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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对她够好了。
彼时,她的选择,和他无关,所以,她不该去埋怨他。
仅是,她自己的失态。
包括现在,她不知道,倘若进去看到,希望变成失望时,会不会再次失态。
她怕!
没有一次,这么怕过,怕的,当然不仅仅是那希望和失望的交替,怕的,更是没有办法承受。
“即便里面没有念念,还是会有希望的,毕竟,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句话,是对的。
可,在这一刻,再如何正确的话,于她来说,都不过是暂时慰藉的借口。
她终是咬了咬牙,转过去,帐篷里,果然,没有小男孩的身影,有的,只是满目悲伤的老婆婆,以及一旁哭泣的女孩,那女孩正是小花。
“雪姐!”小花扑进夕雪的怀里,哭得很是哽咽,“雪姐……”
这场灾难中,受难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呢?
“小花,没事的,很快都会好……”即便,心底难耐,却仍是安慰着小花。
皇甫奕站在帐篷外,天际,在这场浩劫之后,开始下起雨来。
这些雨,混合着还没完全退去的海水,只将一切摇曳得更加支离破碎起来。
深夜的时候,陆续有在帐篷里的人,去往营救队另外划出的一大块地方去‘认领’亲人。
只是,这样的认领,带着生离死别的意味。
夕雪咬了咬牙,从傍晚到现在,她一直安静地坐在帐篷的一角,反是小花趴在她的身前,念叨着父亲到的安危。
小花的母亲是导游,正好带团去往其他的地方,父亲则是建筑工人,事发的时候,正好在滨海酒店旁边,那里是由威亚房地产公司兴建的配套广场设施,于是,那场海啸,席卷过来时,滨海酒店纵然无事,可,海边工地上的工人们,终是被海水卷没。
现在,当小花看到很多人都去认领亲人时,只站起身来,眼泪不自禁地继续流下来,脚步却是往帐篷外走去的:
“雪姐,我们去……”
夕雪的手用力地握紧,能听到脆弱得指甲拗断在掌心的声音,只是,在指甲断去后,十指连心的疼,终究还是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再怎样,都撑着自己,和小花一起走出帐篷,皇甫奕仍是站在帐篷的边沿,那些雨水顺着帐篷边际滑落下来,有一些就溅到他的衣上,可,他还是站着,并不离开。
只看到她们出来,他的步子才移动一下,移动间,夕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陪我了,我没事了,你也该回去,看下孩子们是否有事。”
皇甫奕一直陪在这,显然是不妥的。
毕竟,他也有他的家庭,而且,难保虎哥的爪牙不在海啸灾难稍稍平息后,发现他们逃离后,再次搜寻皇甫奕。
因为,借着海啸的灾难,若是下狠手,无疑是种最好的掩饰。
而,回到滨海酒店,再如何,哪怕皇甫奕不再是皇甫集团的总裁,都会有保全人员护得周全吧。
可,他仅是望了一眼她,不发一言地跟着人群,率先往认领的地方走去。
他的固执,和她的倔强,都没有改变。
也因为不曾改变,使得,她和他在一起,在以往,她撕开伪装后,更多的,便是伤害。
走到认领的地方,没有进去,便能听到哭声的弥漫。
那些痛哭的声音带着那样悲凉的意味,只让每走近一步,心就不可遏制的往下沉一分。
随着步子走进那里,一一看过去时,心也一次一次地沉落下去,纵使,没有看到最害怕的事实,都只是沉落下去。
而眼底的泪水,也被这种悲凉的气氛冻结。
一具一具冰冷的尸体,慢慢地看过去,很快,小花就找到了她的父亲,她大哭着扑上去,她的哭声很快就和周围的哭声混合在一起,再分不真切。
而夕雪,仍没有发现念念的踪影,即便,现在发现的遇难者遗体不算多,可,始终算是最好的消息。
也在这时,有手机铃声传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皇甫奕有了一个临时的手机,接起听时,他的神色是肃穆的,只简单地吩咐出三个字:
“继续找。”
不去管他何时用临时的手机托人做什么,只知道,他让人去找的,一定是关于念念的下落。
因为,滨海酒店,大部分的住客是安然无恙的。这大部分,自然也该包括萧未央和两个孩子。
毕竟,总统套房位于酒店最高的楼层,那样的高度,受到海啸的侵害,是最少的。
思绪浮过,如果,萧默澶没有去别墅那里,至少,他也该是安然无恙的吧。
只是——
再没有办法想下去。
如今撑着她的,无非就是念念和他没事的信念罢了,并且,她不该再在这里继续做无谓的等待。
“先回去吧,一定会都没事的。”皇甫奕的手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碰到她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哪怕,现在的她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的。
“嗯。”她的声音很轻地传来,复担心的看了一眼小花,但,她相信,小花一定能走出来的,因为,小花还有奶奶,还有母亲在。
而,这个时候,大哭一场,比旁人的安慰,其实更能让人走出来,只要那一人还有希望存在。
她呢?
走出那压抑悲凉之地,能听到哭声仍绵延不断的传来,可,她却是连哭的资格都是没有了。
救助站里,这么晚,依旧陆续有伤员送来,空气弥漫着药水的味道,还有血腥气,这些气息交杂在一起,只让她有想呕的味道,不由得朝旁边走去,走到角落里,可,却是吐不出任何东西,胃从隐隐的抽搐,到这一刻,更是疼了起来。
“给——”也在这时,她的身前,递来一包纸巾。
那个男人,每次都会给她手帕,不去想,却仍还是会想起那一人。
她接过纸巾,只捂住嘴,却再吐不出什么东西,从站的位置看下去,底下,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因为电力受到了冲击,唯有沿海的地方,还有一些隐约的灯光亮着,是海城酒店的聚集所在。
她看着那些光亮的所在,眼底渐渐的没有办法看清更多,也在这时,她才发现,似乎离开救助站帐篷的位置太远了。
这样和他单独待在这,对他的安全,显然是更加危险的。
下意识地回身,朝救助站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忽然,旁边的山道上窜上来几条黑影,已然团团把他们围住。
“想不到二位果然福大命大,现在,还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是虎哥的人。
即便天境在此一劫中,元气大伤,可,虎哥仍是没有忘记皇甫奕。
毕竟,元气大伤,能东山再起,但,那些证据,却是致命的把柄。
而,在这之前,萧默澶应该和虎哥达成了一项协议,才会由她去游说,只是,这份游说,在此刻,恐怕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直接。
源于,萧默澶的暂时失踪,虎哥也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了。
皇甫奕却并不慌,仅是下意识将夕雪护在身后,很快,在黑暗里,外面另外窜出来数名黑衣人,在虎哥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前,身手利落地解决了几个喽啰。
皇甫奕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是蛰伏了四年,甚至于,在最近,逐渐放弃皇甫集团,淡出人们的视线,可,或许,这四年的时间,对这个男人来说,确是另外一种锤炼。
比如,心思缜密,看上去,没有做什么,实际,哪怕临危之际,都面面俱到的做了。
皇甫奕没有说话,只稍稍拉住她的手,朝外围走去。
可,即便能解决这一时,虎哥难道会善罢甘休?
但,现在,她没有任何心力去劝说什么,仅是在他带着她走到距离救护站不远的位置时,低声:
“那些证据对你真那么重要?”
交出去,至少,他便不用置身事内,虎哥经过今晚一事,也清楚,皇甫奕不是好惹的。
说出这一句话,她更是希望,不管以前是什么原因,这件事,从今以后,皇甫奕能不再涉足。
但,只是她的希望罢了。
皇甫奕没有说话,仅是皱了一下眉,他的手紧紧握住,语音很冷:
“是,对我很重要!”
她不再说话,那一句话,是她最后一次去劝皇甫奕,剩下的,她不愿再多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时至今日,她只想用不多的力气,撑着自己,继续完她的坚持!
默默地朝帐篷走去,这一晚,注定无眠。
不仅因为,小花晚归,带来父亲死亡的讯息时,奶奶老泪纵横的哭声,也源于,不时有车子驶上山的声音,让她没有办法睡熟。
那些声音意味着,多一份生,或者多一份死的信息。
在这样的声音中,她做不到淡然,只双手无措的反抱住自己的身体,睡在简易的行军床上,而这一晚,皇甫奕也睡在靠近帐篷外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离得那么近,却,默默无声。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早上,她起身时,皇皇甫奕早坐在那边: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别墅那。”
她没想到,他会洞悉她心思地说出这句话。
而现在海边是极其危险的地方,随时都有再次余震引发海啸的可能,但,他竟是愿意带她去。
“快点,趁现在退潮。”他朝帐篷外走去,并放下帐篷的帘子。
她看到,在她的单行床边,早放置着干净的衣物。
从昨天到现在,她确实浑身邋遢得都是忽略了。
此时,帐篷内,小花的奶奶哭得累了,早昏昏沉沉地睡去,而小花坐在小花的床边,已经哭不出来。
她走到小花身边,抱了抱小花,声音低缓,却是给人希望的坚定:
“小花,奶奶还要你照顾,你母亲也需要你安慰,不管怎样,要坚强一点。”
“嗯,我知道,雪姐……”小花的声音带了哽咽,可,再如何,这些哽咽都只能压在喉口,毕竟,奶奶就在旁边,再如何,她是不想让奶奶担心的……
海水,已经退去。
雨,也不再下了。
而昨天还气势恢宏的别墅,此刻,除了柱子和墙之外,其他一切都被冲刷得很干净,就剩一个空空的架子,空气中弥漫一种十分刺鼻的味道,那是混凝土和墙面粉刷层被水冲刷后的味道,在这些味道之外,有的,只是海水的腥味,初次之外,还有悲凉的氛围,萦绕在昔日,充满笑容和温暖的空旷别墅中。
没有窗户之类的阻隔,一眼望去,里面的所有,尽揽眼底。
可,她还是踩着狼藉的地面,走进别墅,从一层楼,一直走到第三层楼。
这次海啸来袭时,最高的浪潮在天境,都淹过了六层,更何况是这栋,在海边的别墅呢?
即便,根基再怎样牢固,但,在潮水的冲击下,里面的一切,都被海水冲刷殆尽。
她依旧朝上走着,搜寻过每一处的角落,没有任何的发现,一直走到了天台,在那里,她的目光终是看到,一旁的角落中,残留着一小块的积木。
那块积木卡在天台的下水口那边,所以没有冲刷走。
也在这一刻,她疯了似地奔到那里,一把抓起那块积木,即便经过海水,以及一晚的雨水冲刷,上面能看到,残留着一些黑褐色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只让她的手瑟瑟发抖起来。
“念念……”唤出这个名字,剩下的那两个字再说不出来。
流不任何眼泪,只能听到,本来故作坚强的心,在这一刻悉数碎开。
皇甫奕站在她的身后,即便仅是背影,他能看懂夕雪的绝望,是的,绝望。
先前,倘若说还有希望,那么在看到这一块积木,以及同样苍夷的天台,越深的希望,只变成更疼的绝望。
他想说什么,可,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辞,不过是苍白无力的。
可,也在这时,他隐隐觉到有些不对劲,源于,即便有保镖在别墅周围护着,但是,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他的目光凝结到天台唯一的一个建筑物——水箱,也在他的目光凝结到水箱上时,忽然,箱盖打开,紧跟着,里面却是站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站起来的同时,能看到手中握着一把黑压压的枪,现在,枪口正对着皇甫奕,不,确切地说,是对着皇甫奕身旁的夕雪:
“如果不想看到她死,您最好还是按着把虎哥要的东西现在交出来。”
皇甫奕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想到,这帮人离开了坞角,竟然也如此藐视法律。或许该说,利用海啸这样的天灾,更是成全了他们为非作歹的借口。
“放下枪,我不喜欢被人胁迫!”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惶乱,反是下意识地,把身体朝夕雪身旁挪了一挪,将夕雪悉数掩在身后。
昨天在救助站,无疑这帮人是不方便用枪的,只是今天,在这别墅的一隅,因为危险,却是人迹罕至,所以,哪怕用了枪,都不会有更多的人听到。
保镖事先虽巡视过这座别墅,对封起的水箱,看来还是百密一疏的遗漏。
而这帮人潜伏在这,显见,也早做了守株待兔的准备,或许,也是势在必得的准备——
“哈哈,忘了告诉您,现在这里,可不止我这一把枪,您再掩,都是徒劳的,虎哥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如果再不给,恐怕,不止是这位小姐,连您的命,或许都——”
“我说过我不喜欢被胁迫,放下枪!”
皇甫奕复说了一句,说时迟那时快,骤然,他取出一样银灰色的物件朝那人掷扔过去,旋即,在那人以为是什么东西,急于应付时,皇甫奕迅速上前,手势十分灵活地便将那柄枪拆卸了下来,动作的熟稔,是让人震惊的,那歹人惊愣的刹那,皇甫奕用枪托子重击了一下他的后颈,那人不吭一声,便栽倒了下去。
水箱内除了这一人外,所幸,并没有其他的人潜伏着。
而他的推测显然也没有问题,确实除了这一人之外,并没有什么远处的阻击手蹲伏着,否则,刚刚那银色的打火机扔出去时,就该会有枪声响起。
稍稍纾出一口气,他看到夕雪这才转过身来,只这一转,他能看到夕雪的眼中紧张的神色,但,在夕雪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前,他只大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把夕雪抱住。
枪声,在这时再次地响起。
子弹迅速穿过肌肤时,是不疼的。
只是当子弹深埋进肌肤的深处,切断血脉时,那种疼,便顺着血脉的断裂处膨胀开来,仿似一个断的节点一样,疼痛在瞬间攫住所有的思绪。
他没有吭一声,可,却能听到她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在他耳边响起:
“奕!”
她很少这样叫他,以往,在她成为他情人的一年内,她都很少叫他的名字。
只在这一刻,她终是喊了。
带着惊惶,也带着害怕,更带着——
枪声,在此时,再次地响起,他却再是觉不到疼了,只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她的,将她牢牢抱在自己的怀里,或许,唯有这样的时分,她才不会再拒绝他的拥抱,他才有理由,把她这样在意地呵护住。
五年了,再一次抱住她,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他的手稍稍的收紧,用尽他最后的气力,紧跟着,手无力地松开,不吭一声地,从后倒了下去。
是的,在他没有办法支撑住自己的时候,他选择不压住她,倒了下去。
因为,能听到,保镖奔上来的声音,所以,她应该是安全了,这样,他就放心了。
即便,再说不出话,保镖的头领都照着他曾经安排好的一切做下去。
雪……
在意识消失的刹那,他轻轻地想唤出这一个字,也想再看一眼她的面容,只是,一切,终究陷入了黑暗中,无边无际的疼痛,吞噬了所有的感觉……
【42】
萧未央坐在滨海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前,就在二十四小时之前,这里刚经历了一场灾难的洗劫。
彼时,在地震之后,看着海水先是退去,接着,以磅礴的态势,一层层漫了上来,听得到的,是人们的嘶喊声;看得到的,是海边、花园中人们得仓惶逃命。
而她,却不用这样的惊惶失措,只在VIP层管家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从安全通道朝天台撤离,然后,在太阳刺目的照耀下,她抱着俩个被吓得不敢再闹,反变得十分乖巧的孩子,看着海水疯狂的席卷过来,吞噬了目可及处的所有。
紧跟着,稍低的楼层能看到浓烟滚滚,显见因海啸导致的电路故障,引起的失火,在那一瞬间,撤离到顶层的人们,心稍稍安定下来,又都害怕着不是死于海水的继续漫上来,便是死于失火的大楼中。
这一切的发生,真的很无常。
犹记得,在地震发生后,很多滨海酒店内的住户都盲目逃到了底下的空旷花园处,可,谁会想到,地震并没有带给她们致命的打击,反是伴随地震而来的海啸只把那些本想逃生的人吞没掉呢?
而在地震来的刹那,她便不想逃,仅是下意识地抱住俩个孩子,任他们在她的怀里,因害怕哭闹着,却不说一句话。
这样的失神,是从昨天开始的,皇甫奕就这样离开了酒店,带走了其中一份协议,也带走了她的一些什么。
那些,是如今的她不想承认,却并不会因她的不承认而不复存在的东西。
便是——情。
她对他还是有情的。
一如,也在大前天的晚上,她才把那根红线从手腕上取了下来,而他的那根,其实早就不在了。
当然,在面临海啸的浩劫时,属于她的那根红线,同样被遗落在了酒店的套房内。
海啸过去,再次回到套房时,红线依旧平静地躺在梳妆台上,她却是淡漠地走过去,把那根红线彻底地用打火机烧毁。
只是,红线能够烧毁,感情,若真能一并化成灰烬,该有多好。
至少,不用将那些感情,都悉数化成恨。
灾后的救援工作在进行着,她知道天境的损失惨重,当时在天境内的工作人员哪怕在白天,都死伤无数。
而皇甫奕的下落怎样,已不值得她去关心了。
如果生,他却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看望一下她们母子,这样的生,对她来说,只如死了一般。
如果死,在法律上,他是她的前夫,死于一场海啸中,不会再给他留下什么,毕竟,他名下的所有股份都已悉数转到她的名下,失去皇甫集团执行总裁位置的他,没有光环可言,对她的吸引力迟早也会随时间慢慢消退,所以,他的死,更不该让她有任何的难耐。
至于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不管是生是死,她有的是法子让那个女人今后生不如死。
因为,是那个女人,才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一辈子,曾经痴心去爱过的男人,包括,一直依赖的男人——她的哥哥萧默澶。
算起来,在海啸发生前,她的哥哥就没有在酒店出现过了。
听司机说,很早就出了门,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呢?
她确是有些担心萧默澶。
哥哥的保镖,如今留在酒店内的,都仅有寥寥数人,她不用问保镖的头领,仅拨通哥哥的手机,从无法接通的回应上,终究是不安了起来。
哥哥——
即便,她的哥哥曾经对她和皇甫奕的婚姻走向尽头,不闻不问。
即便,她的哥哥因为那个女人,和她的关系曾陷入过僵局。
可,他毕竟是她的哥哥啊,从小到大,宠溺疼爱她的哥哥。
她的手下意识地在玻璃上划过,有电话打进来,接起听时,是保镖头领打的,证实萧默澶在海啸后,失去了所有的音讯,保镖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进展。
她的指甲下意识地重重从玻璃上继续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的眼睛内有难以忍耐的一丝柔软。
也在这时,有电话进来,这个号码只让她不禁一震,一震间,她的手还是选择接起:
“你好。”
……
“我?”
……
“好……”
简单的三句话,接完这个电话,手心竟是冰凉一片的。
而在这时,滨海医院内,有人的手心同样是冰凉一片的,夕雪正躺在床上,一根不算细的管子从她手臂上,将她的血,一点一滴,传输至皇甫奕的身体中。
此刻,夕雪看不到皇甫奕,她和他之间拉了一个帘子,帘子那端,是一场取出子弹的紧急抢救。
皇甫奕还在昏迷中,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他的血型,和她一样,都是罕见的RH阴性血,本来这种血在医院的血库中就少见,现在,在如此大的灾难跟前,滨海医院的血库中,更是难以有多少这样的血,于是,夕雪只站了出来,在简单的检查后,躺到这张床上。
在这一刻,随着血一点一滴地流出身体,她的思绪是一片空茫。
就在不久之前,一切对她来说,仿似都空无了。
念念、默澶,还有他。
一个人的承受力原来是有限的,当超过那个限度,则一切就如同灰飞烟灭一般,对她来说,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耳边,恍惚听到帘子那端,似乎传来紧急的情况,紧跟着是护士小声说,她的输血也快到临界点了。
难道是皇甫奕大出血了吗?
而她身体里的血,或许在别人眼中,是有限的。
可,那样的有限,只是针对生命来说,若现在,在万念俱灰的时刻,这条命,留与不留,其实真没多大的区别,还不如,救了他,至少,她不会亏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