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婆婆表面轻松,其实越来越紧张的情绪,馨儿安慰她:“母亲你天天都过来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医都说我出去游玩这一圈,走路多了,身子变结实了。”
“我怎么没想到早点让你走动走动呢?你也就是身子结实了,这才有了孩子的。”
馨儿觉得这话怪怪的,她不敢吭声,怀疑婆婆已经勘破先凤的身世,毕竟,她出京时怀着孕,才能在那个时候生下先凤的婆婆也没给她身边放人监视,但她偶尔回来看她,不会没有任何觉察。
“只要婆婆不说破,我便假装到底。”馨儿打定主意和婆婆拉着手,听着她唠唠叨叨地嘱咐,送她出了院子的门万氏和妞儿都一声不吭跟在后面,有两人抬的软轿送她们出大门,馨儿在院子门口道了别,云霞虚扶着她返回来。
下人们已经听说了先凤抓周的事儿全都非常兴奋,很多人不知道先凤身世,她们都觉得这孩子很有可能入主后宫,毕竟,人家的母亲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公主啊。
馨儿对这样的话刚开始还觉得无所谓,但没多久,皇后对先凤过分的关注让她不安。皇上因为母亲和淑贵妃相争的事情,心里有阴影一直不肯接受大臣的建议充实宫掖,但这几年,皇后的兄弟实在太过分了他刚开始还是好言相劝,无奈对方不知进退,到了这几年,御史弹劾吴家的奏章,一年都有好几十次份,刚开始吴家还强辩那是御史嫉妒,再后来硬说那是三人成虎。但皇上也有另外的消息渠道,反映上来的吴家,几乎没有好话,贪财纳贿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弄权舞弊、四处敛财、跋扈霸道、欺压良善,在今年春天,几个御史再一次弹劾吴家让皇后的哥哥吴建立找人狠狠打了一顿,其中一个折了肋骨,一个被打断了腿之后,皇上便不再理会皇后,并且,一下子册封了三个美人。尤其是现在有人上书,要皇上选招廖小姐进宫。馨儿对这个外甥女儿很喜欢,她还曾经还抱过廖明玉,对大姑子把女儿教养的如此之好很佩服。她觉得哥哥大概不会那么做的,虽然能压下吴家气焰的,廖家是很有实力的一个,因为廖家的后面,还有她这边的陈家以及苏家和赵家,甚至还有扈家。
皇后对先凤特别关注了一阵子,和馨儿说话时,竟然有了让先凤和她的小儿子订婚的意思。馨儿想了又想,皇后的目的,一是阻断廖明玉进宫之路,明玉和先凤是表姊妹,不能一个嫁给爹,一个嫁了儿子吧?这二嘛,先凤若真的有皇后的命,那吴皇后的儿子,将来肯定就是皇帝了,吴家这个皇亲的地位,那是稳若泰山,不能撼动分毫。
吴皇后刚成婚时挺好的,馨儿和她打交道不多,但那时的她恪守本分,帮着哥哥打理内庭,处理事情有板有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呢?馨儿觉得,这都是她的那几个哥哥弟弟逼迫的,是那几个太贪,才导致皇后不得不为他们谋划,因为他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上不想让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堆,使得自己的家庭里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吴家的做派,让他很为难,他和皇后成婚十几年,感情还是很深的,若动了吴家,皇后肯定会让人弹劾,说不定还会有御史上书罢黜皇后,但若不动吴家,让他们这么发展下去,肯定会动摇大秦国本,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皇上册封几个美人,和皇后的级别相差很大,还根本不能构成威胁,皇上是想用这个告诫皇后,但吴家似乎理解错了,他们更加猖狂的甚至有点肆无忌惮地弄权枉法,似乎觉得这样,才能显示他们的实力似的。
婆婆现在,天天过来看她,馨儿实在忍不住,把皇后的意思给婆婆说了,婆婆当时没说话,馨儿也知道,她要想一想,肯定还会和公爹商量商量,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它后面的牵扯太多了。公公已经从朝廷的权力中心退了出来,现在其实就是个散稚大臣,朝政若没有大的偏颇,他一般连折子都不上,但他的聪明睿智还在啊,处理这样的问题,应该得心应手的,馨儿给予了很大希望。
正文 第十六章 麟儿
过了几天,婆婆给馨儿的回复,竟然要她和皇太后商量,按太后的意思来。馨儿想了想,婆婆和公公把皮球推给母后了,他们大概想让太后出山,架空皇后,从而打击吴家,帮哥哥解决家务事。
馨儿马上临盆,她已经听说第一胎很有可能提前,尤其怀的是男孩,而太医已经暗示过,她怀的就是个男孩子,这时候敢不敢进宫呢?
不知道是不是太后感觉到了什么,她派了身边最贴身的宫女来看馨
馨儿把自己是意思写成信,让她转给了母亲,皇太后第二天又让那个宫女过来传话,让馨儿安心待产,朝廷的事情不要操心。
太后还是很担心馨儿年龄偏大,对生产不利,不仅让梅太医住在驸马府,还派了两个宫里的嬷嬷,据说她俩接生了馨儿自己。
馨儿对这些还是懵懂不解,婆婆的话却让她安心:“有我呢,这几天我也住你这边。”
“婆婆?那可太好了。”馨儿又觉得有点不妥,还没笑完,就压着心意,“这样你就太辛苦了。”
陈老夫人拉着媳妇的手拍了拍:“辛苦的是你,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馨儿觉得莫名的安心,晚上睡觉就觉得沉稳,前几天的焦躁也消失了。
这天,振声扶着妻子在院子里散步,他现在都不敢带馨儿去后面的花园,唯恐来不及进产房,婆婆看了产房简陋的陈设,无奈地说道:“这和花园没太大区别。”
馨儿听了便笑,振声还正疑惑,却看到妻子皱起眉毛,一脸痛苦,立刻慌了神:“你怎么了?”他声音发颤,慌乱莫名,“娘·馨儿她,不好了。”
陈老夫人竟然还笑了一下:“傻孩子,不是不好了,是馨儿她好了。”
她一面开玩笑·一面命令紧张地有点慌乱的云霞:“伺候你主子去产房躺下。”又命令彩霞:“快去传产婆啊。”
产婆急急忙忙跑过来,给馨儿检查之后,说了一声还早着呢,便让她休息。婆婆早就给馨儿说过,刚开始疼痛时,一定不要大哭大阄,要保持体力·以利后面生产。
不知道是馨儿太放松,还是怎么回事,她躺那儿竟然睡着了,陈老夫人命令下人们换班休息,两个产婆也轮班休息,到了紧要关头再一起过来。
馨儿稳稳睡了一大觉,醒来时是傍晚时分,她还饱饱地吃了饭·和驸马散了一会儿步,觉得累了,又在产房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她刚笑嘻嘻地洗漱了准备吃早饭,忽然又觉得肚子疼,这回全家人都不那么紧张,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就是驸马爷,也不是前一天紧张地要死的模样。
可馨儿这次的疼痛一开始就没有间歇,守候的产婆一会儿便下令准备开水,另一个产婆也被叫了来,陈老夫人被赶出了产房·坐在产房外面,看着儿子焦躁不安来回地踱步,馨儿刚开始还强忍着,小声呻吟,最后都是哭喊了,两个时辰过去·产婆说婴儿头大,又是头胎,生产十分艰难,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也一头冲进了产房,振声既惊讶娘的胆大,又担心妻子安稳,在妻子的哭喊中惶然不安地度过半个时辰。
忽然听见婴儿哭声,振声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第二声啼哭非常嘹亮,全院的人都能听到了,但产婆和娘却一直待在产房,足有半个时辰,两个产婆才揩着额头的汗水,一脸苍白地出来,有点虚弱无力地对振声福了一下:“恭喜驸马爷,是个公子,公主身体也还好,老夫人在守着,她让传太医。”
梅太医就在门口坐着,闻声立刻提着药箱走进去,过了半时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他在院子里的石头桌椅上写了方子,给振声说:“太后娘娘让去宫里取药,她老人家还在等你这边的消息呢。”
云霞拿了方子出去给了徐常。
梅太医收好药箱,抬头看到振声一脸探寻的神色,低声说道:“公主只是有点虚弱,应该没有大碍,你母亲守候着呢。”
“我可以进去看看不?”
“可以,公主已经睡了,你不要吵了她就是。”
陈振声蹑手蹑脚地进了产房,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但没有通风,气味怪异,他顾不得这些,眼光先看了娘一眼,她很严肃,振声的心霍地一跳,他转到馨儿脸前,看到妻子闭着眼沉睡,脸色有点苍白,他转眼看看母亲,母亲根本不看他,他没办法,站了一会儿退了出来。
陈老夫人陪媳妇在产房,梅太医则坐在外面,两位接生婆也梳洗了之后留在驸马府,到天黑,公主醒了,吃了药,过了半时辰,又吃了红糖粥,梅太医再次给公主把脉,出来时脸上凝重的表情缓和了些,振声心里觉得,馨儿肯定不是太医说的那么乐观。一晚上驸马府的人都很忐忑,第二天凌晨小婴儿睡了一觉,便觉得饿了,大声啼哭,早就来了的乳娘赶紧抱了孩子喂奶,陈老夫人笑吟吟地出来了,嘱咐门口守夜的彩霞:“把药端上来,也让厨房备饭,要新做的。”
彩霞小心地询问了一句:“公主可好?”
“很好,她饿了。”
彩霞这才露出笑容,脚步匆匆去了厨房,振声一晚上心里跟放了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这会儿听见动静,立刻出了房门,看到母亲冲自己招手,三步两步就到了跟前。
“醒了,去看看,一会儿哄着把药吃了,我也歪会儿去。”
太后一大早就接了禀告,说是公主身体安康了,忍了一天的眼泪却流了出来,她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老天!”又派了洪太医去换梅太医休息。
馨儿第二天饭量不错,脸色也不再苍白,洪太医来了之后,和梅太医都把过脉,认为公主身体没有大碍,驸马府的丫鬟婆子这才用被子把公主包严实,抬到住室里。
第三天风俗叫贴草,关心的人可以过来看看产妇孩子·第四天是不准来的,第五天看过,则得等到第十天,以后逢十的日子才能来·过了满月才不忌讳。
陈老夫人借口产妇需要休息,只让太后贴身的宫女进去和馨儿见面,其他的人都没让进院子,第五天更是闭门拒客,妞儿她们第十天才见到新生儿和产妇。
馨儿已经恢复了许多,人胖了,脸色除了不见阳光有点雪白·其他并无异样。
婴儿有点像振声,眉毛挺挺像馨儿,皮肤红红的,闭着眼狠睡,直到饿才醒过来,眯着眼转着脑袋找吃的,馨儿急忙喊奶娘,就这一霎的功夫·小家伙不耐烦了,哇一声大哭起来,嘹亮的声音把正看着他的几个女眷吓了一跳。
“哎呀·这么厉害,脾气蛮大啊。”万氏夸张地拍拍胸前。
馨儿一笑,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像了谁,一点饿也受不得,吃饱了光知道睡,每次醒了都是要吃的,这才十天,便换了个奶娘,吃的时候用劲太大,前个奶娘的奶\头都让他给吸破了·这两天正在找第三个奶娘呢,准备让两个奶娘换着来,怕他再给人吸得受不了。”
在座的都显得很惊奇,瑞王妃还笑着接了一声:“像谁了呢?肯定不是像舅舅了。”
“像他祖父。我曾听婆婆说,他祖父小时候非常有劲,五岁都能抵得上八岁的孩子。”陈老夫人说道。
“那会不会和爹一样有身好武艺啊。”万氏立刻接声·振声和振宇也练武了,但和陈老爷子根本没法比。
“那,婆母,将来公爹可不能藏私,把他的功夫都得传授出来。”馨儿撒娇,陈老夫人笑了一下,你爹非要满月才给孩子起名,这会儿我们都不好称呼孩子。“
“婆母,这还不好办?瞧他哭起来这么大声,就叫他洪亮吧。“万氏调侃。
“你才洪亮呢!”馨儿有点不满意,但其他人都觉得不过一个小名儿,何况洪亮的寓意也很好。
“他爹叫振声,他叫洪亮,这都什么嘛。”馨儿的话惹起一片笑声。
大家也不知道是真觉得好,还是故意逗馨儿玩,纷纷赞同叫洪亮,馨儿最后也默认了。
小洪亮吃饱了,睁着大眼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小胳膊抡了几下,便闭着眼又沉沉睡去。
“瞧我们都来看他,他可好,一个劲儿找周公。”瑞王妃适时地起身出去,产妇和婴儿都需要休息,她们也就在屋里小停留一下,意思意思便行了。
陈老夫人起身送她,屋里的女人纷纷跟馨儿打了招呼,都退了出来。
女眷跟着陈老夫人出了馨儿住的小院子,来到她平时生活的大院儿,主屋的大厅里已经摆上了点心茶果,陈老夫人邀请大家进来,瑞王妃地位最高,但她很会调节气氛,说些适宜的俏皮话,屋里的女眷便没那么拘束。
这几天先凤由陈老夫人带,屋里的女人见奶娘把她送来了,这又转移了话题。瑞王妃仔细看了先凤,又端详妞儿,笑了一下说道:“没把这姑妈侄女放一起,觉得她俩真是像,这搁在一起,也不是全然一样的。”
“是啊,还是有点像大嫂,眉毛英挺些,大姐的眉毛细弯,看着柔媚。”万氏说道。
瑞王妃笑,她现在觉得这姑侄仔细看,那里也不像。
“女大十八变哪,长大就又会像姑姑的了。”妞儿抱着先凤,对她说道,“你说是不是啊?”
“是!”先凤拧着身子想下到地上,奶娘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便抱着先凤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送回来,妞儿知道是怎么回事,羞先凤:“臭臭去了?”
先凤害羞,把脸埋在姑姑怀里,过了一会儿抬起来,对着陈老夫人:“奶奶抱!”
一屋子的人正热闹,婆子进来禀告:“老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大家都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仪容,跟着陈老夫人和瑞王妃,出门迎接!纟
正文 第十七章 变故
皇后带来了一些补品,还有赏赐给小婴儿的珠宝、布帛,探墼了馨儿,叮嘱她好好休养,最后抱着先凤逗弄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这闺女看着就是一脸贵气。”摘下自己的碧玉手串挂在先凤的小胳膊上,便离去了。
陈老夫人默默地将手串取下来,交给身后伺候的嬷嬷:“收起来,孩子大了,能戴的时候再给她。”没有再提这回事。
屋里的女眷全都联想到先凤抓周的事情上,但她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啊,关于这方面的话题是不能多说的,便都找了其他的话题闲聊,皇后过来的风波不声不响地过去了。转眼便一个月了,陈家少不得大宴宾朋,庆贺又添新口。这次太后皇上都有赏赐,宫里的太监抬了来,摆了半个院子,羡煞诸多客人。
天气已经转凉,太后和皇上都要馨儿安心休养,不要进宫答谢,陈老夫人干脆等孩子过了百岁,这才和媳一起进宫。
当着馨儿的面,皇太后不好多说什么,趁女儿不注意,对陈老夫人说了一句:“你个老狐狸。”
“这可冤枉我。我只是心疼媳妇,不想让她作难。”陈老夫人神色有点惶恐。
“你就装吧,这边是外孙女,那边是孙女,你是一个都不想让进宫,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陈老夫人笑,最后说道:“媳妇太爱孙女了,我不得不体谅她的心情。”
陈老夫人已经知道先凤是抱来的,还肯这么维护,全都是看在女儿的份上,太后见她对女儿这么好,还能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
“罢了,我们娘儿俩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别人担着。”
过年时,皇宫盛宴·吴家兄弟几个,只有老三夫妇获得邀请,他俩他俩是吴家最老实的,吴老三更是京城里出名的书呆子·除了一门心思在诗词文章上,其他无论是敛财还是弄权,都一窍不通。
朝中有颜色的大臣们,都觉察到了什么,平时围着吴家转的人,一下子就少了。
出了正月,吴家的外祖鲁家·丢了皇商的身份,而且,在京城中的生意,也一落千丈。鲁家以前,不过是蜀中一个中等人家,靠着女婿的大才子名声,才有一些人知道,这十几年·家中暴富,不光是做主子的,就是下人说话都财大气粗·平日里更是银子流水一样使用出去,这忽然进项骤减,一家人很不习惯,为了争夺财产,家里闹起了内讧,几房之间互相拆台,很快就露出很多丑事。
御史挑出和吴家有关的事情上书弹劾,皇上震怒,说这个鲁家是祸害吴家的罪魁祸首,勒令他们搬回原籍·不经允许,不得进京。
吴家老大进宫求见皇后,无奈守宫门的怎样也不肯让他们进去。
“瞎眼的狗贼,知道我是谁吗?”
“国舅爷,饶了小的吧,上面下令·挡得就是你啊,谁要放几位国舅进门,立刻杖死,你就饶了小的吧,我们也是奉命办事的。”小太监一脸惶恐,非常无奈地给吴大国舅说道,无论吴家大国舅威胁利诱,他都是这句话,都是这幅样子。
想着这些人以前谄媚巴结的笑脸,拿了他赏银的欣喜模样,吴家老大吴建立这时才有点明白,自己的威风和权势,都是仰仗皇上的,那些拿了自己的钱,得了自己的好处,信誓旦旦为自己效劳的人,碰上皇上的禁令,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现在门前冷落就是明证。
吴建立非常倒霉的发现,他二弟吏部侍郎的官衔,刚好到了三年任期届满,皇上二话不说,派了翰林魏潇行接替,而弟弟的下处皇上却没说。他们好久都见不到皇后,不能让妹妹为家人说情,没了吏部这个王牌,他们家人说话的气势立刻就小了,没人巴结了,没人惟命是从,没人趋炎附势,自己的气焰从何而来?吴家竟然在一年之间,就从京城官员的视野中消失了,他们彻底成了一家勋贵,纯粹的靠宫里赏赐和微薄的生意收入养活着的没有权利、只有表面的尊荣的贵族,爵位还低得可怜。
吴建立觉得人生真是一场戏,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宴宾客,眼看着楼塌了。他家楼没有塌,但现在和塌了没差别。
吴建立的二弟,不愧是做到二品官的,比哥哥的眼光长远多了:“我们还有外甥呢,先熬着。”
吴建立便有了底气。有了等待的希望。
事情终于出现了转f机,宫门守卫放松了,他们终于见到了皇后,皇后在两个哥`前苦求,让他们安分守己,千万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大哥,二哥,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对本宫已是非常之好,这才有了你们在外面的威风显赫。可你们太过分了,御史弹劾的奏折,都有好几斤重,皇上那天让太监抬给本宫看了,他虽然没有斥责,但比责打一通还要让本宫羞惭,现在若为你们求情,皇上震怒,本宫非但不能满足你们,还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祸患,你们切回去吧,过上几年,等事情平安,本宫在为你们谋划吧。”
“皇后,你害怕了?想当初若不是哥哥拼死读书,颇具才名,先皇对咱家青眼有加,这才有了你嫁给皇子之事。你现在是皇后了,母仪天下,两个外甥也是尊贵无比,我这个当哥哥的再无用处,你可以翻脸不认人,把我们扔到一边不管了,对吗?”吴建立激愤难耐。
“大哥,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大哥大哥为咱家所做的一切,本宫是不会忘记的,可眼下,我们必须谨慎小心,切不可意气用事。”
看到妹妹脸上的恳求之色,吴建立不好说什么,他略停了一会儿,说道:“大舅家的鲁云明,咱们的小表弟你还记得不?他自小喜欢练武,现在在军中,你能帮他一下吗?我到现在,就剩这一个愿望了,没有大舅资助,哥哥也不可能读书,也就没有咱们的一切,你看着办吧。”吴建立扔下话带着弟弟退出了,吴皇后哭了一场,好几天都神情恹恹,没多久就病了。
吴皇后毕竟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他们曾经同甘共苦,诞下两个皇子,这份夫妻情分还是很深厚的,皇上听太监禀告,特地过来探视,那些天,皇上除了处理国家大事,便是陪着吴皇后说话。
得知吴建立威胁吴皇后,皇上叹了口气,他埋怨妻子:“国家大事,不是你我两家的,也不是我的给了他这么简单,有时看着非常琐碎的一件事,最后引发的后果却是不可小觑的。”
吴皇后还是那么抑郁难安,皇上只好答应了她。
本来,皇上的旨意,是让鲁云明担任一个级别不低的闲差,但这道圣旨一出宫,就让某些人误解了,皇上天天陪着皇后,现在又授权给皇后的表弟,吴家大有重振旗鼓的意思,鲁云明的官职,没当多久,就换到了一个实缺。
时光荏苒,御史弹劾吴家的奏折,又开始多起来,皇上皱眉,再让太监把这些送给了皇后,皇后非常自责,在太后跟前请罪,搬到一个僻静的宫苑礼佛去了,从那以后,她轻易不肯踏出宫门,一般也不见外人,包括家里的哥哥弟弟。
鲁云明当上了元帅,镇守西疆,他哪里懂得怎样带兵?只懂得怎样养肥自己的腰包。吃空额克扣军饷这些龌龊的事情,他是无师自通,不到一年,便引起手下的士兵哗变,虎视眈眈的鞑子趁机入侵,边疆一下子便让他们进来了五百里,西疆战事吃紧,皇上在天坛跪了一夜,发了责己诏书,同时,下令废后,但他还是念在和皇后同心相守十几年的份上,没有杀了吴家人,只是把他们流放了。不过,流放地眈′是西疆,鞑子入侵的那个州,让他们体会弄权误国带来的可怕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