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只好低下头,唉!背过韦氏和钱先诚,文翰特别兴奋地给文瑾说,他的府试也通过了:“十九名。先生说了,我的字进步很大,再练两个月,说不定也能通过院试。”通过院试,就有了秀才的功名,可以见官不跪,文瑾禁不住喜上眉梢:“那,哥哥,咱家可就有人支撑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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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崭露头角
文翰有了功名,就能出外应酬当家作主了,文瑾不用处处应付钱先诚,这个软弱又好心的二伯,文瑾真怕他犯糊涂误了大事。
韦成岚见家里雇工很勤快,干活又有眼力,十分欣慰,吃过饭便告辞回家了,不过,他隐晦地给姐姐表示,希望文翰能继续给他帮忙。
韦氏自然答应,可儿子一下子离开身边这么久,她也想得很,便想着,等几天再让文瑾送儿子过去。
还好山窝村人烟稀少,交通不便,村里也没人读书考试,不然文翰如何能瞒过钱先诚夫妇这么久?
为了给文翰补养身体,文瑾天天下厨,去年塘里捞得净,没法钓上大鱼,只能吃猪肉鸭肉,让她很遗憾,文翰却十分开心,比他在王举人家吃得好过了。
这天,韦氏收拾了几件夏天衣物给儿子,文瑾便和哥哥上了路。这次不是直接去县城,而是先去韦家湾。
“二伯母,我想在舅舅家盘桓两天,他挖的池塘已经蓄上水了,也学我用鸡抱蛋,孵出几十只鸭子。”
“好好好,你去吧,鸭子多了容易生病,你教教舅舅那些个诀窍。”
“行!”文瑾点头,这个时候,她可不希望二伯母聪敏了,不然,还不露馅吗?
扦插的柳树苗,已经半尺高了,散乱分布的芦苇,长得也葱绿喜人,河里的水位并没多高,韦成岚做了个水车,村里人有空闲,就去车水,水塘里碧波荡漾,小鸭子来回游荡,划出一圈圈的水纹。
水塘边的猪圈里,老远就听到猪崽争食,咬得吱吱乱叫,走近了,还能看到修出的灌溉水渠,种的苜蓿已经长出一寸多高,还有些细嫩纤弱,文瑾相信,假以时日,它们一定会茁壮起来。只因为,这里已经初步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猪粪排进池塘,池塘水肥,有了微生物,鸭子就有了食物。这样的塘水可以肥地,浇灌的苜蓿就能长得好,苜蓿的粗蛋白含量较高,能用来喂猪、喂鸭。
文瑾忽然一拍脑门,这样的地养好了,还能种西瓜。沙土地上的西瓜,那可是很甜的。
“想什么呢?”文翰见文瑾忽然一副恍然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地问。
“等几年,舅舅家的沙土地有了肥力,就能种西瓜了。”
“馋了?”
“嗯呀。”
“哈哈哈,舅舅家若是有西瓜,咱可真不愁没吃的。”
文瑾这次来,带了一大筐的咸鸭蛋,一部分要文翰带去送给王举人,大多数都留给韦成岚。
虽然已经接近中午,葛氏还是很快收拾出三个菜,蒸了一锅米饭,亮工和亮曦在邻村的私塾里读书,午饭不回来,韦成岚一回到家,就可以开饭了。
韦成岚见见到外甥特别高兴,和文翰说了两句话,就亟不可待地转向文瑾:“看到我的鸭舍了吗?修得可好?”
“好!”
“猪圈呢?”
“也好。”
“呵呵,我想,要上个两三年,那地就可以种水稻了。”
这个文瑾可没经验,她只笑笑道:“你可以先开个小块地,试一试。”毕竟这里水资源充足,又有猪粪养地,两年也该行了吧。
韦成岚洗了手脸,一边拿着布巾擦手,一边示意文瑾和文翰开饭。
“成岚在家吗?”来客了。
“在家!”韦成岚一边答应,一边往门口走。
进来的是三关镇的乡吏黄东,韦家湾属于明华镇,而明华镇、林津镇都归三关镇管,韦成岚是里正,和黄乡吏还是打过交道的,他们算是熟人,黄东后面跟着一个穿文士衣服,下颌留须的男子,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略显文弱,韦成岚就不认识了。
文翰跟在舅舅身后,见到此人吓了一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学生钱文瀚,见过知县大人!”
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说话。”长衫文人声音温和,“打扰你们吃饭了?”
韦成岚赶紧走上前:“没打扰,没打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老爷请上座。”
柳知县也不客气,在上位坐下,示意其他的人过来:“一起坐吧,随便些。”
黄乡吏下首相陪,韦成岚和黄乡吏对面,文翰和柳知县对面。
文瑾看那三人拘谨的模样,才不去凑热闹自寻难受呢,再说,藤编的桌子也不大,她去了,似乎也没地方坐。便自动去厨房,和葛氏加紧再做几个菜。
“我本是微服来看看,不成想竟然被认出来,钱文瀚,你不是林津人吗?”县太爷挺和气。
文翰赶紧站起来:“是!学生今天来走亲戚,这是我娘舅家。”
“哦,坐下,坐下说话。”
文翰正襟危坐,嘴唇抿地紧紧的,恭敬异常。
“难怪文翰能写出那样的策论,原来你娘舅家就在津河边儿啊,真是个忧国忧民好孩子。”
韦成岚害怕县太爷说文翰的文章是抄袭他的创意,赶紧起立,躬身回答:“小民也是看到姐姐家把荒地挖塘养鱼养鸭,或是填上好土种水稻,才下决心弃耕种树、挖塘的。”
柳知县看了一眼文翰:“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文翰又一次站起来:“是弟弟在书上看到的。”
“你弟弟…?”柳全汉心想,你才多大点,弟弟竟然这么厉害。
文瑾跑过来,十分自豪地说道:“大老爷,是我找到的书。我看不懂,是哥哥分析讲解,然后两人一起琢磨的。”
文瑾是女孩,个子显得比同龄男孩小多了,柳知县还当她才十岁呢,便自动脑补文瑾只是偶尔翻出了一本书或一篇文章,功劳都是文翰的。
柳知县微笑着对文翰道:“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远见卓识,真是不错,要好好读书。”
“是!”文翰激动不已。
文瑾端上一盘腐竹炒腊肉,又端上一盘咸鸭蛋,一盘凉拌荠菜,然后端上米饭来。
韦成岚恭敬地请柳知县用饭:“乡野人家,粗茶淡饭,还请大老爷不要嫌弃。”柳知县看看桌上的菜:“不错,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津河两岸的百姓,家家都能临时凑出这样一桌菜肴,我就高枕无忧了。”
第六十八章 奔头
吃过饭,柳知县很认真地在村外转了转,仔细询问韦成岚弃耕之后,生活问题如何解决,还详细问了挖塘用了多少工,他一共借了多少钱,最后,皱着眉头走了。
虽然韦家湾这种自救方法很好,但一年多两年地里没产出,还要借债雇工挖塘修渠,韦成岚背后有人支持,别的人家呢?津河两岸的人家,这几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原来富裕的人家,也都坐吃山空,哪里还能拿出二百多两银子呢?有这样的人家,早就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和地,落户了。
钱文瀚策论里描述的好办法,实施起来却如此艰难,怎不叫柳全汉发愁呢?
文瑾第二天送文翰去县城,葛氏给了一床夹被,免得再去买,还拾了一篮子咸鸭蛋,让文翰送给王举人。文翰和文瑾到了县城,还得了先生一个微笑,文瑾告别兄长,去外面的旅店住宿。
街面上异常萧条,文瑾好奇地向小二打听了一下,原来前一阵县城里的要饭的太多,甚至还有人小偷小摸,商家和居民不胜烦忧,不得不关门闭户,尽量不出门。
“客官,这些人为了争夺县城外那座破庙,还打起来了呢,你在我店里尽管放心,尽量不要出去。”小二好心地道。
“谢谢!”
文瑾明白柳知县为何愁眉不展了,虽然这个时候山上草木发芽,县城里这些人,都是懒汉,可前一阵青黄不接,要饭的人大多数还真的是无可奈何了呀。若是这样发展下去,知县大人这三年任期,别说能有个好评语,说不定因为不能安靖地方,头顶的乌纱都戴不住了呢。
仓廪实而知礼节,饥饿令人不得不铤而走险。
第二天,文瑾都不敢太早赶路,看看行人多了,才往家走。
山阳县的困局,不是那么好解开的,尤其是没出事之前,朝廷不会拨粮赈济,如何变出那么多粮食、安置那么多人口?还真是个难题呢。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文瑾简单给韦氏讲了韦家湾的变化,韦氏听了很高兴,幸好出嫁的女人,娘家人不来接,是不能自己跑回去的。也幸好韦氏是个好女人,没有动不动就回娘家看看的习惯,不然还真是麻烦。
第二天,王大山忽然来了,送了一条野猪腿。今年他捕猎的野物明显减少了。
“唉,山上的人比往年多,连野兔都搬家去了后山。”他是个厚道的人,叹口气继续道,“河沿来的人太多了,镇上的人,都很烦他们。”
“以前也没这么多人呀。”
“是啊,河沿的地说不行就不行了,今年种下的庄稼,苗都细细弱弱的,明年恐怕更严重呢,没办法,明天我要去后山了。这只野猪,就是在后山套的。”
文瑾也叹气,他俩虽然不为衣食烦忧,可看到身边的不安宁,内心也焦虑。
瓦盆里的猕猴桃苗儿长到了三寸高,已经显得十分的拥挤,茎杆都有些细,文瑾想把它们移栽到大田,可又怕栽不活,干脆连瓦盆一起埋进土里。
植物的根很有力的,再长一长,瓦盆会被撑破,那时候,她再把这些苗儿分开。
大塘那边种下的荷花开了,小鸭子一群一群地孵出来,养到长出小翅膀,纷纷下了池塘,苏同德和王氏,一点也没嫌弃自己的工作量增大,反而为东家离不开自己欣喜,安定的生活,和足够的营养,让他们有些苍白消瘦的脸颊都丰满红润起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稻子长到了两尺高,野草已经没法再长出来,地里除了车水,没有多少事儿,苏铁镰闲了,见文瑾有时跟着大山出去,他也想跟着。
“好,走吧!”文瑾也愿意带他去,蕨菜芽儿炒菜炖汤都很好吃,就是采摘起来很麻烦,多一个人,多一双手呢。
大山带着他们,走的是以前没去过的山峰,这里似乎被雷电烧过,好多新树苗,还有腐烂的老树根,文瑾和铁镰,采到很多蘑菇,还有地衣、木耳。
“铁镰,明天你去打扫饲养场,让你娘帮我包包子,我想吃地衣包子了。”两家人吃一顿的包子,包起来会很费时间的,文瑾不得不请援军。
“好!”铁镰并不知道文瑾的打算里有他家的份儿,依然回答地十分豪爽,相处时间长了,苏家人爽朗又知趣,文瑾很喜欢他们。
回家的路上,文瑾拿出一丛蘑菇:“瞧,大山伯,这是什么菇?竟然跟树一样,还分叉呢?”文瑾虽然不认识,但这种纯白的蘑菇,是无毒的,她倒不担心这个。
王大山皱眉:“咦,好像谁给我说过这个,怎么想不起来了。”
回到家,天还没黑,文瑾把地衣泡水清洗,留下明天吃的,其余摊在放在竹架上的帘子上去晾干,下回想吃,再用水发开就行。
听说文瑾想吃包子,韦氏晚上睡觉时,发了酵头,第二天清晨起来,再发面就行了。
文瑾则负责准备馅料,天热,她想吃素的,便把从史家拿来的豆腐切小块,在油锅里煎成微黄色,上山采的蕨菜芽儿,洗净切碎,再加上清洗干净的地衣,王氏送来一碗鸭蛋液,文瑾炒了后剁碎,再加上粉条,拌上盐和调料,看面发好了,和王氏两人在案板上揉好,三个女人说说笑笑开始包包子。
“他王婶,你闻着,香不香?”韦氏问。
“香,很香!”王氏由衷称赞。
“嘻嘻,你不知道,我们家人一看文瑾下厨房,都欢喜的不行,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学的,做啥像啥,我做了半辈子饭,也没她摆弄的好吃。”
王氏本来还在诧异文瑾包包子又快又好,听韦氏这样夸赞,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小东家就是聪明,做啥像啥,地里活儿一把罩,会养鸭育苗,竟然连厨房都会,要是还能绣花儿,这世上就没你不会的了。”
“呵呵,我就是不会绣花儿,那针小的,拿手里好别扭。”
“哈哈哈…”三个人都笑。
王氏很诧异东家竟然蒸这么多包子,但嘴里却不敢说什么,辰时一刻,包子进了锅,王氏主动烧火,韦氏烧了一大锅稀饭,文瑾跑出去把蘑菇和地衣,晾晒到院子中间,又去看了她的猕猴桃苗儿,等回到家,一院子香喷喷的包子味儿,王氏正手脚麻利地擦抹木笼和灶台,准备揭锅。
厨房里专用的竹笸箩洗净,白生生香喷喷的包子,从锅里取了出来。王氏装了满满一笸箩,拿了给王氏:“她王婶,端回去家吧,尝尝文瑾的手艺。”
“这怎么行?”王氏惊住了。
“有什么不行?再说,也不是什么好的呀,地衣和蕨菜,满山都是呢。”
王氏还是惴惴的样子,韦氏一再让她端着,她才红着脸接过去。
韦氏又拿了一个小铁锅,舀出一锅稀饭,跟在王氏后面,送到她家。
王氏很有眼力地拿出几个包子,舀了一大碗稀饭,送给史大爷,小峰出去买豆腐,史大爷一个人在家呢,有几个包子一碗稀饭,早饭就好了。
韦氏笑了笑,她还打算再跑一趟呢。这王氏不贪婪,很知足。
史大爷还准备炒豆腐,见有热腾腾的包子,喜笑颜开,他知道王氏送过来,就是成心给的,便也不客气,爽快地接了在手。
“东家给的。”
“啊?那我可有口福了,文瑾厨艺好。”
王氏一听,知道这是常吃的,心里不那么纠结了,只是在后面干活,更加勤快自觉。
韦氏拿着空锅和笸箩回去,苏同德和王大爷拿着包子,蹲在房门口聊天:“史大叔,你跟钱家几年了?”
“三年了。要不是钱家,我这老命说不定早没了。”
“啊?”苏同德惊讶地瞪大眼。
史大爷便把当年自己受伤,孙子又小的事情讲了一遍。
苏同德感动之余,感慨了一句:“我终于时来运转,碰上贵人了,咱辛苦些不要紧,关键这日子,有奔头啊。”
“可不是嘛,我做梦都没想到,小峰能订婚娶媳妇,我们史家,不光能安安宁宁过下去,眼看着还一天比一天兴旺呢。”
自打这以后,苏同德干活更加卖力,文瑾买的十只母羊,陆续都怀了胎。
“苏大叔,你费心了,这样吧,我也不亏待你,羊群每产一个羊羔,就奖励你一百文钱。”
“这怎么行,那本是我该做的。”
“给你就收着,你用心,我也要有心。”
苏同德已经知道,这位东家二少爷,别看人小,说话算话,比东家老爷还抵事儿,心里特别高兴,一有空闲,便赶着羊到山前吃鲜草,加上文瑾配的一些蚯蚓和虫子粉饲料,几只母羊长得都特别壮实。终于有莲子开始成熟,文瑾划着独木舟,在傍晚时分,小心翼翼地采摘第一茬莲蓬,虽然只有一小筐,她也特别的欣喜,这是希望啊,明年、后年,这方面的收入就会越来越多,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钱先贵在县衙混了半年,慢慢熟悉了,再加上花钱打点,请同僚吃喝送礼,终于打开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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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诬陷
春天,抓了几个偷鸡摸狗的小贼,邻居和亲戚都少不了受些牵累,他们趁机索要保金,刑房的几个人,每人都小有进账。钱先贵终于明白,良民也能找个法子下套,让他们受受苦出点血。夏天来了,麦子成熟,大多数劳力都去打短工挣钱糊口,山阳终于安定下来,刑房的人一时没了事儿,钱先贵的心,却扑腾起来了——捕头竟然破了一桩积年老案子,抓住了个惯偷,可这个惯偷的家里,却并没什么钱,也找不到赃物,贼人不赌也没其他毛病,没道理把钱都花了,可县太爷审了两次,还动刑了,也没有收获。所有衙门的人,都猜想这个惯偷把赃物藏了起来,把他的亲戚家都搜了,什么都没发现。时间很快就到了七月底,柳全汉都有些犹豫了,怀疑捕头弄错了,那些个旧案,不是这个贼做的。他最后一次动大刑,若贼还不招,他就要放弃了。
捕头打听到,贼特别爱小儿子,柳全汉把那九岁小孩弄到公堂,让贼看着,烧红了烙铁,老贼果然软了下来,承认了那些案子,却说赃物都花掉了,柳全汉不信,继续审问,贼老实交代说,在去年冬天,转移到了县东了。
农历的七月末,天气已经不是那么热浪灼人,稻田的颜色开始转黄,今年风调雨顺,山窝村西,一片丰收景象,全村的人都眼巴巴盯着地里,只等十来天,便开镰收割。
没人不感谢钱家,钱先诚赚足了脸面,每天出门进门,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就在这天午时,村里来了几个差役找里正汪起,朱笔红票一亮,报出要拘捕的人名,把汪家人吓得脸色发白。
“老程,钱先诚绝对不可能窝赃的,他家的日子,可是我们眼看着一天天过起来的。”汪起拍胸脯保证说。
“汪哥,这个不是你我能做主的,钱先诚是清白还是窝主,由县太爷来断定,兄弟这一趟,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
汪起听了,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无可奈何把人带到了村西头。
钱家门前,站了一大片观看的人群,有人心里暗暗嘀咕:没想到这钱先诚是这么发家的。
还有人说什么也不相信,钱先诚会犯法,虽然他们不知道,差役来抓人,到底为什么。
衙役在家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尤其是后院,让汪起带人,彻底扒开,却什么也没发现。最后,领头的老程给钱先诚说:“汪里正虽然一力担保你是清白的,可这事儿不是兄弟能拿主意的,你还是跟着走一回吧。”
钱先诚唬得脸色苍白,走路脚下都不稳了,被四个衙役推搡着,往县城而去。
韦氏昏倒在地,汪陈氏帮着搀扶到屋里。
文瑾上山了,午饭后才回到家,一听此事,心急如焚。
“文瑾,你别太着急,你汪叔已经去县衙帮着打听了。”汪陈氏安慰着,“你大伯好歹在衙门公干,不会不帮一把的。”
“汪婶,我大伯不是什么好人。”文瑾心想,说不定就是大伯搞的鬼,他不就是在刑房吗?
汪陈氏似乎猜到文瑾的心事,反驳道:“你二伯若是犯事,大伯也得跟着吃挂落,你放心,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汪叔若是先找我大伯,说不定还会坏事儿。”
汪大婶愣住了,想起男人和公公说的话,便换了说辞:“你汪大爷和汪叔一起去县城了,他们还认识别的人,不会依靠你大伯的。”
“我也想去县城。”文瑾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孩子,韦氏还躺在炕上起不来呢,她也不敢就这么走了,只能先和大人商量。
“文瑾,你还是先等大爷他们传回信息再说吧,你去能找谁呢?”
文瑾也犯了难。
韦氏躺在炕上默默流泪,午饭都吃不下去,看到文瑾,只是哭,文瑾无奈,只好温言劝慰:“二伯母,肯定是有人捣鬼,贼是县西的人,怎么会知道二伯呢?还说赃物藏在育秧床里,这是来过家里的人才能说出来的。二伯就没有带过外人来的。”
“可贼人一口咬定,你二伯如何辩驳得清?”
“二伯母,我想去看看,跟二伯上公堂,为他辩护。”
“你怎么行?你还小啊。”
“二伯母,你要相信我。”
韦氏泪流不止,她哪里敢让侄子去赴险境?
忽然,外面传来“嘡嘡嘡”的铜锣声,夹杂着人群纷乱的叫嚷:“报——,钱秀才讳名文瑾,院试高中!”
沙窝村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个秀才了,听到叫嚷,村里人都惊讶地跑出来。
钱家这叫什么事儿?福祸相连,把人都砸晕了。
文瑾懵懵地走到门口,看见一群人拥着钱文瀚走过来。
汪陈氏扶着脸色苍白,双眼如烂桃的韦氏来到门口,震惊地嘴里都能塞进鸡蛋,她俩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些。
文瑾当机立断,拿出一吊钱给隔壁的魏荣和:“大叔,帮我二伯母在家接待报子,这是赏钱,我和哥哥立刻去城里见知县大人。”
秀才见官不跪,魏荣和也知道这个,便催促道:“放心交给大叔,你俩快去。”
文翰还糊涂着呢,就被文瑾拽着,上了驴车,报子都莫名其妙,但被村人热情涌入钱家院子,韦氏打起精神,拿出吃喝招待,报子也不追问了。
路上,文翰听了文瑾的话,惊得呆了还几分钟才清醒:“是不是大伯搞鬼?”竟然和文瑾想在一处。
不知道在哪里走岔了路,一路竟然也没追上钱先诚他们,到了县城,天色已经黑尽,两人在县衙前街找了家客栈,交钱把驴车先托付了,文翰则借了笔墨纸砚,简单写了个辩书,和文瑾急匆匆去了县衙的角门递了帖子,求见县太爷。门子接了文瑾给的好处费,才一副好心的告诉他们:“老爷已经歇了,不见外客,你俩明天早上来吧。”文瑾和文翰愣了一下:“明天大早,老爷不是要升堂?我们几时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