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校她呆了将近九年,本应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然而,今晚太特殊,她竟是感到了微妙的不安。

每次,当有这种不安的念头浮上身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命。

如她向费君臣说的,她不是没有反抗过,不是没有斗争过,但是,遇到那种亡命歹徒,只有——冤。

所以,她想尽快下部队。最少,可以带枪。只有枪和子弹,能缩小女人与男人在体格上的差距。

她再次加快了脚步,一直沿着有灯火的地方走,却倒霉地没有遇上在校园内巡视的纠察兵。

平常,这些纠察兵被学员们叫做“狗”,爱抓学员的小辫子举报。学员们看到他们,都叫“狗来了”,躲得远远的。

现在,她巴不得能见到这些狗,至少这些狗能给她安全感。

可是,一直走到了三分之一的路,都没能见到一条狗。

冷汗,爬上了她的脊梁骨。风吹来,汗意贴着背,更凉了半截。

顿了脚,她当机立断折回去。

被老公嘲笑就嘲笑吧。眼下,小命要紧。

她军鞋踩着地,嚓嚓嚓,跑了起来。

后面的黑影,应该是在前方埋伏她。见她没有再前进,在黑暗中张开了獠牙。他们,如恶扑的豹狼,凶猛地追向她的影子。

费君臣在媳妇离开后,先是坐在桌边沉思了会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个人默默无语的样子,才是最可怕的。

这意味他体内的魔鬼在酝酿思绪了。这种思考过后的结果,往往对方的下场是凄凉无比。

“政委。不然——”六六等人担心他。主要是林凉今晚所说的事,给每个人的刺激都很大。

“你们什么想法?”费君臣不是个霸君,经常会问询部下的意见。

六六和张兑都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与他坦诚公布地说:“政委,我们思摸着,嫂子这事儿,可能得进我们部队才能解决。”

“我也这么想。”费君臣见部下与自己的意见是一致的,感到高兴,“因为我们部队多么艰苦都好,至少,队友们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24小时基本都在一起,外人拿我们的人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嫂子心里这关怎么解决?”张兑替首长愁着眉,今晚个个都能感觉得到,林凉对于454的抗拒不是一般的大。

费君臣陷入更深沉的静默中。想让媳妇进454,他不是没有办法。因为454是特殊部队,有直接调人抽人的权利。也即是说,他费君臣看中哪个兵,哪怕那个兵或是兵所属的单位不愿意,也得跟他费君臣走。只不过,他是新时代的军官,不喜欢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何况是自己的媳妇——

苦涩,像翻倒的咖啡,在舌尖滚动,在嘴里充满。

费君臣站起了身,来到窗边,需要风吹一吹脑子。

屋外的明月,从乌云里露出半截脸,照射在军人招待所前面那条宽敞大道上。军人招待所有两边门,一边与校园大门一样朝着校外的公路,一边是直接对向校园内的路。现在,他望着的是这条校园内的路。

路面安静。几盏路灯无声地伫立着。路上没有半个人影的样子。

一道风,卷着路面细微的沙粒,飘渺的烟尘滚滚去到了路的尽头。

忽然,地平线上出现一个人影,豆丁的影子歪歪斜斜,貌似拖曳着一条腿走路。

这么远的距离,本是只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辨不清是谁。

费君臣金丝眼镜下的瞳孔忽地一紧,紧随之浑身一个抽筋似的嗖凉,在铜铁般的面色如山崩垮下的时候,他嚓地掉身,以军人如狮的迅捷姿态飚出了门。

六六和张兑只觉眼前一个晃影掠过,快得无法捕捉到是不是幻觉。听见“啪”——门几乎断裂成两半甩到墙上,两人才惊觉有人冲出去了。

“怎么回事?”两个人猛扑到费君臣刚刚站的窗口边上去看。

首先见自己的首长飙到了门口,一路狂野。然后招待所两个守门的警卫兵握着枪跟了上去,但已被费君臣拉下了大半截路。两人再把视线拉远到首长飙出去的方向,见到了地平线上那个豆丁影似乎随时会轰然倒地。

到此不用多想了。六六抓了个急救包冲了出去。张兑一边指挥人准备好急救物品,一边狂打杨科的电话。

一千米、五百米、百米……

一步步接近,眼前的人影从一个模糊的轮廓,到响应他心中的直觉,变成一张苍白的小脸。费君臣最后十米往前一扑,双手捞住了这副沉甸甸的躯体。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罢工了。惊惧把他的胸腔撕裂了个洞一样,不停地吸气仍不能呼吸。他的指尖在颤哆之间陷入到她肉里面,掐醒她,掐醒她!掐醒她……“林凉——”

王子玉和杨科说是跟踪林凉走,但是他们出来时,已经看不见林凉的身影了。他们只好择了其中一条路走。走了大半截,都不见前面有林凉的影子。

杨科抬起袖子抹过额头的热汗,问:“子玉,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去她宿舍有好几条路。”王子玉低着头,只一昧加快脚下的步伐,“有可能她走的不是这条。只好先到她宿舍看她到了没有!”

杨科听他这么一说,更热了,把军帽摘下来晾汗,说:“打她手机!”

“她手机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王子玉说到这儿,忍不住是吼了出来。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拨打她手机了,但是,一直是关机状态。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只能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子玉,别急。她可能到了宿舍,然后不知道自己手机没有电。”杨科与他一块加快脚步,一边安慰他。

王子玉的嘴唇抿一抿,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开始跑起来,以百米竞赛的速度奔跑。

杨科与他两人一路跑到了女生宿舍,不敢歇口气,直接闯进了舍监值班房的门里。

刘舍监在值班房里吃夜宵呢,忽然见人没有敲门径直进来,衔着口里掉了半截的拉面便站起身怒骂:“是谁?!”

王子玉本来对她意见就多多,因为知道她私底下给姐姐很多难处。现在见她悠闲地吃夜宵,而自己的姐姐不知是死是活,一股火儿蹿到了他面上,愤怒地瞪着她:“你还是老师吗!”

“王——王子玉同学。”刘舍监定睛看清楚了是他,口气马上软了一半儿,宛如没有看见他生气的脸,自己笑着说,“你怎么了?”

杨科按住怒气汹汹的小师弟,固然自己也有气,但眼下找人要紧,便问:“刘老师,请问林凉同学回来了没有?”

“你们找林凉?”刘舍监发光的眼睛在他英挺的军官服打量,一看就是个大官儿,但是,为什么是林凉呢?一说到那个与自己女儿天天作对的死丫头,刘舍监的眼神里冒出了不悦,道:“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一点作为军人的风纪都没有,我已经决定把这事儿明天就报到学校纠察队去。别以为毕业了能怎样?她是个军人,就得由我管着!”

听到这番让人寒心的话,不说王子玉气,杨科怒了。

见这个长得很养眼的军官步步逼近自己,面孔从帅哥变成了阎罗,刘舍监步步退后,喉咙里打着拉面的嗝:“长——长官——”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杨科在这个已经决定教训人的关头上,笑了,只不过这笑比怒要冰寒上三尺不止。

刘舍监见他笑,没有意识到危机,愈是口无遮拦:“林凉,谁不知道她?三天两头往外跑。别人到自修室认真学习,她天天跑去游泳池不知道干什么?八成是想穿着泳衣勾引男人吧。没样貌,没成绩,欺负室友,贿赂老师,她干过的肮脏事一大把。我都看在眼里,只等抓到证据。”

“你和她有仇。”

“那是,谁让她害我女儿丢脸!不,是害她室友丢脸!”

“明天我会查出你和你女儿是谁,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刘舍监眨巴了下呆了的眼球。

杨科在这时候刹住拳头,转身出去,是由于接到了张兑打来的电话。

“林凉在我们这儿,你马上把子玉带回来!”

第三章:政委同志,还牙疼吗
“我们政委今天心情不错。你看,回来后一直笑眯眯的。”
“政委笑得愈开心,证明某人愈要倒大霉了。是谁惹了政委?”
“不知道。政委是和杨科一块回来的。可以去问杨科。”
杨科开始在一群兄弟中间,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外加横飞唾沫,述说起今晚在游泳馆的那场“艳遇”:
“那只五十米蛙泳倒数第一的小羚羊,就这样啪,羊蹄子扫上了我们政委的脸。”
兄弟们还是对自家首长忠心耿耿的,马上提出质问:“那女的也忒狠了吧。为什么打政委?”
“她说我们政委是色狼。”杨科接过幕后人员递过来的口杯,说得口干舌燥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色狼?!”兄弟们质疑声更大了。费君臣这么多年来,会缺美女吗?会缺才女吗?那么多女人自动送上门,也从没见过他碰过一个。他们都快以为自家首长是修炼成精了,不碰女人的佛祖精。
“因为我们政委给她做了一口人工呼吸。”杨科爆完料,呼出一口长长的满意。
兄弟们囧囧有神。
“六六。”费君臣底下的第二员大将,叫做张兑的,挠挠自己好看的额头,表示出一丝疑惑,“你跟政委最久,见他给人做过人工呼吸吗?”
校官六六,也叫做全队长得最帅最漂亮的大姑娘校官六六,费君臣手下权力最大的一员大将,同样感到一丝疑惑:“我跟了他这么久,从没有见过他给人渡气,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有。因为他和我们都知道,心脏如果真的停止,最有效的方法是心脏按摩而不是渡气。渡气没有什么效用,只要把气道开放就可以了。”
于是所有人又问杨科:“是渡气还是胸部按压?”
“渡气。”杨科摸起了下巴尖,其实那时候他也觉得奇怪,主要是那口气渡得太长了些。
兄弟们为这个答案都默了。费君臣的心思,没有人能猜的透。不然,他们一个个,也就不会这样百般被首长蹂躏了。
“政委,不会真是亲了人家吧?”
“那姑娘长的漂亮吗?”
杨科面对兄弟们的问题,扶了扶眉毛:小师妹,应该不是系花校花级别的美女,但是,也不能说不漂亮。
“不用说。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政委才会一口把人家亲了。”某人代替杨科做出结论性推断。
杨科赶紧扭回中心点:“我说,政委真不是亲人家,是渡气。”
可是兄弟们对这口渡气已经怀疑在心了。不,以他们对费君臣专业知识水平的理解,认为费君臣的专业水平应该远高于人格水平。所以,各兄弟真是在内心里各种的矛盾与纠结,众说纷纭,一时狭窄的四人间军人招待所宿舍里,挤满了跟费君臣来招兵的官兵十几二十个人,激烈讨论的蜚声彼伏此落。当费君臣突然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又齐声表演起了哑剧,然后一个个变成在激烈讨论学术问题的好学生。
“难得,都用功了。”费君臣轻飘飘一句话,立马揭穿了所有人的戏码。
于是,大半的人迅速逃到自己房间里去。三员大将走不掉,因为和首长是一间房。
“政委为什么不自己住一间房?”张兑小声地埋怨。虽然知道费君臣秉持的是费家简朴的军人良好作风,从来出公差都不会奢侈地自己用一间房。
“那是因为首长还没有老婆。”杨科套用花花公子的台词。
六六好心给他们两人一个眼色:政委在听。
费君臣好像没有听见他们在自己背后念小九九,顾自摸着手机说:“你们三个马上把房间里收拾一下。很快有客人要来。”
“谁?”杨科第一个问。
“那个把我打了一巴掌的人。”
其他三人听他这句话,是想:他这是要报复呢?还是勾女呢?
费君臣开始做出指示了:“我告诉她。我是炮兵团的。所以,你们也是炮兵团的。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要被她看出来。”
张兑和六六立马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小声问杨科:“羚羊不知道你和政委的身份?”
“不知道。”杨科自己也恍悟问题出在哪里了。
“为什么不说明?”张兑追问。只要表明了身份,一切误会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吗。
“主要是,没来得及说,政委就被挨了一巴了。”杨科为自己不是没有努力进行辩解。
“完了。你的师妹完了。政委现在都全心投入在演戏上面了。”张兑拍一下杨科的肩膀,表示同情。
费君臣现在是全力以赴作为导演清理现场痕迹:“将所有能透露出我们身份的物品,都转移到隔壁去。”
“政委,你请她来做什么?”杨科为了小师妹奋力一争,问。
“我不是被她打了一巴吗。所以请她来帮我看看伤。”为避免部下们的思路转到不正经的地方去,费君臣继续做出正当解释,“我主要是想不明白。一个急救学科能拿到a的博士生,怎么会将一口人工呼吸误以为是在亲她嘴巴。说明了这大学里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培育女生的?如果今后女兵都把人工呼吸当成亲嘴巴,还有女兵愿意给男兵做人工呼吸吗?这违背了医学教育的宗旨。我由此质疑她的医学能力。作为一个医学博士生导师,我这个猜疑是很正常的。”
其他三人明白了:自家首长为了这一巴掌,已经能把问题的严重性质提高到全民的地步,也即是说,他和这姑娘是较上劲了。不把仇寻完,他就不叫做费君臣!
杨科擦着额头冷冰冰的汗:为自家小师妹接下来是死是活完全没有想法。
——《四少与林凉番外》——
林凉则在接到对方的电话后,火速折回宿舍准备急救箱。
“林凉,你做什么?”谭美丽看着她翻箱倒柜,自然好奇。
林凉发现自家物品不够,想了一下直接冲了出去。
留下三个被她当作空气的舍友面面相觑,继而咬牙,从某方面说,林凉与她弟弟王子玉一样,有把他人当成空气的本能。
林凉走到了宿舍外面,拨打她当年读研究生时的一位师姐电话。这位师姐姓庄,名雁落,大林凉两岁,是在这个学校里与林凉关系最好的一位女生。庄雁落在读完研究生后没有考上博士,如今在大学医院里的麻醉科就职。林凉想向她借个急救箱,不会难。
庄雁落答应她,给她送到大学门口。两人就此在门口碰了面。
庄雁落问:“林凉,要这个做什么?”
“我一个朋友受伤了,说是不想去医院看,让我去给他看看。”林凉轻描淡写地说。
庄雁落没有看出她的神色,却是自个儿悄悄红了脸蛋对她说:“林凉,你周日有空吗?”
“什么事?”林凉问,在阴暗的路灯下还是能发现师姐的表情有些怪异。
“我要去见个人。你能陪我去吗?主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话会心虚。”庄雁落边说,边抬起眼瞧瞧她。
“没问题。”林凉对朋友都是乐于帮忙的,何况是帮自己师姐的忙,“星期天你打电话叫我出来,我随叫随到。”
庄雁落如释负重,脸上表情一变,轻松起来:“那么我先走了,林凉。”
林凉等着师姐离开,拎起急救箱,大踏步朝学校大门附近的军人招待所走过去。
一路进到军人招待所里面的客房,发现沿路许多军人的目光往她身上瞟。是由于这里住的男兵比较多没有见过女兵吗?
林凉想了会儿,不得其解。来到对方电话里报的门房号前,扣扣打了两下门板。
有人打开门。林凉见是今夜救晚晚的那个军官。
“进来吧。我们政委正——等着你。”杨科看见小师妹出现了,犹豫了会儿还是不敢拆穿自家首长的把戏。
林凉对这个军官的印象其实还好,毕竟人家救了晚晚,而且在她快溺死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她向他点了下头,走进宿舍,然后看见了那个欠扁的家伙就站在窗口边上好像等了她很久的样子。
费君臣扶扶纤巧的金丝眼镜架子,微微地向她笑:“林医生,你今晚能来我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彼此可以少付些医药费。”
林凉压根懒得去多看他一眼,径直将急救箱嘭一声搁到宿舍当中的桌子上。她拨弄东西的声音很大,每个人都认定她是吃了火药。
“你家的羚羊对于我们政委的怨气不是普通的大。”张兑贴着杨科耳语。
杨科点头:“所以说我家的羚羊很纯洁。可能我们政委这口气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
“初吻?”
“很有可能。”
似乎听到了那边两人的耳语,林凉扬起头,淡飘飘地扫过去一目:“他都是你的兵吗?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他们担心我。”费君臣走了过来,拉把椅子坐下靠在桌边,一幅好整以暇的神态看着她。
“担心你?为什么担心你?”
“因为我已经被你打了一巴掌。他们担心你再给我打个一巴掌。对此,我和他们解释过了。林医生不会,林医生是个很温柔的人。”费君臣说到这还眨了两下眼皮子,提拉提拉金丝眼镜。
林凉深感这人明摆着就是一个三流痞子。嘭,她打开医药箱盖子,取出只手电筒和一个特大号的铁板,专门压舌头用的。打开手电筒亮光,她先狠狠地朝他那双眼镜照射过去。费君臣被她这一照,只能拿手捂了捂眼睛。于是那块特大号的铁板开始往他脸上打了,边是加上一个“温柔”的声音说:“政委同志,你不是牙龈肿了吗?来,张开口让我检查看看。你放心,我是温柔的林医生,你自己都这么说的。来,张大口。”
杨科他们三人一时看得目瞪口呆,眼看那只铁板在他们首长脸上打了最少几十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政委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了。”张兑扯扯杨科的袖子,“你家羚羊,也忒凶悍了点,不是羊,是虎,母老虎。”
应该是听到了张兑那句“母老虎”,林凉迅速把特大号铁板对准他们三个:“怎么,你和你们首长一样牙疼是不是?”
杨科他们三个齐摇头:“不。我们很健康。”
“那就对了。你们不是炮兵团的吗?炮兵团的专门打炮嘣人大牙的,还喊牙疼,不是很奇怪吗?”林凉摇着铁板给他们炮兵团同志们讲话。
费君臣趁这个机会,是马上站了起来远离两步,不用摸自己的脸,都知道刚刚那么几十下,把自己的脸又给打肿了。
林凉回头,见他逃了,眯眯笑弯弯的眼睛:“政委同志,还牙疼吗?”
他再喊疼,她肯定再打!费君臣从她这双好像凶悍美人鱼的眼睛里读到的就是这么个信息。他咳咳两声:“疼,是有那么一点。但不紧要了。”
杨科他们三个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不敬的词:自作自受。
算你识相。林凉见收拾完人了,立马把手电筒和铁板潇洒地扔回急救箱里,嘭一下盖上药箱盖子,拎起准备走人。
没有人敢阻挡她的去路。
她拎起药箱甩到肩上,打开门,走出去,一路畅通无阻走出军人招待所。
张兑等听不见她脚步声了,才敢摸摸胸口:“妈呀。杨科,你那只羚羊不是从野生动物园出来的吧?是远古世纪的动物吧?”
杨科和六六已经赶紧跑去拿冰块用毛巾包起来,给自家首长捂脸。
费君臣感到左脸肿到说话艰难了,但还能勉强龇龇牙,对他们三个说:“先别暴露身份。”
杨科他们这会儿不同情林凉了,反而同情自家首长了:首长,你都这样了还要继续报仇吗?
“对于愈强大的敌人,愈要有坚强的意志。”费君臣训完他们,赶紧闭上口不说话了。不然这个肿,恐怕几天都消不去,怎么见人。星期天得去向父母报到呢,他还没想到让父母知道这件事。强大腹黑的儿子被同一个女人打了两次,被费洋金秀这对腹黑夫妇得知的话,难保不会笑死自己儿子:儿子,你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了。

第四章:相亲
林凉自从那天晚晚溺水后,没能去游泳池,因为弟弟王子玉给她警告:绝不准她一个人偷偷去。想到那晚弟弟才去过自己的宿舍楼,如果带弟弟频繁出现在游泳馆,不是撞在许多女人的枪口上?
所以,这几天她潜心在大学自修课室翻书学习了。
到了星期天,因为与庄雁落约好,她不敢睡懒觉。庄雁落在早上八点钟打电话给她时,她刚好趴在床上翻课本。接了师姐的电话,她没有多想,随便穿了t恤衣和牛仔裤,拎了个平日里用的挂包出门了。
“林凉。”庄雁落向下了公交车的林凉招招手。
林凉几步跑来到她面前,随口道:“师姐,你怎么来的?”
“我爸用车送我来的。但是我让他和我妈先回去。主要是我想双方父母如果都在的话,会不方便。”庄雁落说到最后露出小女儿的害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