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弯下腰捡起那块令牌,顺势跪下来向我行了个礼,“微臣遵命。”
“嗯。但我不保证你一亮出这个我就乖乖听话哦。”我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我只保证看到这块令牌,不管当时我决定做什么,都推迟一天。请在这一天之内,确实地说服我,我到底错在哪里。而不是一言不发给我带兵冲进寑宫来杀人。”
月溪脸色微微一变,将头垂得更低。
早上在朝堂上我本来就想说这句话,被阿骜阻止了,这时候寝宫里也没有其它人,我便索性跟他说个清楚明白。
“是的,我很介意。就算你跟我解释过,我还是没办法不介意那件事情。所以我觉得这些话,我们不妨就都开诚布公地说在前面。我给你随时阻止我的权力,你不要再说什么‘有违臣子的本份’之类的话,觉得我不对,尽管直接拿那块令牌砸我。但是,如果你敢像上次一样发动什么政变的话,我的刀也不是吃素的。阿骜那边也一样,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我一定会要整个芳国陪葬。”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轻轻笑出声来,“我们相处也这么久了,你该知道我说这句话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在这里的确是势单力孤,但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对抗所谓的“天帝”,只是要在芳国杀人放火,搅个天翻地覆的话,他们大概也奈何不了我。
“尚隆和利广都跟我说君臣之间互相猜忌是国家大忌,我也明白。但是,我想,自己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才是我们可以互相信任的前提。”我又笑了声,“今天咱们先把话说清楚了,大家各自心里有数,以后…就…各自掂量着办?”
月溪看起来像是想笑,但却再次低下头,行了个伏拜大礼,又说了声:“微臣遵命。”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我不由得笑了一声,道:“据说庆国已经把伏礼废除了,我看我们也可以照办,废掉它好了。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月溪缓缓抬起眼来,乌黑的眼眸看着我,一字一字道:“请主上放心。”
十二国这边的情况特殊,朝中这些大官都是仙人,没有意外的话,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死,所以反正也不能要求他们发誓只效忠于我,有这句话也就够了。
“很好。”我点了点头,让他坐下,一面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月溪犹豫了一下才拘谨地坐下来。
我问:“你知道刘盛河这个人吧?青州的,这次我去那个工地,本来就是他负责的。”
月溪点了点头,道:“知道。”
“那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月溪只是很简单地回答:“是个可用之材。”
我抬眼看看他,正要说话,宜春便把修篁带过来了。
修篁向我和月溪行了礼,问:“主上受伤了?”
“没事啦,是月溪太紧张了。”我把自己的手指伸给他看。
刀口很浅,血也已经止住了。
修篁看了看,又扫了一眼月溪手里的令牌,也没多说什么,让人去打了水来,拉过我的手清洗上药。
“不用这么麻烦啦,只是一道小伤口,过两天就没事…嘶。”我话没说完,他已经直接洗掉了我手指上的血痂,动作毫不轻柔,痛得我倒抽一口气,后面的话也就咽下去了。
月溪在旁边看着修篁帮我上药,嘴角似乎带了点淡淡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
我哼了一声,索性继续跟他讨论之前的问题:“不如把治河的事情交给刘盛河?”
十二国这里,显然没有什么河道总督之类的官职。原本治河这些事,都是地官长负责的。他具体的安排,我并不太了解。一来是当时我对这里太不了解,甚至连官职都记不清楚,朝议上听着也是似懂非懂。再来显然地官长也不把我当回事,根本没跟我仔细汇报过。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显然他本人并没有亲自去监督治河的工程,也并没有委派一名“钦差大臣”总理所有的河工,所以才会有锦瑞他们作威作福这种事情出现。
所以我提出将这个交给刘盛河的时候,心里也并不太有底。刘盛河我肯定是要提拨的,但如果他们要说“没有这种先例”然后一致反对,估计刘盛河以后也不好过,更不用说好好做事了。
好在月溪并没有表示反对,很快便道:“主上可以先将刘盛河调来担任遂人,然后再给他全权负责的赦令。”
他这么爽快,我倒有点意外,忍不住道:“我要是随便在路上捡个人回来说要升他官,你也会同意?”
月溪这才真的笑起来,道:“那就要看主上捡回来的是什么人了。”
我怔了一下,皱起眉来,“其实你早就注意到刘盛河了吧?”
月溪并不否认,“从朝廷到州府,各级官员,微臣多少都有接触或者耳闻,刘盛河务实诚恳,也确实有真才实学,微臣自然早有留意。”
“那为什么之前没有提拨他呢?”我问。
这次他倒是沉默下来。
我跟着也就想起修篁之前跟我说月溪的假朝只是一心求稳,保存国力,好平稳地交给新王的那一番话来。不由侧目看了一眼修篁。
他正在往我手上缠纱布,一圈又一圈,大有要包成个棕子之势。
“够了!住手!”我忍不住直接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面大叫,“修篁你是个变态吗?那么一点点小伤你要弄成什么样才甘心啊?”
修篁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我,竟然轻轻笑了笑,“只是为了提醒主上,不要有事没事割自己的手指头玩。”
我咬了咬牙,“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在玩啊?当然是有必要的啊。”
修篁依然轻轻笑道:“那么请尽量减少这种必要。”
“我怎么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必要啊?”
“所以才需要提醒你啊。”
…真是败给他。
我叹了口气,“好啦好啦,下不为例,你满意了?”
修篁这才点了点头,向我行了个礼,收拾了东西退出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小插曲,才打破了刚刚那阵沉默的尴尬。
“…真是的。”我叹了口气,一面拆着手指上多余的纱布,一面向月溪道:“你继续。”
月溪静了一会才缓缓道:“刘盛河其实是一个相当敢于创新的人,而且个性上也有点执拗。他为了自己的理想,一定会在朝中四处竖敌。所以,微臣并不敢贸然提拨他入京,只是跟青州侯打了个招呼。”
说来也是,刘盛河那些倡议书的确有不少革新的内容,但在十二国这个事事都听从“天意”的地方,大概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在小地方还好,青州侯不接受压下来就行,如果他自己手里有了权势,固执地要继续实行的话,只怕真的会得罪一万万人。
至于那个人的个性…当初在工地上我就见识过了,会跟民工们说赌气的话,跟上司吵架还摔门而出,当时我就觉得他还在官场上就是个奇迹了。原来是月溪跟青州侯打过招呼。
“原来如此。”我说,“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同意了呢?”
“因为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月溪道,“玉座上的人,才是决定芳国的方向的人。”
很好。意思就是反正这是我的决定,出了事也是我的责任么?
我的就我的吧。
我笑了一声,拿出刘盛河的那些倡议书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成立一个新部门。”
“什么新部门?”
“你帮我找一批工匠,要心灵手巧的,先…就试试做刘盛河想改良的新农具吧。”我把那几张附有图纸的农具改良计划挑出来递给月溪,“做出来之后在蒲苏附近找一块地试试。如果真的有效果,再进行推广。”
月溪点头应了声。
“如果这个能做成功的话,以后我们再陆续来做些其它的小玩意。”我想了想,道,“就把这个部门叫做‘技术开发局’吧。”
虽然这名字并没什么新意,而且还总让我想起涅茧利那张怪脸,但胜在直观明了。
其实从看到阿骜记录那些变法革新,我就在想,虽然说那边的政策未必都适合在这边用,但那边的东西未必就不能吧?
比如说铅笔什么的?天知道我有多讨厌用毛笔写字。
穿越女主们造个玻璃什么的好像都易如反掌,我要用一个国家的技术力量来做些日用品改善生活应该也不难吧?
关键是,如果能做出来,那这就是商机,就是钱呐!
月溪也没问我其它的小玩意是什么,问过我没有其它的事情之后,便道:“那微臣现在就去安排刘盛河和新部门的事。”
“嗯。”
我点了点头,他便起身告辞。
我突然想起件事来,连忙叫住他,“等一下。”
月溪回过头来,“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你以前就认识修篁么?”我问,“在我让他进宫之前?”
月溪点了点头,“认识。”
我几乎要倒抽一口凉气,当即就冷笑了一声,“…真不错。”
月溪道:“请主上不要误会,微臣绝没有在主上身边安插人手的意思。主上与修篁在振州相识的事情,也的确是意外偶遇。微臣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从小就有神童之称,十七岁便从大学毕业,却无意出仕,反而放弃了官职去学医术。所以微臣曾经特意去找他谈过。”
“哦?”我拖长了声音,挑起眉来。
“微臣并没有说谎的必要。”月溪这么说道,“就算主上今天不给微臣这块令牌,不跟微臣说这些话,微臣也明白,主上绝不是那种会受人控制任人摆布的人。”
我没说话。
月溪又道:“微臣之所以跟主上解释,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如果主上这么误会的话,对修篁就太不公平了。”
我微微一怔,月溪便又向我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的确是我多心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哼~
84她最多只能再坚持两天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就像条狗。
积下来一个月的事情,都得一桩一件过目,是我擅长的事情还好,偏偏我对于这些政事,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愈加觉得枯燥乏味。
太傅太师每天守着我教,月溪做完自己的工作之后也过来候着,以便我随时询问。
但我的效率还是很低,结果阿骜看不过去,索性让人在我的书房多设了一张桌子,将我这边积压的工作分一半过去,他办完自己的州务,就过来接手。
月溪对此略有微辞,但阿骜看着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真让她一个人做,以这种效率,做不做得完不说…顶多再过两天。”他竖起两根手指,瞟了我一眼,“这家伙最多只能再坚持两天就会发火撂摊子。相信我。”
月溪跟着看向我,眼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喂!”我有点心虚,声音反而大起来,“臭小子你不要污蔑我!”
阿骜斜眼睨着我,哼了一声:“我有说错吗?”
“错了很多呢。”我也哼了一声,“我再怎么说…也能继续…呃…忍受…三天吧…”
阿骜索性看也懒得看我一眼,动手把我桌上堆着的宗卷移过去。
月溪连忙接下来,道:“就算这样,也不让台甫来做啊。就由微臣…”
“不,这些事情么,我熟悉之后再去教她,会比较快。”阿骜对着月溪倒是很和颜悦色,笑了笑解释,“当然,我不是在说太师你们没有用心教授,而是我看大家有点高估某人的智力和接受能力…”
“喂!”
我再次叫出声来,顺手将自己手里的笔向阿骜扔过去,“不带这么拐弯抹角骂人笨的。”
阿骜微微一偏头闪过去,“哎呀,你居然听懂了吗?”
在我旁边侍候的宜春直接笑出声来,月溪嘴角也有了丝笑意,太师似乎也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半路憋了回去,变成一声古里古怪的咳嗽。
“想笑就笑好了。”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出去走走,你们笑够我再回来。”
太师连忙叫道:“主上。”
“突击强化补习也要有个课间休息嘛。你们也休息一下,喝杯茶上个厕所什么的。”我懒得理他,挥了挥手就往外走。
“主上…”
这次连太傅也跟着叫了声,声音急切悲痛,恨铁不成钢。
倒是月溪出声拦下他们,“没关系,先休息一会吧,慢慢来。”
老实说,我自己大概才是最心急的那个人。
但是阿骜说得没错,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繁琐的工作,就算我有心努力,再过几天,耐心大概就会真的耗得一干二净。
还是趁着我自己还没有开始暴躁,先想办法放松调剂一下才好。
天气不错。
算起来已是秋天,但鹰隼宫里似乎看不出明显的变化,又或者是我还不太熟悉这边的植物和时令的关系的缘故,我觉得御花园看起来跟一个月前也没太大区别,一样有花有草,有风有水。
我坐在一个亭子里发呆。
不多时就听到有笑闹声。
宫里的宫人都被裁员得差不多了,御花园显得空旷而安静。所以这笑闹声就格外明显。
我抬起眼看过去。
是阿灯。
这小子刚回来的时候,拘谨得不得了,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我身上,但是没几天就放开了。
毕竟还是小孩天性,每天在后宫乱跑,跟女宫侍从们追逐嬉闹。
好在地方够大,随便他怎么折腾。
我看着他在花园里跑,不由得笑了笑。
小孩子真好。
无忧无虑。
我的目光跟着阿灯的身影,却不经意看到修篁正走过来。
于是我向修篁招了招手,叫了声:“修篁。”
修篁停了一下,然后便向我这里走来。
阿灯听到声音也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却没过来,向我挥了挥手,就抱着身边一颗大树往上爬。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呐。”修篁这么感慨了一句,然后才向我行了礼。“主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用行什么礼啦。”我抬了抬手,“坐。”
“嗯。”修篁在我身边坐下来,问,“这个时候,主上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啊~不要提那些工作了。”我伏在亭子的栏杆上,长长叹了口气,“我大概…真的不是做这个的材料吧。”
“主上别这么说,凡事都有个学习的过程,也没有什么人是天生就会的。”修篁这么劝我。
我偏起头来看着他,“呐,修篁,你为什么不想做官?”
他两道长眉微微一皱,“这个…之前不是跟主上说过了么?我…”
我抬起手打断他,“我是说,在我登基之前。你是大学毕业的不是么?为什么当初会拒绝出仕而改为学医呢?”
修篁静了一会,才轻轻道:“因为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
我继续伏在栏杆上,偏着头看他,“嗯?”
修篁笑了笑:“应该说,不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从大学毕业之后,以我的成绩,大概可以顺理成章做个御史或者什么次官吧。但是,我那时在想,学校里教的诗书理义,能做什么呢?玉座上没有王,像我这样的人,出仕当官,做做文章,整理宗卷,真的对芳国有用吗?”
我咧了咧嘴,“你也钻过牛角尖嘛。”
“是的。”他坦然点下头,又笑了笑,“所以后来想,不如去学医吧。为生病的人对症下药,为受伤的人包扎缝合,他就会好起来。这都是直接可以看到的,可以确实帮到需要帮助的人,可以确实看到自己努力的结果,就不会迷茫了。”
…这似乎跟我和阿骜决定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笑起来,道:“但是啊,你要想,行医救一个人是一个人,如果政令得当,也许可以救成千上万人呢。”
修篁又静了一下,才轻轻笑道:“但是…反过来也一样吧。”
没错,如果上位者,比如王,随便犯一个小错,就不知会有多少百姓会为这个错误而受苦。
这一点,我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神色不对,修篁连忙道:“抱歉,我并没有要针对主上的意思…只是…”
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没有介意。”
修篁又自嘲地笑了声,“我其实…是个胆小鬼呢。”
我没说话。
修篁继续道:“很久以前,月溪大人就跟我说过,因为怕犯错,就什么也不做,本身就是一种怯懦的想法…”
“他倒是什么都敢做哩。”我忍不住闷闷地插了嘴。
修篁怔了一下,看着我笑起来,道:“我还以为主上和月溪大人已经和解了。”
“勉强算是吧。”我摆了摆手,“不要说他的事了,扫兴。”
“嗯。”修篁应了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有时候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勇气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却又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官呢?”
我笑起来,“刚刚不是还劝我么?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修篁没理会我的话,却伸手过来握了我的手,轻声道:“所以啊,什么都敢试一试,连星星都想握在手里的主上…在我眼里,比星辰更加明亮…”
他的手掌温暖,声音温和。
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微微垂着眼。
睫毛在白净的皮肤上投下浅浅阴影。
风吹动他的长发,轻轻拂过我的脸。
有点痒。
我看着这样的修篁,心底某个地方,也悄悄地痒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啰,大家久等了。
不好意思。
其实蛙仔因为头发秃掉了不能见人,我是黑仔。汪!
85“…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阳光和煦,微风轻和。
身边的男子白衣胜雪,温润如玉。
我伏在凉亭的栏杆上,偏着头,看着修篁,感觉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轻轻笑了声,问:“呐,修篁,你现在还会拒绝我吗?”
修篁微微一扬眉,反问:“什么?”
…这个人。
我瞪着他,板起脸来:“别装傻。”
修篁却笑出声来,“主上…不是还要回去书房?”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哼了一声,“你够了。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我没耐心陪着你继续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修篁怔了一怔,然后才又笑道:“那主上的意思是?”
…还是在装傻吧?
真是奇怪。
他会等着我实现在蒲苏城外说的话,会问我会不会在意他跟别的人成亲,会半夜跑来跟我说想我,却在这种时候装傻。
我又哼了一声,“要么,今天晚上来找我。要么,就把你的小动作都收起来。以后是君臣也好,朋友也好,不要再招惹我。”
把这种话摆明出来说,似乎也很奇怪。
但我跟修篁这种情况,我却不想再粘糊暧昧地拖下去了。
修篁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的确对他很有好感,认识他到现在,他帮过我很多,我也曾经被他感动过。
但…他跟青龙,跟阿骜,跟…那个人,都不一样。
对于他,如果有进一步的关系,我不会排斥,如果就此断绝关系,也许会有些不舍得,但也绝对不会太伤心。
虽然这么说起来,似乎对他并不公平,但在我心里,我们也就仅止于此了。
修篁看着我,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从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喜欢看帅哥,也喜欢调戏人,但是,那不代表我也会喜欢被人调戏。我更不喜欢差三隔五被人不着实处地挠一下。”我继续道,“我是个粗人,也许很花心,也许不负责,甚至可能不会给你确切的名份,你确定真的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就来找我,不然…”
我话没落音,就听到“卟嗵”一声剧响。
然后就是宫女的惊呼。
我被打断了话头,不悦地皱起眉,然后才听清她叫的是“快来人啊,阿灯落水了。”
我唰地站起来,向那边看过去,那棵大树上已经没有人的影子。
那小子果然从树上掉进了下面的莲池。
“快来人啊,救命啊。”宫女一面叫着,一面跑去找人。
我当然也就直接向莲池那边跑去。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一段距离,我跑到时已经看不到池中的挣扎,只有一圈涟漪和冒上来的气泡。
…这小子是五行犯水吧?
我暗叹了口气,脱了外衣甩在一边就要往下跳。
有人一把拉住我往后一拖,我回过头,那人自己已经跳下水了。
浅到几乎看不出金色来的长发自我眼前飘过,除了我家笨蛋弟弟不作第二人想。
很显然,他并不是怕我有什么危险,这里是鹰隼宫,这么几米深的一个莲池也搞不出什么危险来。
阿骜这臭小子分明只是不想让我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