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卿问:他是不是黎子墨派来的?
王太医点了点头。
金素卿将手腕给他诊脉。
王太医不敢怠慢,认真诊脉。应说这王太医,医术绝对不是差,不然不会在胡太后那会儿中了天咒时能说出胡太后乃中邪这样的话,所以,后来黎子墨让他跪在永寿宫,并没有砍他的脑袋,只是告诫他这张嘴巴不要太迂腐。
然而这王太医的脑袋,像黎子墨说的那样,是稻草装的,到如今都揣摩不出圣意真正的意思。诊到什么就说什么。正因为这个缘故,花夕颜提议他给金素卿看病最好不过。论是其他聪明伶俐的太医,不见得能比王太医这稻草脑袋好。
诊脉诊了大约有半柱香。紫檀在旁看着都心急。想这老头子怎么回事,摸了许久的脉不放手说是贪图她家娘娘美色又不像,根本没有看她娘娘一眼。
躺在床上的金素卿,脸色一点点地微妙了起来。
接到主子不耐烦了的眼色,紫檀走上前,催问:“王太医,我主子这病究竟怎样?为何许久不见好?知道我家娘娘是什么身份的话,不要对娘娘和圣上有半丝谎言。”
王太医被她这话一吓唬,想他摸了半天的脉,其实连贵族女子大都身体虚弱的毛病都摸不到,这金素卿是健康的很。
若是个脑袋灵活的太医,理所当然,会想到眼前这位娘娘是装病了。知道了这么回事,大体回话说娘娘这身体比较虚弱,休养调理,待我回宫禀告圣上,再从宫里拿点补药到这儿来,两面都不会得罪人。
王太医却是嘴唇一哆嗦,吐出:“臣,臣想,娘娘可能是中邪了。”
摸不出什么病症,病人自己又说自己久病不愈,在王太医那稻草脑袋里,不是中邪找不到其它原因。
听到这话,金素卿都顾不得装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像要吃了王太医那样瞪着对方。
紫檀愠怒:“你这哪门子大夫!居然敢诬陷我家娘娘中邪!”
王太医诚惶诚恐跪了下来,委屈地说:“臣,臣实在是看着娘娘的脉,是像中邪了。”
不是中邪是什么?没病?
王太医当太医还是懂得一点的,人家主子说自己病了就是病了,说没病那才真是砍自己脑袋。
金素卿胸口上下起伏,想,若真是他派了这样一个人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她中邪,赶她回西真。那心口当然是痛到不行了,她一心一意想着他,他竟然如此对付她。
不!
这人真是他派的吗?
“紫檀,给本宫扫他的嘴巴,扫到他吐出,究竟是谁把他派来的!”
紫檀抓起王太医的襟口,啪啪,两巴掌。
王太医被两个耳刮子一扫,眼冒金星,往地上直接软了下去,嘴角边流血,边说:娘娘真是中邪了,不然不会扫他巴掌。
长公主在前堂一听,这圣上派来的太医都被金素卿让人打晕了,愣然坐在椅子上,真正地考虑这金素卿是不是中邪了。虽然有怀疑过她是装病的,但是,这女人不是要巴结皇帝吗,将皇帝派来的钦差都给打晕了,中邪成了唯一可能性。
当王太医被人驾着送出公主府,金素卿病的可能是中邪的消息随之传遍了京城。
李顺德匆匆忙忙跑进永宁殿问主子接下来如何处置。见着那提出让王太医去出诊的花夕颜翘起秀眉,好像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黎子墨白他一眼的眼神,分明在说:这种问题用问吗?
伴随京城内各种消息大街小巷地飞,将金素卿中邪把圣上太医打飞的经过描述到绘声绘色。
金素卿这会儿真是躺在床上被气病了。
是,她金素卿作为天下最仁善的娘娘的名声没有毁,可是,戴了中邪这个名号,比泼她一身恶人的脏水更要她老命。
中邪,说明她在东陵的风水不好,只要为了她西真皇女的娇躯着想,都该赶紧回西真去。耳听这消息越传越远,不止东陵国知道,邻国知道,西真国都知道的话,天下百姓,谁还能认同她嫁给黎子墨是天下无双的郎才女貌,只怕大家都怕他们两个在一齐后,风水不好,两国百姓要遭殃。
狠毒!好狠毒的点子!什么人想出来的点子?!
“紫檀。”金素卿好不容易吐出口气。
“娘娘。”紫檀抹着泪,嘴里骂着不知是哪个贱人出的恶毒主意,怂恿黎子墨派了这样一个太医,以后,她家娘娘怎么办,真是回去西真以后再也不能进东陵。她娘娘想着为了嫁东陵帝君,都不知道舍弃了多少东西,包括高贵的身份,不惜屈下腰身,委屈在这东陵的长公主府。
“宫里除了那颜尚书,没有其她女子在圣上身边?”
“是的,娘娘。”
金素卿冷冷的一丝诡笑从嘴角溢出来:“本宫随了她的意好了。”
“娘娘?”
“先启程回西真。”
凭一个废物大小姐的身份都敢和她争东陵的皇后位?
紫檀见她神情不像是要就此放弃,愣了下。
“本宫本是想——”金素卿精神恢复了些,坐起来,“留在东陵,若帝君有事,本宫可以策应,辅佐帝君稳固帝位,到那时候,帝君一定能理解本宫的心意。”
紫檀点着头。她家娘娘这颗心,一直都向着黎子墨的。即便住在孙府的时候,像是表面与孙府和胡太后勾结,但是到最终,如果这些人危害到帝君,她家娘娘肯定二话不说,帮黎子墨把这些人全杀了的。怎么黎子墨就不懂她家娘娘这一片情深呢?
“如今,看这情况,帝君耳边,定是被某小人的甜言蜜语给缠住了。”金素卿眼底飞过一道冷光,“本宫都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么一会儿半会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吃不下东陵。回西真,先让帝君彻底卸除对本宫的防心。”
紫檀跪下:“娘娘英明。东陵帝君到了某日,必会求回娘娘回东陵。”
金素卿嘴含微笑,点了点头:“起来吧,本宫有这个耐性。”
紫檀起来时,铮铮地看着她,低声道:“奴婢听说,云宗主回东陵了,现在皇宫里。”
“本宫有听说,这不好多女子都想去避暑山庄。”
本正是因为这样,听说黎子墨要和女人去山庄游玩,咽不下去这口气,让长公主去宫里说她病重,哪知道最后被那贱女人,反咬了一口。
手指猛地捏碎一支发钗。是她小看了那个叫花夕颜的废物大小姐。
不过这花家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来头,越来越值得深究了。云尘景虽说向来把东陵当做自己第二个家,东陵百姓都知道他来去东陵为十分平常,可是,这次云尘景突然走,又突然回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非要牵连的话,只能说,这云尘景走之后,不久胡太后薨逝,胡太后死了后,这云尘景又跑了回来。
是值得深究。这不,她决定回西真,也正因为如此。
金素卿终于决定走了,离开长公主府了。长公主为此松了口大气。因为让金素卿再住下去,她都难保皇帝不生气。眼看上次在百汇园与花夕颜碰了第二次面,益发让人感受到这位颜尚书不可小看。
有这样一个厉害女子在圣上身边,她长公主想做些什么事,只要不利于颜尚书的,都要心里琢磨下才好了。
金素卿离开东陵的那天,皇宫里,皇帝带着一家四口,起驾前往避暑山庄。
东陵的避暑山庄,离京都有一日左右的车程,说起来,不远。但是,以黎子墨的脾性,完全都不怕自己离京会给朝廷带来什么影响。他微服出巡的次数多着,在出宫时候办公,常有的事。
花夕颜看见林璟琪随驾,说明京城里与之前不同,暂时根本不会让黎子墨担心会变天。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京城里哪怕有人要造反,只要军权在握,完全不用顾虑。同时,也说明,之前孙府与胡太后,是在驻京军队里安排了人的。只是,随着外面可以策应的孙家军这一支强壮的力量被消灭,这些潜伏的人,也就没有了最大的靠山。
说到去剿灭孙家军的卫军,东陵的军队统称为卫军,据闻是东陵十二侍卫亲军之一的金虎。孙家军据说被灭到一干二净。皇帝的口谕,男女老少,一个都不留。
所以得说孙擎苍这张口不行,临死前,不忘向皇帝叫嚣自己孙家军的厉害,堪称男女老小都能打仗,使得皇帝起了一个都不放过的心思。
这人,若不冷血心肠,真当不了皇帝。
花夕颜想,眼瞧这御驾要前往避暑山庄前,绕了点路,是到了郊外一个粥厂。当皇帝,除了对敌人狠,对百姓要仁。
这点,对小皇子的教育尤其重要。黎子墨准备带两个小儿子在游玩之前,先体恤下民情,知道百姓疾苦。
车队于粥厂比较远的地方停下,天子和两个小皇子,乔装后,下了马车。随行的,有花夕颜,有护卫,有负责仁心斋的宮相如,和当皇子老师的张明先。
一行人,分散着走。护卫要隐蔽。所以队伍到最后,只落下他们一家四口和国舅以及太子老师。
由于在京内京外,都分设了不少粥厂。在粥厂前排队的百姓不是很多,约几十个左右。黎子墨走近去瞧时,先示意底下的人。乔装的奕风上前,偷偷拦住个刚拿到碗粥的黎民,取了根筷子,往粥碗里插了插。
小木木拿起指头往嘴角里咬了下,问小太子爷:“他是想分一勺吗?”
小太子爷微笑着摇摇头,在弟弟耳边边教着。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搬了粥厂救济的粮食回家或倒卖,导致本该给百姓煮的粥用的米太少,救济的目的没达到,反而饿死了百姓。
花夕颜站在两个儿子后面,听小太子爷说的头头是道,眸中含笑。想他对儿子的教育问题上,确实是上了心。
小木木稀奇地听着。早就觉得那皇帝老子,整天拿着黄色的文本不知道做什么,好像,这皇帝老子,也不是那么坏。
在小木木的心里面,只要是和吃有关的,而且,让人不饿死的人,都算上是好人。
不知皇帝爹知道小儿子这么想后,会不会一口血又喷出来。
奕风验过碗里的粥,米是够的,这个粥厂算是在皇帝眼皮底下过关了。一行人,又走到了粥厂邻近设立的仁心斋救济点。
一个大棚子,勉强能遮挡点太阳,里头,躺了最少四五十人。
天子的眉头便是皱了个疙瘩:“病人越来越多吗?”
宮相如走上来回话:“近来天气太过炎热,热痢较多,而且有些由于耽误了治疗,变为久痢。新病加旧患,人数增多。若天气不变,怕是还要做更坏的打算。”
对于自己家兄治病的医术,花夕颜是深信不疑的。只是这传染病,不像一般疾病,更重要的功夫是预防和消毒上面。这些,都是她在现代学习来的,古代极少涉及。关系到人命关天,花夕颜斗胆,从中进言:“臣以为,该检查周边水源,看是否有死物漂流,若有,应打捞起死物掩埋,净化水源,并且,不让百姓接近不干净的水源,以免疾病再度传播。同时,检查市场,看是否有人卖不干净的死物,这些都是会引起痢疾的源头之一。”
热痢,每年到了夏季过于炎热的时候,属于常见病,只是今年似乎情况比往年严重一些,但也不像历代古书中记载那种可以灭掉一个城市的可怕疾病。预防消毒这种念头,一般只有发生很可怕的传染病时,大夫们才会想起这回事儿。
宮相如望了下妹妹,知道妹妹和自己学过医,但是就以往,七年前,好像妹妹对医学的理解并没有如今这样透彻。
黎子墨扫过他们兄妹俩的脸,云眉一顿,问:“照颜尚书说法,是不是死后的尸体该进行集体焚烧,掩埋。”
现代人基本都是火化,为的也是这个。有传染病的病人当然是死后火化最好。免得野狗吃了尸体,又将疾病扩散出去。
花夕颜简单一言带过:“痢疾能传人和动物。”
在现代,痢疾又分为好几种。既然古代没有检验工具,分不清是哪种,一块做好消毒预防也不怕。
小太子爷一双小眸子,已是痴痴地望着自己娘了。感觉娘,好像比舅舅还厉害的样子。
“宫卿以为如何?”对于她突然表现出来的医学才华,因为知道她七年前不可能有,天子首先要谨慎。
因为检查市场,净化水源,焚烧尸体,这些命令一下,城里人难保不会起疑心。天子要考虑到民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社会暴乱。
宮相如这时与妹妹对了眼睛。从家兄眼里,花夕颜感受到明显的犹豫。
有必要吗?只是热痢。
花夕颜认为有必要。根据现代医学理论,不论病种病名,只要这种传染病,病例数达到一定的比例,可以断定为公众卫生危机,那么,政府必须出门控制。不然,等到真的发展到传染不可控制的地步,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候,不用朝廷和大夫说话,想必百姓内心都怕,人心惶惶,什么都听不进去,那时的社会恐慌才叫致命的。
“宫大人。”花夕颜与家兄商量,“据本官得到的消息,近日来,城内城外,病例数剧增,明显是个爆发的趋向,不同于往年的数据。若不先遏制住源头,恐怕再过几日,不可设想。”
宮相如听到她此话,仿佛心中一亮,犹豫的念头立马消失,回答天子:“圣上,臣以为颜尚书所言有理,可行。”
不用宮相如说,黎子墨在听到她后面的话,都在心头悄悄打了个寒噤。若不是她在这时提醒,道不定过了几日,这京城,不是被敌人攻破了,而是被一个痢疾给灭了。
事态趋于严重,天子不敢怠慢,马上召了几个近臣协商。
小太子爷作为大夫,想走到棚子里去看看病人。小木木一把拉住他:“你懂吗?”
“不怕。”黎东钰安慰弟弟。
“不行。我看你不懂。你先说说我娘说的话你听懂吗?”
未想弟弟如此紧张自己,小太子爷心头一股暖暖的流,又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对小木木说:“娘说的话,我都听明白的。舅舅有教过,说是治疗此病,此病多是病从口入,主要是注意饮食洁净。”
哪知道,小木木听完他这话,鼻孔朝天翘起来:“就这样?”
难道还有其它的?
小太子爷从来不知道自己弟弟也是个小神医?
小木木开始说起自己自小在娘身边学到的:“要用布包着手,再干活,不要接触到人和牲畜的粪便,吐的东西等等。自己不注意,被传染的话,还怎么帮人治病?”
不要说小太子爷听完弟弟这话呆,那些,就近的大夫,听到两个小孩子在讨论痢疾,而且,说的都很在理,围了过来,都竖起耳朵听着,诧异这是哪儿来的两个小神医。
等花夕颜与自己家兄商量完,回头一看,见两个儿子已是头上戴了光环站在一群大夫之中。她大儿子也就算了,早就名扬天下。她小儿子?那个连三字经都背成如猪猪的?
宮相如摇头而笑:“真人不露相。”
说的是小木木。
小木木是讨厌念书,但是对娘说的话,尤其娘说的一些很有趣的话,平常其他人嘴巴里绝对都听不见的话,都是牢牢记在心上的。所以瞧这孩子能吃到积食,但是要犯痢疾,绝不可能。
【78】山庄的秘密
黎季瑶与齐云烟坐的是另一辆马车,单独从公主府出发,前往避暑山庄。齐父齐母亲自送女儿到门口,看着女儿登上郡主的马车。
齐云烟登上马车时,望到巷角,见到一辆马车的影子隐隐绰绰。眉头微蹙,像是担心。
马车里,黎季瑶备好了茶点,等齐云烟一上马车,热情招待。这可是花夕颜指名要款待的贵客。虽然,她从来都不知道有齐云烟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正好就此在路上可以询问。
齐云烟行了礼,黎季瑶赐座,她小心地坐了下来,眉眼下垂,眼睛不敢乱睹。
瞧眼前这女子的模样,倒有几分像自己嫂子,黎季瑶挑起眉尖:“你以前,是不是与我嫂子认识?”
郡主的嫂子?
齐云烟在微怔之后,想到她是郡主的身份,低了头,细声说:“宫皇后去世有七八年了。臣女身份低微,从没有入宫与宫皇后说话的机会。”
“可上回你不是入宫了吗?”黎季瑶说这话时,三七在旁又拉了拉她,小心祸从口出。
“上回入宫?郡主是指百汇园里颜尚书举办的茶会吗?”齐云烟似是不解,“颜尚书是圣上的御前尚书,然而,百汇园是圣上赐给宫皇后的,颜尚书再怎么讨圣上的喜欢,都不可能将百汇园再赐给宫皇后吧。臣女见园子的牌匾,石碑,无不都是署名了宫皇后。”
耳听对方这意思,对于宫皇后有维护之意,说得黎季瑶心头益发痒痒的,眯眯笑眼:“是呢,你说的都没错。宫皇后是圣上心里唯一的发妻,这颜尚书只不过是个御前尚书。”
齐云烟道:“可颜尚书用了圣上赐给宫皇后的园子来举办茶会。”
后者接上的这句话,含义可就多了。这黎季瑶再天真烂漫如何,都能听出其中好几层意思。怎么再说下去成了问题。比如这话可以说成,花夕颜是不知好歹,敢倚靠圣上的眷宠拿皇帝赐皇后的园子来彰显如今可能可以比拟皇后的身份。那她黎季瑶应该义愤填膺将花夕颜骂一顿,反正以她郡主身份骂一个御前尚书,也不见得怎样。问题出就出在,这园子本来就是花夕颜的,花夕颜本来就是宫皇后,怎么和齐云烟说明白这个底细,皇嫂又没有告诉她该不该说。
黎季瑶犯愁。
话说,花夕颜特意选择了百汇园办茶会招待京中上流圈子里的夫人们,又有多少人能看出底下暗藏的含义。怕是大多数人同齐云烟这句话表达的那样,若不知花夕颜身份的,无不会在底下骂花夕颜不知好歹,毕竟花夕颜诓了那么多家庭捐款,不借宫皇后的身份压死花夕颜才怪。
其实,这样告状的奏折,早在百汇园茶会举办之后,马上有好几封上告到了皇帝桌上。黎子墨看着这些拿皇后告皇后的奏折,只能是挠着脑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如云尘景所言,郁闷死了。
花夕颜倒是等着他将这些奏折拿给她瞧,说她笑话,她都不怕,本身这事儿她就想办到让他乐一乐。他每天处理那些头疼的奏折也够苦了,在其中弄点笑料让他不喜欢笑的脸松解下肌肉有什么不好。
正由于他也了解她这个心意,却是不想让她心头太得意忘形了,这是身为天子身为男人的本性,所以干脆按住了这些奏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提都不和她提捐款的事儿。
马车未出京城,三七掀了车帘,近到黎季瑶耳边说:好像有辆马车跟在我们后面许久。
黎季瑶捧着茶盅,对这事儿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道:跟什么跟?本郡主要去皇家的山庄,京城里没人不知道,她有本事跟着去,到了门口能进去吗?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三七无语地立在旁边。
齐云烟像是没有听见她们的话,自己身边随侍的嬷嬷,金嬷嬷,是她母亲今早塞给她的,听了黎季瑶的话,眼珠子却是骨碌骨碌地转悠。
马车抵达避暑山庄时,方才知道圣上的御驾未到,院子里唯一先抵达的客人,正是黎季瑶唯恐避之不及的云尘景。黎季瑶干脆赖在门口暂时不进去。
在等待的时候,黎季瑶还是关心了下与自己一块等的人,咳咳清声嗓子对齐云烟说:“人人都说这云宗主乃天下无双第一好男儿,不知道齐小姐是不是一样想法?”想这齐云烟若是对云尘景有爱慕之心,她黎季瑶可以顺水推舟,做个好人,让齐云烟先进去私会。
齐云烟依旧无波无澜的,低垂眉眼答:“郡主。臣女只记得一句话,心比天高,则命如纸薄。云宗主身份比天高,像臣女此等,是望尘莫及的。”
黎季瑶冲她这张与花夕颜有几分相似容颜的脸,眨了眨睫毛。
那辆跟踪一路到了这儿的马车,里头坐的人,见前面的人迟迟不下车,心头可就急了。这里头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心里不甘,一路像抱了天大的委屈,想到园子门口与花夕颜等人对峙的九夫人,携了自己女儿李秀瑛一块来。
耳听,隔着一面院墙,皇家园子里头飞出了笛声。美妙的笛声犹如淙淙流水,清澈明丽,几分潇洒,几分怡情。听人说,如今在园子里头只有一个贵人,若不是这位贵人吹的笛子,没人相信。
宛若天籁的笛声,在九夫人母女俩心头,勾勒出了一位绝美的男子,其衣着华贵,坐在与黎子墨不相上下的龙椅上。都说黎子墨放言天下只要宫皇后一个,天下女子早已对这样的男人死了大半的心思,追求一个心里有了其她女子的男人,坐一辈子怨妇,倒不如追求一个像云尘景这样的,不比黎子墨差的,与黎子墨堪称举世无双有钱有势的黄金单身汉。反正,胡太后生前不是说过吗,这云尘景和云族,为了与东陵结好,似乎有意将云尘景择偶的人选,定在了东陵。
“哎——”九夫人深深叹一声息。若她有武功,带着女儿攀墙也行。
只是一墙之隔,怎么觉得隔了万重山。
李秀瑛说是刚及笄,然而在九夫人那个圈子里转的,早听说了怎么找男人的事。对于像她这样的古代小姐来说,嫁人是第一要事。遇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应说她比九夫人心头更急。
“娘,不然,我们到门口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