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子你今日去那里,难道就是为了给莲儿回给信?”
“是也不是,我只是想从孙福兴的嘴里要个定信儿。”锦衣说到这里看了下四周拉着红袖的耳朵说到:“太后本是要醒的,孙太医扎了针让太后再开不了口!”
红袖闻言一愣,脸上飞起一丝喜色:“这么说,咱们安全了?”
锦衣点点头:“应该是安全了,不过我还要仔细的疏一疏,这么着晚上叫莲儿到产殿走一趟,就说我问太后的情况好了。”
“她要肯来才成啊。”
“她是一准会来的,你没见我今天去,她亲自迎出来吗?张口就提昨天的事告诉我是她换的孙太医,这不显然就是告诉我,她的一颗心向着谁吗?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告诉她,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会收了她过来的,”锦衣说着看了看明媚的夏初:“对了,皇后那边怎么样?”
“听说起先是闹的,太后去了趟就不闹了,许是死了心吧!”红袖不在意的说着,可锦衣却顿足闭上眼的想了想,而后说到:“不成,这人闹着我不怕,就怕她静下来,看来要找个机会动手才成,而且必须要在我产子前!”
“主子的意思…”
“去,你也好,欢喜也好,总之多嘴多舌的让她知道,她害得端亲王一家彻底没了盼头!”
“还是奴婢去吧,少点人知道更好。”
“哦,对了,你一会回凤藻宫的时候,在陈库的房间的左边柜子的三层有个经书集,你把那个放到我书房去,什么时候我提到经书了,就知道我要的是那个,可知道?”
“奴婢知道了。”
…
锦衣带着红袖转了一圈后,就径直去了产殿,而后叫红袖以验看可有什么遗漏的回了凤藻宫。红袖自然按照锦衣的交代先把那些东西备好,再去了冷宫那边。
锦衣在产殿内歇着,这里为了便于生产,那些床栏什么都无,床也不过是一个架高的大宽床板置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床铺,而床板的四周却是立柱一共抓扯,而床榻边上则是一条细细的板凳用来给卡在两个主子上,给她这产妇到时候架腿蹬腿所用。
算算日子,太医说的是六月初三,但这生孩子的日子不是早了就是晚的,很难卡着那一天,故而锦衣算下来,觉得这些碍眼的事,最好两三天内就解决掉,好叫她安心。
睡了阵子,红袖便回来了,锦衣瞧她那高兴的样子,也知道皇后定是听了以后闹腾了起来,当下也不理会,继续补眠。
晚上的时候,莲儿果然来了,锦衣十分客气的叫了她进去,张口就问了太后的情形,答案自然是一样的,太后还是昏迷不醒,只能灌些米汤,拉撒都在床上。
“哎,太后这么着,可怎么办,要是拖不过去,皇上那边…”锦衣做着一脸愁容,莲儿却是眨眨眼说到:“贵妃娘娘切莫太过伤心,人的年岁大了总要去的,太后能不能过了这个槛儿,也要看她的福气,还是贵妃娘娘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过些日子您就要生产了,奴婢祝福娘娘您母子安康。”
莲儿的话里话,锦衣听的清楚,当下便伸手将她抓了:“你真是个体贴的丫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每每一想到我的儿子将来无人照料,我这心里就空,真希望你能过来伺候…不过,我却不知道有没命要了你过来?”
“贵妃娘娘如何说这丧气话,您是大富大贵之人,多少风浪都没打着您,如今您怎么怕了呢?”莲儿一脸的微笑,看的锦衣也笑了:“说的真好,不过,太后那里还攥着我一个把柄,你心里清楚不是吗?我只要那个把柄到手,就能安枕无忧,只要我安枕无忧,那个冷宫里的人就能闭嘴,你也就能高枕无忧?你不妨思量一二?”
莲儿愣了一下便言:“贵妃娘娘说的把柄是什么?请示下。”
锦衣本是微笑,此时听见莲儿这么说,松了她的手看着她:“想借我的手把你的忧患去掉,那就要给我一个好价钱,但是很不幸的是,我这个价钱有点高,你好好思量去吧,若做我的人,最好一门心思的效忠,我等着你的信儿。最好明天就给我答案。”说罢锦衣冲红袖说到:“送客!”
莲儿噗通跪了地:“贵妃娘娘放心,莲儿绝对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完冲着锦衣磕了个头,人便走了。
片刻红袖回来说道:“主子可有把握?”
“那是自然。”锦衣说着冲红袖一笑:“过一个时辰了叫我,咱们去延寿宫。”
“还去?你不是叫她明天…”
“人是要逼的!”锦衣说着呵呵一笑闭目休息去了。
…
夜风轻吹,顺帝站在延寿宫的正殿前一脸的愁容。太后这般昏迷不醒,灌下去的米汤实在有限,只是三天的时间,他就清楚的发现自己的母后已经消瘦了很多,竟有些枯槁之像。他愤怒过,他想把太医们拉出去鞭笞砍杀,可是他不是一个暴君,他的理智告诉他,太医们已经尽心尽力,尤其孙太医几乎不眠不休的陪在殿里,不断的为太后诊治。
三天的针灸下来,太后的口眼歪斜明显的好了些,但是孙太医今天却也斗胆的告诉他,还是早做准备,因为太后三天还未醒来,剩下的日子也不过是拖了。
愁苦之中,有轿辇落在宫院里,顺帝凝眸一瞧是大肚子的锦衣披着披风而来,便心中一抽走了过去:“快要生了,你怎么跑来了?”
“皇上,锦衣心里挂着太后不是滋味,虽然唤了莲儿去问话,但依旧不安,听着太后现在的情形,锦衣还是觉得来陪皇上您守着比较好。”锦衣说着便轻轻拽着顺帝的胳膊,使的他当下就拍了锦衣的手:“朕真的心好痛…”
锦衣劝慰了几句后,扶着顺帝入了殿,莲儿和柳儿一瞧见贵妃来,两人都赶紧到跟前行礼,锦衣自然摆手免了,人便到太后床边一坐,伸手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到:“太后,锦衣就快要生了,您可要醒来啊,皇上和锦衣还有您的小皇孙可都等着您的!”
顺帝听了锦衣的话语,忍不住转身出去,而锦衣则看了一眼莲儿说到:“红袖你在这里帮着伺候,我去劝皇上回去休息。”说罢人便起来去了外面。
顺帝扶着额头正是一脸愁色,锦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有些事谁也改变不了,只怕是要早做准备了。”
顺帝点点头说不出话来,锦衣揉揉他的肩膀说到:“锦衣知道您难过,但这种事,少不得皇上您要出面,要不臣妾陪着您去安排下再回来?”
顺帝抬头深吸一口气:“不用,你在此帮着照看会,朕安排了就过来。”说罢一出门叫了蔡宝这就往承乾殿,召唤内务处,礼部,司礼监齐齐出来制备。
锦衣站在宫门口看着皇上去了,这边回身进了内殿,此时莲儿柳儿还有红袖三人一起给太后才换下了一床褥子,那褥子此刻已经污秽不堪。
柳儿抱着褥子丢给外面的丫头,红袖起身走到茶杯前,当着莲儿的面从袖袋里摸出纸包倒了点药粉进去,而后收了纸包,拿水冲了,而后给其他几个杯子都倒了水,分别递给了锦衣和莲儿,自己也拿了一杯。
柳儿进来瞧见大家都在喝,桌上还有倒好的一杯,顺手拿起就喝了,莲儿的眼眸继续的垂下,默默的喝了自己的。
不到眨眼的功夫,柳儿的双眼就打架,此时红袖看了莲儿一眼,莲儿便会意过来急声说到:“柳儿,你都近三天没睡了,趁着红袖在,你回去趴一会,等会了再来换我去休息下,不然后面几天咱们可没法撑。”
柳儿只会已经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自然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应着声就回了屋躺着去了。
柳儿一走,红袖就到了殿门口去看,而锦衣就冲莲儿笑了。莲儿无奈的起身去了正殿的大花瓶前,伸手入罐捞了那画轴出来。
锦衣起身跟出去默默打开一看,正是她娘的画像,便匆匆收了,递给红袖:“红袖,你回凤藻宫一趟,我书房那里有几本经书拿来罢,我好给太后念念。诶,风大,仔细别吹着了,套着我的披风吧!”说着锦衣把解下的披风丢了过去。红袖立刻披了,将画轴藏在披风内,急急的去了。
红袖一走,锦衣便拍着莲儿的手咬着她的耳朵说到:“你叫我安心,明日里我也叫你安心!”
莲儿当下不出声的低着头。
两人在太后跟前坐了没一会,红袖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眉眼一对之下,锦衣知道红袖按自己的意思,已经把画给烧了,此时立刻浑身都舒爽起来,而后她看着红袖抱来的经书便让她小心的丢进了花瓶里。
红袖虽是不解,却不多话,莲儿却是愣了:“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锦衣一笑:“太后只怕留着后手,我防不胜防,这画我能拿走,但是万一太后叫什么人告诉皇上这里有东西,若皇上找不到,势必找你们这些跟前的人问,那时皇后已经不在,你未尝不会漏嘴,所以我趁早防着点好。”锦衣解释完毕,便拿着唯一剩下的一本经书,坐在太后的跟前念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皇上回来了,锦衣瞧着皇上那愁容劝了几句,倒被皇上劝着给回去歇着了。
翌日,锦衣自然又去了延寿宫,今日里皇上压根就没早朝了,这个时候自然是守在太后跟前的,毕竟太后这大势已去,做儿子的自然是能陪一会就陪一会了。
偏大早上的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娘娘做个晚上哭闹了一宿发了热,这会正病着呢。
换在别的时候,皇上那性子自然是理会的,可这会太后病危,眼见是随时都会撒手去了的,皇上怎么会顾忌,当下摆手不予理会,而锦衣便自告奋勇的出来了:“皇上,不如臣妾替您去看看吧,好歹也是皇后娘娘,她不知道这边的事,我去瞧瞧好了。”
顺帝哪顾得上,摆手就允了,锦衣这便上了轿辇往冷宫去,而红袖就跑在前头去了暴室。
…
宫门打开,沉锁坠地,锦衣站在宫门口瞧着满目疮痍对着迎在门口发愣的春梅说到:“叫你家主子别撞了,告诉她,皇上不会来,有什么事就来和我说!”说着人便慢条斯理的坐在了石凳上,而她的身后跟着几个老女人。
片刻后,一身华服打扮丝毫不见病容的拓跋端秀站在阶梯前冲着苏锦衣伸直了脊背:“那个不长眼的,见到本宫竟敢不跪!”
锦衣掩口轻笑:“呵呵,皇后娘娘糊涂了吧,我如今这般模样,别说你了,就是太后面前我都不用跪的,皇后娘娘,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苏锦衣,我就是再不济,也是堂堂大燕皇后,皇上一天没废我,你就没资格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锦衣闻言,唇角轻勾:“是,皇后娘娘说的没错,所以我今日来可不是耀武扬威的。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什么?苏锦衣,你,你竟敢公然谋害我?”拓跋端秀眉眼高挑,身子已经在晃。而锦衣则眼扫着周围那破败的树木与花草,轻叹一口气:“皇后娘娘您怎么能说我谋害您?眼下就连皇上都知道您身在冷宫之中,却已病重,央我来看看您,好将您接出冷宫去,可是我带了人来,却发现皇后娘娘您已经是风中烛火,连今夜都活不过去…”
“你!你敢!我可是皇后!”拓跋端秀咬着唇,头高高的昂着,而锦衣却哈哈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拓拔端秀,别人忌惮你的血统你的身份,无人敢惹,可我苏锦衣会怕吗?你与我比,不过是烂泥!”
“苏锦衣!你竟然侮辱我们拓拔一族,我,我要告诉皇上,我要告诉太后!”拓跋端秀说着就要往外冲,可是此时两三个婆子却涌上来将她拉扯着一抓,而后将她的头和身子死死摁在了石桌上。
锦衣看着眼前这张被挤压到几乎变形的脸,她慢慢的低了身子:“你是不是在冷宫待的太久人都待傻了?告诉皇上?告诉太后?你以为你出的了这个门吗?再说了,你以为就凭这个能扳倒我?我不防告诉你,太后这会可顾不上,哎,不如我再亲自告诉你个秘密,可好?”苏锦衣说着将唇贴到她的耳上轻言:“我的真名叫做赵琼华。”
“什么?你,你是前…”华衣女子的双眼圆睁。锦衣笑着伸指按在她的唇上,而后手便轻抚她的脸:“其实我本来不想送你下去的,留着你给我解闷多好啊!可是,你占着皇后的位置,我如何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为了让你腾出位子,我唯有如此…”
“不,皇上已经满心是你,你还想要什么!一个皇后的位置也至于你如此?”
“我可不是你!”锦衣说着伸手从皇后的发髻上将那只坠着猫眼大东珠的金凤钗抽了下来,捏在手里贴着她的耳轻言:“你要的是皇上的爱,而我不是!”说着她一直身,看向身后的红袖:“动手。”
红袖冷着脸从身后叶嬷嬷的手里将泡了纸张的盆子端过放在了石桌上,而后捞起一张来,沥拉着水滴冲那已经惊恐非常的拓跋端秀说到:“皇后娘娘,奴婢红袖送您上路!”
窸窣声与支吾的挣扎声飘荡在这萧瑟的院落里,锦衣冷眼看着那被裱纸糊上的脸,一层,二层,三层…终当一切再度安宁的时候,锦衣挂着淡淡的笑悠然而去,石桌上那只桀骜的金凤钗在云淡风清里闪着冷冷的光…
…
与此同时,太后殿里也悲鸣冲天!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尾卷 第十五章 麟儿得落终后位
尾卷 第十五章 麟儿得落终后位
太后终究是去了。她的呼吸是戛然而止的。长达四天的进食艰难,即便灌了米汤却也难以延命,所以在极度的衰竭后,她毫无一点征兆的去了,连一句遗言都无法留给顺帝。
众人皆跪,哀号满殿。顺帝看着自己的母亲,高喊了一声娘后也是跪在了床边抱着那消瘦的身躯大嚎了起来。
丧钟回荡在宫里的时候,锦衣还在回来的轿子里,闻得丧钟得知太后已去,便叫红袖迅速的返回冷宫告诉正在准备假象和处理后事的叶蓉,皇后的哀事推到明日了报,其余的都照旧,比如春梅的尸体就放在皇后的身边,再准备好毒药灌下去,以及仵作那边如何手脚等等。
红袖迅速的回去知会,等到轿子落到延寿宫外时,红袖也正好跑了回来,当下喘了口气,便扶着锦衣进了殿。
四处都是哀号,锦衣却只是含着泪的进殿,当看到顺帝那份痛苦的模样。她这才掉了泪,扶着红袖慢慢的滑跪到地上,口中自喃:“太后,你怎么不等等锦衣,锦衣不过去瞧了眼皇后,你怎么就去了呢?你不是说还要等着锦衣给你生下小皇孙,你亲自教习他为人处事的吗?”
锦衣问着,继而抽泣起来,她这将生的身子,此时无人能顾,都是忙着大哭已表哀伤,而锦衣也渐渐的哭的越来越凶,只不过她算是喜极而泣了,毕竟她已经胜券在握,毕竟她已经没了层层重压…
哭了好一阵,还是孙太医大着胆子出言相劝:“贵妃娘娘您可不能再哭了,你这身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锦衣闻言自然是慢慢收了,看着顺帝还在那里哭,便艰难的跪行到他跟前轻抚着他的背:“皇上请节哀,切莫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啊!”
顺帝这会伤心的不行,听到这话便将锦衣的脖子一搂,呜哇的又哭,锦衣只得这般拍着他的背,慢慢的陪着掉泪。
此刻她没了欣喜,她搂着顺帝的身子,从心里泛起一股子悲哀: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若不死就是我死,而我,绝不要死…原谅我,我只想活着,怪,就怪这是宫吧…
泪水如珠,颗颗滚落,锦衣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悲哀过了,无论哭过多少次,但极少有真正的悲哀。她的眼前走马灯一般上演着她从小到大仅有的几次悲哀,有第一次失去她最爱的玩具,有第一次因被陷害而罚跪,也有第一次杀人之后,那一夜难眠的煎熬…
忽然,她的下腹抽痛了起来,她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免得动了胎气,可是片刻之后,她再次抽痛起来,使她惊讶的在心里问着自己:难道我要生了?
起先她还不是很肯定。当又过了一会再次痛的时候,她终于叫了出来,这次顺帝听闻之后似惊吓一般的松了手看着锦衣,而孙太医也听到了,他急忙跪行到锦衣跟前为其诊脉,而后便冲已经一边发愣一边抽泣的皇帝说到:“皇上,贵妃娘娘怕是要生了!”
这一声,总算让悲痛的顺帝从愣神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看着锦衣,一时急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悲喜的交加此刻在他的心头涌着,他甚至有些颤抖。
锦衣瞧着他的模样便自己说到:“皇上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孙太医,快扶我去产殿,快!”
孙太医此时也顾不上跪了,连忙爬起来就大喊着来人,准备叫人来扶,只是都跪了太久,气血不通,一时竟有些难以站住,而此时顺帝已经站了起来,他毕竟连了一身的好本事,只是片刻就无事了,他将锦衣一把抱起,就冲出了殿门,急忙的往产殿跑。
然后从蔡宝开始,稀里哗啦的跟了一帮子人出来,大声呐喊着:“贵妃要生了!”
悲哭一时停住,大家都忙活了起来。只有莲儿和柳儿还守着太后的身体在哀嚎着。
…
阵痛总是一阵一阵的,起初间隔的时间是比较长的,所以锦衣再这次痛过后,倒也缓和下来没了事。可是她在顺帝的怀里,看着那一张挂满眼泪的脸带着那种又悲又喜的复杂之色,真真儿的心里生起一种痛,她知道她在心疼,她在为眼前给她依靠给她安全给她一切的男人心疼。
“快到了,锦衣,我们快到了!”顺帝盯着前方的路,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你别怕,有我在!”
锦衣听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伸手摸着皇上的脸:“我不怕,有你,我从来不怕,皇上,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锦衣的话语敲打在顺帝的心上,他的泪滴落在她的脸颊:“对,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风吹着两人脸上的泪水,这一刻即便是在心痛中因希冀而喜,但两人的心似乎第一次真正的靠在一起。
很快顺帝抱着她冲到了产殿。此时这里候着的产婆们还因为丧钟而跪在殿外大哭,当顺帝抱着锦衣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大家全都愣住了,及跟着其后遥遥的喊声,使她们如梦初醒,迅速的忙活起来。
顺帝被引着将锦衣送进产殿的大床上,就被身边的婆子们劝离,这是规矩男人不能进产房,尤其是君王。
顺帝不敢违背规矩,他抓着锦衣的手说到:“不要怕。朕就在殿外,朕会守着你。一刻也不离开!”
“不,皇上,锦衣不会有事,请相信锦衣,太后那边,还,还需要你,啊…皇上,你快过去!啊…”锦衣正说着阵痛便来,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顺帝的怀抱,痛令她无法忍受的叫了出来。
顺帝的心疼之色满脸皆是,随着锦衣的叫嚷,他甚至抽动了脸庞。然而婆子们已经涌过来,将他劝退着往外搡。
“我会守着你!不要怕!”顺帝高喊了一声便退在了产殿外,而此时,那些人才追了过来,尤其孙太医已经跑到上气不接下气。
他有些踉跄的进了殿,立刻医女产婆皆入。
顺帝有些不安的在殿外扶着立柱,他听着殿内的嚎声,心在悲喜里跌宕着。
…
产子要看宫开的情形,因着锦衣之前跪了许久,有些挤压,加之这一路的颠簸,竟已经宫开了四指,这比起皇后产子时,竟是好了太多。其后产婆们又是按摩又是疏导,不断的忙前忙后,也是生产变得顺利了许多。
日落而又生,当天边泛起鱼白之色时,殿内终于传出了响亮的哭声,未及一个产婆跑了出来,在殿门口放置了马鞍大声的呐喊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生下一个皇子!”
瞬间,那些陪着等待的宫人全部下跪:“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等的几乎心焦的顺帝,此刻热泪再度落下,他看着产殿里明亮的烛光,终于看着延寿宫的方向下跪:“母后。锦衣生了,生了一个皇子!”
…
太后西去,贵妃产子,一悲一喜之下,令人有些咂舌,而因着太后的事更大些,便将喜庆之事压下,全部以治丧为主,而最关键的是,其后皇后与春梅自尽于冷宫中的消息也被曝了出来,顺帝虽是震惊,但比起母后之去,他却有些木然,只是在冷宫看到这一对尸体的时候,他对着拓跋端秀的尸体有所哀叹。但是更惊愕的是,随后他知道了太妃早已死而尸体竟在太后授意存放在冰窖里,那一刻,顺帝的表情似乎有些僵。
当天夜里,顺帝一个人坐在正殿的屋檐上看着月,没有人知道顺帝在想着什么,第二天顺帝便去了凤藻宫,讲起了这两件事。
锦衣装模作样的唏嘘一番之后,便以太后与皇后一死,怕宗亲情绪上为难为由,建议顺帝趁机把一些宗亲里的主干以为太后先帝守陵为由,撤出了朝堂。顺帝思考之后,按其意下诏,宗亲一势彻底的肃清了。
由于后宫无主,唯贵妃最大,故而太后一去,一应的事,都由红袖报给锦衣处理,锦衣先将延寿宫和安坤宫维持了原样,但将两宫伺候的人,按照大丫头,丫头,和粗使丫头做了细致的处理。粗使丫头都分到别的宫去,丫头们也重新整合了些,而大丫头这样的主要也就是莲儿和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