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箱角落甚至藏着两枚小小的手|雷。
纪小瓯吓得差点没把箱子扔出去,猛地合上盖子,震惊地问道:“雷、雷恩,你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
雷恩看着前方,拐过一条弯道,解释道:“军队。”
纪小瓯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去过军队?”
雷恩颔首,“去过一个月。”
一个月,难道说…
纪小瓯更加不好,“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就是去了军队吗?”
雷恩没有否认。
纪小瓯看着手里的皮箱,忽然觉得有些棘手,“你去那里干什么?这些枪…该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以后都不敢回来了啊!
雷恩掀起嘴角,腾出一只手捏捏纪小瓯的脸蛋,“你对自己的雄性就这么不放心?”
纪小瓯扁扁嘴,没有说话,心想可不就是么…他什么时候让她放心过?
小家伙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雷恩忽然笑了下,从大衣里取出一本红色簿子,放到纪小瓯面前,道:“你说过,只有军人才有持枪的资格。”
纪小瓯下意识接过本子,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醒目的三个大字——
军|官证。
纪小瓯翻开看了看,里面的照片、信息都是雷恩无误,她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形容,捧着这本证书消化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拿到的?”
他明明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身份,没有背景,为什么却能进入军营?
雷恩咧嘴,揉揉她的脑袋,“我说过,不要小看你的雄性。”
自从那天纪小瓯和雷恩出门,看见LED屏幕上的持枪武警后,雷恩便留意了下这个世界所谓的“军人”。
后来他知道,人类对于“军人”有着超乎想象的仰慕和尊敬。
连带着,与军人结婚也受到更多“法律”的保护。
——这就是雷恩离开纪小瓯的原因。
他虽然没有从帕特那里问出通往现实世界的方法,但是却得到一个更重的东西,那就是“身份”。
在人类世界,没有身份,寸步难行。
他利用帕特凭空捏造的身份,顺利进入军营,短期内迅速适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然后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变成小豹子离开军营,见纪小瓯的爸爸一面。
之所以没有去找纪小瓯,是怕自己见到她以后便狠不下心离开。
得知她准备离开的那天时,他正在等待上面的审批,纪父告诉他以后都不用来了,这个月15号他们一家便准备飞往那个叫爱尔兰的鬼地方。
当天晚上他冒着风险,来到纪小瓯的卧室,看着床上那个睡容恬适的小家伙,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
再然后,申请下来,他便第一时间赶去了机场,要回他的小雌性。
…
这些,纪小瓯都不知道。
纪小瓯反复翻看着那张军|官证,特别不解,“为什么要去当军人?”难道只是为了这些枪?
雷恩低着声音提醒:“为了后面那张纸。”
纪小瓯闻言,好奇地翻到最后一页,找到雷恩所说的那张纸,展开。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半响,错愕道:“这、这是什么?”
雷恩歪着嘴角,故意道:“结婚申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
“可是…”纪小瓯手忙脚乱,比刚才看到那箱武器还要震惊,语无伦次道:“为什么,你…”
雷恩把车停在路边,看向身旁不知所措的女孩,俯身把她罩在身下,舔着她微张的小嘴解释道:“只有这样,你的父母才会心甘情愿把你交给我。”
如果没有弄错,婚姻是人类世界最稳固的枷锁,将两个毫无干系的人捆绑在一起,不受外人的置喙。
而军婚则比普通的婚姻更加牢固,破坏军婚甚至是一种犯罪行为。
虽然对人类的法律不予苟同,但这条规定却是深得雷恩的心。
——尽管纪父看到这张证明的时候脸色黑得不是一星半点。
纪小瓯完全不知道雷恩的打算,被这个消息冲击得有些过头,头脑一片混沌,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难道就这样“被结婚”了??
他明明一只豹子,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套路…
*
一个小时之后,雷恩开车抵达“1002”树所在的悬崖下。
雷恩抱着纪小瓯走到树下,像当初他们来的时候那样,手掌放在1002的树干上。
重力吸引,白光乍现。
下一瞬,他们所站的地方便空无一人。
…
再次站在原始阒寂的土地上,纪小瓯望着前方的卡穆达山谷,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这里仍旧是寒冷的冬季,积雪覆着层层山脉,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纪小瓯瞬间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地往雷恩怀里钻去。
雷恩脱下身上的大衣裹住她的身体,托着她的臀部,纵身一跳,往豹族部落而去。
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足足下了一个月的暴风雪。
积雪几乎把整个波尔尼亚大陆淹没,许多部落为了生存,不得不迁徙到别的地方。
好在卡穆达山谷地势本就高出一截,在这场风雪中幸免于难,否则豹族也要集体搬迁。
雷恩回到部落门口的时候,一柄长矛从高处的瞭望台上直直地穿刺下来,并伴随着一个嚣张的声音:
“愚蠢的狼族,给我滚回你们的族里去!”
雷恩迅速往一旁跳去,兽掌护住纪小瓯身上的大衣,眯了眯眼睛,沉声道——
“给我睁大你的眼睛,弗里克,看看我究竟是谁。”
透过浓厚的雪雾,对方终于看清雷恩的面容,忍不住腿脚一软,惊讶道:“首、首领?!”
雷恩迈开长腿,一边走一边朝对方命令:“让博森和温特立刻过来找我,向我汇报这段时间族里的情况。”
弗里克立刻从瞭望台上跑下来,恭敬道:“是的,首领!”
博森和温特将族里管理得很好,除了几个肉食系物种试图进攻卡穆达山谷,被多尔多和科鲁带领族人击退以外,基本没出什么大问题。
意外的是,这几个肉食系物种里竟然没有狼族。
狼族首领霍尔顿终于放弃卡穆达山谷,侵占了隔壁赤狐族的地盘,大概是学老实了,这阵子都没有主动攻击过豹族一次。
毕竟被雷恩连着用火药攻击三年,确实需要偃旗息鼓,养精蓄锐。
雷恩了解完大致的情况后,便将温特和博森赶了出去,开始收拾自己的屋子。
他离开得时间太长,这阵子又一直在下雪,以至于整个院子都被积雪覆盖。纪小瓯一脚踩上去,积雪几乎没过她的小腿。
屋里也冷得不像话,四面结冰,像个冰窖似的,根本没法住人。
雷恩便用大衣将纪小瓯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墙头,等收拾好了院子再把她抱下来。
屋里的壁炉已经生上火,温度回暖,墙上的冰逐渐融化,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冷了。
纪小瓯兴致勃勃地走进屋内,从空间里拿出这次回来带的东西,准备将雷恩的家好好布置一下。
因为以前她住在这里时,从未把它当做一个温暖的归属,一心想回到现实世界。可是现在,她已经决定以后的日子都和雷恩在一起,这就不仅仅是一个“房屋”了,而是她和雷恩共同的家。
既然是“家”,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马马虎虎了,所有雷恩没有想到的东西,她都要添置起来。
床垫,衣柜,地毯,梳妆台,衣帽架…所有东西应有尽有。
只不过为了避免被其他族人发现异样,纪小瓯不敢布置得太过放肆,只把主屋的桌椅柜子换了一下,其他东西仍保持原样。
至于里面的卧房…则是完全按照她的喜好。
纪小瓯收拾房间的时候雷恩并未干涉,待她收拾好了进去看的时候,眉毛动了动,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裂开一丝罅隙。
房间与纪小瓯在现实世界房间的风格大同小异,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窗帘,就连雷恩那面挂满猛兽兽皮的墙壁,也被她用粉色的墙纸取代。
——与之前冷硬简单的风格俨然两种画风。
雷恩倚着门框,双臂环抱,看着屋里忙忙碌碌的小家伙。
眼眸沉着,面容复杂,许久,敛眸,牵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分明该觉得头疼,豹族并不喜欢自己的领地被侵略,偏偏这种感觉还不赖。
如果她愿意,他想,他大概会想将整个底线都交到她手中。
这不是好事,可他竟甘之如饴。
*
收拾好屋子,纪小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
她把滚滚从空间拿出来,给它喂了点猫粮,便准备去厨房准备晚饭。
这次回来纪小瓯把滚滚也带了过来。
她不可能一直把滚滚放在朋友家里,送人又舍不得,就和雷恩商量了好几天,雷恩才同意让一只猫族入住他的种族。
只不过,雷恩原话是这么说的:“如果哪一天它进了族人的肚子里,我不会救它。”
纪小瓯认真想了很久,同样都是猫科动物…豹子应该不吃猫吧?
而且滚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身边,很少单独出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纪小瓯还是把它带了过来。
滚滚刚来到陌生的世界,十分不安,蹑手蹑脚,纪小瓯走到哪儿它都要跟着。就连纪小瓯做饭,它都要趴在旁边的灶台上。
琥珀色的眼睛追随着纪小瓯,生怕她下一秒就离开自己。
幸亏雷恩下午去种族周围探查环境了,否则一定不会容忍它这样缠着纪小瓯。
只是到了晚上,滚滚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雷恩从外面回来,把挨着纪小瓯一起睡觉的滚滚提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关到门外。
滚滚伸着爪子在外面挠门,叫声格外可怜。
纪小瓯想下去把它抱回来,却被雷恩阻止下来。
雷恩咬着她的耳朵说:“如果你希望以后我们交|配时都有一只蠢猫在旁边围观,我不介意把它放进来。”
纪小瓯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放弃抗争。
门外,滚滚挠了一会,发现主人不会给它开门这个事实后,在外面转了几圈,便转身跑向主屋。
主屋烧着暖烘烘的壁炉,又有纪小瓯白天给它搭的小窝,它主动盘进里面,打算睡觉。
然而,没多久,却听见隔壁卧室传出奇怪的声音——
“呜,雷恩,等一下…有点疼…”
接着,雷恩嗓音哑沉道:“放松,一会就不疼了。”
“你先起来…呜呜,你还没有戴那个…”
少女的嗓音娇软,带着害羞的压抑,既痛苦又不安。
滚滚以为主人受到欺负,连忙从猫窝里爬起来,跳到卧室门口不断地挠门,“喵呜喵呜”试图解救它的主人。
屋内,雷恩一个多月没有碰过他的小雌性,当然不是一只蠢猫能够阻止的。
他握住纪小瓯的脚踝,狠狠地抵下去,吻住她粉嫩的唇瓣,哄道:“听话,那种东西对我没用。”
纪小瓯所有的呻|吟被他堵回腹中,泪水顺着眼角滚溢下来。
当天晚上,纪小瓯被雷恩来来回回折腾了许多遍,最后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雷恩才肯舔着她的嘴角放过她。
第二天起来,腿心那里又酸又疼,连床都下不来。
纪小瓯缩进被窝里,气鼓鼓地不理雷恩。
哪有人这么狠的?她昨天都那样求他了,还按照他的要求说了许多羞人的话,他还是天亮才放过自己…
雷恩坐在床边,轻轻揉着她的头顶道:“苏查娜那里似乎有药,我帮你拿点过来。”
纪小瓯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指闷闷地说:“不许去。”
他要是去了,按照苏查娜的嘴巴,岂不是整个豹族部落都知道她被他“用坏”了?
雷恩猜到她的想法,歪嘴笑了笑,说出更加让纪小瓯羞愤的消息:
“我和你一起离开的时候,他们就以为我们去山洞‘交|配’了。”
“…”
后来,雷恩还是把那个药拿来了,亲自帮纪小瓯涂抹在受伤的地方。
纪小瓯阻止了很多次未果,后来就自暴自弃地任由他作为了。
好在三天以后,纪小瓯那里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否则要是继续让雷恩给她上药,她怀疑自己会被他的眼神生吞活剥的…
*
雷恩刚回来的这几天,每天都有许多事情。
安排族人狩猎,清理山谷入口的积雪,解决后山蠢蠢欲动的鬣狗…
不过就算再忙,每天晚上也会按时回来,给纪小瓯准备晚饭。
这天雷恩走得很早,纪小瓯醒来以后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纪小瓯穿衣下床,从空间里拿出猫罐头喂了滚滚,然后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就看见灶台放着一碗炖好的鱼羹。
鱼羹用火炉烤着,纪小瓯吃的时候仍旧是热的。
味道清香鲜美,爽滑可口。
纪小瓯有点惊讶,雷恩什么时候做饭这么好吃了?
想当初他第一次给纪小瓯做鱼汤的时候,连鱼鳞都不会刮呢。
纪小瓯捧着鱼羹傻傻笑了一会,才小口小口地慢慢吃完。
吃完鱼羹,她回到屋里逗滚滚玩。
滚滚对这个地方逐渐熟悉起来,不如一开始那般拘谨,越来越自在了。
趴在纪小瓯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挠着她的手心。
大约中午两点的时候,纪小瓯有点瞌睡,便抱着滚滚回到卧室睡觉。
她最近很容易犯困,总是睡不醒似的,明明早晨十点才起来,没过多久就又瞌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屋内宁静,庭院无声,雷恩还没有回来。
以往雷恩都是五点半左右回来,纪小瓯也不着急,一边看书一边等雷恩回来。
大约五点四十的时候,雷恩还没有出现。
纪小瓯扭头看向门外,难道今天有事耽误了?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纪小瓯托着腮帮子又等了一会,直至夜幕降临,天色尽黑,也没有看见雷恩。
纪小瓯有点不放心,便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准备到外面找找。
走到大门边,手刚放上门闩上,门便被人从外面一举推开。
纪小瓯踉跄后退两步,待看清雷恩的脸庞时,一颗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雷恩,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雷恩俯身抱起她,身上仍残留着冷冽的寒气,对她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纪小瓯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歪头道:“去哪?”
雷恩从屋里给她拿出一件外衣披上,唇峰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到了你就知道。”
说着,纵身一跃,便跳上屋顶,朝远处而去。
远处硕大的月亮沉沉地悬在天边,像黑夜将阖未阖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夜空下渺小的两个身影。
雷恩动作敏捷地穿梭在豹族部落上空,有力的双腿踩着屋顶,尾巴随在身后,扬起张扬的弧度。
雷恩抱着纪小瓯纵跃了很长时间,终于在一座悬崖边沿停了下来。
“到了。”雷恩说,将纪小瓯轻轻地放在平地上。
纪小瓯扶着他的肩膀站稳,正想问他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一抬头,就看见头顶摄人心魄的光景。
绚烂壮丽的极光从远处的地平线迸发,向四周伸展扩散,骤然撞入她的眼球。
无数个亮眼的星子从眼前浮掠,仿佛天空泼染的颜料。
明绿色的光辉围绕在她和雷恩身边,美妙得不可思议。
纪小瓯呆呆地看着这片奇景,几乎忘了言语。
许久,才转身抱住雷恩的腰,惊喜地问:“雷恩,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雷恩刮了刮她通红的鼻尖,纠正道:“不是发现,你的雄性在这里守了好几个夜晚。”
纪小瓯错愕地眨眼,他在这里守着?难道他这几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这个吗?
纪小瓯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雷恩弯腰,吻住她的唇瓣道:“人类不是都喜欢这些东西么。”虽然在他眼里,是再寻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不过只要能让他的小家伙喜欢,他不介意做一回蠢事。
纪小瓯确实喜欢得不得了,仿佛整个人都被夜空拥抱,只有她和雷恩两个人。
她抱着雷恩的脖子,软声道:“我要坐在前面看。”
雷恩依言抱住她的身子,走到前面的悬崖边,蹭着她的脸颊问:“喜欢么?”
纪小瓯用力点头,眼睛亮亮的,“喜欢啊,特别喜欢。”说完,仰头看着雷恩,粉嫩的唇瓣微微翘起,补充道:“更喜欢给我准备这些的你。”
雷恩微怔,旋即勾起嘴角,捏着她柔软的手心,问道:“那你有什么表示么?”
纪小瓯想了想,小手捧住他的脸,主动吻住他的嘴唇,轻轻地探入他的口中。
雷恩拥抱着她,兽掌扣着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很久,雷恩才缓缓松开怀里喘不过气的小家伙。
他抵着她的额头,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她,表示道:“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纪小瓯眨着眼睛问:“包括摘星星摘月亮吗?”
雷恩沉默片刻,仿佛在思索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少顷,沉重道:“如果你想要,整个波尔尼亚大陆上空的星星都能成为你的。”
纪小瓯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生怕他当真占领整片波尔尼亚大陆,赶紧改口道:“我是开玩笑的,我不想要星星也不想要月亮…”
她说,“我只要你陪着我。”
说罢,想起什么,倚着他的胸口有点低落道:“还有不要再突然消失就好了。”
雷恩道:“不会。”
紧接着,眉梢微动,提醒:“你也一样。”
纪小瓯:“…”
纪小瓯和雷恩在极光下坐了很久,直到后半夜,纪小瓯终于坚持不住,坐在雷恩怀里沉沉睡去。
月光洒在她瓷白的肌肤上,仿佛镀上一层滢滢微光,是上帝赐给他最珍贵的宝物。
雷恩拢了拢她身上的大衣,将她紧紧裹住,目光沉静地眺望着远处的山谷。
直到次日清明,天方既白,彻然大亮。
日光笼罩在两人身上,雷恩才轻轻抱起怀里的纪小瓯,纵身朝豹族部落回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2.0~
写完结局之后,我自己看了看,确实有很多地方写得太仓促。
后来找基友讨论了一下,确定了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决定把结局修改一下。
可能是完结以后就懒散了,拖到今天才全部修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妹子看到?
 ̄ω ̄担心没有人理我,哭唧唧,所以这章留言都送小红包一枚~时间是从现在开始,明天中午12点截止~
过几天还会写一个小瓯和雷总生包子的番外,嗯,把剩下没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还有一个通知~】
之前有几个妹子问《野兽》会不会出书,在这里说一下,因为题材的原因,出版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胖月可以自己开一本个人志,个人志的内容包括《野兽》正文+番外,番外包含晋江的番外,以及到时候会增加2-3个新番外(霍总番外,小瓯离开那三年雷总的番外,还有一个待定),还会适当增加一些那什么你们懂的。
具体内容可以关注胖月的微博,到时候我会统计一下人数,然后再决定出多少本适合。因为怕麻烦的缘故,所以定制只开一次,喜欢《野兽》的妹子们不要错过啦~\(≧▽≦)/~
第77章【番外篇:格雷弗迪】
“咔嚓——”
高大凶猛的兽人迅速追上猎物,兽爪扣住对方的喉咙,从肩膀直接甩到身前,扔在地上。
猎物下巴脱臼,瞳仁涣散,腥臭的涎液顺着嘴角留下,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兽人一脚踩中猎物的脑袋,收起爪子,转了转深蓝的瞳仁,看向身后的小鬼,问道:“看清楚了么?”
树下,穿着动物兽皮、拥有同样深蓝色眼睛的小男孩点了点头,“看清楚了。”
兽人闻言,毫不怀疑他的能力,指着斜坡前方成群结队的鬣狗残酷地说:“把这些猎物全部解决,你才有回家的资格。”
那些鬣狗足足有二三十头,各个龇牙咧嘴,面露凶相,一看便不是好对付的。
小男孩只有人类八|九岁的模样,五官生得精致,眉眼不似兽人一样粗野,反而有一种清隽的秀气,更像是人类的孩童。
然而下一秒,他咬着牙关,露出尖长锋利的兽齿,野兽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解决完这些猎物,你就让我见妈妈吗?”小男孩问道。
兽人道:“一星期只能见一次面,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
小男孩反驳:“那是因为妈妈以为你要教我生存技巧!”说着,他冷声道:“如果妈妈知道所谓的生存技巧就是把我扔在狼族里等死,她一定不会原谅你。”
兽人咧嘴,看着小鬼道:“所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兽掌按住男孩的脑袋,冷酷地提醒:“听着,别整日拿你的妈妈威胁我,她是我的雌性,永远都和我站在同一立场。你应该感谢我当初把你扔进狼族部落里,身为豹族的后代,如果连几头蠢狼都对付不了,你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小男孩滚了滚喉咙,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没有吭声。
少顷,男孩道:“我不会告诉妈妈的,作为交换,你也不可以告诉她我昨天猎杀了几头鹿族。”
肉食系捕食草食系物种天经地义,他猎杀其他猎物没有问题,唯有鹿族不行。
——因为鹿族有妈妈的朋友。
兽人抬起眉梢,显然对儿子的作为没有任何异议。
“当然。”
男孩放下心,俯身便朝前方的鬣狗群冲去。
鬣狗群见对方是一名幼豹,便不怎么放在眼里。
等男孩冲到跟前,正准备一拥而上将他制服,谁知他张嘴露出一口尖锐的利齿,恶狠狠咬断了离他最近的鬣狗的脖子。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幼豹冲到两名鬣狗之间,学着雷恩刚才的动作,兽爪扣住他们的喉咙,扛在肩上用力往前摔去!
“咔擦”两声,那两名鬣狗相继被卸了下巴。
…
周围的鬣狗被激怒,争先恐后地朝着男孩扑去。
男孩一一躲避,后肢踩在一只鬣狗脸上,跳上另一只鬣狗的后背,伸出手臂,勾住对方的脖子,掰着他的下巴狠狠转了半圈——
身下的鬣狗顿时倒了下去。
在其他鬣狗扑上来之前,男孩双脚蹬地,纵身跳出很远,擦了擦手上的唾液,嫌弃道:“好脏。”
雷恩双臂环抱,看着被鬣狗围攻的儿子,不为所动。
鬣狗见这位豹族首领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偷偷从后方接近小男孩,露出肮脏的爪子,试图抓烂他的后脑勺。
还未成功,便被雷恩抬起一脚踢出很远。
雷恩收了收长腿,对幼豹道:“回家之前记得洗干净身上的血味,她不喜欢。”
格雷弗迪再次折断两名猎物的脖子,回身看时,雷恩已经离开此地。
*
屋内,纪小瓯正在读父母寄来的信。
信是她上次回现实世界收到的,已经在她家的邮箱里躺了两个月。
自从她毕业以后,就很少再回那边去了。
爸爸妈妈以为她随军和雷恩住在一起,对此也没有怀疑。
信上说纪父的身体状况不好,记忆力也越来越差,想让纪小瓯过去看看他们。
——顺便把他们的小外孙也带上。
纪父纪母只知道纪小瓯生了一个儿子,却未真正见过这名小外孙一面。
倒不是纪小瓯故意藏着掖着,而是格雷弗迪这小家伙儿长得太快了!
按理说他今年才刚满两岁,可外形却已经是人类少年的模样。
这要是被爸爸妈妈看见,还不得吓死?
就是当初她刚生下格雷弗迪的时候,看着他一天一个模样,也被吓得不轻。
后来纪小瓯从博森长老那里得知幼豹的生长速度是人类的五倍,这才放下心来。
说起来,自从纪小瓯发现自己怀孕以后,就从未真正安心过。
她担心不同种族交|配生下来的后代身体不健全,加上还没大学毕业,一度不敢要这个孩子。
雷恩得知堕胎会影响她的身体健康,这才坚持让她生下来。
虽然后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这个决定。
怀孕的那段时间,纪小瓯休学了一年,由于担心将来孩子的健康问题,情绪总是很不稳定。
她变得比以往更加任性脆弱,稍有不顺便赌气落泪。
那段时间把雷恩折磨得够呛,每天最困难的事就是如何让他的小雌性高兴。
纪小瓯也很给面子地把所有的脾气都发泄到他身上,让他哄,让他头疼,让他皱眉,谁叫这孩子也有他一半责任呢?
有一回纪小瓯心血来潮,突然特别想吃红烧鳗鱼。
就大半夜把雷恩叫醒,让他去波尔尼亚东部给自己捕鱼。
要知道波尔尼亚东部距离这儿几千公里,当初温特花了一个多月才到达那里。
雷恩却什么都没说,咬着纪小瓯的嘴角用力亲了一口,便动身前往东部海域。
十天之后,他从东部海域回来,手里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鳗鱼。
等他好不容易做好红烧鳗鱼,纪小瓯开始产生妊娠反应,闻见鱼腥味便想吐。
纪小瓯现在都记得雷恩当时的模样,龇着牙齿,想好好教训她一顿,但是看见她弯腰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的可怜模样,又通通化作心疼糅进肺腑里,吻住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威胁说:“再也没有下一次。”
…
然而下一次,他又心甘情愿地任由她指使。
纪小瓯不知怎么想起怀孕时的事情,拿着信纸抿唇轻笑,连身后何时站了一个身影都不知道。
雷恩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问道:“笑什么?”
纪小瓯转身,弯着唇角道:“笑你呀。”
雷恩抬眉,仿佛在思考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纪小瓯道:“我最近一直在想,你那么不喜欢格雷弗迪,是不是因为当初我把你折磨得太狠了?”
雷恩的确不待见那只小鬼,但是却与这没什么关系,顺着道:“你打算补偿我么?”
纪小瓯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喉结,提议道:“我们再生一个孩子怎么样?”
雷恩脸色微变,握着她腰肢的兽掌紧了紧,“休想。”
一个后代已经分走她太多注意力,再来一个,他不确定自己有再耐心养下去。
纪小瓯扁嘴,仿佛不满他的回答,“可是格雷弗迪太独立了,他一点都不亲近我…”
说起这个,她朝雷恩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格雷弗迪的身影,问道:“咦?格雷弗迪呢,我不是让你去接他吗?”
雷恩面不改色,“他没有完成今日的任务,我不允许他回来。”
毫无疑问,一定又是些残酷到令人发指的“任务”。
纪小瓯有点气恼,“雷恩,你就不能对他宽容一点吗?他才两岁!”
雷恩道:“豹族的后代两岁起已经可以独立生活,长期生活在父母身边,只会降低他生存的本能。”
纪小瓯:“…”
只有这一点,她永远无法反驳。
豹族与人类孕育后代的形势千差万别,她还没有体验到为人母亲的滋味,孩子就已经长大了!
雷恩见小家伙模样惆怅,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诱哄:“如果你想亲近,找我就够了。”
纪小瓯脸颊一红,想要反驳,却被他轻车熟路地勾住舌头,尽情地吮吻起来。
在纪小瓯怀孕的那段期间,他不能碰她,早已用舌头尝遍了她的全身。
如今纪小瓯一被他亲吻,便会下意识地身躯颤栗。
不一会儿,就被他亲得浑身酥软,唇角溢出柔软娇嫩的嘤咛。
雷恩原本只是单纯地想亲她,然而小家伙的身子太美妙,声音更是叫他受不了。
他抱起她放在桌上,兽掌从衣缘探入,放肆揉弄,正准备在这里交|配时——
屋外忽然闯入一名小男孩,对桌上两人的缠绵熟视无睹,拽住纪小瓯的手道:“妈妈,我回来了。”
纪小瓯赶紧手忙脚乱地推开雷恩,从桌上跳下,双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下一秒,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周未见的儿子身上,“格雷弗迪,你回来了,这一周过得还好吗?”
格雷弗迪点头,“很好,爸爸给我准备了许多猎物,我一点都不担心无聊。”
纪小瓯嗔了雷恩一眼,然后扭头对格雷弗迪道:“不要听你爸爸的话,如果你觉得外面不好,随时可以回家。”
格雷弗迪化为小奶豹投入纪小瓯怀里,蹭着她的胸口说:“不,妈妈,我喜欢狩猎。”
雷恩眯起眼睛,就看这小鬼不仅打断他与纪小瓯的亲热,还抢占他的地盘。
“格雷弗迪,我数三声,如果你不滚下去,明天我就把你扔到剑齿虎族里去。”
小奶豹身子僵了僵,不等雷恩数完“一”,便乖乖地从纪小瓯怀里跳了下去!
纪小瓯:“…”
她似乎有些明白儿子不和自己亲近的原因了…
*
晚饭是用格雷弗迪捕来的猎物做的。
吃过饭后,纪小瓯一边给格雷弗迪手背的伤口上药,一边问道:“格雷弗迪,你想见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吗?”
格雷弗迪舔舐另一只手上的伤口,漂亮的小脸滑过一抹疑惑,“什么是外祖父、外祖母?”
豹族极少存在三代以上的亲子关系,即便有,也从不联系,格雷弗迪从未接触过这两个字眼。
纪小瓯道:“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格雷弗迪想了一会,坦白道:“不想。”
纪小瓯噎了一下,“为什么?”
格雷弗迪道:“我只需要妈妈,不需要妈妈的妈妈。”
“…”
纪小瓯没有办法,只好和雷恩一起回去看望爸爸妈妈。
谁知道出发那一天,格雷弗迪忽然改变主意,要跟随他们两人一起前往现实世界。
爸爸妈妈每年都会到一棵树下,前往另一个世界,这是他知道的。
但是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模样,他却从未见过。
以前他对那个世界没有兴趣,但是自从昨天看见爸爸皮箱里的枪后,便改变了主意。
纪小瓯不知道他的想法,十分乐意把他带上。
只是有些头疼,她该如何向父母解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呢?
到了爱尔兰,才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纪父罹患阿茨海默,许多事情都记不出清楚,连她的年龄都不知道,更惘论小外孙的年纪。
至于纪母…早已猜到女儿嫁的不是“普通人”。
毕竟后来纪母仔细查过,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叫做“波尔尼亚”的国家。
只可惜当初她已经身在国外,即便后悔也无济于事。
好在这几年女儿过得很幸福,她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这回事。
如今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外孙,她心里的介怀便瞬间烟消云散,只想和格雷弗迪好好亲近亲近。
可惜格雷弗迪从小没见过外公外婆,又不喜生人碰触,面对纪父纪母的热情,他抿着粉红的唇瓣,一副无法招架的小模样。
“弗迪,来…叫外祖父外祖母。”纪父自从生病以后,难得露出笑容。
格雷弗迪看着面前年迈的老人,出声道:“外祖父,我叫格雷弗迪。”
顿了顿,补充:“奥古斯·格雷弗迪。”
纪母看向纪小瓯,抱怨道:“起这么复杂的名字干什么?我和你爸爸念都念不过来。”
纪小瓯笑道:“维此良人,弗求弗迪。妈妈,这不是您教给我的吗?”
纪母怔了怔,旋即轻笑,没再说什么。
倒是格雷弗迪听见这句话,好奇地追问:“妈妈,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纪小瓯摸摸他的头顶,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雷恩,道:“就是妈妈有了你,再也别无所求的意思。”
雷恩听懂了小家伙的意思,看着身前含蓄地默默翘起嘴角的儿子,咧嘴一笑。
蠢蛋,你妈妈在向你爸爸告白,你瞎高兴什么劲儿。
*
纪小瓯一家三口在爱尔兰住了十几天,直到快入冬了才回去。
纪父纪母在机场送别,十分舍不得小外孙。
纪小瓯便承诺以后经常带着格雷弗迪来看他们,他们才心满意足。
格雷弗迪长得太快,短短三年,就从八|九岁的小男孩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年。
别说纪父纪母吃惊,就连纪小瓯每次看到这名比自己还高还壮的儿子,都有些怔愣。
这么长下去,会不会未老先衰?
雷恩弯起手指敲敲她的脑门,打消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豹族成年以后便会减缓生长速度,与人类的寿命相同,这点你无需担心。”
纪小瓯这才放下心来。
只可惜不等格雷弗迪真正成年,纪父便因阿茨海默感染了肺炎,于一个晚上突然离世。
纪小瓯得知父亲的死讯,连夜赶往爱尔兰看父亲最后一面。
纪母无法接受纪父突然逝世的消息,情绪悲恸,抱着纪小瓯失声哭泣。
雷恩便让纪小瓯安抚纪母的情绪,他一手操办纪父的后事。
待纪父下葬以后,纪小瓯与纪母的情绪都慢慢稳定下来。
纪小瓯思索很久,对纪母道:“妈妈,你不是很喜欢格雷弗迪吗,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纪母却道:“囡囡,妈妈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已经没办法再接受另一个新的世界了。”
纪小瓯睁大眼睛,这才知道纪母已经发现她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纪母又道:“妈妈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也尊重妈妈的选择,囡囡,我希望留在有你爸爸的地方。”
纪小瓯沉默良久,终于艰涩道:“…我知道了,妈妈。”
大抵是心中有愧,从此纪小瓯更加勤快地来往于两个世界之间。
只不过频繁的穿越时空到底对身体不利,那段时间纪小瓯迅速消瘦,十分疲惫,有时候和雷恩说着话都能睡着。
雷恩心疼她,要求她减少两边来往的次数,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同意。
“雷恩,我的妈妈四十四岁生下我,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人类普遍寿命只有七十年。如果我现在不多看看她,以后还能看几次呢?”纪小瓯抱着雷恩的脖子,认真地问。
雷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见多见少都没有区别,因为他无法体会这种亲情。
对他来说,她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两年以后,纪母终于离世。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看着妈妈在面前阖上眼睛时,纪小瓯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纪母生前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料理完毕,墓地就在纪父旁边。
纪小瓯和雷恩将她下葬那天,天气晴朗,阳光如泻。
处理完所有后事,纪小瓯从墓园出来,正要回头寻找雷恩,只觉得眼前一晃,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纪小瓯这次足足昏迷了三天,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豹族部落。
大抵是先前一直撑着一口气的缘故,这次病来如山倒,她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
病好那天,雷恩抱着她坐在屋顶晒太阳,张开牙齿,用力咬了一口她的嫩颊。
纪小瓯捂着小脸,哀叫道:“为什么咬我?”
雷恩松口,舔了舔那处齿痕,“下回再拿你的身体不当回事,可不是咬一下这么简单。”
纪小瓯沉默片刻,然后慢慢搂住他的脖子,保证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毕竟她的爸爸妈妈相继离世,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雷恩看穿她的想法,兽掌抬起她的下巴,“囡囡。”
纪小瓯眨眨眼,“嗯?”
雷恩道:“你要知道,除了父母,你还有我。”
他贴着她的唇瓣,“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所以你可以尽情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纪小瓯抿起嘴角,望进雷恩深蓝的瞳眸,不知不觉就眼眶酸涩。
——“你会比我更晚死亡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