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早就该知道的,只是没有向他求证,始终不能确定。
那天他在马车上亲她,她就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那样做?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救她?
可惜她已经有了江衡,她心里眼里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如果是上一世或许还有可能,她没爱上江衡,只跟他走得最近。可惜这辈子不能,她不能回应他这份感情。
陶嫤想了想,“不要喜欢我了,好么?”
周溥看着她,眼里盛满悲凉。
她只给他点头摇头的选择,他不想点头,也不能摇头。许多话积郁在心里,说不出去。
她抿唇,直白地告诉他:“我有了魏王舅舅,只喜欢他。你不要喜欢我了,你去找一个好姑娘,跟她和谐美满地过一辈子,好吗?”
周溥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抵是刚才被江衡那一脚踢得狠了,这会又被陶嫤刺激,他尚未缓过来。
陶嫤没有逼问,静静地等他回答。
过了半响,他才慢慢缓和过来,直起腰继续看她。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月光洒在他的眼里,那一瞬间,陶嫤几乎以为他要落泪。
他终究没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含着苦笑,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她不知道,她给了他多么残忍的选择。
亲自承认放弃她,这一辈子都不跟她有任何瓜葛,对他来说就像在心头剜了一块肉。心上破了一大口子,冷风灌进来,又冷又疼。
第162章 因果
后来是江衡扛着她离开的。
江衡听得不耐烦,索性直接把她抱在肩上带走了。陶嫤趴在他的肩膀上往后看,周溥仍旧站在原地,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视线,但是可以知道他一直看着她。
直到看不见后,陶嫤才低下头,心里十分愧疚。
她逼着周溥做出选择,明知他不想选,明知他有话说,还是逼他这么做了。
她就是自私。
只想着自己好,根本没有顾虑周溥的感受。
想着想着,心情越来越低落。他们一直来到停靠马车的地方,江衡把她抱了上去,挨着他身边坐下。
车夫扬鞭,马车渐渐走远。
陶嫤不说话,江衡便问:“舍不得他?”
酸不溜秋的口气,明显就是吃醋了。
她摇摇头,像飞蛾寻找光源一样,自动自觉地爬到他腿上,在他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倒不是舍得还是舍不得,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她只有一个,回应不了他的感情。刚才他们离开时,周溥一个人站在树底下,前所未有的落寞。
她的话也是真心话,希望他找一个好姑娘,白头偕老,生儿育女。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她偎在他的胸口,闷闷地问。
江衡却是一点都不觉得,要他来说,还应当说得更直接一些,最好永远断了周溥的念头。让他知道她只能是他的,这辈子都是他的。
不过小不点现在心情低落,他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他摸摸她的头,给她安定心神的力量,“你做得很好。”
陶嫤小猫一般嗯嗯几声,忽地想起什么,“你以后不要打他了。”
江衡沉默:“…”
她又说,“他的身体比不得你,刚才承受你那一脚,我看短期内都好不了。”
这话说得,江衡更加不想放过他了!如果不是他肖想他的女人,他犯得着对他这么狠么?如果下回碰面,周溥还是像今天一样执迷不悟,他依然会这么对他,直到把他打得不敢有任何心思为止。
江衡不说话,陶嫤晃了晃他的手臂,“你听见没有呀?”
他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这时候马车一晃,大概是前面的人潮太密,走得不是很顺当。陶嫤的头磕在江衡硬邦邦的胸膛上,忽地想起来明秋湖山庄那一夜,他曾答应她欠她一个人情!
那次为了救陆遥,他们还拉了勾的。
陶嫤说出来之后,江衡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想让本王答应什么?”
果不其然,她想也不想地说:“以后不许再打周溥。”
就这个?也值当她特意拿一个人情来换?
江衡睨她一眼,那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满,但是一对上陶嫤小鹿般期待的眼神,便心软了。他说:“如果他识相些,日后不再纠缠你,本王自然会对他客气。”
陶嫤当他答应了,欢喜地缠上他的脖子,在他嘴巴上啃了一下,“魏王舅舅怎么那么好!”
江衡顺势吻上去,唇舌交缠,吻得她气喘吁吁。
“你就这么在乎他?”
这个问题他问过一遍,那时候陶嫤没回答,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如今再问一次,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她回答。
陶嫤不傻,抵着他的额头轻轻晃了晃脑袋,粉嫩柔软的唇瓣亲了亲他的鼻子,再啃着他的嘴唇,像吃冰糖葫芦一样,舔了又舔,带着讨好的意味。她咪呜一声,“我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想多关照他一点。我最在乎的当然是魏王舅舅,嗯,我最在乎你了。”
江衡低笑,缠着她不让她离开,又亲又咬。
少顷,陶嫤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脸蛋埋进他胸膛,只露出一双红彤彤的小耳朵。江衡低头含住她的耳垂,手往下滑,“叫叫,我想要你。”
她的耳朵更红,这下一直红到脖子上,“不行,大夫说会伤到孩子的!”
江衡语气有点哀愁,“大夫只说前三个月不能碰,后面小心一些,就没什么大碍。”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许久没有碰她,浑身都渴望得要命。为了不伤害孩子,这阵子他都一直忍着,如今实在忍不住了,多想尝一尝她的滋味。
她拦住他不老实的手,语气很坚定:“可是,可是还没到三个月呢!”
说着,她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才两个多月,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千万不能行房事的!可怜了江衡,忍得全身发烫,握着她的手,“那你帮帮本王…”
陶嫤就坐在他怀里,怎么感觉不出他的变化,刚握了一下就被烫得松开了,“这,这是在马车上!”
可惜没能逃开,被江衡半强迫着帮他在马车上解决了。
*
一回到王府,她凶巴巴瞪了江衡一眼,回到杜蘅苑便要洗手。
江衡在后面扶着她,以防她走快了摔伤。
中秋之后,风平浪静了许久,这阵子陶嫤的孕吐症状还是很严重,一直到十一月份才有所好转。总算能勉强吃些东西了,那两个月把整个魏王府的人都折腾得紧张兮兮,就怕她有一丁点差池。
好在总算过去了,王爷的脸上也轻松不少。
看着陶嫤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他说:“摸着都硌手了。”
陶嫤听罢,故意拿下巴蹭他:“疼么?”
江衡低笑,“不疼。”
心里却想着,剩下的日子一定要好好把她养回来。不求珠圆玉润,最好跟以前一样玲珑有致,起码不让他看了心疼。
这阵子他们去宫里看了几趟,庄皇后的情绪有所好转,不如慧王刚离世时那么悲恸。
上回去看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宁嫔。
陶嫤跟庄皇后在御花园里,宁嫔挺着大肚子向她们走来。她大抵是得了皇上的特赦,见到皇后娘娘甚至不必行礼,只略略欠了下身,笑容温婉柔和,一点也不像是有那般野心的女人。
人不可貌相。
陶嫤心想,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要生了,听说周围的人都紧张得很,毕竟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位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陶嫤是知道的,上辈子她生了一个儿子。皇上昏了头,甚至想将她的儿子立为太子。
皇上这辈子好像昏聩得更严重,连朝堂得事都不闻不问。
及至十一月初,果真传来消息,说宁嫔在金华殿临盆。皇上在外面站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却生出来一个女儿。
第163章 冷宫
金华殿内,一声啼哭。
周宁语只觉得死过又活了,浑身大汗淋漓,虚弱得说不出话。
宫人与接生的稳婆对视一眼,把她生下的孩子抱了起来,打眼一瞧,果真是个带把儿的。宫人趁宁嫔昏迷的时候从内殿抱出来另一个襁褓,里面躺着的正是刚出生才一天的女孩儿,把两个孩子对调了一下,宫人抱着宁嫔的孩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因为事先疏通过,所以宫人出宫畅通无阻,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皇上进来后,稳婆抱着孩子上前贺喜:“恭喜皇上,是个小公主!”
皇帝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接过来看了看,脸蛋通红,皱巴巴的,看不出究竟长得像谁。
他说:“既是生在黄昏,就单字一个夕罢!”
一旁的女官忙记了下来,跪地叩谢皇恩。
皇上只看了小公主几眼,见宁嫔尚在昏迷,便没有让人叫醒她,待了一会儿便回宣室殿了。
半个时辰后,宁嫔悠悠转醒。
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我的孩子呢?是男孩女孩?”
宫人抱着襁褓走近,把孩子送到她怀里,“是个女孩,皇上方才亲自赐了字,单名一个夕。恭喜娘娘,小公主必定是个有福之人!”
听到是个女孩,宁嫔僵了僵,难以置信地解开襁褓,待看清她腿间空无一物后,不停地呢喃:“怎么会…我不信,我不信!”
说着就要把孩子扔到一边,孩子那么小,差点就从她身上滑到地上,宫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心惊胆颤:“娘娘怎么了,这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
她哆嗦了下,苦心经营了许久的计划功亏一篑,当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拿走,把她抱走!”
宫人奇怪地睨了她一眼,不敢再招惹她,惕惕然抱着孩子走出殿外。
宁嫔谁都不让进去,不多时殿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并伴随着她不甘的声音。
瓷器落地,应声而裂,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外面的人战战兢兢,谁都不敢进去劝说,唯有先把小公主教给乳娘哺育,希望宁嫔早点恢复冷静,接受这个现实。
*
宫人把孩子抱出宫后,换成寻常妇人的打扮,找到事先联系好的一家人,把孩子教给他们。
这家两口子今年三十好几,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家世代经商,家境还算殷实,这回正要到桂州去做生意。正好有人找到他们,说有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了,问他们要不要。
他们甚至不看孩子长相如何,迭声应下。
这名宫人找到他们,他们正准备出城,马车在家门口候着。
夫妻俩接过孩子看了看,果真是刚生下来的,身上的血都没洗干净,眼睛紧紧闭着,小得有点可怜。
妇人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抱在怀里不肯松手,“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宫人顺便问道:“你们此次离开长安,日后还会回来么?”
商贾答道:“我们家在桂州,不过是来长安看一看,这里的水土不适宜内子,日后应当不会再来了。”
宫人道:“最好别再来了,万一这户人家反悔,哪天想把孩子要回去,长安城这么大,想找还不容易么?”
闻言那妇人不由自主把孩子抱的紧了些,好像立即就有人跟她抢孩子似的。
商贾扶着她走上马车,自己也上去,从马车里拿了一盒银子走下来,“多谢夫人,这是一点谢礼,还请夫人收下。”
宫人受过教导,不想引人注目,便把那盒银子收下,目送着这对夫妇乘坐马车远去。
人走远后,她打开盒子一看,果真是一盒实实在在的银锭子。她是万万不敢擅自收下的,把盒子揣进怀里,往前走一段路,来到一家茶楼门口,没有停留,直接走上二楼雅间。
雅间内,有一人临窗而坐,正在姿态随意地喝酒。
宫人上前拜了一拜,“事情都已办妥了。”
那人回头,正是李鸿。李鸿问了两句始末,得知对方两口子已经回了桂州,满意地笑道:“做得好,放心吧,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桂州与长安隔了数千里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即便有心寻找,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
那宁嫔岂会料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掉包了,就算知道,纵是她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找得到。
女人就是不该太自作聪明,李鸿心想,得罪了王爷皇后,能有好下场么?
*
魏王府内,陶嫤不知道江衡背地里做了什么,得知宁嫔生了个女儿,还在纳闷着呢。
怎么就是个女儿呢?她明明记得是儿子啊。
难不成因为她和周溥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所以宁嫔的孩子也变了?倒不是没有可能,她苦思冥想,发现只能用这个原因来解释了。
江衡敲了敲她的脑门,“小不点想什么?”
陶嫤捂着额头,不满地哼了一声。她仰头看他,酝酿半响,“魏王舅舅,该不是你做的吧?”
江衡抬眉。
她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因为实在想不通,看到他时,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这个念头。原本没指望他能回答,谁知道他的表情不置可否,让她大感诧异,抓着他的衣服又问了一遍,“真的是你么?”
江衡在她身边坐下,坦诚道:“是我。”
他从不隐瞒她,也不对她说谎,有什么事都让她知道。
陶嫤惊愕,“为什么?你怎么做的?”
江衡摸摸她的头,让她不要激动,他慢慢地告诉她。大夫说她的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否则临盆时会很不利,“李鸿找到一个不想要女儿的人家,把宁嫔的孩子换了一下,她既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如果生下来的不是,那就一点用都没有。”
他三言两语就讲述清楚了,其实里面的情况一定更复杂,只是没告诉她罢了。
陶嫤从最初的震惊中缓和过来,眨了眨眼睛,“万一她发现了呢?”
江衡道:“她没有这个机会。”
*
过不几天,陶嫤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宁嫔刚生产不久,皇上去她的寝殿看过几次,因为她精神不振,身体欠佳,皇上每次都是小坐片刻,意兴阑珊地离去。有一回不知怎的,她忽然哭了出来,一开始皇上还有耐心哄她,谁知道她哭起来就没停,哭得皇上渐渐心烦,拂袖离去。
再次去金华殿时,是半个月以后。
宁嫔抱着小公主坐在榻上,轻声细语地说话,那一刻皇上心情颇佳,上前拥着美人女儿好一顿温存。正要走时,一旁的宫婢收拾东西,不甚把一个东西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到皇上脚边。
“这是什么?”他拾起一看,当场就变了脸色。
这个正是慧王送他的乌木坠,他佩戴了多少年,不会认错。上面的棱角都被磨平了,每一条纹路他都清楚。
只是这乌木怎么会在宁嫔这里?
宁嫔面色一白,狠狠地看向那个失误的宫婢。
皇上怒问:“朕问你这是什么?”
当初那个有毒的乌木早就被处理了,为何她这里还有?
宁嫔唇瓣嗫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解,“臣妾…”当时她调换了皇上身上的乌木坠,她记得早就让人把这个扔了,为什么没有扔?还出现在她的宫殿里?
她慌忙摇头,“臣妾也不知…请皇上明察,臣妾是无辜的!”
皇上最近一心想着长生不死,对这方面的东西格外忌讳,如今旧事重提,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
然而宁嫔到底是他最近宠爱的嫔妃,心里有点感情。他冷哼一声,“朕自会调查清楚,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金华殿待着罢!”
言讫拂袖离去。
皇上走后,宁嫔想教训那名宫婢,刚要唤人,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被禁足了。如果她在大张旗鼓地生事,不是坐实了乌木的事跟她有关系,她做贼心虚么?于是只得咬咬牙把这口气咽下,罚那名宫婢跪了一宿。
不几日皇上查出事情因果,在御书房泼天震怒,当场便吐出一口血来,昏迷不醒。
太医赶忙过来查看,一番诊断之后,道皇上是急火攻心,身体虚弱,需得好生静养才是。宁嫔被皇上软禁起来,惶惶不可终日,多次想要面见皇上,都被宣室殿外的常公公拒了下来。
*
宫里的情况尚未传出来,瑜郡王府倒是有一件事大事。
陶嫤正在用早膳,便听说瑜郡王妃生了个小郡主,她忙搁下筷子站起来,“阿娘生了?”
她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越来越大,猛地站起来真是叫人胆战心惊。江衡一只手扶稳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皱了皱眉,“当心孩子。”
她哦了一声,眼巴巴地继续看着传话的丫鬟:“什么时候生的?”
丫鬟道:“昨天晚上。”
她这下坐不住了,拉着江衡便往外走,“魏王舅舅我们快去看看,是我的小妹妹,阿娘给我生了个小妹妹!”
江衡任由她牵着走,牵起一抹笑,“那我们的孩子还要喊她姨母?”
陶嫤停下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阿娘跟瑜郡王的孩子生来辈分就大,真是占尽了便宜。她顾不了那么多,坐上马车直接去瑜郡王府,到了王府门口,被人直接带入梧桐院。
殷岁晴坐在床上,段俨正在一旁让人布置早膳,陶嫤上前欢喜地叫道:“阿娘!”
殷岁晴转头看到她,伸手便要接她,“别跑这么快,当心肚里的孩子!”
她话刚说完,江衡更快一步地抱住她,把她放在床头,殷岁晴这才松了一口气。江衡跟段俨退出屋内,留下她们母子俩说话。
陶嫤好久不见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快要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见过小妹妹。她环顾一圈,“阿妹呢?”
殷岁晴告诉她:“在偏房里,世子帮我看着呢。”
段淳?
陶嫤有点稀罕,特地来到偏房看了看。一推开门,便见乳母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床榻上躺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团子,裹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她睡着了,闭着眼睛砸了砸嘴,另一边是同样小憩的段淳。
段淳就睡在旁边,大抵是刚才看孩子看累了,提起手臂挡住眼睛,连她进来了都不知道。
陶嫤没让乳母叫醒他,只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孩子,便跟着江衡走出去了。
看到大嫂和阿娘接连生了女儿,让陶嫤心痒不已,回去的路上缠着江衡不断地声明:“我一定要生女儿!”
江衡把她抱在腿上,摸摸她的肚子,“好,如果这次不是,那我们就再接再厉。”
陶嫤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可是我想先生个女儿。”
这又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江衡轻笑,亲了亲她的头顶。
*
宫内,皇上这一病足足病了两个月,卧床不起,身体日益变差。
他对宁嫔起了疑心,让人调查之后,才发现那炼丹的道士也有问题。当初是宁嫔引荐给他的,那道士炼的丹里面掺了不少药,对身体有损,所以他非但没有长生不死,反而越来越孱弱,以至于现在搞垮了身体。
皇上大怒,把宁嫔打入容清宫,那里地位偏僻,无人问津,便是所谓的冷宫。
而她的女儿,则交给庄皇后抚养。
第164章 完结
皇上缠绵病榻的这阵子,忽然怀念起跟庄皇后的恩情来。
可惜庄皇后生他的气,不愿意来见他。皇上命人去请了四五次,她总算肯到宣室殿来,对他当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隔着床头慰问了几句便要离开。
皇上声音虚弱:“你就没什么话跟朕说么?”
早在转身的时候,皇后娘娘早已湿了眼眶,强忍着没落下泪来:“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之间不是早就无话可说了么。”
皇上半响无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朕恐怕时日无多了。”他看着庄皇后的背影,既有不甘又有无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后真不愿同朕说说话么?”
这句话逼出了庄皇后的眼泪,她哽咽道:“皇上是要长生不死的人,做什么说这些胡话?”
他道:“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没人比我更清楚。太医说的那些话都是糊弄朕的,一个个当朕是傻子,他们骗朕,皇后也要骗朕吗?这个身体能不能撑到明年都是个问题,长生不死…不过是朕的妄想罢了。”
他总算看清楚了,前阵子糊涂得厉害,以为自己真能长生不死。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如今受了教训才醒悟。
庄皇后泪眼婆娑,连连骂了他好几声糊涂。
他趴在床头咳嗽,“皇后是看我不中用了,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两人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终归是有感情的。他兜兜转转这么久,发现还是她最好,可惜已经晚了,他的时候不多了。
而且庄皇后不原谅他,都怪他前阵子宠幸宁嫔,委屈了她。
皇后虽然每天都来看他,但是很少搭理他。基本上等他休息之后,她就离开了,皇上有心跟她说话,她只回答分内的事,旁的一概不多说。
如此几天下来,皇上握住她的手,“朕已经将宁嫔送入容清宫了,皇后还是不原谅朕么?”
庄皇后把他刚喝完的药碗交给宫人,看他一眼,“那周家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这几天想了很多,大概人快死的时候,会把这一生都回想一遍。他说道:“周知府教女无方,险些要了朕的性命,就把他的官职摘去,贬为庶民,流放十年罢。至于宁嫔…就交给皇后处置吧。”
他想了想,“周溥在宫里待过几个月,替朕医治了不少大病小病。只是不知他是否跟宁嫔合谋害朕…让人去调查清楚,若是他有参与其中,便格杀勿论。若是无辜的,那便放他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