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去追求过于飘渺的梦想,不如抓住眼前的平凡与幸福,并努力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更幸福一点,这种选择并没有错。这就是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对立,也是人生的无奈整理~。
两周!
想到这个期限,齐烈阳再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这些人意外闯进来,按照他预定计划,两周后他和孙叶就会离开中国,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要么在前进中用自己的双手征服一座又一座险峻的山峰,要么就直接倒在中途的路上,成为激励后来者的死亡坐标。
齐烈阳真的不愿意去想像,在自己的背后,没有了孙叶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他究竟能向上冲多久,跑多远。但是看着这个象石头一样坚韧的女孩,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齐烈阳只能叹息着,把她轻轻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未婚夫就在楼下,愤怒的父亲也在楼下,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被齐烈阳抱进了怀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孙叶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只要这个男人肯开口要求她,她甚至真的会为他抛弃自己最依恋的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时,她心里却又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起来。
“傻丫头,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吗?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欣赏或者崇拜,而你真正喜欢的,却是楼下那个明明生气得不得了,却依然死死抓住你爸的手,唯恐他真的把你从族谱中除名的赵家老三。”
齐烈阳的声音是那样的近,又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得让她内心深处,不停的扬起一波又一波的酸楚。“很多女人在结婚前,都会突然产生一种后悔,她们觉得自己的爱情太平淡了,没有一点点轰轰烈烈,甚至不够浪漫也不够唯美,可是她们不知道,爱情平身就是润物无声的细雨,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太炽烈了,纵然可以燃烧一切,也绝对无法持久。”
“说真的,刚才我真的想不顾一切请你跟着我走,我甚至在想,今天就让你变成我真正的女人,让你永久不会离开我,但是,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变成那样,我们就永远也不可能再象前两个月那样亲密无间,更不可能再坦然得可以生死与共,迟早有一天,我们之间会因此而决裂。与其变成那样,我更宁可你能留下,抓住那个男人,抓住已经走到你面前的幸福。”
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不停的从双眼里疯狂涌出,就是在泪眼模糊中,孙叶拼命的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脸温柔,把她轻轻拥抱在怀里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休想再忘记这一幕,更休想再忘记这个男人。
她真的想不顾一切,跟着这个男人四处闯荡,她更想在三年后,跟着这个男人一起打进“正德馆”。可是当她的父亲,还有那个叫赵家老三的男人一起冲进来的时候,她却突然犹豫了。人非草木,又有谁能为了追求轰轰烈烈,就彻底割舍掉自己所有的亲情与曾经的人生?!
“走下楼,抓住你现在的幸福,然后再去努力寻找新的目标吧。你没有听赵家老三说吗,他知道错了,他再也不会阻止你去应聘拍功夫片了。”
齐烈阳低下头,轻轻的孙叶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祝福的吻,“再见了,孙叶,我曾经的战友。”
孙叶,终于走了。那些人来势汹汹,可是走得也快。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孙叶坐上了一辆面包车,齐烈阳轻轻的吁出了一口长气,一个人坐在了走廊的台阶上。
后悔吗?
说一点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更让齐烈阳难受的是,心底里突然扬起的那种难以言喻的空虚。
楼下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那位白发苍苍的博士生导师一脸愠怒的出现在齐烈阳面前。他为了这次训练项目,带着六个最出色的学生,投入了两个半月时间,对他来说,这些时间就代表了最大的财富。
可是就在训练科目还有两周就能结束,他也会取得最详细的数据与资料时,孙叶竟然走了!
看着神色黯然,静静坐在台阶上的齐烈阳,已经冲到嘴边的怒斥,最终还是没有宣诸于口。已经走过人生的大半路途,更拥有常人无法想像的知识与阅历,这位博士生导师当然能看得出齐烈阳的心情,沉默了好半晌,他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走前一步,轻轻在齐烈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如果你想办法留下了孙叶,我们的研究项目是能完成,但是我会从心底里鄙视你。现在你放她走了,我虽然很生气,很恼火,可是我竟然无法开口骂你,甚至是开始喜欢你了。”
对着几个学生挥了挥手,目送他们悄悄离开后,老教授竟然也学着齐烈阳的样子,坐到了铺着一层地毯的台阶上,和他并肩坐到了一起。“人生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不如意之事十之。你今天的选择,固然是自折一臂,可是,你却没有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品质,要知道,一个人年龄越大就越缺乏漏点,就是因为他们在无数次‘理智’的妥协与权衡中,迷失了自我,同时也失去了逆流而上的勇气。”
听着老教授的安慰,心情稍稍好转的齐烈阳低声道:“谢谢。”
“明天,我就会带着所有人一起回去了。”
说完这些话,和齐烈阳并肩坐在一起的老教授,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身边这个大男孩身体轻轻一颤。“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再完成我们后期制定的训练计划,我们再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我还是会把针对你和孙叶制定的训练计划留下,等你心情恢复的时候,你可以按照我们留下的训练计划bsp;所有人都走了,整幢别墅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了挥汗如雨的训练中,那疯狂的低吼与咆哮,剩下的,只是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两个多月了,齐烈阳第一次在早晨八点钟以后,还没有走进专门的体能训练室,他只是继续坐在桌子上发呆。
不知道静静坐了多久,门铃突然响了。不可能是红叶,也不可能是老教授他们,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那些拎着一只皮包,在各个小区里跑来跑去的推销员吧?
齐烈阳根本不想动,可是站在门外按铃的人,却似乎想要和齐烈阳比赛耐心般,不停的按着,原本悦耳现在却只能让齐烈阳越听越烦的铃声,一波的刺激着齐烈阳的脑神经。最后齐烈阳还是站起来,走到了大门前,当他打开大门时,齐烈阳发才现,来访的客人并不是什么推销员,而是将近三个月没见的张雯婷和虎爷!
“你先上楼找个地方呆着,我有话想要和齐烈阳私下说。”
张雯婷一开口,齐烈阳就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有了什么飞跃性的变化,要不然的话,以虎爷的脾气,竟然会点点头,真的顺着楼梯走上了楼?!
“我们是向你来道别的。”
迎着齐烈阳的目光,张雯婷低声道:“阿虎在医院里休养了将近三个月,他的伤已经基本好了,我们明天就会带着我爹一起离开这个城市,回到阿虎出生的甘肃,也许,我们会留在那里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了。”
说到这里,张雯婷咬紧了嘴唇,她沉默了半晌,突然伸手抓住齐烈阳的衣襟,在齐烈阳还没有弄清楚她究竟想要干什么之前,张雯婷的嘴唇已经直接落下来,那种柔软的触感,就像是柔和的电流般,在瞬间就直冲进齐烈阳的大脑。
“谢谢你明明口袋里只有那么多钱,却能因为我任性的要求,把它们全部拿出来,为我买了一只花篮,谢谢你用那只花篮,让我找回了原来的自己。”
张雯婷在这个时候真的想哭,可是在外面飘了那么久,她早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的声音仍然沙哑了,“在那个时候,我就想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在学校第一个偷偷喜欢上的男孩,你是我的初恋,而且你又救了我爹和我,就算你不会娶我,我也可以不要名份的做你的女人,死心踏地的跟你一辈子。就是因为这样,我愿意代替你去悉心照顾阿虎,可以用比一个专职护士更认真的态度,去喂他吃饭,每天帮他擦洗身体,每天在他的身边,给他读当天的报纸。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他瞎了一只眼睛,脸上有长长的一道刀疤,全身到处都是伤,别人看到他都会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可是我却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躺在床上,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就会比什么时候都开心,我的心跳也会越来越快。”
一个外表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灵魂却早已经碰得伤痕累累的年轻女人;一个外表凶悍,内心却有着一块温柔天空,更坚强得犹如一块石头,可以用自己的胸膛,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支撑起一片安全天空的男人。
他们都累了,都乏了,彼此都感受到了孤独,把他们放在一起,让他们朝夕相处,感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直到这个时候齐烈阳才知道,张雯婷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拥吻,不过是要对她和齐烈阳之间,从十五岁就差生的感情,做一个最后的了结罢了。
“三天前,我在给他擦洗身体时,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我。就在那天,我成了他的女人,也答应了他的求婚。”
张雯婷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一只其貌不扬的钻戒,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彩。这真是一只够便宜的钻戒,钻石小得几乎要用放大镜去看,但是看着这样一只戒指,眼泪却终于忍不住从张雯婷的脸上流淌出来。
她已经学会了忍受悲伤的眼泪,但是她还没有学会如何去忍住幸福的眼泪。也许,她会用剩下的一生,去学习这一项能力。
望着这样的张雯婷,不,应该是张小娟,齐烈阳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一句真诚的祝福:“恭喜你。”
“谢谢!”
终于重新做回张小娟的女人,凝望着齐烈阳,“如果我们两个有了孩子,你愿意当他的干爹吗?”
齐烈阳笑了,“求之不得!”
虎爷和张小娟相携离开之前,他突然把一个日记本塞到了齐烈阳的手里,“你应该听说过‘老虎屁股摸不得’这句话吧,我们黑虎拳里有一记脚法绝招,名叫‘虎尾三连跳”专门用腿法进攻身后的敌人,由于有这样一记杀手锏,在交手时几乎没有人愿意站到精通黑虎拳的格斗家身后。我用了两个月时间,把这一记招式的心法口决,还有动作细节全部连写带画的记录到这个本子上,希望能对你三年之行有点帮助。”
“这,应该算是你们甘肃一带黑虎拳的不传之秘了吧?”和红叶相处了这么久,齐烈阳对武林世家的规则也有所知晓,“你这样把功夫外传,不怕被逐出师门?”
“我已经答应了小娟,从此以后退出武林,什么黑虎拳,什么跆拳道,什么武术家的荣辱,都和我无关了。你把‘蓝色宇宙’那里赚到的钱大半都给了我,就凭这份本金,我和小娟完全可以开上一家咖啡店,守在里面一起混吃混喝混到老,混到死。”
虎爷洒然一笑,可能是因为爱情滋润的缘故,这个家伙的笑容中竟然多了一缕姑姐可以称之为阳光的东西,他指着齐烈阳喝道:“再说了,你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当众向李文正留下三年战约,这也是为了黑虎拳的脸面而战,我因此教你一招黑虎拳,让你登门挑战变得名正言顺,就算家里的那些老家伙们知道了,又有谁能说一个不字?要不然,让他们自己和李文正比划比划去!”
齐烈阳也笑了,他对着虎爷和张小娟一扬手,道:“保重!”
张小娟笑得幸福而妩媚,虎爷笑得坦荡而阳光,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别墅的矮墙外面,听到齐烈阳的声音,他们一起回头,对着齐烈阳用力挥着手,“保重!”
当两个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齐烈阳关闭了大门,背靠在上面。
就连虎爷和张小娟都走了。他在“威海”这个城市中,已经再也没有一个朋友,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张打印出来的资料,它们是老教授和那群学生今天离开时,丢落下来的。也许现在上面的东西对齐烈阳没有用,但是也许有一天,它对齐烈阳来说,就会成为最重要的财富。哪怕是被老教授他们匆匆丢掉的垃圾,也可能是!
慢慢的拾起地上的纸张,把它们归类分整,就在齐烈阳终于把整个大厅都清理完成后,门铃突然再次响了。
今天对齐烈阳来说,似乎注定是一个忙碌的日子。当他打开大门时,看着站在门前的两个人,浓浓的惊愕猛然从齐烈阳的脸上绽放,可是在瞬是就转化为彻底的狂喜,他放声叫道:“老道,还有…曹樱,你从里面来了?对了,算算日子,也应该出来了,只是,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这两个突然出现在齐烈阳面前的访客,赫然就是张梓年,与及曹旭的亲生妹妹,在少管所和女子监狱中,整整度过了六年多时间,直到齐烈阳以“姐夫”的身份求见,终于于得睹真容的曹樱!
“啪!”
张梓年还没有说话,脸色阴冷的曹樱就一扬手,将一记耳光重重抽在齐烈阳的脸上。
第三十章 谁陪我在风中立
齐烈阳呆呆看着第二次见面,不由分说就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的曹樱,她一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可是眼泪却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在她薄薄的嘴唇上,更印上了一层玫瑰色的嫣红,那是鲜血的颜色!
突然间,一股无法言喻的绝对冰冷,在瞬间就涌遍了齐烈阳的全身,让他的双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他在曹樱的胸口看到了一朵白花,一朵小小的,用领针别在上面的,纯洁的白花!
不知道傻傻的站了多久,齐烈阳才终于问出了一句话,他这个时候说出来的声音,就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你姐…她…怎么了?!”
曹樱突疯了,她冲上来疯狂的厮打着齐烈阳,她用尽一切方法,对着齐烈阳拳打脚踢,她一边拼命打,一边哭,但是在这个时候,齐烈阳已经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的听着曹樱的哭喊。
“你说你是我姐夫,在六个前,你顶着‘姐夫’的名头去见我时,你亲口向我保证,说你能保护她,说你会爱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不会受人欺负,你还说等我出狱那天,你会和姐姐一起等着我…是你让我又觉得活下去有了希望,是你让我对出狱的日子开始期盼起来,可是当我终于出来后,你让我看到了什么?你凭什么刚给了我希望,又毫不留情的把它彻底击碎了?!!!”
曹樱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和阔别了六年时间的姐姐再次相逢时,看到的那一幕。在此之前,她甚至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原谅姐姐在那一夜连她都要一起杀掉的举动,可是当她跟在一个半大孩子的身后,推开特护病房的房门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无论如何,就连支撑身体重新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的女人,就是她的姐姐。就在那一刻,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感受着姐姐那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衰弱,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恐慌在瞬间就袭上了曹樱的心头。曹旭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她也死掉了的话,她真的,就是一个彻底没有人疼没有人爱,无论是悲伤也好,快乐也好,都找不到人分享的孤儿了!
当她冲上去,抱住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时,她双手搂到的就是一个瘦得已经不成人样的身体,姐姐胸膛里那颗心脏跳动得真是好慢,好轻,仿佛随时都会跟着主人一起陷入永远的沉睡似的。曹樱忍不住悲声叫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很高兴,妹妹,我终于等到了你,我终于活着看到了你最后一面。”
曹旭把下巴枕在自己妹妹的肩膀上,她终于等到了曹樱,她终于得到了妹妹的原谅,在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她痴痴的望着窗外,那随着劲风不断摇曳的柳枝,感受着心情放松后,前所未有的疲劳一点点淹没上来,在这生命最后的弥留时刻,她只剩下最后一声叹息:“樱儿,答应我,代我去照顾你的姐夫,你别看他外表很坚强,其实,他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啊…”
就是在妹妹的怀抱中,曹旭终
于缓缓的,缓缓的,缓缓的闭上了她那双带着浓浓不舍的眼睛,无论曹樱如何的喊,如何的叫,如何的哭泣,她那瘦弱不堪,早已经不胜负荷的身体,还是一点点的变凉了。
能活到现在,其实她已经创造了一个让医生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奇迹。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混蛋!姐姐在你被关押的时候,明明什么都吃不下去,她仍然拼命逼着自己吃各种东西,她就是想要在你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身体还不错,她的胃已经不行了,她每天都会吐三四次,可是她仍然不停的吃,拼命的吃!你这个混蛋和姐姐相处了那么久,你怎么就没有看出她是在强撑着,你又怎么敢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一个人跑到了外面,甚至没有陪着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曹樱次扬起了自己的手,可是她的巴掌最终却再也没有落到这个男人的脸上。他哭了,可是他流出来的并不是眼泪,而是眼角被生生睁裂,而流淌出来的两条细细的血线。他虽然没有流出一颗真正的眼泪,但是相同的悲伤,相同的思念,却让他们两个人在瞬间有了一次彼此的交融,她分明看到了一个正在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哭得悲伤,更哭得绝望的灵魂!
齐烈阳就呆呆的站在大门前,他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甚至忘记了时间。
往事种种,似水无痕,但是留在灵魂最深处的,却是永远不会忘怀的回忆。
他不会忘记,那个带着一脸苍白,穿着睡衣和塑料拖鞋,从山的另一边走过来的女孩;他不会忘记,她终于放下所有胸怀,向自己讲述发生的往事时的悲伤与绝望,他无法忘记,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流着眼泪终于因为累了,乏了,昏昏睡去的楚楚可怜。他更无法忘记,她陪着自己在大山里整整生活了六年,总是在他疲劳的时候为他按摩,在他快乐的时候陪他一起欢笑,在他失落的时候,陪他一起静坐。
齐烈阳更无法忘记,当他们两个人在寂静的夜晚,像两个孩子似的坐在屋顶,突然有一颗流星划过远方的天空,扬起瞬间的灿烂时,他们对着那颗流星许下的愿望:愿这一刻化为永恒!
张梓年早就说过,她能使出来的力量不应该属于人类,如果她再使用那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她甚至活不过二十岁。但是她仍然使用了那股力量,在她用自己的双臂支撑住半座摇摇欲坠的小楼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但是她仍然那么做了。
值不值,当时她根本没有想过,为了救别人而赌上自己的命,这本来就是一种人性最本能的释放,而不是三思而后行的结果。
所以她走了,带着浓浓的遗憾与不舍,就那样走了。她没有告诉齐烈阳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拼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带着永远的遗憾与悲伤,目送着齐烈阳离开。她就是想自私而霸道的在齐烈阳心里,永远留下她最美丽的一面,这样的话,就算是过上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哪怕已经白发苍苍,哪怕他已经另有所爱甚至是儿孙满堂,他也不会忘记她的美丽,不会忘记她默默的温柔。
齐烈阳就那样痴痴的站在门前,痴痴的想着,痴痴的思念着,就在这样的痴痴站立中,太阳一点点的坠落到地平线的另一端;就是在这样的痴痴站立中,一轮圆月悄悄从树梢的方向升起,将银色的月光倾洒到整片大地;当整个城市都随着子午的来临时而陷入沉睡时,远方的海潮声,似乎也随着静夜的风,轻轻传进了齐烈阳的耳朵,于是齐烈阳愈发思念起她犹如潮水般的温柔与微笑,就在这样的思念中,直到初升的朝阳,缓缓撕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张嘴!”
听着熟悉与陌生并存的声音,齐烈阳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很快,一股暖流被人用勺子送进他的嘴里。望着眼前这张干净的脸,感受着她看似粗暴,实际上却隐隐蕴含着一丝温柔的动作,在精神恍惚中,齐烈阳不由脱口叫道:“曹旭?!”
“啪!”
眼前这个长相和曹旭有七分相象的女孩,把勺子放回碗里,二话不说就在齐烈阳的脸上重重扇了一个耳光,她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有脸喊我姐的名字?!”
齐烈阳终于被这一个耳光给打醒了,曹旭已经死了,她当然不可能再站到自己面前,用对付孩子般的温柔,一口口喂他吃饭。眼前这个手里端着碗,又喂他吃饭,又扇他耳光的女孩,是曹旭的妹妹曹樱!
打完一个耳光,曹樱又捏起勺子,搅起一勺食物,送到齐烈阳面前,“张嘴!”
齐烈阳真的没有胃口吃饭,以他现在的心情,他甚至可能傻傻的站上几天,不知道吃饭,不知道喝水,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是曹旭的妹妹,曹旭为了她,可以一边呕吐一边硬往胃里填塞各种食物。做为曹旭的妹妹,曹樱亲自把食物端到他面前,她大概是全世界,齐烈阳唯一无法拒绝的人了。
无论有多难受,她送到面前的食物,齐烈阳必须吃,他用力的嚼,使劲的咽,这是他欠曹旭的,也是欠曹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