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钱我们还赔得起,”高芊芊把刘钊拽到身后,质问道:“董秦,你不是他的经纪人吗?你怎么会允许他跟这种野鸡节目签约?他从来不拍综艺你又不是不知道!”
董秦勾着唇角冷笑,似乎不屑于搭理高芊芊,一道爽利泼辣的声音却杀将进来:“你说谁是野鸡节目?高芊芊,你他妈有本事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
高芊芊不怕娱乐圈里的任何人,但宋温暖的身份不仅仅涉及娱乐圈,还涉及军政界,背景十分复杂,她又怎么得罪得起?她倨傲的表情立马收敛,换上了温柔浅笑,“宋姐,我也是被董秦气着了,有些口不择言。对不起,实在是冒犯了,如今谁不知道宋姐您的节目是王牌中的王牌,收视率都爆了!可是您也知道我家刘钊的定位很不接地气,他又没有综艺细胞,不会说话,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不好看。宋姐,我知道您对节目的质量很看重,我正是因为这方面的考量才不敢让我家刘钊拍了,他真的不行,太木讷了。要不然这样吧,我们翻倍赔偿你们违约金,再帮您联系一位明星过来补拍,您看好不好?听说您最近有筹拍电影的计划,要不我让我家刘钊到时候去给您试镜?”
以刘钊的咖位和票房号召力,他决定参演哪部电影,哪部电影就得爆。听了这话,就连素来不讲情面的宋温暖都有些心动了。拍一期综艺赚到的钱哪里比得上拍电影!好钢还得用在刀刃上,像刘钊这样的大咖要是给她当主角,那她岂不是在电影圈一炮而红?
宋温暖明显被说动了,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高芊芊很擅长察言观色,立刻加大了游说的力度,几乎每一句话都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她本是一介家庭妇女,却能游刃有余地与一群职业精英周旋,态度能屈能伸,竟也算是个能人。
看见她的表现,董秦嘴角的笑容愈显讽刺,视线扫到刘钊,瞳孔里的光却又尽数熄灭。
当高芊芊与宋温暖一来一往过招时,谁都没发现隔壁化妆间的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拉开了,一名容貌沧桑的男人正用极复杂又极陌生的视线看着被众人拱在中心却丝毫不露怯意的柔弱女子。她真的很会说话,处事方法也非常老道,把大家的面子都给够了,其圆滑程度比董秦更甚。他一直以为她是娇弱的,内向的,寡言的,需要一个人精心呵护才能活下去,可眼前的一切却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她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了。他甚至从头至尾就没认清过她。
男人隔着一条门缝凝望那个周旋于众人之间的八面玲珑的女子,眼眶里渐渐浮上一层水汽。
宋温暖差点就被高芊芊说动了,所幸梵老师及时出现在长廊,深邃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不行,这期节目你们不能不拍!”她扯着嗓子高喊:“违约金你们赔不起!小于,小于!把合同拿过来让高女士好好看看!”
一名助理很快就把合同拿给高芊芊,对方翻看了好一会儿才尖声嘶喊:“违约金怎么会这么多?!你们这份合同是违法的,我不承认!”
刘钊伸长脖子一看,顿时惊了:“五千万?你们怎么不去抢?”
“你要是老老实实录节目,这五千万就不用赔,还能拿走两百五十万,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们要上法院去告我也行,我奉陪到底!堂堂刘影帝因为合同纠纷和《奇人的世界》闹上法庭,这一定是个大新闻,哈哈哈,也算是免费给我们炒热度了!”宋温暖笑得十足奸诈,所以高芊芊对她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为了收视率,她的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高芊芊原本还想据理力争,听见“大新闻”三个字又犹豫了。打官司她是不怕的,她有那个财力物力和底气,可她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脸色发白的刘钊,却又不得不选择妥协。
“我们拍。宋姐,您这是在给我们家刘钊下套。”高芊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末了扬声问道:“梵伽罗呢?不是说要和他对台本吗?他怎么不见人?”
“我在这里,走吧,去对台本。”梵伽罗缓缓走出人群。
高芊芊毫不客气地打量他,恨不得将他里里外外都看透,目中隐藏着一丝极深的戒备。
刘钊却睁大眼,表情愕然,末了摸摸自己的脸,仿佛在品评自己和梵伽罗的容貌到底谁胜谁负。看来他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个淡泊名利、优雅随和的人,正相反,他的嫉妒心很重,心胸也十分狭隘。
高芊芊亦步亦趋地跟着刘钊,防备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梵伽罗,严密地杜绝了他与丈夫的接触。董秦漫不经心地走在最末,指尖夹着细细的烟杆,却没有再抽一口。她漆黑瞳孔里盛满迷茫和无助,当头顶的一盏射灯直直照在脸上,刺痛了眼膜时,她的眼眶忽然泛红了,然后狼狈地抬高下颌,飞快眨眼,让自己不要失态。待眼眶重又变得干涩,她看向走在前方的高芊芊,目中迸射出刻骨的仇恨。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走到录制间,陆续落座,所有的摄像机都已经打开,但高芊芊和刘钊却并不知道。
梵伽罗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示意嘉宾对台本,刘钊则拍着椅子扶手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这剧本也写的太夸张了吧!梵伽罗只是握住我的手.感应一下就能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发生了什么事,每件事还都写得这么煽情,我真佩服你们的编剧,他人在哪儿?我要给他加鸡腿!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妈妈为了供我上学竟然在外面捡破纸箱子卖。咦,我还得边听边流泪?这个操作有点难度啊!我要是哭不出来该怎么办?”
他俨然把宋温暖精心准备的剧本当成了《故事会》在看,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你很难相信他是一个通过自学拿到了硕士文凭的人,也很难相信他是一位演技精湛的影帝。
“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你准备眼药水。”宋温暖看向刘钊的目光很奇怪,她在片场欣赏过这人的表演,只要导演喊一声,他的眼泪立刻就能下来,不存在哭不出来的情况。
高芊芊也在翻看剧本,确定了这档节目完全是弄虚作假,她焦虑的心情已稳定很多,于是淡淡解释道:“他最近得了角膜炎,眼睛很干涩,可能真的哭不出来。”
“是嘛。”宋温暖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
高芊芊柔柔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董秦则一直坐在外围,表情冷漠。她在看着他们,却又仿佛看不见他们,世间再无一丝美好能令她的目光停驻。
恰在此时,一名工作人员带着一个气质成熟稳重,长相英挺周正的男人走进来,还把他安置在刘钊身旁。男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从容踱步,优雅坐定,然后一一礼貌颔首,浅浅微笑。他的表情很淡,眸光里却充斥着平和与真诚,即便脸颊已爬上一些风霜的痕迹,却依然显得那么迷人。岁月夺走了他的青春,却带给他更深的沉淀。
如不是亲手打造了他,就连撕撕姐都不会相信之前那个土了吧唧的男人与眼前这个迷人的帅大叔是同一个。要命了,这气质也太醇厚了吧!与刘影帝同框竟然也不输,还更胜一筹!
一众造型师都陶醉了,而董秦手里的玉质烟杆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截。这可是她花了几十万买来的古董,可她却一点都不心疼,只是用闪烁着泪光的眼瞳死死盯着男人,努力分辨着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高芊芊尖锐的嗓音压制了所有喧哗,而刘钊却惨白着一张脸,完全不敢说一句话。
“他也是我们的嘉宾,一个巨星,一个素人,这样搭配起来节目才有看点。你不是说刘老师不会说话吗?正好,我们这位素人嘉宾很会说话,不怕冷场。怎么了,有问题吗?”宋温暖笑盈盈地问道。
“他是我们家的园丁,因为偷东西被我们解雇了,你们怎么能请一个罪犯来录节目?他前天还跟踪我,试图绑架我,你们快点把他赶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高芊芊拿出手机拨打110,却又始终没按通话键,只是扯着嗓子威胁。她的圆滑、事故、老练,在男人出现的这一刻全都土崩瓦解。
“好,你报警,我在这里等着。”男人直勾勾地看着高芊芊,面容似乎十分平静,可瞳孔却在微微发颤,隐现水光。他以为自己的表情管理已达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可是坐在最远处的董秦却猛然站起身,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她张开红唇,吐出两个字,喉咙却干涩地发不出声音。她踉跄着走到近前,厉声道:“高芊芊,你报警啊!你快报!我倒要听听他怎么说!”
男人诧异地看向董秦,似乎完全没料到她竟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吧?
“行,报警吧,我亲自给你打电话。不怕告诉你,与警察打交道我最在行,敢搅合我的节目,我把你祖宗十八代的黑料都挖出来。”宋温暖这回是动了真怒。她原本就对刘钊的真面目大失所望,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高芊芊喧宾夺主、搅乱流程,心里早就气炸了。她见过耍大牌的明星,却没见过比刘钊和高芊芊更能耍大牌的,先是吵着不拍,后是闹着要换嘉宾,他们以为电视台是他们家开的呀!
意识到警察来了之后会展开深入的调查,高芊芊立刻退怯了,握住宋温暖的手说道:“别别别,宋姐您别报警,我们继续拍。刘钊身份敏感,不能闹到警察局里去,我刚才是晕了头了才会那样说。宋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还换人吗?”宋温暖斜眼乜她。
高芊芊强笑道:“不换了,这原本也是你们请来的嘉宾,我们没权干涉的。”她很想问问宋温暖这人为何会被请来,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却不敢开口。她隐隐感觉到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陷阱,却只能寄希望于梵伽罗真的只是一个神棍骗子。
始终冷眼旁观的梵伽罗忽然敲了敲桌面,低声道:“先来排演一遍吧。”
“好好好,先排练,时间不多了。”宋温暖看了看手表,高声催促。实则这哪里是什么排练,而是正式开拍,高芊芊说得没错,他们的确给刘钊下了一个套。
原本还态度强硬的董秦这会儿已悄然退到梵伽罗身后,双手抱肩,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
不要哭,千万别哭!她默默告诫自己,看着男人的眼眶却染上了一片绯红,可男人却只是看着高芊芊,同样熬红了双眼。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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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刘钊看了剧本之后更加确信这是一档弄虚作假欺骗观众的节目, 于是笑嘻嘻地伸出手说道:“原来网友们说的都是真的啊, 你们还真的会事先进行排演。小老弟,你的演技挺厉害的, 有一期节目我差点就相信你了。”
他拍打自己脑门,嘟囔道:“是哪一期来着, 让我想想,哦对了,是第二期, 石头青蛙那个, 妈的, 我当时都看呆了,我心说有这本事你咋不去赌石啊!赌到一块帝王绿的翡翠你就赚大发了, 出手就是几个亿, 不比拍戏强?有钱了你自己当老板,开公司, 养小明星, 那多痛快啊,这才是人生赢家嘛!你们这个剧本把你的人设也编得太玄幻了, 明显不符合现实, 下回编个像样点的吧。唉,我要是有你们剧本里写的这种本事, 我他妈就什么都不用干了,躺在床上就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钱,买彩票、买赌石, 哪一样不比工作强?那日子才叫快活!”
从这短短的几句话里不难看出刘钊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总结起来就两个字——金钱。在他看来,世间所有人都是为了钱在忙碌,活着图的就是一个钱,没有所谓的追求和理想,更不会有信仰。像梵伽罗这种明明有能力却还过着低调生活的人简直是他无法理解的存在。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梵伽罗是个骗子,因为对方没有利用这种诡异的能力去赚钱。
他的灵魂由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浓得刺鼻的铜臭味。
梵伽罗表情平静地听他说话,未曾反驳一字半句,只在握住他手的一瞬间犹豫了。他似乎终于能够理解宋博士每次与人接触之后都要用消毒纸巾擦手的习惯,某些人的灵魂的确已被世间污浊熏染得肮脏不堪。
宋温暖等人早已退到场外,用复杂的目光打量刘钊。他们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人竟然能够立住那么完美的人设,还一立就是十几年。他背后的运作团队也太厉害了吧!难怪他平时生活得那么低调,很少参加公开活动,这是怕一曝光就现原形吧?
思及此,宋温暖不由看向董秦,可对方却只是红着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刘钊身旁的男人,直到梵伽罗开始说话才勉强收回视线。
“我要开始了。”梵伽罗的嗓音没了往日的清朗温润,显得有些沙哑低沉。然而现场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一细微的变化,只除了待在观察室里的宋睿。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一句话没说就穿上外套离开了该楼层。
自以为摸清了节目组套路的刘钊笑嘻嘻地把手放在青年摊开的掌心。
高芊芊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刘钊,连个眼角余光都未曾给予陌生男人,男人只得收回视线,垂眸苦笑。
梵伽罗并不在意周围人都是什么反应,他的神念只专注于眼前这一个,然后展开磁场将对方悄然包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能感应到的东西自然更多,也更轻松。若不是发生了特殊状况,他原本可以不用陪这人演一场戏以打消他的心理防御,直接用强攻就好。
他没有像往常那般一边感应一边述说,而是低着头,闭着眼,探知了很久,久到连神经粗壮的宋温暖都感觉到了异样。
“怎么回事?梵老师是不是睡着了?”她撞了撞工作人员的肩膀,开了一个小玩笑,于是大家全都掩着嘴低笑起来。
偏在此时,宋睿走了进来,那副金丝眼镜已被他摘掉,紧紧握在手里,额际的发丝也全都抹到脑后,露出锋利的眉眼。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的模样,反倒像行走的风雷,周身萦绕着层层渊云。
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他,大家脸上的笑容竟都瞬间僵硬,连宋温暖都缩了缩脖子露出几分怯意。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如今这副模样才是堂哥的真面目,只是因为她一直未曾得见,所以始终不敢相信罢了。但现在,她仿佛又忆起了祖父的话——不要靠近宋睿,他没有心,是天生的坏种!
该是何等内心阴暗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天生的坏种?宋温暖常常会觉得祖父的话荒唐可笑,但眼下,她却丝毫也笑不出来了,只能木愣愣地看着堂哥走近。
他大步行至梵伽罗身侧,垂眸盯着对方,锐利的视线沿着这人苍白的脸颊来回搜寻,完了又向下滑动,仔细观察他身体的每一寸,然后死死盯住了他的袖口。
若在往常,即便处于感应之中,梵伽罗也能掌控全局,并对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但今天的他却只是沉浸在读取中,未曾察觉到宋睿的到来,更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
宋睿慢慢退开几步,戴上了金丝眼镜,谁都没发现细细的镜架早已被他捏得变了形,而他眉眼间的锋利也瞬间隐去,换成了波澜不惊。他静静看着那人,瞳孔里划过很多暗芒,许久未曾分裂的灵魂在深渊里发出尖啸。
被安置在别处的何静莲忽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声喊痛,与她挤在一块儿玩手机游戏的阿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入怀里拍抚。他闻到了浓得骇人的硫磺味,是地狱的恶魔爬上人间了吗?
元中州和朱希雅似乎也有感应,却只是盘坐在地上默念经文。
录制间里,众人已经等待了七八分钟,而梵伽罗依然握着刘钊的手,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刘钊不耐烦了,试图把手抽回来,却发现对方的力气竟然很大,已经把他牢牢控制住了。
“喂,不是说好了演戏吗,你倒是快说台词啊!你总拉着我的手干嘛?你他.妈.的该不会是同性恋吧?”刘钊露出恶心欲吐的表情,越发奋力地挣扎起来。
高芊芊站起身试图去打断梵伽罗的读取,却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摁住了肩膀。
“谁都不准去动梵伽罗。”宋睿沉声警告。
“你谁啊……”高芊芊回头一看,脸上的厉色和不耐烦顷刻间就收敛得一干二净。宋睿在学术界、政界、警界、商界都拥有不小的能量和人脉,宋家已经够厉害了,可他却能独立于宋家,拥有同等甚至更高的社会影响力,他是一个绝对不容小觑的人物。
“宋博士您好……”高芊芊娇美地笑起来,正准备说一些道歉或恭维的话,却见宋睿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下意识地闭紧嘴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听话。另一头,刘钊还在抽.动自己的手,嘴里骂骂咧咧很不干净,其行为举止根本不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反倒更像那些混迹在社会底层的下三滥。
坐在他身旁的沧桑男人分明想仔细观察他,却又会每每撇开头收回视线,仿佛目不忍睹。
终于,梵伽罗开始说话了:“我看见了你的童年……”
很好,这是剧本上的第一句台词,白白被占了七八分钟的便宜,排演终于开始了。刘钊不再挣扎,鼻端却发出气哼哼的声音,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戾气和高人一等的倨傲,着实削弱了他八.九分的魅力。
董秦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高芊芊却全程盯紧了他,生怕他出现错漏。
梵伽罗的语速很慢,嗓音也嘶哑得厉害:“你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错了,是不幸的家庭。一来就幸福,你们节目还煽个屁的情!”刘钊为自己的记忆力洋洋自得。
梵伽罗却并不搭理他,继续往下说:“你有三个姐姐,她们都很照顾你,你的父母将你视为心头肉,非常宠溺。虽然你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你从小就不缺吃穿,想要什么你的亲人都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愿望,以至于你总认为躺在床上,天上就能落下吃的、喝得、穿的、用的,因为你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
刘钊轻松的表情陡然变成了惊骇,末了脸色由白转青,差点丢魂。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却还是被那双看似纤弱的手牢牢禁锢在原位。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明明是独生子女,哪里来的姐姐!导演,导演,你快让他放开我!”刘钊伸长脖子呐喊。
宋温暖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不会帮着一个外人拆梵老师的台,于是敷衍道:“刘老师,都说了这是排演,随便你们说什么都无所谓的,主要是熟悉熟悉流程。就算是在拍摄中你们说错了台词也没关系,我们后期会配音的。”
“不行不行,这节目我不录了,我赔钱,我不录了!”刘钊急得满头都是冷汗。
高芊芊也意识到了什么,斩钉截铁地开口:“宋导,我们商量一下解约的事吧,多少钱我们都赔。”
他们夫妻二人的表现惹得董秦连连冷笑,而那个陌生男人却用极度复杂的目光打量着高芊芊,脸上的表情似悲似痛,却又充满挣扎。
宋睿拖来一张椅子坐在梵伽罗身边,锐利的目光锁定刘钊,徐徐开口:“只不过是胡诌的几句台词,刘老师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您的表情告诉我,您在心虚、胆怯、慌乱,这是典型的秘密被揭穿的表现。如果这些话与您毫无关联,您应该若无其事地旁听,然后在内心付之一笑才对。说实话,我现在对您充满了好奇,您的行为处处都是疑点和矛盾,梵老师的这些断言对您来说似乎不是毫无根据的,是吗?”
宋睿摘掉金丝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钊,原本就无比锐利的视线此刻竟化为手术刀,仿佛已把对方的皮肉、骨头和五脏六腑一一剥离,看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即便不知道宋睿的底细,刘钊也被他的话镇住了。是啊!如果这些断言真的与“刘钊”无关,那他就不应该这么激动,只需坐着听一听笑一笑就行了,干嘛抗议?干嘛要毁约赔钱?这样的举动只会更加惹人怀疑!
刘钊立刻就僵在沙发上不敢动弹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骑虎难下”这个成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高芊芊却非常了解宋睿其人,更知道他具备何等诡异的能力。之前她还嚷嚷着宁愿赔钱也要走人,现在却连口都不敢开。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要有宋睿在,他们就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一旦对方起了疑心,就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挖掘他们的秘密。
刘钊放弃抵抗后,梵伽罗紧绷的脸庞果然松缓很多,语气也平和了一些:“你十二岁就辍学了,理由是学习太苦,于是你的三个姐姐也必须辍学,然后去外地打工赚钱养你;十六岁,你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输光了家里的钱;十八岁你开始酗酒;二十岁,你爱上了一个姑娘,偷光了家里的钱还借了一笔外债,带着她来到京市;二十一岁,你们分开,而你还是一无所有;三十岁,你依然不愿意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三十一岁,你回到老家,将重病的父母扔在老屋里活活饿死,又拿走了父老乡亲的份子钱和三个姐姐凑齐的丧葬费。你父母的尸体在草棚里放了二十多天才下葬,尸水顺着棺材的缝隙流淌出来,熏得大家绕道而走。从此你在老家的名声也像尸水一般恶臭,你回不去了;三十二岁,你的三个姐姐与你断绝了联系,她们的家庭都因为你的索求无度而破裂;三十三岁,你众叛亲离;三十四岁,你连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三十五岁饿得快死的时候,你终于找到一份种花养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