着她不语。
“你说的,我一日不吃,你就延长玄歆一日刑期。那我要是把之前的全部补回来呢?”
离清一愣,冷笑:“那我就减他一日刑罚。”
“说话算话!”
不就是吃东西么?叶深深咬咬牙,大不了撑死!
离清带来的不是糕点,而是换了正餐,这正餐吃起来可比糕点困难多了。再则以叶深深那种狼吞虎咽的架势,不一会儿就又撑到了极点。肚子涨得已经发疼,仿佛再塞一点点东西就会吐出来。而桌上的正餐,才吃了一半不到。
“几天的份了?”她咬牙开口。
夜明砂抿着嘴笑,食指一挑,又从身后拿了个匣子出来。
“一天不到。”
叶深深捂着肚子艰难地抬头看了看外头,天还没有亮,不算一天…一天不到,便是玄歆要在千堆雪上受刑一个月零二天…
“还吃么?”夜明砂娇笑,“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吃出人命了。”
吃不吃?叶深深在心里冷笑,玄歆的命啊…她怎么敢不吃,怎么敢?
桌上的匣子空的时候,叶深深突然发现,其实真的想做个饱死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在撑死之前,你还得手脚发凉,肚子由胀痛到酸痛,再到抽痛,转而喉咙底翻江倒海,眼里的东西开始天旋地转,到最后听到的声音都成了嗡嗡响,再也吃不进任何东西了。
唯一能吃下的东西只有眼泪。
这是她第一次恨自己这么没出息,要哭,也是得有人心疼才哭,现在面对的是离清,她恨不得挖了自己不成器的眼睛!
“值得么?”离清的声音温和,仿佛还是那个在湖眉幻境拉着她在湖底漫步的谦谦君子。
叶深深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不听话地直流,被她吃力地抹掉。离清蹲下身,伸出手替她擦了擦。
“玄歆少紫,呵,寐儿,你何苦呢?”
——放了他…
叶深深发不出声音,只能冷眼看着他,压着气喘。
离清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她厌恶地看着那只手,移开了脑袋。离清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把桌上的匣子盖上了盖子。
叶深深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是在他临走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衣摆,张着嘴朝他做口型。
——说话算话,我还没吃完。
离清不答,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忽然拂袖离去。
叶深深躺在地上苦笑——两天,天然小呆,我为你减少了两天刑罚…
***
如是,一夜,天明。
听雪居是没有朝阳的,只有淡淡的雾气缭绕。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了一些饭菜,早就凉了。叶深深不知道,她究竟半晕半睡了多久,现在究竟是第五天的白天,还是第六天天明。
醒来的时候,肚子还是疼得厉害,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思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进了听雪居,正缩在她身边,不断地用舌头舔着她。毛球一样的小脸蛋蹭啊蹭,最后整个儿靠到了她脸上。“喵~姐姐~”
“你怎么来了?”她吃力地坐起身。
思凡眨眨眼睛,变回小孩模样,从怀里掏出一颗东西,递了上来。
居然是草卒石。
“这个石头,炼制好了就可以打开那个放着天灯的地方,昨天晚上陛下不在,我从他的寝宫偷了出来。”思凡抓抓脑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把它弄成红色的石头,那次陛下是用那个红色石头打开结界的。”
草卒石炼成红色的石头,指的是萃心?
叶深深咬牙坐起身,从怀里掏出那个本来想还给离清但是没还称的萃心:“是这个么?”
思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就是这个!姐姐,我们去千堆雪救族长!”
救玄歆?
叶深深跟着振奋起来,但是看看外头,还是垂下了眼。怎么救啊…思凡是可以来去自如,她压根就出不去嘛。
“姐姐~”
“外面有结界,我出不去。”
“出去?”思凡眨眨眼,“不用出去啊,千堆雪,就在这个地方的上面啊。”
“…”
啪——一记脑瓜招呼过去。怎么不早说!
***
听思凡的意思,千堆雪是漂在湖眉山上的一块浮陆。
湖眉山地势高,即便是炎炎夏日,山顶上也是积雪遍布的。加上四周云雾缭绕,从山下望去,湖眉的山顶是一年四季带着云雾的。听雪居就是湖眉的最高点,却从来晒不到太阳。叶深深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居然是上面还漂浮着一块浮陆。加上周围是结界,怎么可能有阳光照射得进来。
有么?
她晃晃悠悠地出了屋子抬头看,却只看到白蒙蒙一片。
无法想象,在这个山顶上面还别有洞天,居然还是块地面,都不会掉下来的么?
…
肚子还是很疼,听思凡讲是要直接飞上去,只是她修为不够,所以只能先上放天灯的小楼,从小楼上向浮陆进发。而就现在的身体,别说是飞了,滚都没有力气。
虽然很心急,她还是休息了一天。
幸运的是,这期间离清并没有来听雪居,连夜明砂都没有来,三餐是个镜字辈的小孩子送来的,听说是未来的长老镜心。长得跟思凡差不多粉嘟嘟的,个性倒是纯良很多,三言两语就让她套出了离清这两天在忙着和墨执商讨联盟,没空来理她这小人物。
这可真是老天爷帮忙啊。
萃心果真可以打开小楼的结界,这让叶深深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郁闷——敢情这湖眉山上的结界的钥匙,不是她本人就是她身上的东西啊?
上了小楼,思凡教,她耐着性子回忆着玄歆说的腾空之术的要诀,虽然跌了十七八次,但最后总算还是上去了。上去后就惊呆了。
从山顶之上又向上飞了几十丈,最后在云雾中瞧见一方浮在山顶之上的平台时,她深刻反省了自己以及镜老头的见识短浅。
谁说听雪居全是雪,千堆雪就该万丈冰冻的?
常年冰冻的千堆雪之上,居然会有那么一块绿洲。浮陆之上,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有一汪碧潭占了小半地方,潭上有小榭,连着小榭的是蜿蜒的木雕走廊,一直延伸到了碧潭的另一边。遥遥望去,另一边隐约是间小屋,云雾缭绕。明明是早就过了雨云的天上,却意外地没有阳光,整个浮陆像是被云雾包裹住一样。
“姐姐,好冷…”思凡挨了过来。
叶深深也跟着哆嗦,没想到绿油油的千堆雪上比听雪居还冷,天知道这一片苍翠怎么活下来的。
“你知道玄歆在哪儿么?”她问思凡。
思凡摇摇头说:“千堆雪狐族一般是不准上来的,只有狐王才有钥匙,我只听夜明砂讲族长被关在了一个冰洞里面。”
别无它法,只能找找看了。
找到那个传闻中的冰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日,叶深深有些气喘吁吁,却也不敢停歇,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冰洞里面。
里面比外头更冷,透进骨髓的冷,她哆哆嗦嗦向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思凡在轻声叫她:“姐姐…”
“嗯?”她哆嗦,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只看到寒冰中模模糊糊有个人影,顿时来了精神,“那是什么?”
“别看!”
思凡把她拽得转过了神,言语间也退却了平时的奶声奶气,他仰着头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他说,“姐姐,你要是还想救族长,就不要去看冰里面的那个人,一眼都不要!”
“为什么?”看了会中毒?
思凡明显是急了,急得红了眼睛,只是拽着她的衣角,生怕她回头看,他说:“姐姐,我们这次先救族长好不好…别看他…”
叶深深从来没见过思凡这副要哭却忍着的模样,有些心疼,终于点了点头。现在救玄歆要紧,不看就不看吧。
玄歆没有被锁,也没有被冰封。叶深深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山洞的最深处闭着眼。他的脸色苍白,反应似乎也迟缓了很多,直到她跟思凡靠近了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叶深深不敢做大举动,小心地靠近他。他扶着冰做的墙壁站起了身,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瞪着眼睛倒有几分思凡的可爱模样。
“你…没有被锁?”
玄歆点点头。
“你,会不会死?”
玄歆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外面有没有人看守?”
“没有。”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微微的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感情。
“你可不可以走动?”叶深深咬牙。
玄歆还是定定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
……
“混蛋!”她吼,“没有锁着你又没人看着你,你又可以自己走,就因为离清是狐王你就这么乖乖在这里受罪?!你傻的啊!!”
“我…”
看着他没事,叶深深心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忽然断了,捎带着把忍了一路的眼泪闸门打开了,她把丢脸什么的抛到了九霄云外,站在原地大声哭了出来。
玄歆有些慌乱,笨拙地拿手擦她的眼泪。
为求报复,叶深深把鼻涕眼泪全部擦在了他好像永远不会脏的白衣上面,末了抬头狠狠一瞪:“你这个天然呆!”
玄歆低着头,半天才轻轻吐出一句:
“我跟离清约好,我能在这儿坚持一个月,他就不再逼迫你。我如果活着出去,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我爱你,跟我走(下)
我跟离清约好,我能在这儿坚持一个月,他就不再逼迫你。我如果活着出去,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玄歆说这话的时候,眉头依旧是浅浅的皱着,眼神却很柔和,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不热,却一丝丝可以透到晒太阳的人的骨子里。叶深深却难得地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烫,在听完他那句话后,怒火直接替代了羞涩。
——什么叫能在这儿坚持一个月,重伤的身体,如果坚持不了怎么办!这个天然呆究竟会不会打算啊!
毫不犹豫地,她一拳砸下去,只是玄歆却没有躲闪,一脸的纯良,害得她的拳头又砸不下去了,只好站在原地直生闷气:这个天然呆,怎么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呆了呢?她还记得初相见的时候,那个冷面的狐族族长,那时候明明很冷静沉稳的模样啊,难道这做事不考虑后果的脾气是会传染的?虽然现在乖巧得很,有问必答还任由她想蹭豆腐就蹭豆腐,打了还不还手只是干瞪你,偶尔还会脸红红,但是…他怎么连自保能力都下降了啊!傻乎乎地任由离清那只狡猾的狐狸骗。
冰洞里陷入了奇怪的僵局,再然后,叶深深斩钉截铁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玄歆,我们一起离开湖眉吧,私奔!”
“哎哟~”思凡一个不小心在地上滑了一跤。
…
玄歆脸上一红,嘴角却上扬起来,眼里居然带了几分…玩味?
叶深深不可置信地揉揉眼,再仔细看时他还是那个微微羞涩的天然呆——刚才,是错觉?
天然呆居然会懂什么叫私奔,这个出乎她意料之外,成功地让她的脸蹭地红了,扭过头仔细打量起冰洞里的冰凌花来。
这个冰洞真的很冷,冷得她直打哆嗦。但是冷归冷,一片冰凌遍布的小道,底下是剔透的冰面,周围是晶莹的冰壁,还有一堆堆积成花凌一样的冰堆,整个世界都是清冷干净,剔透出尘的,还真是漂亮得很。
在一派碧绿景致的千堆雪上,居然有那么个冰天雪地的漂亮地方,叶深深很郁闷,因为这个漂亮的地方它是拿来关囚犯的。玄歆还好,刚才那个被冰封着的人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哦不,不对,都被冰封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到底是什么人把狐族得罪成这样,被冰封了起来呢?
不好奇的话,那就不是她叶深深了。看到玄歆安然无事,她的小心思又活动了起来,开始探头探脑地往回看。玄歆在山洞的最里面,那个冰块人在稍微外面一点,她忍不住越走越远,慢慢向那个人靠近…
“深深。”玄歆叫她。
“什么事啊?”叶深深嘴上答应着,眼睛不住地往那里飘啊飘,想看清冰里面的那个人。
玄歆却在这个时候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把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蔓延。
幻觉吧…
叶深深浑身僵硬,不可置信,直到玄歆的手轻轻地捂上了她的眼睛。
“别看。”他在她耳边哑声说,“你不要看,太难看了…”
“难看?”叶深深莫名其妙。
玄歆点点头,把她的身子一寸寸掰转了过来,摸摸她的头发,眯着眼笑眯眯,像是捧着一个巨大的蛋似的,把她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