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是测一测,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一想,阎部长摆手道:“测!”
他拥有这个实验室的最高权限,那名技术员虽然满腹微词,却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夺过那支笔筒,放进了机器的扫描舱。
“四千年历史的笔筒,这个笑话足够我笑一整年。你们看笔筒上写着什么――越努力越幸运。原来在四千年前,这句鸡汤就已经开始流行了吗?哈哈哈……”
在等待鉴定结果的时候,那名技术员满口都是讽刺的话。孙馆长等人也都勾着唇,露出轻鄙的笑容。
“几十位专家的眼力,再加上几十台高精尖的鉴定机器,竟然都赶不上你一句话。你当自己是什么?神仙吗?你知不知道把这么多镇国之宝运来运去要担负多大的风险?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或许你的确有能力,但是你不要太高看自己,说到底,你的能力是不是真实的还有待考证――”
那名技术员喋喋不休的话在鉴定结果冒出来的时候陡然变成了一阵难言的沉默。他睁大眼、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显示屏。
孙馆长和数十位专家就站在他身后,弯腰一看,顿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显示屏上得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数字――四千年!那支镌刻着“越努力越幸运”的现代造型的笔筒,在机器的扫描下竟然无端拥有了四千年的历史!
“怎,怎么会?”技术员惊得连舌头都僵直了。
“不对不对,扫描结果肯定出错了!这支笔筒我是在超市里买的,一溜儿几十个,批发生产,绝对不是古董!”笔筒的主人急急忙忙解释。
阎部长懵了、几十位专家懵了、孙馆长和刘副馆长志得意满的表情彻底冻结在脸上。
梵伽罗随手把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陶瓷水杯交给宋博士,温声道:“再扫一个试试看。”
宋睿把水杯放在传送带上,摁了启动键。
数十秒钟之后,梵伽罗拿起水杯感应了一下,又交给那名下颌都快掉落的技术员,淡淡道:“我说这杯子现在有三千年的历史,你信不信?”
技术员一句讽刺的话都说不出,只是表情愣愣地接过水杯,放入了检测舱。
没过多久,鉴定结果出来了,这个印满了粉红小猪,还写着“Sweety”字样的水杯,在机器的检测下竟拥有了三千年的寿命。
梵伽罗只是用手虚抚一下就能准确地报出机器的鉴定结果,而这两样陶器分明都是现代工业的产物,绝不会有一丝半点的可能来自于古代,那么这台机器还靠得住吗?它为什么会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
所有人都懵了,唯有宋睿点了点那台X光扫描仪,不疾不徐地揭破谜底:“被X光一照,热释光的监测结果就会受到干扰。之前那支笔筒被X光照射了四十秒,得出四千年的历史,后来那个水杯照射了三十秒,得出三千年的历史,可见把瓷器放置在X光的照射下,一秒钟就能老化一百年。如果掌握了这种技巧,只要把仿品的外形做到百分之百真实,再放入X光扫描仪,设定好相应的时间,那么完全可以顺利通过热释光的检测。”
宋睿缓缓走到那只粉彩老寿星瓷瓶前,叹息道:“仿造者早已破解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最顶尖的科技手段,这只瓶子是真是假还有待进一步的检查。”
梵伽罗拿起另一个水杯,淡淡道:“还想多试验几次吗?”
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这些原本还傲气满满的技术员,包括那些言之凿凿的专家,此刻竟都哑了,慌了,心乱了。
“不,不用再试了。我们马上对这只瓷瓶做进一步的检测。但问题是,能够使用的无损检测法我们都用上了,却没有办法得出确切的结果。”刚才还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判断的技术员,这会儿却亲口否认了之前的所有鉴定工作。
他看了梵伽罗一眼,目中带上了难以言表的敬畏。只是用手感应一下就能捕捉到那么多隐秘的信息,甚至碾压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仪器,这个人真的是人吗?他的能力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技术员收回目光,定了定神,这才继续说道:“要进一步确定这只瓷瓶的真假,我们就必须检查它的微量元素,而微量元素的检测需要采样,采样就必须破坏瓷瓶的完整性,我们没有这个权限。”
话落,他看向了阎部长。
阎部长咬着牙关想了想,终是果断道:“采样,做微量元素的检测!”没有一定的魄力,他爬不上现在这个位置。
“好。”这名技术员已经被梵伽罗神一般的预言震慑了,埋头开始取样。贡献了一个水杯一支笔筒的技术员主动给他当助手。
当两人忙碌的时候,梵伽罗则走向那两尊青铜鼎,问道:“你们为什么断定它们是真品?”
负责检测这两尊鼎的技术员早已收敛起鄙夷和轻视的情绪,解释道:“我们取了一点锈迹,分析了它的化学成分,确定它与同时代的青铜鼎是一模一样的。”
“锈迹你们是从哪里取的?”宋睿追问。
“从把手这里。”
宋睿眸光一闪,正待开口,负责用眼学鉴定这两尊鼎的专家学者就截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又要提拼接造假的事,不过你多虑了,这两尊鼎绝对假不了。我们拥有它们的完整数据,其中包括数千张照片和数百段视频。”
“我们对照这些数据,对两尊鼎进行了极为详细的检查,结果肯定错不了。它们是用制范法铸造的,其表面留下了很多范线,我们拿着放大镜一条范线一条范线地比对,未曾发现一处错漏。”
“它们的重量分别是876.23千克与696.71千克,与数据中记载的分毫不差,而且体积没有任何变化。”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这些锈迹,你用棉签擦拭一下就会发现,它们都是有锈根的,与鼎体完全融合在一起,而不是浮于表面的一层。这其中的含义你应该明白吧?”
宋睿知识渊博,自然听得懂这位学者的话。
见梵伽罗两眼一抹黑的样子,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这两尊鼎绝对是原装货。范线一条不错,表明它们是由最初那个模子铸造出来的,这一点造假者可以做到,但是难度很大。”
“你再看它们的重量,由于历经了几千年的氧化和腐蚀,与它们同体积的青铜器,重量肯定会比它们轻,这一点是任何造假者都办不到的。”
“造假者要想确保仿品的体积与真品一样,就无法兼顾重量;要想确保重量一样,就得扩大体积,这两点不可能同时办到,也就杜绝了造假的可能。你看这几张X光扫描片,这两尊鼎的密度非常均匀,没有任何空腔,化学元素的分析也表明它们的确是青铜质地。密度没问题,质地也没问题,可见它们都是真的。”
梵伽罗听明白了,进一步问道:“同体积的两个青铜器,历史悠久的那个肯定会比新近制造的那个轻,这一点不历经岁月的打磨是做不到的,对吗?”
“是这样没错。”宋睿点点头,继续道:“你再看这个锈迹,它是一点一点从鼎体里长出来的,像树一样,擦掉了表皮还有内里,是扎了根的。但仿制的青铜器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它们表面的青绿色锈迹是用腐蚀性的化学药剂染出来的,一擦就掉,没有根。”
数十名专家学者早已汇聚在两尊青铜鼎的周围,听了宋睿的话立刻补充:“锈根的生长和树木的生长一样,都必须经历岁月的沉积。树木的根是一年一长,青铜器的锈根则是百年一长。这么厚的锈根,没有几千年的积累,完全达不到这种程度,所以我们才敢断定这两尊青铜鼎是真的。”
直到此时,始终保持沉默的陆老才叹息道:“虽说科学技术的发展的确丰富了古董文物的鉴定方法,但是眼学这门技艺是永远不会失传的。我们的眼睛做出的判断很多时候都是机器替代不了的。梵老师,您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
梵伽罗用戴着洁白手套的指尖轻轻抚了抚那些深深扎入鼎体的锈根,摇头道:“我的这双眼睛,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看错过任何一个人、事、物。我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也太狂傲了吧!那只瓷瓶有可能真是我们看错了,但是这两尊鼎我们敢拿自己的性命保证,它们绝对是真的!就凭它们的重量、体积和锈迹,我们就足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我们整个文物界的学者都一致认同这个观点。你一介业余人士,连我们的话都听不懂,你凭什么质疑我们?”刚才还被笔筒和水杯的鉴定结果震慑住的年轻学者,这会儿又站出来,不服气地反驳。
梵伽罗慢条斯理地摘掉手套,徐徐说道:“如果我说,我能让一块新铜在几分钟的时间内长出几千年的锈根,你们信吗?”
年轻学者本想对他大加贬损或嘲讽,却又猛然想起了他之前的两句问话――我说这个笔筒现在有四千年的历史,你信不信;我说这杯子现在有三千年的历史,你信不信。
当时没有人相信,但结果出来之后,所有人的脸都**辣得疼。
年轻学者呼吸一窒,竟然没敢反驳这荒谬至极的话。
孙馆长推开他,冷笑道:“我不信!你试一个给我们看看!几分钟之内让一块新铜长出几千年的锈根,你当自己是神仙吗?”
梵伽罗并未着恼,而是冲阎部长伸出手:“给我一块新铜,最好是两斤以上的。”
阎部长立刻让人去准备。
十几分钟后,一名技术员拿来了一块黄澄澄、亮闪闪的新铜。
梵伽罗接过它,又道:“有电子秤吗?”
另有一名技术员马上拿来一个电子秤。
梵伽罗把四四方方的铜块摆放在电子秤上,弯腰看了看显示屏,提醒道:“看好了,它现在是1000克,我不但会让它长出几千年才能长成的锈根,还会把它的重量控制在988.88克。”
他的话实在是荒谬至极,惹得所有人都露出了质疑的神色。孙馆长和刘副馆长更是从鼻头喷出一股气,模样显得非常不屑。他们等着看梵伽罗出丑!
梵伽罗并未在意旁人的反应,只是利用马游的能力,制造出了一个透明的空间,将那新铜包裹,然后把自己的磁场灌入空间内,逐渐压缩。
他的磁场本来就具有侵蚀性,其作用不亚于自然界的雨雪风霜,又因为空间的禁锢和增压而始终保持了一定的浓度和厚度,竟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把这种破坏性推至了几千年的高度。
于是在众人眼里,这块新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绿色锈迹。它们一寸一寸蔓延,一层一层增厚,你叠着我,我叠着你,很快就与铜块融为一体,化为了永远都除不去的锈根。
与此同时,电子秤显示屏上的数字正一点一点往下减,先是999.99,后是999.98……当这个数字变成988.88时,梵伽罗收回空悬的双手,于是铜块就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几分钟之前,它是澄黄的、闪耀的、瓷实的,几分钟之后,它已满带岁月的痕迹。它通体都是青绿色的锈根,失去了曾经的光耀,也因为氧化和腐蚀而减轻了一些重量。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它是一块新铜。
众位专家和技术员,此时此刻仿佛都变成了哑巴,一个个张着嘴、瞪着眼,吐不出半句话。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更容不得他们反驳。当一个人的力量超越了科技,超越了想象,超越了常识,普通人已经没有办法再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判定他,甚至没有资格与他对话。
阎部长的心狠狠往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好了。
梵伽罗轻抚着锈迹斑斑的铜块,断言道:“看见了吗?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做出以假乱真的青铜器,所以这桩案件的幕后黑手,必然是玄门中人。你们所谓的不可能,在我们这里都能变成可能。”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被梵伽罗的神操作吓呆了。他只是把双手拢在这块新铜的上方, 竟然就让它变成了眼下这种锈迹斑斑的模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事实就发生在眼前,即便是内心再震撼, 再难以置信,也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否认的话。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立刻就把那块青绿色的锈铜夺了过去,用放大镜一寸一寸检视, 满脸都是难以言表的恐惧表情。他们在慌什么,怕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事实上, 不仅仅是他们, 这整个实验室的氛围都因为这块锈铜的诞生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振奋的、轻松的、令人愉悦的氛围, 已在此时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负责检测那只粉彩老寿星瓷瓶的两名技术员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加紧了取样和测量的工作, 而负责检测这两尊青铜鼎的技术员却把手悬置于电子秤的上方,模仿着梵伽罗通灵时的动作。
他试图弄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团,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科学理论来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似乎都白读了!原来有些人的能力是超越了常规和想象的, 是普通人若非亲见, 便终其一生都难以理解的。
这些技术员都知道梵伽罗帮助警方破获了马游的案件,也知道他有几分真本事, 却不知道他的能力会诡异到这种程度。他真的只是一个灵媒吗?即便是灵媒,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吧?
而梵伽罗还说, 对这些古董下手的人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他们这类人的存在,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种深切的危机感忽然涌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让他们喉咙紧缩、心脏高悬,害怕得瑟瑟发抖。
之前还不断嘲讽梵伽罗,并且对他大加斥责贬损的那位年轻学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到人群的最后方,抿着嘴唇不敢多说一句话。其余专家也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选择了沉默,也绝口不提写联名状的事。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在仔细检查了那块锈铜后还不死心,质问道:“这块真的是新铜吗?不是你们实验室联合梵伽罗做了什么手脚?现在的科技手段那么发达,鬼知道这块东西里被你们掺了什么!”
他们深知,如果现在不能把梵伽罗打压下去,那么阎部长就一定会继续检测那两尊鼎。如果检测结果证实它们是假的,责任就全都落到了中央博物馆头上。而他们是这批国宝的管理者,即便抓住了幕后黑手,他们也会因渎职罪而坐牢。
这批镇国之宝的价值高到什么样的程度,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如果以此来衡量刑期,他们的余生可能都会在监狱里度过。这个责任他们担不起,也不能担!
于是他们坚决不承认自己的亲眼所见,甚至把脏水泼到了实验室头上。
原本还对二位学者十分敬重,认为他们被梵伽罗冤枉,受了极大委屈的技术员们,这会儿都怒目而视。
“孙老、刘老,我们都是有操守的科学家,我们可能会出错,却绝对不会弄虚作假。”实验室的负责人立刻反驳。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孙馆长撇开头,不去看负责人,手里还在不断掰着那块锈铜,试图将之折断,以此证明它是假的。
但是很可惜,真的就是真的,假不了。即便长满锈迹,这块铜依然坚硬如初,是无论如何都掰不断的。
刘副馆长也帮腔道:“我们都是学文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们只知道一块新铜是绝对不可能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变成那样。这东西究竟是不是铜做的,我们又没有显微镜,我们不知道。”
他们无赖的言语惹怒了众位技术员,也让大家打消了对他们的同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想着查明真相,找出幕后黑手,反而一味逃避,一味推卸责任,难怪那么多镇国之宝被替换了,他们还无知无觉。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二位馆长应该负最大的责任!
想到这里,阎部长的内心便是一阵戾气翻涌,当即就质问道:“你们不是鉴定专家吗?如果你们连古董的质地都辨别不出来,还当什么专家?一块铁和一块铜放在一起,你们都区分不出,我看你们的专业水准和从业资质很有问题!”
是啊,连铜器、金器、银器、铁器这些基本的东西都分辨不出,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在文物界里混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
宋睿更是插了一刀狠的:“陆老,您刚才还说眼学永远无法被机器替代,但是您看,这二位眼学大拿却连铜器都辨认不出。难道这就是你们眼学的最高水准?难怪现在的古董市场乱成这样,合着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搞乱的。”
陆老尴尬得脸都红了,转而看向孙馆长和刘副馆长,目中已满是失望和愤怒。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推卸责任、逃避现实也要有个限度。你们从业几十年,在外号称专家权威,却连铜器都辨认不出,你们不觉得羞耻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能不能正视它,然后想办法解决?该是你们承担的责任,不是靠耍几句嘴皮子就能推掉的。你们如果敢站出来,把所有的事一肩扛,我们还能高看你们几眼。你们如今这副死不担责的作态,反而让我们看不起!”陆老指着孙馆长和刘副馆长的鼻子骂开了。
梁老叹息道:“有你们这样的负责人,难怪中央博物馆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被骂地抬不起头,只感觉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声誉和脸面都毁在今天。但是他们不敢认,也不能认啊!认了就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事情没发生在这些人头上,他们当然可以不痛不痒地说话。
两人还想狡辩,阎部长却率先开口打断了他们:“我懒得听你们说那些屁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梵老师有办法让新铜变古董,那么幕后的人肯定也有办法,这两尊鼎的鉴定结果如今都做不得准,必须重新鉴定!”
他面皮抽搐了好一阵儿才恶狠狠地骂道:“操.他妈的玄门!这些年我们国家一直养着他们,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是吗?敢对镇国之宝下手,找到幕后这个人,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与他站在一处的梁老、陆老和众位专家学者也都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身为文物的保护者,他们最能体会到这种传承被断绝、文明被毁灭的极致痛恨。
实验室的负责人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鉴定结果百分百是正确的。他垂眸沉思片刻,嘴唇微一蠕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了。
所有人都在用敬畏的目光偷偷打量梵老师,灼热的视线长久地凝视着他神奇的双手,唯有宋睿发现了负责人的异常,而且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顾虑,于是直言道:“若想把鉴定结果精确到万无一失,我知道还有一个办法。”
负责人眸光微闪,不敢接口。
阎部长却立刻追问:“什么办法。”
“我国商代的青铜器含有一种叫做高放射成因的铅同位素组成,而这种同位素组成在战国以后就绝迹了。配置铅同位素组成的技术,目前全世界范围内都没研究出来,伪造也就根本无从谈起。”
宋睿指了指青鼎和雍鼎,继续道:“据考证,这两尊鼎是商代以前的产物,那么它们肯定会含有高放射成因的铅同位素,我们只要做一个铅同位素的分析就能确定它们的真假。”
阎部长立刻拍板:“那还等什么,赶紧做!”
宋睿又道:“但是有一个问题是您要替我们解决的。”
“什么问题,你说。”阎部长催促。
“要做这个分析,我们就得取样,取样就必须破坏这两尊鼎的完整性,您看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宋睿问出了负责人不敢问的话。
如果是别的文物,取一点样品应该没什么,但是这两尊鼎所代表的象征意义却是极其重大的,是任何人都不能破坏甚至是亵渎的。
这下阎部长为难了,僵直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没说话。
实验室的负责人这才坦诚道:“宋博士说得对,如果要确定这两尊鼎的年代,我们就必须做有损检测。”
孙馆长仿佛抓住了一个大把柄,当即就叫嚷起来:“你们竟然想破坏青鼎和雍鼎的完整性,在它们的表面钻孔取样,你们怎么敢?只要有我在,谁都不准碰它们,我马上给上头汇报情况,让他们来评评理!”
孙馆长太知道这两尊鼎的重要性了,当场就给自己的直系领导打了一个电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还开了免提。
领导的声音充满了怒气:“谁都不准动这两尊鼎!谁动了谁就是民族的罪人!鉴定结果都出来了,你们还折腾什么?赶紧把国宝运回去!都消停点吧,别再闹了!”
所有人都唯唯应诺不敢反驳,就连阎部长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心道干脆就算了吧?梵老师的怀疑只是猜测,但实验室的鉴定结果却是明明白白、证据确凿的。而且梵老师实力那么强大,幕后黑手真有他那样的本事让青铜器长出锈根吗?未必吧?这种可能性其实是很小的。世界上有几个像梵老师这样的人?
如此一想,阎部长也不免产生了动摇。
梵伽罗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把放置在桌上的那块锈铜捡起,托在掌心,温声道:“阎部长,放任幕后黑手的后果是什么,您知道吗?”
“是什么?”阎部长下意识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