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雅是一个女巫,可以施展咒术杀人或救人,但她同时也是一名蛊师,身体里蓄养着一只蛊王,可以在重伤濒死的时候每每让她转危为安。挖出这只蛊,喂给别人,哪怕那人得了绝症也能瞬间痊愈。她是行走的灵药,这个秘密足以葬送她的生命。
阿火是来复仇的,而且已经成功了,曾经.血洗了他的村庄的屠夫被他一拳砸烂脑袋,烧成了灰烬。他已经触犯法律,但他不惧,父老乡亲的在天之灵得到告慰才是他真正在乎的,即便他很有可能为此承受几十年的牢狱之灾甚或死刑。
何静莲的能力是通感,既触摸一个人或者一缕亡魂的时候,她的所有感观都会与对方同步,然后知晓他们曾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事或者最不堪的秘密。她能无差别的接受任何人的思想和感觉,倘若好好训练,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她还能让这些人的思想和感觉与自己同步甚至同化。
现在的她还只是一个时时刻刻会受到别人情绪影响的可怜虫,但若学会反向操控,她会成为无所不能的灵者,然后轻而易举地主导任何人的思想和灵魂并取而代之。她的能力与远古时期的三个禁术极为相似,既夺舍术、傀儡术、摄魂术!若是对她加以引导并让她获得足够的成长,她能轻易把任何人制作成自己的傀儡,她才是行走的人间凶器!
丁浦航的能力只两个字就能概括——读心,却也是最不被世人所容的。
这些秘密梵伽罗全都知道,但这并不是他主动感应的结果,而是这些人在感应别人时外放了自己的意识和神念,被他捕捉到了。但他从不诉诸于口,此刻更是眼睑微阖,保持沉默。
他不说话,元中州等人也不说话,剩下的那个灵媒倒是急切地开口了:“我先来挑战!我可以感应到他们的秘密!”他说着说着就跳了出来,在六人面前不停地晃,不停地转,不停地感应。
然而梵伽罗只需收束磁场密密实实把自己包裹,这人就什么东西都感应不到,他的神念和磁场还没有强大到能与梵伽罗产生碰撞的程度,即便他眼下已如此虚弱。
这位灵媒在梵伽罗面前感应了很久,正想胡诌几句,张阳就笑着提醒:“待会儿说出答案的时候我们是要给你戴测谎仪的,你若是说了半句假话,这些钱就没有你的份了。要么说真话,要么不说,说假话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这位灵媒只能悻悻然闭嘴,走向元中州。
元中州眼睛一闭,灵魂就瞬间被隐藏,仿佛只留下一个空空的躯壳。那人感应良久,除了一脑门的细汗,竟也是一无所获。他走向了朱希雅,而朱希雅体内的蛊王已发出谁都听不见的啸叫。
“啊!好痛!”这位灵媒抱着脑袋蹲下了,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缓过来。他立刻逃离了朱希雅身边,跑向了阿火和何静莲。阿火恶狠狠地瞪着他,用强大的意志力牢牢锁控了自己的心门,那人照旧什么都没感应到。何静莲很害怕,很仓皇,可是正由于这份仓皇,她的思绪竟然像一团乱麻,纠纠缠缠、弯弯绕绕,叫人根本抓不住任何有意义的点。
这位灵媒盯了她很长时间,她的意识和神念就在自己的体外胡乱地窜,仿佛想了很多,实则什么都没想。那人本就剧痛不已的脑袋被她晃得眩晕,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很好捏的软柿子。
他终于走到了丁浦航面前,丁浦航双手插兜笑得轻松惬意,实则后背已冷汗淋漓。他知道自己的底细,除了读心,他几乎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更不懂得如何操控磁场来保护自己。如果这人用暴力破开他的心门,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回真是栽了!丁浦航不无懊悔地暗忖。
而那灵媒也忽然急喊:“我好像感应到了!他的秘密是什么呢?是什么呢?快了快了,我快摸到了!”
丁浦航的灵魂在挣扎呐喊,可表面上他却还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对这人的话嗤之以鼻。他不知道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的动力是什么,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动力,而是太过庞大的恐惧让他的身体自发进入了僵滞状态,这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最原始的手段。
他的脑海中划过很多种念头,每一个念头都浸透了两个字——绝望!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温和的磁场悄悄蔓延过来,将看似强大,实则脆弱而又无助的丁浦航包裹了,安抚的气息渗入他的毛孔,让他差点就要颤抖起来的身体迅速恢复了平静。这股磁场所夹带的静谧与安详是那么的熟悉,令丁浦航下意识地动了动脑袋,想朝梵伽罗看去,却又连忙克制住了。
与此同时,那位灵媒的感应也中断了,脸色不由一白,失口喊道:“怎么会,你的灵魂怎么忽然消失了!不可能的!你做了什么?”他放下高悬的手,双目乱颤,嘴唇蠕动,竟仿佛遇见了大敌。他以为丁浦航的实力已超越了神念收放自如的极限,刚才是在故意戏耍自己。若是丁浦航趁此机会反戈一击,他的灵魂定然会遭到重创,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这位灵媒终于知道自己在玩火,其下场除了自.焚还有什么?他被自己的脑补吓得腿都软了,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丁浦航也差点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异端,是阴沟里的老鼠,是钻入别人腐坏的心里以吸食脓血而赖以为生的寄生虫!一旦他的秘密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下场一定会非常惨烈!但他万万没想到梵伽罗会救自己,被对方温暖的气息包裹时,他差一点就哭出来!
难怪阿火和何静莲那么喜欢跟他在一起,难怪元中州和朱希雅谁都不搭理,只对他恭敬有加、推崇备至。因为他值得,他做人真的做到了一定境界!
丁浦航心里感动得哇哇大哭,面上却笑得越发风流倜傥。有了梵老师作为后盾,他自然更不会露怯。
被金钱所惑的那位灵媒什么都没感应到,还差点魂飞魄散,这会儿正瘫在地上痛苦地直揪自己头发,目光却又极度贪婪地流连在那些百元大钞之上。
张阳十分厌恶他的作态,面上便也表现了出来,见别人都不动,于是敲着桌子说道:“你们怎么不应战?是不是嫌钱少?没关系,我再给你们一点刺激!”他拍拍手,一群安保人员就又搬来十个箱子,筹码转瞬增加了一倍。
若在往常,丁浦航早就动心了,但现在,他却觉得张阳有些可笑。金钱或许可以收买任何人,却绝对收买不了梵老师。倘若真的爱财,凭他的能力要什么没有?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现在才会如此安心地站在这里,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感觉真的很好!
梵伽罗果然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元中州和朱希雅闭着眼睛诵经,同样不为所动。何静莲和阿火倒是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那些钞票,但瞳孔里却只有“哇,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的惊奇,却绝无丝毫贪婪。
笑得肆意邪诡的张阳见这些人还是没有反应,脸上的自得与胜券在握终于皲裂了。他咬着牙根喊道:“再给我加码,加!”
又有三十口箱子被抬进来,还有人把成捆的钞票取出,一摞一摞地码放,砌成了一堵鲜红的墙。金钱独有的浓香在录制间里扩散,红艳艳的色彩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五千万现金组成的围墙,这样的场景堪称壮观,且具备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即便是出身富贵的宋温暖都忍不住心神乱颤,别人就更不用提了。这可是五千万现金啊!只要说几句话就能拿走五千万,这事谁不想干?当工作人员们以为筹码已经足够,这些灵媒定然会展开乱战时,梵伽罗却抬眸扫了张阳一眼,淡淡道:“我拒绝。”
“梵老师你稳赢的!你再考虑一下啊!”宋温暖竟比当事人还着急,已经不知不觉把心里话喊出来了。
而梵伽罗却只是摆摆手,用格外平和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选择。有可能危及到善良之人的生命,且不该被揭穿的秘密,到了他这里就会永远成为秘密。
“好,你不参加可以,你们呢?不参加的人同样可以是你们的目标,你们五个,他一个,想赢还不容易?”张阳开始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他喜欢看这些人自相残杀,尤其喜欢看梵伽罗被围追堵截逼入绝境的场景,这可比他亲自动手要有意思多了!
然而元中州却撩起眼皮说道:“我也拒绝。”
“我拒绝。”朱希雅冷笑了一声。
“我们也不参加!”阿火和何静莲异口同声地说道。
丁浦航摇摇头,嗤笑道:“我同样拒绝。别说五千万,你就是给我五个亿,我也不会干这种事。什么狗屁挑战,你是在耍猴儿!”经此一事,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忽然觉得这些鲜红的钞票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然而张阳却裂开嘴,笑得十足邪肆:“很遗憾地告诉诸位,拒绝是不被允许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档节目的总导演。”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张阳的话引起了宋温暖的巨大反弹, 她将手里的台本狠狠砸在地上, 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这档节目的总导演是我宋温暖, 什么时候成了你?”
张阳笑嘻嘻地摆手:“怎么,宋导你还没接到通知吗?那你稍等片刻, 上面很快就会给你打电话。”
靠坐在沙发上的万老跺了跺手里的拐杖,慢吞吞地说道:“小宋啊,这也是台里的决定, 你可别有什么意见。我们知道你是这档节目最大的功臣, 它能火起来靠得全是你的识人之明和运营手段。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无论接手什么栏目都能干得有声有色,我们对你十分有信心, 也非常看重, 所以准备调你去主持另外一档节目,叫什么来着?”
万老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年轻女子, 女子附在他耳边温柔低语:“叫《华国达人秀》, 跟这档节目的性质差不多,也是素人比拼的竞技类节目。”
“对对对, 《达人秀》, 版权还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听说收视率在国外的时候就很火爆。小宋啊, 这样的起.点够高了吧?台里还是很器重你的。你放心,阳阳接手这档节目之后一切还是按照你之前设定好的内容来拍,不会进行大改, 这档节目依然还是你的劳动成果。”
无论万老说得再好听,宋温暖也没有被迷惑,《奇人的世界》是她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做起来的,收视率也是她一节一节看着拔高的,而《达人秀》是买的海外版权,节目形式已经很成熟,观众也都接受了这一定式,她能做的工作非常有限。
这样说或许有点复杂,换个比较粗俗的比喻就是:《奇人的世界》是宋温暖亲生的孩子,《达人秀》则是别人家的孩子,亲生的和别人家的,那能一样吗?这些人怎么有脸让她放弃自己的孩子,转去领.养别人的孩子!也太无耻了吧!
然而不等她发飙,她的手机果真响了,是台长打来的,这个电话不能不接。
宋温暖僵立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与孟仲擦肩而过时瞥了对方一眼,然后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愤怒和无奈。就连位高权重的孟部长似乎也拿张阳毫无办法,这人的手眼能通天吗?他们张家凭什么?
几分钟后,宋温暖再次走进录制间,明艳的脸庞已灰败下去。她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强权,现实的丑陋每每都会让她愤怒,却又让她无可奈何。人活于世总会遇见许多挫折和打击,当抗争毫无用处的时候,似乎便只剩下了无止境的忍耐。
她握紧拳头,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恨,而张阳却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她,径直盯着梵伽罗,再次问道:“怎么样,你们战不战?”
梵伽罗自然是不战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他的选择和决定。然而他的嘴唇仅微颤了一下,一只大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晃。
梵伽罗削薄的嘴唇又合上了,他知道宋博士有话要说。
宋睿放开青年的手,平静道:“张先生,我是这档节目最大的投资人,你也知道我和宋温暖的关系,既然你们撤销了她总导演的职务,那么我也只好从你们的节目中撤资。”
张阳以为他在威胁自己,当即便轻蔑地笑起来:“行啊,你撤,你当初投了多少钱?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谁是法务?法务法务法务?”他像遛狗一般扯着嗓子喊。
法务不得不站出来,表情敢怒不敢言,“张总,我是法务。”这人还真是京市一大纨绔,作风太嚣张了!
“他的投资协议在哪儿,你给我找出来,我把钱退给他,你立马拟一份撤资协议书,尽快让他滚蛋!”张阳踹倒一摞一人高的钞票,然后坐在剩下的半摞钞票上,翘着腿,哼着歌,有恃无恐。他试图用肆意的举动来表明自己的权威,也无声地告诉宋睿——你那点钱老子根本看不上,老子钱多的能当凳子坐!
看见他的作态,万老非但不阻止,反倒用指尖点点他,无奈又宠溺地道了一句“你呀”。这是长辈对极其喜爱的晚辈才会呈现出的纵容姿态,由此可见这位万老与张家的交情绝不简单。
年轻女子把一条薄毯盖在万老枯瘦的腿上,似乎对他照顾得极为精心,一双妙目却频频往张阳身上睃,俨然已被他的张扬肆意和跌宕不羁给迷住了。
张阳也是来砸场子的,而且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所具备的破坏力却比沈途更甚,因为他掌握了世间最强大的两股力量,一是金钱,二是权力。
孟仲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他站在这里是何等的难堪。当初主张拍摄这档节目的人是他,现在让节目陷入困境的也是他,面对宋温暖频频投过来的质询目光,他竟有些无颜以对。
法务很快就把相关的合同拿来了,张阳随便翻了翻,鼻端发出轻蔑的嗤笑:“才八百万你也配在这里与我作对?老子给你一千万,你立马滚蛋。”
“一千万?会不会有点少?我要两千万。这档节目现在很火,我若是把股份转出去,多的是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购买。张总之前口气那么大,没想到出手的时候也不过如此,是我高看张总了。”宋睿勾了勾唇角,满脸都是轻蔑。
张阳腮侧的肌肉紧绷了一瞬,似乎被激怒了,完了弹指道:“行,给他两千万!”于是数分钟后,二十个金属箱就摆放在了宋睿脚边。他却看也不看,只冲梵伽罗略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梵伽罗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退出这档节目。”
他的话像是打开了一道阀门,本就对张阳的作态和人品极为不满的元中州立刻跟进:“我也不拍了。”
朱希雅:“我退出。”
阿火和何静莲再次异口同声:“我们也不拍了。”
“大家都不玩了,只剩下我一个还有什么意思。我也退出。”丁浦航面上笑得矜持,心里却在兴奋地呐喊:太好了!感谢老天爷!这个鬼节目终于给了我一个正大光明退出的理由,我他妈早就被这些怪物吓死了好吗!不不不,梵老师绝不是怪物,梵老师是神仙,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跟着菩萨走准没错的。
仅剩的那位灵媒左右看了看,竟满怀期待地问道:“如果他们都自动退出了,那我就是顺理成章的冠军了吧?这些钱我可以拿走吗?”
“拿你妈个头!”张阳肆意的表情完全开裂,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忘了,你们都是签了合同的!法务,如果他们擅自退出要赔多少钱?”
法务小声答道:“要赔两百万。”
“两百万?这么少?”张阳愣了愣。
法务取出一份合同解释:“他们的出场费少,所以赔得也少。”
张阳这才正眼看向元中州等人,发现他们的穿着都很朴素,脸上也满是或沧桑或困苦的痕迹,竟有恃无恐地咧嘴:“听见了吗?想走就得赔偿两百万违约金。谁把钱拿出来,谁就能走。拿不出,你们就得给我留下,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力!”
说完这些话,张阳心里竟涌上一股意兴阑珊,因为他最想对付的人已经逃脱了,两百万对梵伽罗来说不算多,他还赔得起,即便他赔不起,赵文彦那小子也舍得帮他出。但这些穷鬼却不一样,他们要么是身无长物的苦行僧,要么是来自于边陲小镇的乡巴佬,哪里有存款?除了继续拍下去,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正主儿跑了,拿这些人消消气也行。
果然,元中州等人听了这番话表情都变得极其凝重,即便是把自己塑造成青年企业家的丁浦航也只有不到一百万的存款。没有钱,他们谁都走不了,现代社会自有一套法则用以约束人类的言行,而诸位灵媒脱离社会太久,根本不了解其中的玩法与规则。
宋睿却在此时轻笑开口:“我可以先把钱借给你们,你们给我打一张借条就行了。”他知道这些人不会信任自己,于是看向梵伽罗,暗示道:“我知道你也缺钱,两百万你要吗?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拿走。”
无需更多语言,梵伽罗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欣然颔首:“好,那就谢谢宋博士了。”他冲身旁的工作人员要来一张白纸,当场打了借条,从箱子里拿走了两百万。
他算得上是这些灵媒的领头羊,灵魂人物,他既然展现出了对宋睿的信任,别人自然也会意动。在一个小团体里,领袖的行为发挥着难以想象的主导作用,尤其是精神领袖。
宋睿无需通灵也能预测到这些人接下来的选择。
果然,对张阳十分反感的阿火想也不想就举起手:“宋博士,您能借我两百万吗?我也给您打借条。”他话音刚落,何静莲便也怯生生地开口:“宋,宋博士,我也跟您借两百万,我会努力赚钱还给您的。”
“当然可以,还有谁要借?凭你们现在的知名度和人气,想要去外面赚钱应该很容易,两百万或许只是你们接一单生意的酬劳。”宋睿笑着煽风点火。
于是丁浦航也开口了,元中州和朱希雅缓缓举起手,目中露出放松的神色。他们宁愿欠下宋博士的巨款也不愿意在这个面目全非的节目组里待了。自由和金钱孰轻孰重,答案还用说吗?对于修行者而言,不自由毋宁死。
两千万现金很快就借出去一千两百万,宋睿把梵伽罗的借条折叠整齐,藏入插着装饰手帕的西装前袋,另外五张则随意收入裤兜。如今他还剩下八百万现金,不多不少正好是他当初的投入,而这档节目没了最优秀的几位选手,终将沦落为炮灰。
观众跟随节目见识到了很多奇人奇事,也投入了大量的感情,更是各自有了喜欢的选手,并且通过许多渠道支持着他们。若是这些选手忽然之间全都走光了,换上莫名其妙的人,观众能接受吗?这一问题的答案连白痴都知道。
宋睿冲张阳略一颔首,笑得云淡风轻,而梵伽罗已把那两百万递给法务,礼貌询问:“我可以解约了吗?”
“可,可以。”法务下意识地点头。
数分钟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张阳这会儿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咬着牙根挤出一句话:“宋睿,你他妈耍我!你好,你很好!”他用指头点了点宋睿的鼻子,完了瞪着赤红的眼珠看向法务,笃定道:“他们这是集体解约,在法律上是不允许的吧!他们不能走!”
法务一边擦拭额头的冷汗一边战战兢兢答话:“张总,他们签的是个人合同,只要赔偿了违约金就可以走,我们签约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所有人会一起走光的情况,所以没做这方面的约定。您看,合同都在这儿呢。”
法务刚把文件夹递过去就被张阳一手打飞了,雪白的纸张在他身边飞舞,衬上堆积如山的鲜红钞票,色彩的对比竟然十分强烈,却也充满了讽刺意味儿。他本是来耀武扬威的,也是来耍猴寻开心的,却没料被耍的最惨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他自己。
他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目中的阴毒似狂潮一般漫出眼眶,朝宋睿席卷而去。一波接一波的怒火烧毁了他的理智,令他拔.出.手.枪指向宋睿的脑袋。活了半辈子,这是他最难堪也最狼狈的一天!
宋睿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意思,梵伽罗却已经先一步将他扯到自己身后,并迅速展开磁场。
孟仲则上前几步挡住枪眼,冷道:“你别忘了今天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万老没想到好好的节目竟然会闹到分崩离析的地步,连忙颤巍巍地站起来打圆场:“算了阳阳,随他们去吧,你把奖金数额提高,再招一批人得了。”他这是典型的官僚思想,以为所有的事情只要给够了钱,再换上一批听话的人,就能解决。
但张阳却知道现实不是这样的,一旦梵伽罗他们走了,这档节目也就死了。他今天什么都没捞着,还把面子和里子都一块儿丢了!他一直听人说宋睿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却直到今天才明白对方的手段能下作到何等地步。早在他开口索要两千万时,后续的发展他就已经设计好了吧?行,这个人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