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找到她的家人后,陶嫤一定要好好说他们一顿。起初还觉得她被贩卖很奇怪,看到她的伤痕之后,便不足为奇了,联系前后,说不定想把她卖掉的那个人,也是她口中的二婶婶。
没想到一问之下,竟然还真是。
陶嫤让白蕊取来药膏,亲自给她涂抹全部的伤处。等完事后,她更加黏着陶嫤了,简直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前跟后。
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桌上做了一大桌菜肴,陶嫤让人把她抱到椅子上,“你若是想吃什么,就让丫鬟给你夹。”
陆昭昭捧着白瓷碗,她刚学会拿筷子,用起来不大熟练,指着桌上的一碟珍珠肉圆道:“我想吃那个。”
白蕊刚要替她夹,她便嚷嚷道:“姐姐替我夹好不好?”
陶嫤正好要夹菜,顺道夹了一个肉圆放到她碗里,“慢慢吃。”
她笑着道:“嗯!”
陶嫤刚收回手,便察觉到旁边有人在看着自己,转过头去,江衡果然在看她。她有所领悟,立即也夹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魏王舅舅也吃。”
这还不算,陆昭昭从碗里抬起头,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魏伯伯为何总看着陶嫤姐姐?”
江衡一开始怕麻烦,不想跟个四五岁的小丫头解释,目下看来,不解释是不行的。他乌瞳一转,正要开口,陶嫤忙打圆场道:“因为我长得好看嘛。”
陆昭昭嘿嘿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埋头继续吃饭,总算是不再乱说话了。
一顿饭好不容易出完,陶嫤继续询问这小丫头的来处。问来问去,她只说自己的名字,陶嫤猜想她或许不想回自己家,毕竟那个二婶婶对她并不好。
于是哄道:“你告诉我,我让他们以后都不伤害你,好不好?”
连续说了好几遍,她才终于说道:“我家在义宁坊。”
陶嫤赶忙让人去打听,义宁坊有没有谁家丢了孩子。
不过半天时间,便有了结果。义宁坊陆府今早丢了一个孩子,四五岁,描述的跟陆昭昭一模一样。陶嫤跟江衡一起把孩子送过去,到了陆府门口,才发现原来这是工部侍郎陆遥的家。
陆遥两年前腿脚受伤,只能依靠轮椅走动,经过这两年的恢复,已经能站起来走动。
他得知有了陆昭昭情况后,一直在正堂等着。
仆从把陶嫤和江衡迎进府,到了正堂门口,陆昭昭叫了一声二叔叔。
陆遥见到江衡和陶嫤,他身体虚弱,平常很少出府,但是长安最近的事情还是清楚的。连忙向二人行礼,“见过魏王,魏王妃。”
江衡道:“无需多礼。”
原来他就是陆昭昭口中的二叔叔,那么还有一个二婶婶?
陆遥两年前娶了大理寺卿的幼女苏月盈,此女善妒,性格刁蛮。陆遥的兄长一年前去世后,便把唯一的女儿交给他抚养,苏月盈生不出孩子,但又见不得陆遥对别人的孩子好,于是对陆昭昭非打即骂,从未对她笑脸相待过。
陆遥说过她几次,她屡教不改,未料想今次竟然要把孩子卖给牙婆子。
“实属家门不幸,让魏王和王妃看笑话了。”陆遥摇了摇头道。
陶嫤把陆昭昭身上的伤痕告诉他,让他以后注意着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下手这么狠呢?你若是实在管不了,就交给我来带她。”
陆遥摇头,“昭昭是兄长临终前托付给我的,说出来实在惭愧,我没有照顾好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这次多亏了魏王妃,劳烦你和魏王了。改日我定带着昭昭上门道谢。”
陆遥还打算留下他们一同用膳,江衡拒绝了。
临走前陆昭昭依依不舍地抱着陶嫤的大腿,“姐姐别走,姐姐以后会来看我么?”
陶嫤摸摸她的头,“会的。”
江衡握住陶嫤的手,直接带着她离开义宁坊。
马车上,陶嫤有些怅惘,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
江衡问她:“舍不得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他义正言辞道:“就算我以后不能生孩子,我也不会对小孩子这么残忍。”
江衡说她瞎操心,掀开帘子让车夫走快一点。
“你急什么啊?”陶嫤问道。
江衡把她提到腿上,手从她衣服里探了进去,“与其让你现在胡思乱想,不如咱们赶紧回去生孩子,这样你就没工夫想别的了。”
陶嫤握住他的手,正要嗔他,一抬头便被他吻住了双唇。
第136章 画眉
江衡向皇上告了两个月的假,他打算这两个月都在家陪着陶嫤。
刚娶的媳妇儿,怎么都得好好腻歪一阵才行。尤其刚开始前三天,每天陶嫤都被他闹得不能睡觉,夜里被他不断地索取,没个休息得时候,以至于她都有点害怕跟他睡一张床了。
偏偏他打着生孩子的旗号,让她想反驳都不能。
真是嘴欠,陶嫤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就不说给他生孩子这种话了。就像被他抓住了话柄似的,她一拒绝,他就拿这话堵她。就像昨晚一样,明明完事儿了他还不出去,偏要留在里面,说什么这样容易受孕。
陶嫤胀得难受,第二天早上气呼呼地不理他。
江衡给她揉捏细胳膊细腿儿,亲着她的下巴诱哄道:“好叫叫,好宝贝,本王忍了那么久,你就体谅我一点。”
陶嫤推开他,可惜手脚都没力气,更像是小猫的撒娇:“什么好宝贝…丢死人了,不要这么叫我。”
他不依不饶,就是想看她害羞的样子,在她耳边一声接一声地道:“当然是好宝贝,是本王的小宝贝。”
他每这么说一句,她的耳朵就红一层,最后实在没脸见人,整个脑袋都埋进他的胸膛里。
“…不是。”她小声地抗议。
江衡跟她杠上了似的,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头,一根根分开,再跟自己的手指扣在一起,“是。”
她伸手掐他的腰,可惜他皮糙肉厚,根本不觉得疼。
江衡问:“除了你,还有谁是?”
她摇头说不知道,拽着被褥坐起来,“我要起床了,今天要去看阿娘。”
可惜还没坐稳,就被江衡一把捞了回去。他撑在她两边,才过去一天,他的胡茬就冒了出来,他故意贴着她娇嫩的脸颊磨蹭,“那我呢?本王是叫叫的什么?”
陶嫤哎呀一声,被他扎得脸颊有点疼,偏过头躲避,“你别问了…”
他非要问,欺负她真是太有意思了,“快说。”
她说了一声魏王舅舅,可是他不满意,要她继续说。
前天回门之后,今天还要去楚国公府看阿娘,殷岁晴会跟瑜郡王一起回去。他们一早上耽误的时间太久了,陶嫤怕来不及,如果她不顺着他的话说,估计他这一整天都不会放过她。没有办法,她只得埋在他颈窝哀求:“是我的好夫君。”
江衡心满意足地吻了吻她的粉唇,总算是肯放过她。
*
外面的丫鬟早就来了,只是一直在外面站着不敢进来。里面的动静不小,她们站在廊下隐约能听到一些。
魏王在欺负小王妃。
这几天她们实在听得多了,自打魏王大婚后,就恨不得跟王妃两个人化作一个人,到哪儿都紧紧跟着。如果不是王妃抗议,估计王爷恨不得连吃饭都要喂她,两人那股腻歪劲儿,看得底下丫鬟脸红羞臊。
到 了晚上尤其厉害,屋里的动静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她们一边心疼王妃,一边感叹魏王真是勇猛…常常到了后半夜才平静,以至于王妃这几天晚上没休息好,白天又 要出府走动,困倦得很,一得空便偎着魏王睡觉,简直把他当成枕头被褥一样使用。偏偏魏王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乐意至极,他在王妃面前,真是什么威严威仪都 没有了。
等魏王叫人的时候,她们才进去伺候。
床单是每天都要换洗的,一个丫鬟在收拾床榻的时候,陶嫤正在一边换衣服,看了一眼便匆匆转过头去。她对上江衡的注视,嗔了他一眼,意外不言而喻。
江衡假装看不懂,担心她站得累了,便来到她身后抱住她:“不如今天在府里歇一天?明天再去也不迟。”
陶嫤拿开他的手,坚定地道:“不行,我跟阿娘说好的,她现在肯定已经过去了。”
而且留在府里的话,他肯定会对不知节制地做那事儿…她才不傻呢,反正去了楚国公府也是坐着,总好过在家里被他折腾。
江衡在她耳边道:“本王怕我的宝贝累着了。”
陶嫤俏脸红透了,推开他坐在铜镜前的绣墩上,扬声道:“白蕊,白蕊,来给我梳头发!”
白蕊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到她身后,拿起桌上的木梳,问她今天想梳什么发髻。成亲之后头发都要挽上去,梳成妇人发髻,陶嫤说了一个朝云近香髻,白蕊手巧,不多时便挽了出来。
她从妆奁里挑出银镶珊瑚步摇簪在头上,又戴上累丝葫芦形金耳坠,她肤白娇丽,平常根本不用擦脂抹粉,只需稍稍描眉画黛即可。白蕊正要给她扫眉,江衡走过来道:“剩下的本王来就行,你们都出去吧。”
白蕊把石黛交到江衡手中,欠身退了下去。
陶嫤好奇不已,仰着新月般的小脸看他:“你也会画眉?”
江衡坐在她对面,接过石黛左右翻看,其实他没画过,不过这几天看白蕊给她画眉,心里总有些痒痒的,想试一试。陶嫤的眉毛生得很好看,是标准的柳叶眉,只是颜色略浅,只需拿石黛轻轻一扫就可以了。
江衡道:“本王试试。”
他一只手托起她的嫩脸,粗糙宽厚的手掌捏着细小的石黛,模样实在有些格格不入。陶嫤看到,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魏王舅舅看着好傻。”
江衡低头吻一口她的小嘴,“别笑。”
她便绷起小脸,眨巴着杏核一样的眼睛,专心致志地等他动手。
江 衡左右对比一番,总算是比较好了,开始下手描画她的眉毛,石黛一点点刷在她的柳叶眉上,不敢太重,也不敢太轻,对于她,他总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等到两 边都画好之后,陶嫤迫不及待地去照镜子,待看清镜子里两条粗粗的眉毛后,气得扑到他怀里捶他:“丑死了!怎么能这样画呢,不是这样画的!”
江衡笑着哄道:“好好好,那我们再试一次。”
于是再试,谁知道不是太深就是太浅,要么一个深一个浅,她漂亮的柳叶眉硬生生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
陶嫤恼了,最后一次把脸洗干净,“我不要你画了,我要白蕊!魏王舅舅总是给我捣乱!”
江衡接过巾子,替她一点点把脸擦干,表情有点尴尬:“本王是第一次给人画眉。”
她哼一声,虽然生气,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他愿意放低身份学着给她画眉,是多少男人做不到的。虽然笨拙了点,但胜在有心意…这么一想,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江衡见她脸色有所缓和,得寸进尺地揉着她的嫩颊道:“以后本王每天都给叫叫画眉毛,时间长了就学会了。”
陶嫤努了努鼻子,“谁要你每天都画了?”
江衡抬起眉梢,“要不要?”
她摇头说:“不要不要!”
江衡知道她怕痒,尤其腰窝那里,于是故意掐着她的纤腰挠了挠,“到底要不要,好宝贝?”
他一碰,陶嫤剧烈地扭动了下,哭笑着躲避,“江衡你这个大坏蛋!”
江衡索性两只手都握住她的腰肢,逗得她眼泪都笑出来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非要她答应他,每天都让他给她画眉。
陶嫤笑得几乎岔气,倒在他的肩膀上,呜呜咽咽又哭又笑地恳求:“要,要还不行么…求你了,放过我吧。”
屏风后面的白蕊真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这样闹下去…天黑之前都出不了家门。
*
终于出门时,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陶嫤被江衡弄得发髻鬅鬆,只得重新再梳一次,眉毛是白蕊画的,深浅正好。两人坐在去楚国公府的马车上,陶嫤在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故意不搭理江衡。
偏偏江衡是个没脸没皮的,把她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叫她。
叫叫,小宝贝,小白豆腐,小不点。
统统都叫了一遍,但是陶嫤打定了注意不理他,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江衡拿粗手指戳了戳,觉得很滑腻,忍不住多摸了两遍,“真的生气了?”
她瞪他一眼,咬住他的手指头。
江衡愉悦地低笑,没有收手也没有说什么,任由她咬着。
马车不多时到了楚国公府门口,江衡扶着她走下马车,她双腿还是有点发软,他索性直接把她抱了下来。好在门口没什么人,更没几人看到。
阍者把他们迎进府里,走到正堂后,里面的人几乎都坐满了。
上位坐着楚国公,下面是几个舅舅和舅母,另一边是瑜郡王和殷岁晴,还有一袭蓝缎锦袍的段淳。
他们晚了半个多时辰,居然要这么多人等着,陶嫤愧疚地正想解释,楚国公便领着几个舅舅给江衡行礼,殷岁晴把她拉到一边,关切地问:“怎么来晚了?”
她有点为难,总不能说是江衡为了给她画眉毛画晚了…
正犹豫时,江衡已经开口道:“路上马车出了意外,耽误了时间,请国公爷别见怪。”
陶嫤偏头看去,江衡一派正经,端的十分有威仪,跟她在一起时的厚脸皮劲儿完全不同。
真会伪装,陶嫤咬着下唇想。
第137章 家宴
他们男人在正堂说话,陶嫤便跟殷岁晴和几位舅母来到后院小亭子里,赏花看景,说说闲话。
陶嫤身体疲乏,坐在一边倦倦地听她们说话,很少开口。殷岁晴一眼就看出她的异常,琢磨了下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亦不勉强她,问她要不要去摇香居休息一会。陶嫤点头不迭,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晚上睡不过,白天到处跑,真是要人命了!
殷岁晴瞧她可怜巴巴的,怜爱地轻笑,正好有话要跟她说,便向几位舅母说明了缘由,跟她一起走回摇香居。
路上殷岁晴问她:“叫叫,魏王待你怎么样?”
陶嫤抿唇,除了某个方面太坏以外,他对她真是没话说,点了点头道:“魏王舅舅待我挺好的,阿娘不用担心。”
两人走了一段路,殷岁晴还是忍不住问:“那方面呢?”
陶嫤啊了一声,起初没明白过来是哪方面,不过她现在有了经验,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娇声嗔了句:“阿娘问这个干吗!”
殷岁晴也觉得挺不好的,咳嗽了一声,若不是关心陶嫤以后的生活,她实在不想问出口,“阿娘这不是担心你么。”
她扭过头,“阿娘叫我怎么说嘛!”
殷岁晴一想也是,这种话委实不好说出口,他们夫妻俩关起门来做事,她这个当母亲问这个多干什么…但是她一直不大接受江衡,觉得他年龄太大不适合陶嫤,不懂得讨好这种年纪小姑娘的欢心,会让叫叫受委屈。
到了摇香居,殷岁晴把屋里的丫鬟都赶出去,把她从榻上捞起来:“这会儿没有外人,你就直接跟阿娘说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陶嫤累得浑身无力,眼睛也睁不开,眯着杏仁眼哼哼道:“欺负了。”
这还得了?她娇滴滴的闺女嫁过去,他一个行军打仗的大男人,居然好意思欺负叫叫?
殷岁晴黛眉一竖,不无严肃地问:“怎么欺负的?”
后面的话陶嫤说不出口,捂着脸抱怨:“不是阿娘想的那样…魏王舅舅对我很好,一直很好。阿娘别问了,我好累,让我睡会儿好吗?”
瞧她这心酸的小模样,殷岁晴也不好再问,便从旁边拿了一床毯子给她盖上,“你睡吧,用午膳时我再叫你。”
她往被子里拱了拱,立马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殷岁晴看见她眼睛底下的青紫,虽不很深,但她的皮肤雪白,反衬得那块格外清晰,一看就是没睡好过。殷岁晴是过来人,如何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必想也知道是江衡干的,再一想陶嫤方才那番话,隐约明白了几分。
江衡别的地方对陶嫤好不好尚且不知道,但房事这一方面…应该让他好好节制一下,叫叫年纪小,哪里承受得住他这么个索取法儿。
*
这一觉睡到晌午时分,陶嫤睡得很沉,正在梦中却被人叫醒了。
一睁开眼,面前是江衡的脸。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睡眼惺忪,鬓发鬅鬆,带着浓浓的睡音问道:“怎么是你?我阿娘呢?”
江衡坐在塌沿笑着问:“怎么不能是我?”
她有点渴,见屋里没有丫鬟,懒得再叫,索性自己穿鞋下床倒水。鞋子刚穿到一半,被江衡接手过去,他极其自然地替她穿上丝鞋,“你想要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刚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反应也迟钝,“水。”
江衡起身,去一旁的桌上给她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正好是温的,便捧到她面前,“来,喝吧。”
陶嫤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黢黑双眸转啊转,转得江衡心痒难耐,总想把她抱在怀里。她喝完水后才算有点清醒,走到门口看了看,“是不是该吃午饭了?阿娘怎么没来,人都到哪去了?”
江衡总算肯告诉她:“还有一会,瑜郡王妃在后院跟几位夫人谈话,下人说话会影响你,本王便让他们在院门口等候。”
陶嫤了悟地哦一声,转头看向江衡,忽地狡黠一笑,笑的江衡顿时生出不大好的预感。她问:“你让我叫皇后为母后,那你为何不叫我的阿娘为岳母?”
江衡一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小姑娘果然没安好心。
江衡如何叫得出口?他跟殷岁晴差不多年纪,比她小了两三岁,幼时他曾叫过殷岁晴阿姐,如今让他叫岳母,他实在开不了口。估计他当年怎么都没有想过,会爱上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姑娘。
江衡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了声臭丫头。
陶嫤最讨厌他乱揉自己的头发,捂着脑袋不让他碰,伸手想去够他的头顶,奈何他太高,就算她踮起脚尖也摸不到他一根头发丝。登时恼了,好胜心起,一溜烟站上一边的廊庑上,终于能摸到他的头顶,小手使劲乱揉了一通,“你才是臭江衡。”
江衡的发冠险些被她揉掉了,他却不恼,见她一脚踩不稳差点从栏杆上摔下去,连忙伸出猿臂把她捞了回来。
“叫你一声臭丫头就生气了?那你成天叫我臭不要脸怎么说?”江衡故意板着脸问。
她得理不饶人:“我说的是实话,你是故意编派我!”
感情还是他诋毁她了?
江衡哑声失笑,“你说的是,我没道理。”
她这才满意,眼看时间差不多,便跟着他一起往正堂那边走。
半路上陶嫤见他发冠歪了,便让他停下来正了正发冠。他生得太高,为了配合她便在她面前低下头,弯下腰,等她扶正之后问道:“好了么?”
陶嫤看着他,毫无预兆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下,“好啦。”
语毕,转身便往门口跑去。
留下江衡直起身,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小身影。他怔楞了下,旋即笑出声来,表情异常柔和。
*
因着今日人多,楚国公跟一干男人在正堂用膳,殷岁晴和几位舅母还有陶嫤在偏房用膳。
男人吃饭总少不了饮酒作乐,隔着一道墙都能听到几个舅舅拼酒的声音,殷岁晴打发了一个丫鬟过去,“让瑜郡王少喝一些。”
那丫鬟应下去了。
二舅母笑着问:“岁岁这么管着,不怕瑜郡王反感?”
殷岁晴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到陶嫤碗里,抿唇一笑道:“二姐有所不知,他的脾胃不好,饮酒容易伤身。我是为了他好,我管着他代表在乎他,他为何要反感?”
二舅母不知其中缘由,感慨了一句:“你二哥若是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不多时那丫鬟回来,带回瑜郡王一句话。
丫鬟道:“瑜郡王说知道了。”
而另一边,段俨后面果真以茶代酒,无论怎么劝都不再多喝。
殷镇流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看到瑜郡王跟岁岁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段俨笑而不语,喝了一口茶。
一边段淳下意识玩对面看去,只见江衡被殷家老大老二灌了几杯酒之后,仍旧面不改色,正好整以暇地回视他。他移开视线,站起来个楚国公说了一声,到外面吹吹风,四处走走。
他离开正堂,另一间屋子用屏风挡着,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不过偶尔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他来到院里,正要往后院走去,不多时江衡也走出堂屋,叫了他一声:“段世子请留步。”
段淳回头,“魏王为何也出来了?”
江衡来到他跟前,微微抬眉,“段世子似乎对本王有诸多不满?”
段淳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下,他原本就是一副冷峻的面容,很少有露出表情的时候,更不常对别人笑,“此话怎讲”
江衡笑了笑,不答反问,“让本王猜一下,是为了叫叫?”
段淳不说话。
那就是猜对了,傻子才看不出来他的敌意。从江衡跟陶嫤进门开始,他对他就没有友善过,这让江衡不得不多想,一个周溥就够了,他不想再多出来一个段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