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胆奴才,竟然知情不报,胆子也太大了,文瑾,这要不惩罚,他将来会越做越离谱的。”玉洁郡主赶紧向文瑾传授驭人之道。
文瑾被逗笑了,终于不再眉头紧锁,她认真地对玉洁郡主道:“好我的娘娘哎,这不是奴才胆大,而是胆子太小,你没听清楚,这房租一年要六万两银子,孙燕平那个奴才唯恐主子赔钱了。”
“什么?又不是金子盖的房子,竟敢要六万两银子?”玉洁郡主这才瞪起了眼睛。
“娘娘,这个地方,确实好得不得了,它就在皇宫外大前门正南,那些官员上下朝,都要经过的地方,这房子也建得好,上下两层,宽敞明亮,据说窗户都装的玻璃,跟宫里一样。”
“哪又怎样?”
“娘娘,官员上朝路上,不确定的因素多了,他们唯恐迟到,都要早到的,冬天里寒风凛冽,听说都要在这个饭店里坐会儿,喝茶吃点心呢。”
“哦,那这里的生意好啊,为何还要转租呢?”
“听说老爷子死了,几个儿子为了家产打破头,都想把这个饭店据为己有,最后折中的结果便是出租,然后分钱。”文瑾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一伙败家子儿。”
“可不是?其实有时候,未必多子多福。”
“子女不孝,一个都嫌多了。”玉洁郡主想起前夫家里各种明争暗斗,经常把太公公气得病倒,深有感触地说道。
文瑾见话题扯远了,便改口:“这套房子,刚开始放话说,租四万两银子,结果引来七八家竞争,硬是抬到了六万,现在,这个价钱已经没什么挣头,那几家既不想租,又不愿意放弃,就这么撂着,已经僵持快两个月了。”
“活该,就让它租不出去。”玉洁郡主和文瑾一起,觉得特别轻松,说话时常常跟个二十来岁的小女人一般,娇嗔赌气是经常的,她一天一天慢慢变化,自己都没有感觉,只是笑容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年轻。
难怪当年先太后给她赐名“玉洁”,玉洁郡主的脸色特别白皙,虽然不够红润,却真有玉一般的质感,非常光洁细腻,越来越像个二十来岁的人了。
“大小姐,你不会看上这套房子了吧?”玉洁郡主忽然想到这一茬。
“没有,那几个奴才看上了一套离这边三四里的,准备叫太白居。”
“三四里?那不是离咱府上不远了吗?”
“是的,娘娘,在户部附近。呵呵,那里的有钱人多啊,各个省里的布政使往上交税,兵部的工部的官员从那里领钱,哪个不得找人活动?”
“可,听说那里都有好几家大餐厅了。”玉洁郡主有些担忧。
“没事娘娘,既然有好几家,就不多咱一家。”
“大小姐,还是不妥吧,那几家餐厅,背后都是有人支撑的,你爹,你爹还没那么大的势。”
文瑾没想到玉洁郡主会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不仅翘起大拇指:“娘娘高见,这个地方,我也只是想一想,等几年再说,其实,我看上的,是这个地方,诺,在东城,那里商馆林立,各地来的商家,多住那里,饭店虽然多,顾客也多,比较容易开起来。”
“你就是想去那边看一看?”
“是的。”
文瑾绕了半天,希望玉洁郡主能糊里糊涂答应下来,没想到她蹙眉想了想,便开始摇头:“那边龙蛇混杂,你去了太不安全。”
“没事的娘娘,我多带几个护院。”
“不行,敢在那里混的,多少都有点功夫,你若碰上个不要命的可怎么得了,就让文翰帮你看看算了。”
“娘娘——”文瑾撒娇,玉洁郡主始终不依。
文瑾无奈,只能再想办法,过了两天,听说钱先聪要沐休,便来了精神,央求着他带自己去。钱先聪知道文瑾是为这个家好,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届时文翰也要一起去,还要带上保镖,玉洁郡主总算答应下来。
钱隽终于完成了差事,一路快马加鞭返回京城,匆匆去皇宫交了圣旨,便一股风般地跑回家。
文瑾已经把郑在新还给他了这位铁脚仆人,看到主子,便一脸气愤地说道:“王爷根本就没有向钱家提亲,前几天,王妃还把玉洁郡主和钱小姐请来吃螃蟹。”
钱隽一愣,刘彩琴这是什么意思?
“世子爷,王妃还请了萧国公府的大姑娘、礼部郑尚书府的长孙女、武威侯府的二姑娘,首辅杨府的小孙女…”
这几个女孩,可都是对自己有意的人,把文瑾和她们放在一起,刘彩琴立刻就露出了她的司马昭之心。
但刘彩琴这一招,钱隽还没法说出什么不妥来,毕竟,她可以借口为钱隽相亲啊。仆人抬来热水,郑在新服侍钱隽泡澡。
钱隽任由郑在新给他按摩搓澡,自己则急速地思索着。
看情形,父亲是不愿意自己娶文瑾的,很有可能刘彩琴还不知道,她仅仅是从自己和钱文翰关系好的角度,联想到了文瑾,不然,就不会这么间接地要文瑾难堪,而是下狠手了。父亲不肯向钱家提亲,钱隽只好跳过他,让皇上赐婚。
事不宜迟,文翰第二天就去找皇上。
永昌帝下朝,常常很疲惫,喜欢午后小睡一会儿,这几天,他心情很好,钱隽办妥差事,沈明熙那边也进行顺利,***,很快就会不用一兵一卒,和平解决,这怎不让他心花怒放呢?
今天心情好的原因,还有太后这一段时间忙碌的功劳,那六个女孩子,的确都很美丽,尤其是钱文瑾,大气却不张狂,娇媚而不狐惑,一双美瞳,轻轻一扫,皇上的心差点就融化其中了。
永昌帝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小太监伺候着擦了把脸,他该审批奏折了。
“皇上,仁亲王世子求见!”
“宣!”永昌帝毫不犹豫地道,这位小堂弟,可是他的大功臣呢。
“微臣叩见皇帝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说过多少次了,总是不悔改,你也学那道学先生,跟我来这俗套。”
“嘿嘿”钱隽爬起来,“这不,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嘛。”
“哦?你求我什么?”永昌帝的脸,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可不想欠臣子的人情,虽然为自己服务,是他们的义务,但若赏无可赏,皇帝也觉得很不好处理的。
“万岁有件事情,你得给我做主呢。父王给我定的亲事,若不是钱先聪大人的爱女,到时候你得给我赐婚。”
“谁?”永昌帝心里一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的皇后,还有以前在潜邸的侧妃,都是为了利益娶进门的,没有一个是他真心喜欢的,前几天才见到一个令他怦然心动女人,今天,就有人和他争夺了。可这位堂弟,对自己忠心耿耿劳苦功高,不好拒绝啊。
就这么拱手送出不成?永昌帝忍不住心疼不已,同时,还涌出一股恼怒——钱隽呀钱隽,你碰上个美貌女子,不想着孝敬于我,竟然,竟然…
钱隽一看皇上沉吟,心里也紧张起来,难道皇上知道文瑾了?他的瑾儿有多可爱,钱隽心里清清楚楚,没有哪个男人,见她不喜欢的。
这可怎么办?
永昌帝见钱隽眼神闪烁,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他不能明着拒绝钱隽要求,只好打着哈哈推脱道:“现在正是国丧期间,这事情,还不适合提到议事日程。”
“臣遵旨!”钱隽什么都明白了,一时心乱如麻,行了大礼,恹恹地退了出去。
和皇帝争女人,他有胜算吗?
只要文瑾未嫁,他拼死也要搏一把,皇帝是很了不起,说出口的话,一个唾沫一颗钉,砸都能把他砸死,但皇帝也有他自己的无奈,只要利用得好,他钱隽,还有翻盘的可能。
不到最后时刻,难说谁会笑到最后!
钱隽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标地游走,小厮陈刚带着两个随扈紧张地跟在不远处,他们不知道主子为何兴冲冲进了皇宫,出来的时间竟然跟失了魂一般,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不让主子再受到别的伤害。
当钱隽脑子里有了意识,终于停下了脚步,一抬头,看到的竟然是“钱府”的大门,他摆手让陈刚敲门:“说我要拜访钱文翰。”
“哎!”陈刚已经从郑在新嘴里,知道主子和钱府的大爷关系非比寻常,他脆脆地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上去敲门。
文翰早就叮嘱过门房,仁亲王世子来了不必通报,因而门子立刻打开角门,满脸堆笑地小跑出来迎接:“世子爷,您请进!”
钱隽心里总算舒服点儿。
文翰正在内院书房看书,接到下人来报,急忙整衣来到外院,钱隽已经在过厅站着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来,到我书房坐。”他伸手拉住钱隽的胳膊,高兴地眼睛都笑没了。
“昨天下午到家。”见到好友,钱隽心中的阴霾才消散一空,两人说起了别后的情由。
文翰现在,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没什么可说的,钱隽三句两句说完他的差事,便亟不可待地问起文瑾的事儿:“文瑾过得好吗?”“很好!”文翰现在已经接受了文瑾和钱隽的事情,一听询问,立刻自动汇报起来,“郡主娘娘人很好,没有架子,很善良温柔,和文瑾关系很好,对我们大家,也十分关爱。”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低调都有错

钱隽听了,忍不住翘起嘴角:“文瑾那么可爱,谁见她都会喜欢的。”
“嗯,郡主娘娘几乎天天都和她在一起,处理家事带着她,进宫、做客也带着她。”
钱隽笑不出来了,看来,这个玉洁郡主好心办了坏事儿。
但事情的根源,都怪自己,文瑾待字闺中,玉洁郡主越是喜欢她,肯定越想为她谋个好夫家,带她在京城的贵人圈里频频亮相,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来求娶她。
钱隽心里发紧:“有人提亲吗?”
“有,礼部尚书郑夫人派人为侄子求亲,郡主娘娘还要等等看。”
“为何?”
“郑夫人的娘家兄弟只是个六品的同知,她说侄子是大才子,就是大才子?郡主娘娘还要等明年春闱,看他能不能考出来。”
“还有吗?”
“有,好多呢,反正是武将的,我母亲都不答应。再就是有两家勋贵,一个宁侯世子,是续弦,还有一个,会云伯的次子,前者,我们一家人都不愿意,文瑾这么好,为何还要在别的女人面前执妾礼?会云伯的次子,不过是记在大妇名下的庶子而已,会云伯的长子太笨,伯夫人想要次子养活她儿子一辈子,哼,她以为三叔有职没权,就会巴结她们呢,听说被我们拒绝,还扬言要走着瞧,看谁家敢娶文瑾呢。”
“找死!”钱隽气得猛一拍桌子,把砚台都震得跳起来。
文翰急忙双手下压:“别气,别气,这砚台可是郡主娘娘赠送给我的,据说是先皇即位,殿试所取的第一个状元用过的。”
钱隽被文翰的样子逗笑了,心情略略好了些:“有会云伯夫人,文瑾暂时是安全的了。”
文翰闻听很惊讶:“你到底什么意思呀?就算今年不能定亲,可大家还不照样四下派遣媒人?现在说好了,明年国孝去除,再行订婚礼就行啊。”
钱隽低下头,他何尝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但父亲不答应,皇上又不赐婚,他只能慢慢想办法。
“你给瑾儿传个话,就说我钱隽这辈子,非她不娶,我,我只要她等一年,若是这一年,我没那个能力,她看上谁,就嫁了吧。”
文翰吓了一跳:“钱隽,仁亲王爷不答应这门亲事?”
“嗯!”
“那你还让文瑾等什么呀?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你父亲不答应,后母更是见不得你好,没得让文瑾…”
钱隽跳起来,打断了文翰的话:“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放心,这一年,我若不能成功,自己出家做和尚去,不会让瑾儿为我受苦的。”
文翰沉默了好久,怜悯地搂住钱隽的肩膀,幽幽地吐出两个字:“难啊——”
“人生不如意事常***,我和文瑾现在越难,将来才可能越顺,我倒希望,现在,让我把所有的繁难都经过,将来,她顺顺当当快快乐乐每一天!”钱隽捏紧拳头,在空中一挥,发誓一般道。
文翰没想到,自己不过乡下孩子,虽然吃穿用度不如钱隽,却事事随顺,好友,只顶了一个亲王世子的头衔,却要比自己承受这么多的压力和磨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把钱隽的手,紧紧攥在双手间:“你要我怎么帮你?”
钱隽低下头,摇了摇,他多想见文瑾一面啊,但这个心愿,在京城是太难实现了。
“对了,文瑾想在明天,去东城的中南会馆看一间门面,她打算开个餐馆,我和三叔一起陪她。”
钱隽咧嘴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我三叔也去呢。”文翰强调了一句,他害怕钱隽冒失。
“放心,在梁中省,我不那么放浪形骸,家里的老妖婆能放心吗?”
“好吧,那就让我看看世子爷的真面目。”文翰很期待地说道。
文瑾好容易等到养父沐休,她吃过早饭,便青衣小帽,打扮成一个黑脸膛读书人的模样,玉洁郡主盯着文瑾看了半天,感慨道:“难怪你能哄住一家人,这怎么看都是个秀气俊雅的小秀才。”
看着文瑾跟着丈夫和侄子出门,玉洁郡主艳羡不已,站在院子里看着中门,好大会儿都没动窝。
“郡主娘娘进屋吧,风冷了。”韦氏招呼道,她以为玉洁郡主担心了,便安慰道:“有三叔和文翰跟着呢,再说了,文瑾机警地很,在外应酬,比文翰都行。”
玉洁郡主笑了一下,走过来携了韦氏的手:“嫂子,我若能像文瑾这样,活得恣意潇洒,今天死都不觉得委屈。”
“呸呸呸!”韦氏急忙对着空气啐口水,嘴里还念念叨叨,“上天保佑郡主娘娘好人好报、长命百岁。”
“真羡慕文瑾。”玉洁郡主想起在前夫家憋屈的生活,若是她有文瑾的能力,会不会早就跳出那个火坑了?
韦氏见妯娌脸色闪过黯然,知道她虽然身份尊贵,但以前活的很不如意,安抚地拍拍玉洁郡主的手:“娘娘,三叔人也很能干的,又有文翰帮着,咱们家,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我相信!”玉洁郡主点头,她已经知道了文翰在中江府的事情,现在连文瑾一个女子都这么能干,对钱家的未来,自然很有信心。
文翰和钱先聪、钱先诚坐在前面的马车上,文瑾带着石榴坐在后面,孙燕平兄弟,带了石卫村三个年轻武师,走在马车的侧边。
各省商会会馆集中,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商业集中地,马路宽阔,路边楼房林立,酒肆、饭铺、绸缎庄、成衣铺、金银楼、典当行,一家挨着一家的的招牌,令人眼花缭乱,街上的行人也挤挤挨挨摩肩继踵,男男***说着各式的口音,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文瑾坐在马车里,光听外面嘈杂的声音,都知道这里肯定不是一般的热闹。
接下来的路,没有官差喝道,根本走不过去,车夫停下马车,孙燕平给了十几个铜钱,让他把马车赶到车马店等着,他跟着几个主子身后,一双大眼警觉地不停地四下扫荡。
梁中会馆的管事,孙燕平早就约好了时间,此刻,在楼上看到马车,已经跑下来在门口等着。
会馆的产业,是省里经商的人捐建的,也会免费为破产或落魄的举子等提供免费食宿,平日里的收入,除了维护会馆建筑,养活在这里做事的人,大多都做那些公益事业,因而,房价并不高得离谱,但也绝不会低到友情价。
一楼只剩了一个两间的门面,其余都租出去了,文瑾打算把二楼和三楼租下一部分,一楼那间门面,自然就是大门和过道。
虽然没有后世的电梯,但这个时代的人,却有个奇怪的心理,越高的地方,越是给贵人使用的。想想也能明白这个道理,楼层之间,是用木板间隔的,任谁听到头顶有人走路咚咚乱响,心理都会觉得不舒服。
因而,文瑾租赁二楼三楼的想法,没有人觉得奇怪。
同样,二楼和三楼的房租,也不比一楼的便宜。
梁中会馆的房子,质量还是不错的,文瑾只需要重新刷白,布置一番,就可以使用,一年租金,一共七千八百两银子,不二价。
钱先聪见文瑾气定神闲,根本不以为意,心里实在猜不透,自己这个养女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她难道就不怕赔钱了么?将近八千两银子啊,再加上厨师、跑堂的吃饭住宿和工钱,一年最少消耗一万两银子,他的全部俸禄,连禄米都折成现银,一年也才两千多两。
文瑾手里的银子,一共也才七千两,还是榴花那边,刚刚把今年的猕猴桃钱,打过来了三千,虽然预计销售,还有三千两银子的收益,但没有到手的银子,还不能算是自己的。
文瑾盘算着,房子押金要一千两,一次**房租三个月,又是近两千,剩下的钱,还要拿出一千两重新装修房子,然后的两千两,作为启动资金,实在有些紧张呢。
不过,文瑾并不为此就退缩不前,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坚信自己一定有办法。
文瑾看过房子,又在附近的饭铺酒肆转了转,和孙燕平搜罗来的情况一一对照,她对自己饭店将来的主打方向更有信心。
至于签约交押金的具体事情,到时候都交给孙燕平去办。这个时代,民风还是很淳朴的,尤其是做商人的很讲究信誉,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情,都是街头混混们干的,像会馆这么大的产业,是绝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这个文瑾倒不担心。
让人丈量了各楼层面积,文瑾今天出来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上午时间,也转瞬而逝。
“爹爹,哥哥,咱们在这里吃个饭吧。”
想开饭店,自然要把周围饭店吃个遍才是,这个任务,孙燕平兄弟已经带着文瑾从明湖抽调来的两个厨师完成了,今天,他们就要去口味最好的余香居去看一看。
从走进会馆,就有个一身灰衣仆人跟着她们,文瑾以为他是会馆派来的,便没有在意,虽然那人低着头,却总是用眼角在偷偷看她。
到了余香居,文瑾一行在大堂坐下,刚点过餐,就有一个穿了绿色文士衫,头戴窄沿帽的男人坐在了她对面,那人低头,用手敲着桌面,似乎心事重重,但眼睛,和刚才的灰衣仆人一样,似乎总是在看她。但文瑾抬眼去看的时候,却见那人真的在看着桌子下面,眉头紧皱,在想什么。
奇怪!难道她被什么人关注,被盯梢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感觉?文瑾四下看了看,没见什么可疑的人。
小儿提着大茶壶过来蓄水,文瑾要求换到二楼的雅间去。
小儿结结巴巴的:“二楼雅间,是给,是给贵人留的。”
“这个地方,哪有什么贵人?”文翰有些不悦。
“这位爷,就是因为少,才总得留一间,万一来了一位,动辄就是大耳刮子招呼,掌柜和小的们,没有不怕的。”
这倒是个新情况,看来,在东城说不定什么也不是的一个小官儿,到了西城,都会趾高气扬地耍威风,不然,小二哪里会挨那么多的巴掌?
“还有雅间么?”
“有,有,小店有三间雅间,今天已经占了两间了。”
“为何不多开几间雅间呢?”文瑾问。
“哎呀大爷,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雅间占地方,并且,咱们这边贵人也少,开多了没人怎办?”
“你们雅间收费吗?”
“收的,一顿饭要一两银子,所以,大爷,一两银子能上几个好菜呢,要雅间划不来,不如就在楼下大堂里坐着的好,划得来。”小二一脸笑容,希望能把人留在楼下。
“若是现在雅间一间都没出去,你是不是就反着说了?”文瑾笑,然后抬了抬手,“带路,上你们的雅间。”
“这个——”
“怪不得你老是挨耳刮子,没一点眼色嘛,知道这位老爷是谁吗?”文瑾指了指钱先聪,“付二品,够不够开雅间?”
小二吓了一跳,狐疑地看了一眼钱先聪,却不敢说一句怀疑的话,点头哈腰地让等等,他去请示掌柜的去了。
“天生就是个挨打的。”文瑾觉得这家饭店,口味虽然不错,却一直做不上去,问题就在这里,服务不好,她们若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官员,早就怒气冲天了,别说吃饭不给钱,估计掌柜还得带着礼物,过来给他们赔情道歉呢。
掌柜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哈腰地过来,请他们楼上走,饭时已经到了最**,该来的人都来了,掌柜这是确定不会有人再要雅间,才给文瑾他们一个面子。
这么没有眼色,竟然还能在京城混下去。
果然,不同的地域,商业服务的层次就不同,若是换到东城的饭店,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那里,别说是掌柜了,连伙计都浑身上下长了眼睛。有些高官幕僚,出门也极其简朴,但他们要想做成的事儿,经常轻而易举就能成,比有些三品四品的官员还容易。
文瑾一面想,一面往楼上走,进过绿衣人身边,看到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