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这话说的清楚明白,林熙也未尝不知这其中也有考校的意思,只是这种事,少不得谦逊请教好生作态,所以她把徐氏捧了,自己低头乖巧的像个媳妇样,徐氏自是高兴的,那她日后请教时,也不会太过为难的挑三拣四了。
餐饭用了,又坐在一起吃了一道茶,当下大家便散了。
林熙同谢慎严回了墨染居,这才有时间好好歇歇。
她叫着下人帮她换下了繁琐的十六单衣,取了穿惯的袄子在内,外套了一件大红石榴花刻丝的窄袄衣,整个人看起来纤细精干,再将头上的珠钗取下两支来,这才去了外间厅里,陪着谢慎严吃茶。
谢慎严扫眼看了她这装扮后,一面拨着杯中茶叶一面言语:“这般利索,这会儿便是要见见管事和院里人了吗?”
“我不是个勤快的,若能偷懒,自是想多耗两天的,只是公爹既然说起了做善的事,我哪里还敢偷懒了呢?只得这会趁着你精神好,把大家都见见,好早些熟惯了院落里的人和事,才好去制定个章程的,向婆母讨教。”林熙一脸浅笑着言语,谢慎严点点头:“好吧,我给你压着阵。”
林熙冲他一笑,这便转身要去招呼花妈妈请管事们过来,岂料她还没说出口,外面就传来了丫头言语的声音,随即帘子一挑,云霖走了进来:“老爷奶奶,老侯爷那边过来人,叫着老爷赶紧过去一趟,说是韩大人来了。”
林熙立时望向谢慎严,谢慎严倒是不紧不慢:“哪个韩大人?”
“阁老韩大人。”
谢慎严点点头:“知道了,回了话,说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云霖应声退了出去,谢慎严转头看着林熙便言:“再有几日,韩大人就会成为内阁之首,此时过来,只怕是循例走走我们这些人家,挖点世家子弟在身边,祖父叫我过去,只怕就是应应景的,你不妨等我片刻,半个时辰内我若没过来,你就先自己招着管事们见着议着吧!”
林熙应了声,谢慎严便抓了件披风披上出了屋。
林熙反正也要坐着等,便叫花妈妈先去给管事们招呼一声,叫着半个时辰后,到院落里等,而后就自己回屋,翻出了绣棚子来,又传了夏荷到跟前,一面绣着花叶子,一面同夏荷言语。
“东西都收拾归一了?”
“归一了,按愿本在硕人居的习惯,重新理了库,顺了册,嫁妆箱子也分了类别,仔细的收了,成亲日和敬茶日,您收的礼,也按您的意思,在册上添了,出去的几个物件也都消列了。”
林熙点点头:“人手这边你瞧着如何?”
“时间尚短,一时也看不真切,只那云雾姑娘嘴里说来,倒是能分出几个机灵的与忠厚的。”
“那我嘱咐你的事,做了吗?”
“做了,您叫把现有丫鬟们的住宿全部调个,打乱,我昨个下午就喊着弄了,彼时她们也忙乱着,还真没人能顾上我清点嫁妆和入库呢!”夏荷说着一脸笑色:“姑娘倒是好法子,叫她们忙活着便顾不上了。”
林熙的嘴角轻勾了一下:“这事上,可有人不乐意的?”
“有。”夏荷说着一脸得意:“那个凝珠一看分她的房子是西晒的那间耳房,比云露的差,当即就闹腾了呢!”
~确实没意识到章节数错了,更没意识到把林熙写成六姑娘了,我还看一遍的,竟然没察觉…啊,真是汗颜!精神状态不算差,只是也不能说好,你们多包涵!
第一百零一章 狐假虎威
林熙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心高气傲的人,最怕的就是被人家看轻,是以但凡有一点轻视,那心里就跟扎了针似的难受,而平日里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人,也往往一朝得势便恨不得耀武扬威,她们两个能起了火头,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是这样呢,姑娘年纪小,这些倒是清楚,叶嬷嬷定是没少和您说道这些!”夏荷当即捧着言语,这话听在林熙耳中,却惹得她心中不由渭叹:当初的我便是那心高气傲的,但凡掐着点什么,就起了火头,不管不顾的冲着,结果还不是作茧自缚?宠溺惯了,就吃不得苦,受不得气,结果除了让人家玩弄在股掌中,自投罗网,又得了什么好处呢?吃一堑长一智,再活一次,总算能知道点什么了。

心中这般想着,林熙便失了说下去的兴致,冲夏荷吩咐:“行了,回头你和四喜说一声,你们两个把那云露招呼好,咱们就慢慢等着吧!”

“是!”夏荷应了声,人却没走,林熙抬眼扫她:“有事?”

夏荷点点头,捏起了指头,林熙见状,把绣棚子一放,冲她浅笑:“遇上什么难事了?”

夏荷一顿,人往前凑了一步,低声说到:“姑娘是知道的,我家那口子早先就是庄头,我们两个一早就是安置下来给姑娘做陪房的,如今我家那个手里照看的地不算多,只有一百五十亩而已,昨个中午,庄子上来了两辆车马,挂着侯府的牌头,俺家那个想着是不是您叫着人来验看或是有什么安排,就迎了,结果来的人竟捧着册子说要量地看地。”

“什么?”林熙挑了眉:“来的是侯府上的哪路?”

“说是侯府上管事翟妈妈叫去的。我今个早上就打听了,是侯爷夫人跟前的管事妈妈,原本就是侯爷大人的陪房,她男人死了后,就搬进侯府,一直陪在跟前的。姑娘,这些地儿可是您的陪嫁,您的私产,照道理侯府上的人是没理由插手的,我家那口子知道侯府大门大户是顶顶的世家,断不会行这种腌臜事,但人确实又来了,就有些没底,我便想问问,这,这算什么情况?我家那口子是应承着呢,还是不应承着?”

林熙转着眼珠子,手指摩挲,好半天才说了话:“夏荷,你现在就回去找你男人,你和他今天费心精神,连夜给我做出个账册来,上面得有这近半年来,庄务上的事,尤其是得有什么人什么时候来到庄上做了什么,还得叫人家签了名讳留下手印,可明白?”

“这个、好说,只是姑娘要这账册,是给那路人备下的?”

“对,丈量不是一天就弄得完的,什么人来,因着什么来,几时来的,量了多少,做了什么,一字不落的都录下来,然后叫她们都给我签字留押,和你男人说清楚,就说这账册逢四时要备我查的,若有一处对不上,他便要卷包走人,故而没有情面可讲,也拉不下谁的情儿,懂吗?”

“懂!姑娘这是要卡着人,可是这好吗?”夏荷脸有忧色:“到底您是才嫁过来的,翟妈妈又是侯爷夫人跟前的,怕是…不好吧?还有,若是她们生出什么心思来,我们这边是应还是不应?”

“叶嬷嬷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叫做狐假虎威,彼时你也在跟前听过,可记得?”

“记得。”

“想那翟妈妈遣人来,因是受了侯府中的招呼,但是,谢家是大世家,论其手中田产,只怕我这还凑不上一个零头呢,也能招人惦记?再者,老侯爷这边今日才说着要抬扶我,怎么会生出这种事来,我只怕这里有着蹊跷,怕有老狐狸借着一些模棱两可的句子想欺我年幼!夏荷,你不是问我应不应吗?应!叫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应着,只是不管做什么,就是动我田地里一捧土,一根苗,那也得上册留名!”

夏荷闻言点头:“是,我这就回去和我男人置办去,姑娘放心,我会嘱咐他盯紧了,什么都录下,那起子鬼魅要是敢算着姑娘您,有了这账册,准保叫她们动不得,吃不得…”
林熙笑着点点头,摆了手,夏荷立时就出去了,林熙伸手抓了绣棚子盯着上面的花团锦簇,心中轻嗤:果然在是世家也少不了这些腌臜玩意,既欺我年幼,我便成全你,只是你若吃我的,那就等着连本带利的给我吐出来!

有了这一茬事,林熙绣花的心思就不在,是以她拿着绣棚子寻思起今日见管事们的事。按照她最初的构想,既然做了这院子里的主母,自得把墨染居里大小的事务拿捏好,如今老侯爷抬扶,叫她做善,那更得抓好机会,把事情做好,既为自己争脸争名,也能叫谢家的人知道,自己小是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这不算好主意,毕竟她年岁小是事实,上头有的可不止公爹婆母,还有侯府老太太与老侯爷,以及各路叔伯姑弟,她们可是谢家人,这个世家里学识渊博,又有千年传承的人,凭她的斤两,真得就应对自如,能叫人家立时刮目相看吗?而且,如果恶仆真是诚心算计,小鬼可难缠,她真的能如愿吗?

我到底只有十一岁,论势,单薄,论力,也不够的…

林熙转着眼珠子:以退为进,韬光养晦才是正经,嬷嬷不是说,扮猪吃虎才是上佳的法子,什么都要做不知道的,才能叫人对你无忧防备吗?我既然年纪轻,那何不就利用这个轻字来做文章?

林熙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也闪出一抹亮色来,当下倒有了刺绣的心,只是才把绷子拿在手里,扎了几针下去,外面就传来下人的招呼声,道着谢慎严回来了。

帘子一挑,谢慎严走了进来,林熙放了绣棚子起身去迎:“你回来的倒快,说是应应景,还真是走场子去了?”她说着把披风去挂了,哪晓得谢慎严却是轻咳了一声说到:“本以为我是头阙打旗的龙套,谁知如今也得执笔对账跟在角儿的身后了。”

林熙闻言一愣赶紧回到了谢慎严的跟前: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真跟韩大人了?”

谢慎严无奈的一笑:“跟了。”

林熙眨眼:“可是你祖父老侯爷的意思习”

“他若不同意我可出不去,现在,我还病着呢!”谢慎严说着去捉茶杯,林熙利索的给他撇了凉茶重新沏了热的:“既然是病着的,怎还能去?”

谢慎严笑了笑:“韩大人可没催我,一再说着好了才去,要是照着以往,必是辞了的,不过,今后的首辅肯拉巴着带我也算是与我谢家互惠互利的,大家各自照应,倒也应该。”

“那不知夫君得了个什么头衔行当?不是还有品吧?”

谢慎严摇头:“哪里来的品?又不是正官,何况我大伯年后就入内阁,入在一处可冲撞,加之我虽是解元,但到底年轻岂能一上来就冲着什么品相?况且,我身体如此不好,累不得还得好好养着,因而只要一番照拂就够了故而由韩大人自出一份金来,把我算做幕僚吧,反正跟着其他几个世家子弟一起为他添一份持阁的人脉也就足够,我呢,好些了就去,自当个学生,理理文书,整整卷宗,誊抄个人事述表什么的,也就够了。”

林熙听了谢慎严这话,算彻底明白过来。

即将做首辅的韩大人韩阁老来谢家,是要讨了谢慎严跟在自己身边做个挂名的幕僚的,他贴钱贴时间的带带谢慎严的同时,谢家子弟便在他身边,恰好等于世家助力也在此,这便是人脉与利益上的一次交换,而谢慎严在这个过程中,也能早些涉及一些官场上的东西,日后他身体好些了,肯出来做官了,考取也罢,荫封也罢,都是大有好处的。

不过,有一点她有些糊涂:“我那三姐姐嫁进了杜家,听她说,杜阁老原本所兼乃是户部,因要致仕了,这才调任了吏部,好留下户部与下任首辅相接,可如今他致仕下去,韩大人接上,循例自是该撑着户部的,怎生倒接了吏部过去呢?”

无怪林熙不解,这六部,一般排轮子说来,乃是吏、户、礼、兵、刑、工。因着吏部管着百官便为首,而建设为主的工部就排了最末,但是,实际上,掌管户部的才是真正的大头,毕竟一个国家,六个部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钱,所以真格儿的来说,管钱的才是最大的。
内阁成员,一般都会封于六殿大学士:比如什么文华殿,文渊阁之类,而后由他们各自兼职一部,将六部掌握于手,捏着方向大全,而后由各部副手,比如什么左右侍郎啊,这些专业人才来具体操作一个部的实事,共同把六部顺顺当当的关照下去,是以在内阁里,首辅一般都是掌握着户部的,等到要退休了,好吧,去管吏部,看似是掌管了六部之首,但实际上在官员们的心里都清楚,这相当于内退前的调职二把手了。

至于掌管户部的一转头去管吏部,会不会职业方向跨度太大?不用担心,尚书一职乃是正职,正职很多时候都是拿捏大方向,斗心眼玩政治的,真正做实事的都是副手,就是某部的左右侍郎。

所以一旦遇上什么政变啊,什么事件的时候,臣子不忠,帝王将疑,摘帽滴贬,抄溜杀屠,帝王能毫无压力,就是因为做事实的副手们还在,六部依然安稳,国家依然顺当,至于玩心眼的嘛,死了还能再立,不缺!

林熙因此不解,就是在这里,她觉得该是韩大人接掌户部才对,可是谢慎严却说要在韩大人身边帮着弄点什么人事述表与文书的,这说明人家是兼职的吏部尚书,可怎么韩大人他接的会是吏部呢?

谢慎严看着林熙那一脸不懂的样子,冲她笑了笑:“韩大人今年可六十有一了。”

六十一,这在古代,算是高龄了,但往往混出眉目能走上政治舞台顶端的文人,也总是要差不多耗费到五十岁以上的,所以林熙不觉得这是关键。

“他家中老母已经卧榻三年,太医院的人看过,断她最多还有三年的寿数。”谢慎严说着冲林熙一笑:“懂了吗?”

林熙撇了嘴:能不懂吗?韩大人的母亲最多还能活三年,三年后驾鹤西去,韩大人就得丁忧,彼时内阁所接着就是往下排的那个,而循例三年丁忧结束,回来再就职,可那个时候,韩大人都六十七了,他还能在内阁首辅上干几年?而这个过程中,难道要把户部给他管上一年半载,就交给别人吗?户部可是要管着国家的粮草,税收,民生大事,但凡有个什么方向计划,那就得五年十年的计,岂能走马灯一样的换着头头,把方向拨过来调过去呢?所以,韩大人直接接掌吏部,可以说是皇上为后面几年的国事顺当,早做了安排。

“如此说来韩大人倒也算可惜了。”

能不可惜吗?辛苦一辈子,终于熬到了杜阁老致仕,这才要上去做头一把交椅,就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干两年,任他有什么雄心壮志都是难了!幸好吏部三年一次官察,做一年就能清一年的人事,还真是没太大的影响,要不然林熙真得会猜想,皇上为了照顾后几年的大局,会不会把礼部尚书的位置交到韩大人手上…,

哎,看来当官不但要拼才学,拼人脉,拼寿数,还得拼运气啊…林熙无奈的心中叹息,一转头又好奇的询问起来:“那如今的谁在掌管户部啊?”

谢慎严眨眨眼:“过几日,你就会知道了。

林熙眼见谢慎严卖关子,却也没法再问,毕竟这本就是政事,循例她该少问的,是以她只能把这个好奇丢到一边,冲谢慎严言语:“这会儿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叫人先去招呼了的,想来管事们也应该都候着了,要不,这会儿你带着我见见他们,叫我早摸清了,谁是可靠的,能用的吧?”
第一百零二章 以退为进
谢慎严闻言一愣,眨眨眼看看她:先头只是叫我压阵而己,我坐着里便是了,怎么我出去一趟,这会你却说带的话了,不到半个时辰,你就泄气了?”

林熙撅起了嘴巴: “有道是东风吹战鼓擂,三军将士齐上冲,我彼时真是雄心壮志来着,自以为也能拿出主母的架势来,把管事们给要喝出一二三四来,可你这一走,我呀越坐越泄气,如今你来了,又说起这事儿来,我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好多都不懂,不知的,哪里还有底气呢?真格儿是婆母说的那话,我还得多学多悟呢,故而,我还是好生生求教夫君你给帮着带带吧!”

她似撒娇的言语,声音柔柔地含着一股子娇气,谢慎严瞧着她那样又听着这声音,不觉笑了: “我还说把家院都托于你的,那时你不也应承了的,还倒别叫我笑你,如今偃旗息鼓的也忒快了点吧?”

林熙垂了眼皮,伸手去抠那绣棚子: “这要是在我的硕人居,我自是不愁的,可这里到底不一样嘛,我家虽也有几代书香,可到底比不得谢家啊!谁知道你们规矩比我们重着多少?何况我是得了叶嬷嬷关照的,才多了两个丫头伺候,你瞧瞧这院子里,丫头婆子还有小、厮的有多少?且大多都是家生奴才,牵根带穗的,我可不敢乱撞,万一惹了谁,轻则被婆母责怨两句,重则你嫌我给你~惹了麻烦,那可怎么办?”

谢慎严歪着脑袋看她几眼,突然伸手去刮了下林熙的鼻子,林熙一愣,谢慎严却己言语: “平时和你说话,不是紧张着,就是抠缩着舍不得多说几个字,这会儿,怎么倒打开话匣子了?”

林熙扭扭嘴巴: “不是你要人家真心嘛,人家有什么说什么,倒不对了吗?”

谢慎严望着她: “不是不对我只觉碍…“遇上家宅里的事你倒似个常样,能说会倒,也机灵着,甚至该凶的时候也会凶起来可一旦遇上你我之间的事,这就不同了,相比之下,你似乎很在乎,—…,你我之间的那些?”

林熙听到谢慎严没客气的把话点破,身子便不觉挺直了些: “夫君怎么这么说呢?纵然我嫁过来是这院落里的主母没错,但,你是我的夫君啊我这一辈子都是随着你的,一心跟随,怎能不看重不在乎?是以越在乎你,就越是小心,生怕,有朝一日…,惹了你可怎么办?”

谢慎严望着她,眨眨眼没去接林熙的话,而是柔声说到: “有些事,累一些不是坏事至少知道什么叫自保,什么叫抓住关键与人交道本就不轻松,何况你日后有得累,不过,我也不想你把自己绷的太紧,以后只有你我的时候,大可随性一点,不必衡量着言语,也不必揣摩个不休,就似刚才那样,也挺好,只是我是希冀冇着你就此张弛有度,你莫把这当成演戏,与我假色轻松,反倒更累。”

林熙听着这话,只觉得内心羞涩:演戏,他又知道了…,—,

点了点头,她试图说点什么,谢慎严开了口: “行了,叫着进来吧,我会提点的!”

老爷都发话了,她这个当奶奶的自是应声,当下冲着起身到了门口,冲着外面招呼后,人便又回了屋里坐在了谢慎严的身边椅子上,眼见谢慎严依然抓了书册在手,便动手给他又添了点热茶,而此时花妈妈己招呼着人进来了。

林熙也不急,给自己沏茶后,这才放下壶的转身,就看到屋里鱼贯而入的人全部列了两队,竟是足有八个管事。林熙虽早有准备,却是吓到了,她明明记得早先那次到墨染居来,只见到三个管事婆子来着。

她诧异不解,眉微微轻蹙,这边,八个管事的婆子与媳妇子己经起刷刷的给他们行李问安了。

谢慎严没吭声,手里拿着书坐着,显然是这些留给林熙做场面去。

林熙眨眨眼,当即叫着大家起来,根本没立时就立威,谢慎严眼神虽还在书上,但嘴角处扬起的一抹笑,却淡然的表露着一份好奇与赞同的意思。

“我是新妇,才过得门来,家院里的事,便受老爷所托掌管,是以少不得要认认你们,一来好大家一起把院落的事理好,让老爷好安安顺顺的放心读书,没有什么烦心事去打扰,二来,又因老侯爷把做善的事落在我这里,便是得赶紧的把你们招来,想着务必把这头件事给做好。
”林熙说完眼扫向谢慎严,谢慎严眼不离书,人却十分配合: “大人说的没错,你们都是府院里的管事,好生的和夫人说道自己的事,务必把院落里的事,一气的搭理好,没得叫我冇操心。”

管事们立时应着,林熙这才开了口: “那前日里过来院落里时,记得候着我的是三个管事婆子,如今,你们立着八个,这是…”

话说到这里停了,她静静的等着,当下管事当中的头,自是站出来回话: “回奶奶的话,这墨染居里的管事其实不止是八个,而是十个,只是有两个是外院上的,主要应承着老爷的待客接物以及应酬,因为是大老爷们的,不好入内宅来,便没进来,只等着奶奶哪日里不忙了,可以去外厅上坐坐,训导一二。”

林熙看着这个婆子笑了笑: “训导两个字可说不上,虽然我是主子没错,可我到底年纪轻,没你们经历了许多那么知事,与其说训丨导,还不如说是指望着你们好好的帮衬我。”

林熙这话说得极为给管事们面子,她们当下客气接话,纷纷表达着惶恐,但脸上的喜色、得意、自满、还有安然却纷纷落在了林熙的眼里,林熙刻意多扫了一眼那个面色安然的,便又看着先前答话的婆子言语起来。

“那你们八个是分管着什么?因何那日里只来了三个),害我以为只三个呢!”

为首的婆子恭敬答话: “奶奶莫怪,来了三个,是因那三个管着的事务,少不得日日都和奶奶您教导而其他的,管着的并不独独是墨染居的事,您来的那会儿,大家还在各处忙着,一时没候着还请见谅!”

“哦这样啊!”

“老身是何田氏,家生奴才,高祖辈上就是在谢府里伺候着的,如今得这府上老太太,以及四太太的关照,安在这墨染居里伺候老爷,算是管事的头儿,几类都要过一下,牵个头罢了!不若我给奶奶您说说我们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