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乐怡见两位都不说话,就把陈二林的卷子拿了起来,他这时也很犹豫,如果把陈二林的卷子放到后面,皇上一般只看前面的一二十份,陈二林写的再好,也有可能按照他现在定下的次序,得一个同进士。可是,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可是,皇上殿试时,以这陈二林之才,很难说不会脱颖而出,那他今天的手脚就白做了,并且,还在史云成和李唐威跟前落下了把柄,今后这二人就可能以此要挟于他。但让陈二林彻底落选,他要承担的风险就太大了,万一这两个心中不忿,弹劾他怎么办?他对着卷子沉吟,足有小半个时辰,他才果断地把陈二林的卷子,拿起来扔到了一边。这两个这时候不说话,将来想说,也不敢说,再说,刚才这俩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啊,他们和陈洪寿也不对付的。
马乐怡笑嘻嘻地把剩下的卷子装进专门呈递给皇上的小箱子里,用锁锁上,拿起桌上放着的,他们三个签了字的封条,把箱子封了。
“各位辛苦,我这就把卷子呈递给皇上,明天皇上旨意下来,咱们可就能回家了。”自从过年,皇上任命了他们几个做考官,他们就进了贡院,这一呆就是三个月没回去了。
史云成一脸凝重,他心里在打鼓,即使有点恨陈二林,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有违良心的事儿,看马乐怡迈出一步,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不安,开口说道:“马大人,这份卷子,当不得第一,但还不至于落选,卑职认为你处理的有点欠妥。”
马乐怡的脸阴沉下来,他冷冷地说道:“我是主考,这点决断还是有的,不用你来教训我。”见李唐威也对他行礼,准备说话,他赶紧迈开大步,匆匆往外走,这盒子递上去,他俩的辩解他来个死活不认,料想皇上也是没办法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皇上怎么能知道今日之事?这两个肯定是不敢说出去的。再说,还有何均霖帮他善后呢。
会考的卷子送到了皇上的手上,马乐怡回了贡院,他心里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待着皇上的圣旨。一旦按照他意思,张榜公布中试人的名单,今年的考试就尘埃落定,他陈二林纵天大的才气,也没机会申诉。
马乐怡千算万算,没有算计到,陈二林和皇上本就是熟人,陈二林竟然是皇上手上应用很得手的一颗暗棋,曾为皇上解决了不少难题。马乐怡没想到,他的小心眼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还拖累了宰相何均霖,使得大秦国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何均霖在马乐怡出事的第一时间,还想挽回这事的影响,毕竟,马乐怡能当上主考,是他出力调停的结果,等他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在心中暗叹,这马乐怡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就因为这么件小事,断送了几十年奋斗的成果。皇上的态度,让何均霖更是心惊,皇上不仅是有点责怪他何均霖了,皇上还有点改变祖宗规矩的心思。
这改规矩的事儿,是让已经熟悉规矩,并且玩弄规矩于股掌,让规矩为自己服务的何均霖胆颤心惊。
正文 第一五三章 顿点
第一五三章 顿点
陈奎秀中了状元,又让皇上授予翰林院待诏,陈家的亲朋好友个个欣喜异常,纷纷前来祝贺,京城里那些能呼风唤雨的人士,不管认识不认识,这时也想尽办法过来套近乎。有陈洪寿的同年、同乡领着孩子过来的,还有陈奎林的同年、同事也来祝贺,一时间,陈家是门庭若市,外院整天流水席一样的摆宴,把陈家的下人一个个累得半死,大夫人这两个月的月钱,都给大家发双份的。下人中最高兴地是门子,月钱拿得多不算,那些来的人,哪个不给点打赏?他天天有银子入账,梦里都笑醒好几回。
翰林院待诏虽然仅是五品,但这五品官,却是天天围着皇上转的。一个小太监,就算没有品,只要是服侍皇上的,出了宫,都让那些人极力巴结,何况一个中了状元还是五品的官员?谁都知道他的实际权利,到底有多大
那一阵儿,陈家的大门口,不断有轿子或马车停驻,陈洪寿刚开始还为这繁华兴奋,没多久就厌恶至极,他是个耿介之人,看不惯官场上的弯弯绕,鄙视这些不肯全心全意为国为民为皇上分忧、一门心思搞钻营的人,他下令,只要儿子们不在家,就让门房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这些在陈家门外吃了闭门羹的,心里难免气儿不顺,巴巴地跑去巴结,人家不领情,那份难堪的确是够让人难以忍受的。
这些人,常常离开陈家,就会去另一个地方:扈府。
扈府的主人扈飞雄,也是个五品的翰林院待诏,是这次考试的榜眼,第二名。这也够荣耀的了,可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根本就笑不出来。当时会试放榜,他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是第一,可是榜单立刻被撤,过了两天再出,他就是第二了,京城里都传遍了是主考挟私报复,但也有很小的传言,第一名陈奎秀是赵国师公子、当今国舅爷、骠骑将军的好友,皇上早就定下他当状元的,主考竟然有眼不识泰山,动手脚动到他头上,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扈飞雄哀叹自己命运不济,为何偏偏在他这一届考试,陈奎秀出来搅和呢?不然,他就是乡试、会试、殿试三榜第一,解元、会元、状元,是大秦国建国第一个三元及第。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他曾向东省的举子打听过,陈奎秀乡试才是第六名,到了会试、殿试,竟然两个都是第一,这不是明显有人偏袒吗?可是,偏袒的人是当今天子,他这是有怨也无处伸了。本来殿试,就是皇上选人,他想选谁,你能管得了吗?
扈飞雄的才情,也是很不错的,不然,不会乡试第一,会试和殿试都第二了,皇上对他也是很欣赏,这次考完,前三名都进翰林院,他和陈奎秀均是五品的翰林待诏就可见一斑。
前几届,前三名进翰林院,也都是六品,这一届一下子两个五品,已经让朝中官员觉得惊世骇俗了。好些官员,有点不服气,找机会和他们较劲,更多的却过来巴结奉承,这些人内心里不管如何的不服气,表面,还是尽力拉拢,毕竟,这两人在日日在皇上身边转圈,不经意说你一声好,那话听到皇上的耳朵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大发了,来个连升三极都有可能啊。
皇上现在,在尽力削减丞相的权利,他身边不仅开始有专门为他起草诏书的,也开始有些专门替他挑拣奏折的了。以前,奏折大多是左右丞相先过目,他们能做主的一些事情,就不用报给皇上了,这无形中,使得丞相权利过大,现在,皇上让把所有的奏折都递进宫来,他派人挑选,然后才把一些不重要的退给六部处理。
左右丞相,也是进宫挑拣奏折的人之一,但现在,所有的奏折,皇上没说发给六部之前,没人有权私自处理,就是挑选之后的,皇上心血来潮,还会随手在里面抽出几份来看看,何均霖再想要弄权,就变地很困难。
右丞相任天健这两年身体不好,常向皇上告假,春节后他旧疾复发,干脆向皇上递了辞官回乡静养的折子。皇上赐了大量珍贵药材和金银珠宝,还御赐“衣锦还乡”的匾额,准了他的辞呈。
皇上跟前,围绕的人多了,这些人之间,也难免勾心斗角,尤其是,皇上对陈奎秀明显青眼有加,让其他人嫉妒。你一个待诏,就是给皇上写诏书的,老老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为啥还要对其他的事情指手划脚的提建议呢?偏偏他提的建议,撇开偏见,其他的官员凭着良心来说,还真是为国为民为皇家着想的,其中没有任何个人私欲在里面,弄得对他不忿、想要攻击他的人,还真的没法下手。
陈奎秀树大招风,他自己也觉察到了,但皇上如此倚重他,让他明哲保身、在皇上跟前做个应声虫,他又做不到,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小心那些明枪暗箭。
他能觉察,最恨他的是何均霖,虽然这老头在他跟前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说话也很有分寸,既不向某些人那样谄媚,又不妄自尊大,摆老资格,俨然一副睿智明理的老者形象。但他眼睛形状笑眯眯,眼光里从来都没有温度,陈奎秀什么不清楚呢?
扈飞雄对他的恼恨,他也知道,知道他恨他,挡了他的道。在和这两个人打交道时,陈奎秀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再小的事儿,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幸好的是,扈飞雄心高气傲,轻易不向人示好,又觉得何均霖已经过气,不会再有以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对何均霖向他伸出的合作之手视而不见,不然,陈奎秀更麻烦。
陈老夫人浑浑噩噩了几年,终于熬地油尽灯枯,陈奎秀入住翰林院不到一年,终于忽然清醒过来,看到茵茵带着命妇才能戴的金步摇在身边伺候,她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她最喜欢的儿媳妇的手:“老2家的,瑞林当了什么官儿?”
茵茵当时正低头给婆婆按摩,害怕她长期卧床长出褥疮,听到声音大吃一惊,她赶紧拉住婆婆无力的手,对着婆婆耳朵,声音清晰地说:“奎秀去年参加了科举,考了个状元,现在是翰林院待诏。”
“瑞林他肯当官了?让他小心些,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任性,太犟了。给他说,这得改。”
茵茵觉得老人拉着她的手,本来就很无力,这时更像是松松地挂在腕上,胳膊也垂落了下去,她心中一怔,赶紧轻呼婆婆:“娘,瑞林只听你的话,我让人叫他去,你等会。”她本来就害怕婆婆是回光返照,这句话是想唤起婆婆心里的放不下,为家人争取和婆婆告别的机会,但陈老夫人经过几年的煎熬,这时实在无回天之力,她的手垂下去。
“娘”茵茵忍不住哭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受尽折磨,也没有享受过任何长辈的爱怜,真正作为长辈、给了她母爱的,是她的这个婆婆了。
大夫人很快过来了,她摸摸婆婆已经发凉的手,没有了呼吸的脸庞,靠坐在茵茵身边,也大声嚎哭起来,她过门比茵茵早,陈老夫人的睿智和豁达,对媳妇的包容和关爱,感受更多。
陈奎秀春风得意的宦途,在这里打上了一个顿点,他给皇帝上折子,请求丁忧在家给母亲守孝,皇上让他先安葬母亲,把他的折子放在了一边。
老夫人下葬前一天,陈洪寿非要在灵堂守灵,儿子媳妇劝阻都不肯听,他席地坐在蒲团上,眼神呆呆地看着棺木,像个泥塑木雕。
茵茵见劝阻不下,一时没有了主意,最后想到了应群,她悄悄让引群过去撒娇,把爷爷拉走,可惜引群让大夫人教的,根本不肯这样,茵茵转头又让应群来,应群太小,茵茵教了应群好几遍,他才能把事儿掂清。
但应群不管怎样喊爷爷,陈洪寿都没有答应,陈奎秀发觉到了异样,一面赶紧过来搀扶起老爹,一面命家人快去请大夫。
可惜来不及了,陈洪寿竟然一句话没说,就这么走了。陈家十几天时间,两个老人先后去世,一家人伤心自不必说。他们原来打算把陈老夫人的棺木寄在城外的灵安寺,等陈洪寿殡天,一起送回陈家祖坟安葬,这时就改变计划,兄弟俩安排下人守护京中的宅邸,带着家人护送灵柩回老家。
皇上下旨夺情,针对的都是一二品的高官,对一个五品,还没有这个先例,何均霖和扈飞雄又假装无意地在皇上跟前说,夺情是最无情最严酷的,皇上要尽量少来,皇上无奈,只好下旨,给陈洪寿谥号“文端”,也准了陈奎秀丁忧的折子。
陈家祖坟在临河县北边的河阳地界,当地的官员,早就听说了此事,早早和陈家的远房准备好了,他们一到家,就有人帮忙设了灵棚祭奠,接着是四十九天的法事,到入土为安时,夏天都快完了,茵茵望着柳枝轻柔地摆动,禁不住感慨人生如梦。
正文 第一五四章 哼哈二将
第一五四章 哼哈二将
公婆离世,茵茵心中十分悲哀,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一直都到了河阳老家安居下来,燕儿怯生生地问起,她才想起她入住银楼计划。金家那边的谈判已经达成理想结果,茵茵将投资五万两白银,成为金玉坊的大股东,占六成股份,金家占四成。运营时,金家负责银楼珠宝的鉴定、雕琢、进货,茵茵负责监督、销售。
金玉坊的生意是每况愈下,没有顾客,就不能进很多很高档的货,间或来个主顾,还因为没什么挑头而做不成生意,那里进入了一个很不容乐观的恶性循环中。
尚宝阁并没有因为马乐怡倒台而受影响,皇上对马乐怡的惩罚,就仅仅是罢官,京城官场里的人都还在观望,觉得马乐怡很有可能卷土重来。茵茵也仔细打听了,马乐怡的妹妹,是扈王爷的侧妃,他的儿媳,又娶的是何均霖的女儿,他的女儿,嫁了骠骑将军马立勤的儿子,当然还有些亲戚,也在朝为官,没有这几个那么显眼就是。想当然耳,马乐怡从升上二品到现在,也有近十五六年的时间,他又是善于利用各种关系的人,给自己编织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那是肯定的。
茵茵知道不能利用官场风波和尚宝阁争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西海苗王的身上。
红荷转来她父亲的回信,说苗王愿意送给茵茵一个银匠。但他在信里说道,苗王那里的银首饰,之所以不生锈,不是银匠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他们有种不传之秘,是把银子和几种石头还有草药等在一起炼制七七四十九天,那银子上附了神灵,这才光亮如新,永不生锈。
不生锈的银子肯定就是合金,茵茵早就想到了,但红荷转来的信里,还说苗王对他这个附了神灵的银子看的很紧,既不能得到炼金的方法,也买不到大量的苗人银饰。
他们托覃磐和苗王那边谈判,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苗王什么都不缺,对汉人又抱有戒心,觉得汉人经商不可靠,他也有让汉族商人欺骗的历史,这边想要打动他,还真让茵茵颇费心思。
按覃磐提供的信息,苗王的封地,经常受到南边异国兵马的侵扰,他们的地界,盛产茶叶,并且品质优良,每年,大量的马帮把茶叶和盐巴运出国境,换回他们需要的大米,和宝玉。一驮茶叶,能换数千斤的大米,让南部那几个小国的国王眼红不已,他们有时,干脆让军队乔扮土匪,袭击苗王的马帮。覃磐说,苗王每年因此损失的财产多达上万两白银。
“能不能从这方面打动苗王?”茵茵和陈奎秀商量。
“你是说,让驻守滇中的都督廖敬业帮忙吗?”陈奎秀问她,不待茵茵回答,他自己就摇摇头,“这个不行,那些人假扮土匪,不定时的袭击,廖敬业不能把军队长期驻扎那边,不要说皇上答不答应,苗王都不答应。苗王手下的武士也是很彪悍的,但你是做生意,不是去打仗,不可能带很多的保镖,这事的确很难办。”陈奎秀凝眉,茵茵的事情,他不干涉,但需要他帮忙,他还是很乐意出力的。
“能不能建议苗王,在他自己的地界,修个大的市场,让那些需要盐巴和茶叶的,过来交易,虽然价格低一些,但苗王可以收税,还能卖一些咱们内地过去的丝绸、金银珠宝,瓷器等,说不定也能补上那些差价的。”
陈奎秀看看茵茵,咧嘴笑了一下:“那边的海关,皇上禁着呢。皇上在那边没有驻军,怕出事。”
“南边的人,多比较弱,不善打仗,咱们不必怕他们。不是皇上不肯拓宽疆土,是那边丛林毒气严重,咱们根本过不去吧?”茵茵说道。
“嗯,我也听廖敬敏说过这个。”他思索了一下,“我可以给皇上上书,让在那里开设关口。这事很复杂的,要有人在苗王和皇上之间协调,一两年说不定都做不成。”
“反正那个银楼,我也还没有注资进去,它撑不下去,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有点生气尚宝阁当时狗眼看人低,想要报复一下,现在时过境迁,那个心思已经淡下去了。”看陈奎秀不相信地看着她,茵茵撅撅嘴,“我就是想要有点事儿干。咱家又不像别的人家,家庭关系极复杂,在内宅当女人也没个闲的时候,大嫂主持中匮,把家务事打理好,你和大哥,又不让我们插手你们的事儿,那我做什么?想办法挣点银子,给我和大嫂装个体面吧。今年过年,皇上和皇后在宫里大宴群臣,三品以上都邀请了,大哥离三品只差一步,说不定我们哪天也被邀请,那一身衣服首饰,都得几千两银子呢,而且,年年都不能重样。”
“你和嫂子,也的确需要多购置一些衣服首饰,别担心,有我呢。再说,那庄园咱们挣了不少的银子,够你们花一阵子了。”
“你既进入官场,我就不想让你过多地参与买卖交易,这容易让你在官场上的判断出现偏差,你看,我为了和苗王交易,你都打算写个奏折了。虽然,咱们现在觉得,开放关口,与国有利,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带来坏处呢?在政敌和你争得剑拔弩张时,也可能会用这个攻击你。关键时刻,很小的一件事,都能影响大局。”
“嗯,你说的对。我们家,今后就靠你来提供花费,我来给家支撑门面。目前,是大哥支撑着。”陈奎秀一笑,“我好好盘算一下,关于开放关口的事儿,怎么给皇上说最好。”
开放口岸,就得加派军队,皇上收税都用到这个方面,还增加了麻烦,茵茵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好事。目前大秦国国力强盛,边境那里自然事儿就少,一旦朝廷出现动荡,真空边境还真的很让人担心。廖敬业在那里,并没驻扎多少人马的。
“要不要,制作一些那种大炮仗给苗王?至少,对方来抢的时候,不是那么容易,代价大了的话,强盗觉得划不来,就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嘿嘿,我刚才也想到了,就是那边都是丛林,害怕起大火。”陈奎秀有点忧心。
“我会一种连弩的制作,使用很小的箭的那种。就是你们上次在滇中沈海的军帐中见的那种,你说,制作几个送给苗王,苗王会动心吧?”
“你怎么会那个?”陈二林很惊讶。
茵茵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喜欢琢磨,沈海的那个连弩我看过之后,觉得精巧实用,杀伤力大,就老想把它做出来,还是那天他们给爹娘下葬时,使用滚木,让我一下明白那弩中设了什么机关,这些天,我大概画出了草图,自己觉得没有问题。”
“我要给皇上写咱们一路上的见闻的,刚好也可以把这个写上。如果皇上允许,你就开始试制吧。苗王那里,可以先许诺给他们炮仗,让他们在雨季使用便是。这个,先不要讲。”
陈奎秀定下基调,茵茵也不再纠缠,就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看,写信过去肯定不成,得派人了,你看,谁合适?”茵茵觉得手头没人用。
陈奎秀想了想:“余然,他跟了咱们过来,却不能进军队,一身功夫没个用武之地。”
“他和苗王谈判,行吗?”茵茵有点担心,余然还是个大孩子。
“他当信使,能谈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
“让长贵也去。”没有一个文武双全的,那就二人加一块吧,茵茵想。
“长贵在京城混了这几年,黑的白的都能搞得定,我看,和苗王谈判,也应该比较合适。”有余然保护,茵茵就放心很多,单单一个陈长贵还不行。
“唔,甚好,哈哈,没想到咱俩跟前,竟然能凑出这么一对哼哈二将。”想起陈长贵机灵地转着眼珠子的模样,陈奎秀嘴角溢出笑容,他呵呵笑着给茵茵说,“陈家兄弟如果小时候家境好一些,早早读书,现在的成就,肯定会很不错的,难得你竟然能发掘这么几个家人出来。”现在就算已经让人家独立做营生,但这几个对茵茵的恩情没齿难忘,只消一声吩咐,他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长贵果然接到信就赶到了河阳,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跟着陈奎秀,又在陈家当了多年的管家,和陈洪寿夫妇也是有感情的,当时在京城,他们兄弟曾经一起过来祭拜过,这次前来,他又买来香烛烧纸,去坟上哭拜了一通,才和茵茵夫妇见礼。
余然的姐姐和姐夫在关外,没想到这两年那边雨水过多,地里的庄稼都给泡坏了,他们没法生活,写信过来投奔弟弟,水儿又不认识他们,余然只好在京城等着,水儿刚好也在此时怀孕,余然新婚情热,也有点留恋,过来反而比陈长贵晚了一个多月。陈奎秀仔细询问他如何安排好家人的生活,听他留了银子,把人托付了陈长庚夫妇,这才放心。
茵茵怕余然长途跋涉辛劳,就又留他们又住了一个月,把该交代的,都给说清楚了,他们才踏上南下的路。
正文 第一五五章 又见崔氏
第一五五章 又见崔氏
转眼就是春节,陈家正在服丧,当然没有任何娱乐,引群和妞儿还好说,应群眼巴巴看别的孩子放炮,样子很可怜。陈家在河阳,并没有高门大户深宅。陈洪寿年轻时,也就是一个家境小康的文采出众的小秀才,一次外出巧遇陈奎秀的外公,老人慧眼识才,将独生女儿许了他。
他们大婚,妻子带来庞大的家产,他当时忙着参加科举,先是举人后是进士,紧接着接了妻子去京城,在老家只修了一个普通的宅院,和渡口镇的陈家大宅根本没法比,这些年他宦海浮沉,一直无暇顾及在老家大兴土木,他又没有亲兄弟,所以茵茵他们现在住的,也仅仅比一般农家好那么一点点。
茵茵比较喜欢这种日子,孩子可以随便出来玩耍,不然,拘在家里,对他们天性的发展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