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无奈,只好暂时让人把木婆子看押起来,等找到范员外,若是对方抵赖,不肯交还他儿子,还得要木婆子作证,便暂时留下了她一条贱命。”
虽然知道一路向西,三天后才会有范家人的踪迹,但人海茫茫,往西多少,才是要找的人呢?
萧逸带着人,沿途查访,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姓范的大财主,到底在哪里呀,让他心焦难忍,却还是没有消息。
这时已过了正月二十二,百官开始上朝,文瑾的饭店也重新开始营业。人人都眼红她两月赚了一千两银子,只有文瑾明白,还没有收回本钱呢,甚至还处于严重亏损阶段,装修和过年期间,房租是一文不少,而饭店却未营业。
营业这段时间,饭店还是暴露出不少问题,文瑾做了调整和整顿,新的营业季一开始,饭店就来了一个开门红。
往年刚过年,各个饭店都是极其惨淡的,今年却不同,大比之年,各地的举子已经陆续进京,文瑾的饭店,消费不高,还有包间,立刻就成了借住会馆举子们的首选。
除了极富裕的家庭和在京城有亲戚的人家,多数举子都选择在会馆和附近住宿,主要是人生地不熟,这里有家乡人,会对他们有所关照。
文瑾的包厢,对超过一个时辰的人收费,主要因为这些举子,吃过饭便坐下高谈阔论,包厢有暖气,温暖如春,比他们在外面不知舒服多少倍,举子们便乐不思蜀,不到晚上打烊,不肯离开。
幸好文瑾早有准备,一开始便执行这个政策,不然,可就成了“杨白劳”了。
附近的饭店,好容易等到三年一次的大比,一看太白居把生意拉走了大半,也都急了,纷纷打出包厢不收费的招牌,但他们包厢都很少,一般也就三四个,客人来了,常常被告知说没有了,还是文瑾这里好,包厢多,翻台快,多数情况不会令顾客失望,来的人自然多。
幸好已经营业了一段时间,小小改变,店里的人很快就适应了,不然,文瑾还真忙不过来。若是问她还有何事?钱家一下子出来俩孕妇,这家务事儿,韦氏一人搞不定,得文瑾帮着,其实是文瑾主唱,韦氏帮腔。这些都不算是事儿,钱府最大的事儿,现在是玉洁郡主,她有些孕期烦躁症,说要吃肉,就非得吃不可,还得是那种肥嘟嘟一咬一口油的,除了文瑾,谁劝都不行,不然,她控制不住要发脾气。
全家人很发愁,即使有文瑾拦着,玉洁郡主还是跟个气球一般膨胀起来,一个月体重起码长了二十斤,以前是那种骨架略大却没多少肉的人,这一下浑身上下都有肉了,双下巴都出来了,整个人肤若桃花、面似满月,把宽大的郡主诰命服,撑得满当当。
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就是要这样有腰身还有肉的人,见玉洁郡主的人,没有不夸她是富贵相的,钱家人担忧,外面的人却夸赞不已。
纷纷扰扰一月余,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全家的人都担心起了文翰,郡主的口味似乎知道自己不受重视了,忽然变了,不然,还真够文瑾忙的。
这天大清早,文翰带着孙燕平,另加钱府两个仆人,坐着马车去了国子监方向,考场就设在那里,他信心百倍地让大家放心,府里上下,哪个能真的放下心来呢?他在里面考三天,外面的人为他担忧三天,他住了一晚,回头继续考试,家里的人便继续担忧。
文瑾还要出个策划,让饭店在考试结束之后,再狠狠捞一把。
国子监考试院,都在西城呢,尤其是考试院外面,就是状元楼,那些高规格高档次的庆功宴,肯定在西城举行,而文瑾的饭店,就要主打档次略低些的庆祝宴席了,比如,那些商人,宴请中了进士的同乡,还有这些进士的反请,新进士有钱的不多,西城高规格酒楼,一顿饭吃上百两甚至几百两银子,他们还消费不起,文瑾这里,有包厢,又清雅,正是他们的首选呢。
文瑾适时推出庆功宴的套餐,再请人画了广告画,张贴一番,忙的不亦乐乎。
从考完试,举子们等候发榜,三五成群到文瑾这里喝酒消磨,到考中后相互宴请,热闹一直拖延到五月末,各地的商人也已进京做生意,太白居稳稳地度过刚开始的艰难时刻,文瑾赚得盆满钵满,很快就收回了全部投资。
文翰如愿以偿,获得二甲第五十一名的好成绩。一甲的三名,可以直接授官,其余进士,皇上挑选了一部分进入六部观政,其余下放到地方任职。
文翰因为有在中江府立功的经历,这次便不用观政,皇上直接把他放到了户部,任六品的主事,令一干二甲进士艳羡不已。
先皇的孝期满了一年,钦天监选定了吉时良辰,永昌帝带着群臣,祭祀天地,然后又祭祀了历代祖宗以及先皇帝,脱下身上罩着的孝服。
第二天,京城到处丝竹声声,憋了一年的乐户,没人出钱,他们也忍不住手痒痒地出来献艺。
美丽超俗,还能挣钱,这样的女孩子,就算是乡下长大的,也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佳偶,何况那些清贵人家,有的是办法压制媳妇,她们不怕文瑾进门,翘尾巴摆资格,不服管教,此刻,求娶的人家便更加多起来。
玉洁郡主已经确定了三个候选人,只等皇帝的孝期过了,就给她订婚。太后那边,却派来了个公公传话,说她要为文瑾指婚,让玉洁郡主不要着忙。玉洁郡主又惊又喜,太后指婚,这可是天大的荣宠。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弟弟
看着玉洁郡主喜眉笑眼的模样,文瑾的心却十分纠结,钱隽并没有传来消息说请动了太后,那这个指婚的对象,到底是谁呢?
文瑾最不能接受的,一是进宫为妃,二是,给哪个老头做填房,三,嫁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宗室近亲,一辈子虽然衣食无忧,但命运也由不得自己,四…
到了这个时候,文瑾才发现,她能选择的范围,还真是窄,而不愿嫁的类型,还真多!
可惜,已经身不由己了!
再说钱隽,找了借口向皇帝告假,带了一帮人直下***,小心绕过刘广众的势力范围,来的巨荣和苗疆交界的地方,让手下人带了拜帖,前去送信,他要拜见苗王。
既然钱文瑾是苗王的外孙女,问他一声,不就知道是不是萧逸的女儿了?然后,钱隽还想说服苗王,为了文瑾,就称藩吧。
当然,他还有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苗王坚决不肯称藩,他干脆把文瑾偷偷送回来,反正皇上也想争夺文瑾,而父王又不肯成全自己,他还不如和文瑾躲进这十万大山里,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过了三天,苗王就接到了钱隽请求拜会的帖子,他拿在手里抖了抖:“有请沈先生。”
原来沈明熙果然到了这里,可惜他事先没有请示皇帝,现在就是苗王称藩,也没有圣旨可以拿出来。
“怎么回事?一事不烦二主,你们的皇帝,怎么又派了一个人来?”
沈明熙拿着帖子一看,哭笑不得:“启禀苗王陛下,这沈隽乃是仁亲王世子,就是鄙人的外甥,也是我所讲的,爱慕令外孙女的男子,他既然来了,你不妨见一见,若是中意,你再决定是不是和我结为亲家,是不是响应我所提议的称藩一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苗王陛下向巨荣称藩,非但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换取和巨荣自由通商的好处,你们的茶叶、食盐、草药有了市场,还能从巨荣购买所需的粮食,岂不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你说的好是好,可我怎么能确定,你们汉人不会出尔反尔,趁机侵占我苗人美丽的家园?”
“苗王陛下,鄙人已经再三说过,苗疆炎热,瘴气弥漫,汉人根本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再说,这里地广人稀,不能种植庄稼,而我们也不是很会种植茶叶,要你的土地也没用啊。”
“哼,你们派军队占领苗疆,逼迫我们当牛做马,为你们提供茶叶,掳掠我们辛苦晒出的食盐换取财富,抢走我们的苗刀、银饰…”
“我巨荣皇朝,拥有四海,陛下的财富堆山积崖,还未…,呵呵,再说,你若对皇朝称藩,两国之间,便不用陈兵十数万、虎视眈眈,我皇帝陛下就只派少数兵丁,保护城池百姓安宁,交易公平即可,不仅能使两国互惠互利、有利于边疆百姓,有利于巨荣国内的民众,不必交税养活这么多的军队,使他们的子弟早日返乡,安然度日,君不闻‘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凄然悲叹?这样的悲剧,自然是越少越好。”
苗王已经听多了沈明熙的话,但每次听,都觉得不一样,当他听说女儿还有骨肉流落在巨荣,已经亟不可待想要见上一面了,但两个国家,若没有友好交往,这个想法,就永远没法实现。
最初,他是不愿意称藩的,谁自自在在当山大王不好,却屁颠屁颠跪倒在别人面前称臣呢?但苗疆多崇山峻岭,粮食不足,他们离不开巨荣,可是巨荣有没有他们,日子并不怎么受影响,他们没有苗疆生产的青茶、红茶,还有自己生产的绿茶。
苗王渐渐被沈明熙说服,已经和三个儿子商量过了,准备派三子去巨荣朝朝觐,请求封诰,今天,不过是逗逗这位沈大才子罢了。
苗王派使臣前去迎接,这让钱隽心中大定,及至见到沈明熙,才明白舅舅早就把预备工作做好了,自己就是来摘果子的,有些不好意思。
苗王一看准外孙女婿器宇不凡,谈吐有物,儿子又悄悄透露说,武艺也出类拔萃,心里早就肯了三分。
但苗疆还有个风俗,那就是女子若是不愿意和男人过下去,随时可以返回娘家,从此男婚女嫁,各得其便,苗王要钱隽答应这个要求,把钱隽惊得脸色都变了:“这如何使得,那,那我后半生,岂不要栖栖遑遑,孤单寂寞?”
“你若是害怕如此,便要对我外孙女好些,不然,哼!”苗王非常得意,但不管钱隽如何苦求,他却毫不让步。
“我一定对她好的!”
“那你还怕什么?”
“我老了,瑾儿还年轻貌美,不就看我不顺眼了?”
“去你的臭小子,你以为我的外孙女,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是苗王陛下,不是瑾儿不好,实在是她太漂亮了,我害怕,有人知道了这个契约算计我。”
苗王要沈隽口头答应还不算,他非要签下书面协议,口口声声是汉人狡诈奸猾,没有诚信,钱隽无奈,答应签约,但这天,苗王拿出协议书,钱隽一看就跳起来:“这不行,你不能让你们的勇士,现在就养在我的府里,随时准备替代我…”
苗王威胁利诱:“我们的勇士,是绝对不会对你不恭,你若和我外孙女好好的,他就是你们忠实的卫士,只有你对不起我外孙女时,他才会带我外孙女回到苗疆,取你而代之!”
“不行,这绝对不行!”
苗王再三解释,见钱隽不肯让步,生气了:“再不答应,我外孙女就不嫁给你,我要把她接回苗疆,挑个最勇敢的勇士做她丈夫。”
“苗王陛下,这也太强人所难了,我还没娶瑾儿,你就把预备替代我的人找好了,这,这让我如何见人,再说,瑾儿那么漂亮,你的勇士万一…”
两人正在争执,忽然外面有人跑进来,还有个清脆地声音叫嚷:“祖父——”
钱隽一扭头,一下子惊呆了。
苗王一见他这个样子,气儿不打一处来,从座椅旁边拿起腰刀,咔嚓一声便要出鞘。转眼看见沈明熙也呆呆地望着孙女,更是火冒三丈:“汉狗,没想到,你们两个都是口上花花一肚子坏水的恶棍——”
沈明熙还在发呆,钱隽却反应过来,一把拉开舅舅,着急地对苗王喊叫:“停!听我一言!”
苗王拿着刀子,杀气腾腾地双手擎起:“有屁快放!”
“我当是瑾儿来了,吓了一跳,她们太像了。”
“哦?我外孙女长得和雨荷很像吗?”苗王忍不住好奇起来,但手里的刀子依然高举着。
“太像了,就是比她白一点点!”沈隽实话实说。
“谁?谁比我白?”进来的女子不愿意了,伸手一抖,竟然从腰上拉下一根鞭子,沈隽急忙喊:“且慢,你两人是亲戚。”他见这个说服力不强,又补了一句:“南国太阳太厉害了,若是你去京城,保准一个月后,两人一样白。”
苗王把刀子收进嵌满宝石的刀鞘里,进来的女子,也把鞭子放了下来,但依然拿在手里把玩,钱隽略略松口气。
“你们的上京,有我们苗疆好吗?”女孩眨着明媚的大眼,好奇地问道,钱隽这才看出,她和文瑾不同的地方来,她个子略矮小些,身材更加玲珑,人也比较直率,因而显得比文瑾纯真活泼,却没有文瑾的温婉娴雅。
“雨荷,过来!”苗王坐下,拍拍身边的小竹榻,上面铺着精美的锦缎坐垫。
沈明熙也反应过来,代替钱隽回答道:“各有各的好,苗疆山清水秀、物产丰美、处处皆可入画,上京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物埠年丰、天地造化…”
“咳咳咳”钱隽打断了沈明熙的话。
雨荷不服气地道:“这么说,你们的上京,比我们苗疆好了?”
“不能这么说,苗疆比上京风景好,上京比苗疆东西多,人也多。”钱隽接茬。
“你们那里,都有什么东西?”
钱隽想了想:“几乎什么东西都有,上京是巨荣中心,那里有几十万的人口,商贩自然什么都往那里运,因而东西多,人也多。”
“哦!几十万人,是多少人?”
钱隽想了想:“几十万人,起码能站满好几个苗王陛下所建宫殿的这座山。”
“这么多人?那你们每天不挤来挤去的,走也走不动?”
“京城很大的,骑着高头大马,跑一圈下来,要一整天。”
“那么大?”雨荷眨巴着眼,不说话了,钱隽又发现了她和文瑾不一样的地方,文瑾绝不会这么眨眼的。反正,现在两个女子在一起,他是绝对不会认错了的。
雨荷自从这天之后,便心心念念想去汉人的上京瞧一眼,沈明熙很快就洞察到了她的心思,便通过雨荷撺掇她父亲——苗王的三子梅敦,帮着说服苗王。
苗王表面粗豪,其实心眼挺多,他故意让钱隽签协议,为的是拖延日期,观察钱隽是不是可靠,沈明熙住的院子,多是年轻小伙做仆佣,钱隽那边,却是清一色的漂亮女孩,虽然比不上雨荷和文瑾,但却有着苗疆妹子的胆大和热情,钱隽只要假装推拒不掉,便能夜夜做新郎。
那样的男人,他怎可能放心把外孙女嫁过去呢?
还好,钱隽竟然视那些美女如无物,对公然的投怀送抱,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老苗王确定自己外孙女眼光,不是一般的好,这才放心让儿子带出使的大臣,跟着沈明熙和钱隽上了路。
第三天,梅敦的妻子,才急急忙忙跑到苗王这里,请求寻找雨荷。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孩,竟然偷偷跟着出使的马车走了,这都怪沈明熙,给雨荷讲了一天上京的各种美好,把小姑娘引得实在坐不住了。
梅敦虽然答应带女儿去上京玩耍,但他准备下一次去京城才带家眷的,这一回,还不知道巨荣皇帝怎么对他,梅敦哪里敢冒失?
一行人进了巨荣地界,梅敦才发现了女儿的身影,她假扮成侍卫,一直跟在沈明熙的马车边上。
但沈明熙咬死口说他没看出来,梅敦也没有办法,他又很爱雨荷,架不住女儿的眼泪攻势,最后,竟然从驿站多要了一辆马车,又买了几个女仆,让雨荷就这样跟随而去了。
沈明熙一到巨荣地界,便通过驿站,给皇帝发了消息,详细汇报了他和苗王达成的条件,并说明了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路上了,大约夏天到来的时刻,便会抵达京城。
驿卒八百里加急,把沈明熙的折子送了上去,永昌帝和内阁的大臣商量了一下,都认为苗王主动称藩是天大的好事,巨荣的***没有食盐,要千里迢迢从江南运过去,结果朝廷一分钱盐税都不抽,到了当地,一斤盐的路费都超过了十斤米,还不算商人要盈利,老百姓几乎吃不起,若是从苗疆运过去,可就能便宜六七成,虽然盐税让苗王拿走,但苗王还要向巨荣购买粮食,而且,苗疆所产的茶叶,也不是巨荣这边民众喜欢喝的,几乎都通过巨荣,运到西疆和北疆那些游牧民族那里,巨荣不用花一文钱,还能从中获得利润,同时,还能藉此拿捏那些游牧民族。
真是一举多得。
永昌帝让礼部根据先例,制定接待苗王派来的使臣的礼仪档次和安排迎接事宜。
虽然沈明熙折子上没有写明,文瑾就是苗王外孙女,但永昌帝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是因为,萧逸历经艰险,带着几个斥候,已经找到了儿子。
萧逸的能力,也不是盖的,毕竟曾经统领十万大军,和巨荣军队对抗,保得梁朝偏安一隅,若不是那边自毁长城,现在这个小国家,说不定还存在着,萧逸若不是被逼迫,无可奈何之下,选择投降,他难道不知道降将往往都过得很窝囊吗?别说降将,就是开国功臣,都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危机,何况他呢?
想想,统帅军队的大将军,此刻用点小计谋找儿子,也算是大材小用悲哀无状了。
萧逸找了两天,便发现那不是办法,随即派了他的人,去了附近的几个县城,想办法找主簿、捕头,给点银子套近乎,询问当地有没有个姓范的富翁,人称范员外的,一下子就找到了。
拿到具体的住址,萧逸带人直奔目的地,然后,他们乔装打扮了一番,开始从附近居民嘴里套消息,确定范员外的长子,乃外室所生,这个外室因此得以进门,成了二奶奶,而范员外随即,又一年得了两个儿子,都是妾室所生,但三个儿子全都聪明俊秀,现在,长子已经考了秀才功名,两个幼子也已启蒙,兄弟三个,都在县里的书院读书,范员外经常住在县城的别业里,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现在,他不在家。
萧逸又带人重新赶至沙湖县城,他扮作一个行商,递了帖子求见范员外。
范员外现在,已经六十多了,但儿子还小,不得不由他操持家业,他的小女儿和女婿住在家里,有他们帮忙,范员外倒还能忙得过来。
有人求见,想要代销范员外桑园所产的生丝,这是范家收入的一大块,范员外没理由不答应。
萧逸根本就不像个商人,他不管怎么掩饰,范员外还是一眼看出来,此人不凡。
范员外也曾在官场上混过几年,这眼光,也毒着呢。
“萧先生不像个商贾之人,以前在哪里高就?”范员外第一反应,此人和自己一样,曾经是官员。
“呵呵,在京城,任个闲差。”
“呵呵,久仰久仰!”范员外是听过萧逸大名的,但此萧逸,他以为不是彼萧逸呢。
“彼此彼此!”
“不知萧先生贵足赐踹贱地,所谓何来。”
“云游四方,闻听先生贤名,故此特来拜访。”
范员外十分激动,还以为自己行善积德,博得大好名声了呢。
范员外一面认为是买来的孩儿富贵命,带挈自己也有了两个儿子,另一方面,他也认为是自己积下阴德,上天怜悯,送给他两个儿子的。五十来岁连得二子,在方圆一片,影响颇大,范员外现在很注意做好事,修桥、铺路、舍粥、舍药、辅助弱小,人称范大善人。
范员外自谦道:“萧先生过奖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萧逸十分认真地道:“怎么能是些许小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不是范员外施出援手,恐怕小儿命已休矣!”
范员外脸色骤变:“何来此言?”
“范员外,明人不说暗话,令长公子,乃是萧逸丢失十多年的儿子!”萧逸说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住声音里的悲切,他不得不深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萧某昨日去书院看过犬子,和萧某起码有五分相像,范员外你已经有两子,就请高抬贵手,把犬子还给萧某,萧某不胜感恩之至!”说着,萧逸便深深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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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作祟
范员外养了萧瑜琛十几年,早已经把这个孩子当成亲生一般,哪里能说割舍就割舍?
“萧先生这是何意?我儿如何成了你的儿?世上相像的人多了,难道他们都是父子亲人吗?”说着,便要端茶送客。
“范员外,萧某若没有十足把握,是不可能乱说话的,你是明白人,养了我的儿,我萧某感激不尽,切莫推辞,萧某这厢,给你磕头了。”说完,起身便要下跪,被范员外托住了。
“范员外,你和瑜儿这父子之情,绝不会因为萧某相认,而就此终结,而是,你多了我这样一个小弟,我则多了你这样一位兄长,你愿做瑜儿义父亦可,愿做他伯父也由你选,可怜我夫人被人害了,现在,我若不认他回萧家们,先夫人在泉下如何能安心——”
萧逸实在忍不住,眼睛又一次酸涩起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范员外也是性情中人,他虽然实在舍不得,但看萧逸悲伤的样子,也没法再说拒绝的话,便挽着萧逸胳膊:“萧兄弟起来吧,范某现就派人,接引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