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风团,皮肤病,曾经在四公主福乐以及十六爷身上都出现过,当时,皇宫里甚至紧张到担心是瘟疫进了皇宫。但是,大皇子不一样。大皇子一直在宫里没有外出过,怎么会突然出现类似的症状,不得不让人质疑起是不是刚刚李敏给大皇子治病闹出来的。
常太医稳定气息,奉命上前给大皇子把脉。
两名留守在屋内观察了整个医疗过程的公公,跪着对太后承认:“隶王妃说了,说这是普通的寻麻疹,用过那药以后,一些病人,会出现类似的过敏症状。隶王妃说的这些话,奴才们爷听不明白。”
徐掌柜在后面听着公公们把李敏的话照搬不动地说给太后听,额头急出了大汗。这话这样一说,岂不是变成了李敏用药不慎,把大皇子害了。
恐怕,太后想的东西,比徐掌柜推测的这个还更恐怖一些。太后想的是,李敏明明把病人治坏了,还故意推卸责任,说是什么药物反应。说不定,李敏本来就有谋害大皇子的心思。不要以为她太后不知道,之前,庄妃不是都为了皇后去过护国公府找过李敏吗。
太可恨!
太可怕了。
太后怒道:“隶王妃呢?”
屋里不见李敏,难道李敏是逃了?因为看着没能治好大皇子,赶紧逃之夭夭?
徐掌柜这时已经被太监们五花大绑了起来,向太后喊着主子冤枉。
李大夫哪有逃。李敏不过是太累了,见到病人睡了以后,自己找个地方先小憩一会儿,再准备等病人的寻麻疹退了些以后可以打道回府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声音,早把李敏惊醒了过来。兰燕守着她,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让她出屋,说:“王妃,王爷说过了,倘若情况不好,奴婢可以直接带王妃回府。”
“徐掌柜在这里呢。”李敏可是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的人代替自己受罪。
脖子挂上受伤的右手,李敏对依旧拦在自己面前的兰燕说:“你现在带我出宫也没用。如果你真带我出宫,我真成犯人了。皇上有借口可以围剿护国公府了。”
兰燕听到这儿一怔。
趁这个机会,李敏擦过她身旁走出了自己休息的屋子,对着那些在找她的人说:“本妃在这儿。谁找本妃?”
那气势,在夜风里凌厉果断的声色,干练的犹如一把刀,刷刷刷,擦过众人的耳朵。那些本来端了太后的命令气势汹汹想来抓拿她的人,只听她的声音,都不禁缩回了脖子。
李敏擦过那些突然变成木头的人,走到了大皇子的屋里,先是看见了被绳索捆绑的徐掌柜,眉头微皱,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兰燕道:“还不给徐掌柜松绑。”
“谁敢?!”太后身旁那个小太监,又是一跃而起,抢着替太后发声,“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这人涉嫌谋害大皇子,要转送宗人府处置!”
李敏冷冷的目光,直射过去,在那个小太监的脸上先画了个圈做记号,道:“这是本妃的人,他做错什么事的话,也该由本妃来处置。大明王朝的律条说了,奴才的罪,要交由主子先处置。除非是主子一块犯错。怎么,还是想转送顺天府,让本妃再到顺天府敲鼓鸣冤?”
小太监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
那头,给大皇子把完脉的常太医,回过身后对太后说:“臣是看不明白了。明明大皇子之前,并没有出现这类症状,只是气喘,虚弱而已。”
两句话,明显是坐实了李敏犯的错。
太后一掌拍到桌子上:“来人,将隶王妃请到宗人府坐坐。”
兰燕刚那一刀,拆掉了捆绑在徐掌柜身上的绳索,听到太后这句话一惊之下,赶紧转回身去护主。
带刀的宫廷侍卫已经都冲进了屋里,对着李敏。
兰燕心里着急,眼看这个情况之下,想再跑掉几乎没有可能。
李敏那眼神,寒冷地扫过那些畏畏缩缩的太医们,以及,那个抓住了向上爬机会的常太医。早就知道,这些同行,早等着这一天到来的了。
“太后请本妃去宗人府,本妃不会不从命。但是,太后记住太后娘娘今日对本妃做的事。太后娘娘以后,不用再请本妃治病了。”
李大夫给人治病宗旨一条,不信任自己的病人,永远不会再治!
太后眼里蓦然放出了两条冷光,胸部起伏,气息短促,俨然是怒火到了头顶,突然是一声不怒反笑,对着李敏:“隶王妃的话,哀家收到了。哀家会记得隶王妃说的话,哀家只会秉公办事。隶王妃既然没有治好大皇子的病,把大皇子害出其它病来,哀家请隶王妃去宗人府,是按照规矩办事。隶王妃服罪最好。还有,隶王妃最好记住了,哀家的病,从不需要隶王妃来治。上回隶王妃让哀家不要再服安神丸,建议哀家吃什么肉,结果,哀家现在倒好了,整夜睡不着觉!隶王妃是治好过不少人的病,但是隶王妃自己也清楚自己不是神医,哀家的病,刚好正是隶王妃治不了别人能治好的。隶王妃还是虚心点,向众太医学习才是要道!哀家这些话,送给隶王妃,隶王妃在宗人府里好好想想哀家的话!”
屋里所有人丝丝丝地抽冷气。
徐掌柜一下子傻了,呆了。怎么,李敏居然错了吗?
李敏可能有错吗?
在徐掌柜这样一路跟着李敏过来的人眼里,根本是没法想象的事。或许,李敏都承认自己难免会犯错。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李敏每做一件事,特别在医治病人,给病人提出建议之前,都会更三番四次地琢磨,因为李敏在嘴角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大夫给人治病,从来没有小事,只有大事。
徐掌柜的犹豫,迟疑。相对其他人,尤其是以常太医为首的那群太医,都快飘飘然起来了:终于这样一天到来了。
李大夫要败了,败到一踏涂地。
许太医是睁大了眼珠子,一脸崇拜佩服地看着周御医。全被周御医说中了。李敏果然是在什么事上得罪了太后,刚好,是太后久治不愈的失眠症。
李敏真傻,真是傻,学刘太医,给太后随便弄点药让太后睡了不就好了,搞什么饮食调养。真不如一包让人睡觉的药有用。
“太后娘娘不服安神丸以后,反而睡不着了?”李敏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有人察觉到她眼里闪过的那道光。
“是。”太后理直气壮,“哀家服用那个药能睡着,不服用,吃你说的肉,反而睡不着了,你敢说不是你不对?”
“如果真是如太后所言,臣妾奉劝太后娘娘最后一句,那药还是不要吃了。”
“胡扯!”太后连拍两下桌子,震怒无比。
李大夫再说这话是不知死活,继续耍她太后!
“太后娘娘,臣妾现在就去宗人府。但是,从今日起,犹如太后娘娘自己亲口说的,以后太后娘娘的病,臣妾绝对是无能为力。这话,太后娘娘今天说的,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都在这里作证了。”
“废,废话少说——”太后声嘶力竭,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掠过一道不安。
回想李敏刚说那两句话时,像是里头有什么玄机似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她安神丸都服了那么多天了,服用的每天晚上,她都能睡的很好,不见有其它什么症状。哪里像李敏给大皇子治病,结果给大皇子弄出了一身疹子来。

【124】王爷救驾

在福禄宫到宗人府的路上,朱公公提着把灯笼,看见迎面走来的队伍时,停在了路边。
队伍里面走着两名女子,与当时被押往玉清宫披头散发的太子妃不同,两名女子一名文雅从容,庄重华贵,一名腰间依旧带刀,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去缴了这女子的刀,给人一种错觉,她们四周的那些人,不是押犯人,而是给她们当护卫的。事实上却是,太后要把意图谋害大皇子的隶王妃送入宗人府一事,不需一会儿功夫,传遍六宫,待传到护国公府护国公耳朵里,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了。
一行人擦过朱公公面前时,朱公公小心地抬眼看了看,接到了队伍里女子的眼神。他低下头,等队伍过去的刹那,一溜小跑冲了出去。
在快要到福禄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奴才趁着夜色,把重新五花大绑起来的徐掌柜往门外拽。一个太监手里拿了个布袋,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朱公公。”看到朱公公,这群太监停住了步子,略显惊讶,朱公公怎么会出现在这。
朱公公锐利的一眼扫过被蒙了眼睛塞了嘴巴的徐掌柜,后者在听见其他人叫朱公公时明显地挣扎了下。朱公公见状,走上前,忽然一脚踹到了徐掌柜的小腿。徐掌柜疼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其余太监见到他这个动作都呆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朱公公对着领头的那个拿着布袋的老太监说:“刘公公。你这是不是奉了太后的差使要把这个人送到哪儿去?”
宫里有些辈分的人都知道,朱公公在皇宫里,算是小有地位的人,尤其在皇帝心里面,否则怎么让朱公公姓朱。
刘公公客气地对朱公公还礼,道:“是的,杂家奉了太后的懿旨,说是把这人送宗人府太麻烦了些,或许就地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边说,边掂了掂手里的布袋,两只眼,没有一点温度感情地扫了扫因为脚疼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徐掌柜。
“沉河的话,岂不要送到宫门?”朱公公看着刘公公手里的布袋。
“沉井的话,朱公公你知道的,前两天,那位娘娘刚跳了井,太后心里不舒服,夜晚睡不着,为这事整天发脾气。还是送远一些吧。宫里本来晦气就重。不说主子们做噩梦,咋们也不想做恶梦,对不对?”
“刘公公真是为主子和我们都着想。上回听说刘公公腰不好,我家主子弄到了些药草,据说疗效好,熬成药膏贴到腰上,三天缓解疼痛。我琢磨着向太子讨一些给刘公公送过来些。”
听到对方这样一说,刘公公眼睛亮了亮,手摸到自己腰骨,叹气道:“难为朱公公能记得杂家这个事儿。要是真能弄到些药草把这个腰治一治,改明儿,我给朱公公提只烧鹅和烧酒过去。”
朱公公的一只手搂住刘公公的肩头,嘴巴贴在了刘公公的耳边:“刘公公,你腰不好,干沉河这事岂不是折腾你的腰?我,刚好和这人有点恩怨。不如,我来帮刘公公办这个事儿。”
“恩怨?”刘公公眼角扫过朱公公的脸。
“是,是挺大的恩怨,具体不太好说。宫里的谣言一茬一茬的,刘公公也知道,宫里人都在相传的话,众人向来只能信三分。都说我们景阳宫托了某人的福气,哪有的事。为这个事,我家主子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刘公公被朱公公这话唬到一愣,莫非大家相传的说淑妃的病是李敏治好的,其实不是。如果不是的话,真的是恩怨大了。因为,淑妃会很生气,李敏假借这股风,把她淑妃给牵扯进来。
“你明白了吧?”朱公公在他胸口上拍了拍。
“行。”刘公公沉了沉声。
朱公公招来自己的人,从他们手里接过徐掌柜,弄来顶轿子,把人直接塞到了轿子里,向刘公公挥了挥手,带着轿子就走了。
在到了宗人府以后,宗人府由于一部分人今晚都被玉清宫叫去问话了,余下的人,在听说太后把隶王妃都送到这里来以后,一个个面面相觑。负责帮太后押人犯的李公公,对着宗人府的人说:“你们,给隶王妃准备一间比较好的客房。其余的,太后说了,照规矩办事。”
这算什么话。宗人府的人面面相看。给李敏准备好一点的,太后说不按规矩,准备差一点的,太后这意思莫非也是戒备护国公府。
究竟李敏涉及谋害大皇子的罪是怎么定的?
证据?人证?物证?
李公公一言难尽,太后什么都没有给他。唯一所谓的人证,那个常太医。常太医说的大皇子出疹,究竟是不是算得上李敏谋害大皇子的证据,一时都难以鉴定,毕竟属于专业上的问题。
拿不出东西,但是李公公会逃。扔下人,李公公马上跑了,看多李敏一眼都不敢。
宗人府到底是不敢把李敏放进地底下那间最湿最寒冷的地牢里,给找到了一间比较好的牢房。
兰燕怕李敏坐在地上太湿太冷了,找了个布袋铺在地上。李敏坐下来后,对兰燕说:“你刚看见没有?”
“朱公公是吗?”兰燕小声在她耳边回答道。
李敏警惕地扫了眼牢房外面,没有人经过,说:“朱公公等会儿可能会再回来。”
兰燕想,她给朱公公使眼神做什么。朱公公到这儿来,不是直接暴露淑妃和她们的关系,这个不利。
“他们想要我救大皇子,淑妃不像太后,那么,一定要抓住机会给我人情。现在听见我的人被抓了,不趁机捞住这个机会,以后也别想向我求助。”
“王妃是指,他们要把徐掌柜——”兰燕心口一跳,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明明刚才,她们两个答应太后移交宗人府的时候,太后答应了她们,将徐掌柜放回家里面去。
“太后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情?”李敏冷冷地说。
太后恨不得杀鸡儆猴,知道不能立即斩了她李敏,当然是要想着借另外的机会出气。拿徐掌柜这样一个平民百姓开刀最好不过了。反正把徐掌柜弄死了以后,她李敏哪怕明知道太后杀的,太后只要来一句:什么?哀家怎么不知道?哀家明明让人把他送出宫去了。他会不会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面去了?你知道的,夜深人静,路不好走。
兰燕的心惊胆战在于,李敏明知道太后是假装同意,可为什么还要请求太后答应放徐掌柜走。难道是因为,李敏猜到淑妃会派朱公公过来。倘若徐掌柜跟他们一起到宗人府反而不好逃走,不如让朱公公抓住时机,帮助徐掌柜逃走。
“所以王妃是指,朱公公得给王妃一个回信儿,让王妃记住他们的情。”
“是。”
李敏道完这声,见没人过来,干脆靠到墙上闭目养神。
老公,应该很快得到消息了。但是,老公要出门的话,必须先经过一道关卡。
护国公府里,隶王妃被太后移送宗人府的消息传来,尤氏立马从自己院子里冲出来。果然,见着儿子让人备马,是准备出门去救驾了。
“隶儿——”尤氏大喊一声。
朱隶转回身,看见她,道:“母亲听说消息了?”
尤氏走到他面前:“你想去哪里?到宫里找谁?皇上?太后?”
“母亲是认为,孩儿现在不该去宫里?”朱隶沉稳的眼睛注视着尤氏。
尤氏被他这眼神看到心里头发悚,灵机一动,转为先叹了声气,说:“先进屋再说吧。这样慌慌张张,什么都不知道,冲进皇宫里,要是,宫里是哪些人设了圈套等着你进去,岂不是反而没有救得了她,还要反把你搭上了?”
“母亲认为,进屋去以后,能商量什么?”
“能,能商量看看,究竟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宫里发生什么事,如果不去了解怎么知道。这是能商量出来的吗?”
“那也可以让人去宫里再打听清楚了。”
“打听什么?在打听的时候,这个时间浪费过去了,人在皇宫里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能来得及吗?”
“那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尤氏刹不住嘴巴,被儿子这一激,把心里面藏着的话说出来了。她皱紧了眉头,尤其是见到儿子那个好像不满不悦的眼神,心头更堵了,道:“我明白你意思。家人在宫里有难,是要相助,急着救人是应该的。可是,这事儿,人家都说的明明白白了,是她自负,是她傲气,明明不能治好大皇子,偏要勉强,好了,把自己搭上了不说,现在把护国公府都要赔上了!”
“按照母亲这个说法,她不该去给大皇子治病。可是母亲不知道,是皇上亲自要孩儿答应,让她入宫给大皇子治病,以此,算是让容妃娘娘回娘家的条件之一。她不是自负骄傲,才去给大皇子治病。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进宫。她是为了护国公府,为了容妃娘娘能出宫,为了我们,为了母亲,进宫去冒这个险。现在她有难,母亲你居然叫孩儿留在家里,不要去宫里?不说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关系,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
尤氏根本不知道是这样一回事,怎么变成是李敏为了她和容妃入宫逞能去了。被儿子这样一说,尤氏更觉委屈:“我有求她这么做吗?”
“她要是不做的话,容妃娘娘不能出宫,母亲会不会也把这个怪到她头上?”
“你——”尤氏对儿子瞪了眼,儿子这岂不是气话,气到她头上,这算什么,“我怎么会气到她头上?我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吗?”
“你现在不是怨她了吗?”
“我这是气她自作主张,哪怕是皇上叫她给大皇子治病,她可以去给大皇子看了以后,摇头对皇上说无能为力,这事儿不就是结束了。”
朱理听见了消息,穿过院子,匆匆赶到门口,一看,大哥和母亲站在门口正在争吵,他马上停住脚,给旁边站着的伏燕一个眼神:“大哥是想准备进宫里吗?”
“是的。”伏燕答。
“这么说,大嫂真是被抓起来送到宗人府了吗?”
“宫里的人是这样说的。”
朱理往地上心急气燥地跺了跺脚。
尤氏听见了跺脚的声音,转头看到自己小儿子在跺脚,嘴角微弯,略带高兴地对大儿子说:“你看看,理儿都觉得我的话是对的。她这是逞什么能?是把家里人都给一块害了?你这样去宫里,正好中了他人的圈套。”
一句话,李敏不值得救。
朱理听到母亲这么说,赶紧走上前来:“母亲,大嫂在宫里有难,以前大哥不在时,不是母亲去宫里搭救大嫂吗?”
尤氏愣了愣,以前,李敏不是没有因为救人在宫里被扣过的事,当时她是很紧张,赶着去宫里想方设法救儿媳妇。可是,现在不一样,情况完全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了。
那时候,儿子没有回来,护国公府里等于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而且,与儿媳妇没有在纳妾这件事上起过任何矛盾。婆媳俩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一条心对付外敌,属于合情合理。现在,儿媳妇不听她的话,怂恿她儿子一块不听她的话,她恨不得这个媳妇从来没有进过这个门。
所以说是敌是友,是要分情况而定的,还有,哪怕是一家人,可李敏是嫁进来的媳妇,原本属于外人,怎么可能真的和他们一起变成一家人。反正,她现在不认为儿媳妇是一家人了。
“以前是以前。”尤氏沉下心,驳斥小儿子的话显得更发的理直气壮,“如今是如今。以前她入宫里给人治病,规规矩矩,没有犯过错儿。可如今她一错再错,不知悔改,连太后娘娘你都说她自负骄傲,把人都快治死了还敢说自己没有一点错。难怪太后娘娘要把她送去宗人府里接受教育。我这也不是见死不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任何人犯错都要接受惩罚。不能因为你大哥宠爱你大嫂,可以无所顾忌,任你大嫂胡作非为!”
朱理听母亲这番话简直是目瞪口呆都有了。他母亲又不是不了解李敏的医德医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母亲,大嫂她绝对不是杨洛宁那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庸医。之前,你不是差点被什么女菩萨害了,是大嫂救了你!”
“不是庸医又怎么样?难道不是庸医就可以从来没有犯过错误?你不想想太医院里鲁大人、刘太医等,都从来没有一个敢像你大嫂那样大放厥词。说什么不给什么人治病,说的好像自己很了不起没有她天下已经不会有大夫可以治病救人了一样。”尤氏没想到这点就气,自己儿媳妇医术太厉害也是麻烦事,能压到她这个婆婆头上,害她这个婆婆上次丢了大脸,再有李敏那个倔脾气,才真正让人讨厌至极。
“母亲!”朱理再次急得跺脚,对尤氏忘恩负义的话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大嫂上次不是不想给母亲看病,是母亲你自己不要!怎么变成大嫂不给母亲看病了?还有,病人不想大夫治,大夫还能拿刀逼着病人让大夫治病吗?反正,大嫂不给不信任自己的病人看病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最少是保存自己的一种方式,否则,治好了病人的病,说不定会被病人反咬一口。”
小儿子后面那些话,不用说,是将尤氏心头里那根刺给拔到了。尤氏心里嚯嚯嚯地冒火:“你这是说谁?说什么?说我反咬她一口吗?”
不就是这样吗?忘恩负义?护国公府里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上回李敏救了尤氏,结果,尤氏反而不请李敏看病了,请什么周御医。对李敏一句感恩戴德的心思都没有。哪怕是自己的儿媳妇,病人对治好自己病的大夫不该怀以感恩之心吗?人家毕竟是救了你的命。
尤氏却不是这样想的,从来就不是,和太后是一样的想法,李敏天经地义生来就要为她们服务的奴才,治好了没有功,治错了都是过。
朱理悻悻然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块,看了眼自己大哥。
朱隶的如墨的眸子闪了闪。伏燕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他上回已经考虑清楚了和李敏说的话。
没有错。大夫其实在这样的皇宫里是不受尊重的,只是在治好王公贵族的病的时候,太后给点糖吃。其实,什么都不是。连太后养的鸟儿,太后都能疼惜惋惜。大夫嘛,只要没有利用价值了,死了也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