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希望还像以前一样能够每天晚上静静地看星星。”许寒芳喃喃自语。

月光下,浩然俊秀的脸庞神色一闪,明亮如星星的双眸眼神变得忧郁黯淡。

到了郊外。

皎洁的月光下,一辆马车正在旷野静静地等待。听见马蹄声,车上的人一跃跳下马车,正是秦煜。

秦煜伸头张望,借着月光看见浩然架着马车飞奔而至,放心地一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马车行至近前,浩然一拉缰绳:“吁……”马车缓缓停下。

浩然跳下马车,把许寒芳从自己的马车上抱到秦煜的马车上,叮嘱着说:“从这里一直往西南走,就能到上党,王翦的大军驻扎在那里。”

“嗯,明白!”秦煜应着,去整理马缰绳和龙套。

看着秦煜整理完毕,浩然恋恋不舍地看了许寒芳一眼:“你们快走吧。”

“我们?”许寒芳正准备坐到车里,听到浩然的话,又转回身来,诧异地问道:“浩然!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的13

浩然淡淡一笑,轻轻地摇摇头。

“不!”许寒芳一把拉住了浩然的手,焦急地说:“浩然,你留在这里危险!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浩然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不行,我现在不能走。”寂静的深夜,声音如水。

许寒芳握紧浩然的手,探求的目光望着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浩然笑笑,却没有说话,只是含笑望着她。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明媚。

秦煜难为情地把脸扭向一边,然后蹑着脚走远些,翻着眼睛望向夜空,又低下头看着地面,漫不经心地用脚尖搓着地上的小草。

“可是你偷了令牌,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许寒芳脑子飞快地运转,迅速分析。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浩然嘴角仍然挂着淡淡的温和的笑。

许寒芳搂着浩然的脖子,像以前撒娇乞求道:“浩然,我们一起走吧。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赵王知道你救了我,会杀了你的。”

浩然宠溺地笑着,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并不说话。

这眼神还是那样令人陶醉,这怀抱还是那样亲切温暖,这微笑还是那样的宠纵。只是眼睛深处似乎隐藏着淡淡的忧郁和哀愁。

许寒芳搂着浩然,把脸贴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淡淡的百合香,让她心醉神迷,充满渴望地说:“浩然,我们走吧,天涯海角哪里都好。我们走的远远的,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谁也找不到我们,我们再也不回来,我们还一起看星星、数星星……”

浩然眼中波光一闪,低下头却依旧微笑着望着她,像以前一样耐心听着她说话,耐心听她把话讲完。

“好不好?浩然?”许寒芳痴迷地追问。

“现在不行!”浩然微笑着柔柔地拒绝。嘴唇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许寒芳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他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原因我将来再告诉你,好吗?”浩然的声音像春风,像流水。可是嘴唇颤抖得似乎更厉害。

“可是……”的8d

不等她把话说完,浩然用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唇,和风细雨地说:“芳,你先听我说。”他迫切的目光注视着她:“你现在很危险,必须赶快离开这里。现在这种情况,你只有回到秦国才会安全……”

许寒芳打断问:“那你呢?”

“我?”浩然目光一闪,微笑着柔声哄道:“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你听话!先走,好不好?”

听着柔柔软软的话语,许寒芳如沐春风,心都醉了,喃喃道:“浩然,那我等你,我在豆坊等着你……”

浩然微微一愣,勉强笑道:“好。”眼睛里还是纵容,嘴角边还是宠溺的笑。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此时,他的眼眸中、心里,全是她、只有她。

“浩然,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要对你说。”许寒芳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心愿,略带羞涩地说。

“什么?”浩然认真地问。

“我……”许寒芳欲言又止,满面羞涩地垂下头:“我……我回到咸阳再对你说……”嬉笑着把头藏进他的怀中。的a5

那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浩然目光闪动,纤长的手指轻轻捧起她脸,理了理她微乱得头发,温柔地抚摸着她娇媚的脸庞。

许寒芳望着充满柔情的目光,近得可以触到他的呼吸,心跳突然加快。她静静望着浩然,然后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等待着这期待多年时刻的到来……

浩然嘴角挂着沉醉的笑,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快要接触到她红唇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炽热滚烫的唇深深吻了她的额头。这一吻似乎用尽了全部的感情。已经忘记身边还有旁人存在。

许寒芳缓缓睁开眼睛,笑望着他,却有点失望。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嘴唇,羞涩地低下头,满面幸福。扫眼看到一边别转脸的秦煜,她缩着脖子微微吐了下舌头,俏皮地仰脸望着浩然。那神情在告诉他: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他!

“该走了,不能再耽搁了。”浩然微笑着耐心的连哄带劝。

许寒芳撅着嘴撒娇,还是舍不得放手。

“乖,听话,快放手!”浩然轻轻掰开芳的手,招呼秦煜:“秦兄,可以走了。”

秦煜低着头走过来,也不看二人,直接跳上了马车。

“浩然,我等着你。”许寒芳难舍难分。

浩然明媚的脸上始终挂着宠溺的微笑。抬手一拍马背,骏马开始起步。

许寒芳拉着浩然的手依旧不断地重复:“浩然,你一定要保重。我等着你,我在咸阳等着你,我在豆坊等着你……”

浩然被许寒芳拉着跟着马车走着,突然伏在许寒芳耳边说了三个字。说完后,眼睛红红的。

“啊?浩然,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许寒芳茫然地问。

浩然宠溺地一笑,没有回答,抬手在马背上,用力狠狠又是一掌。骏马加快脚步,他却停下脚步。

“浩然!……”许寒芳看着自己的手慢慢从浩然修长的手指、指尖滑出。想要抓住,却再也抓不住。

浩然站在原地,深情地望着马车,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许寒芳看着浩然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个白玉似的身影越来越小,慢慢地变成一个小白点,眼前也变得模糊……

情似黄昏
秦煜驾着马车不停地奔跑。

天渐渐亮了,当太阳跃出地平线,第一缕金光洒向大地的时候。

许寒芳看着自己的马车在前面的地上投出一个长长的身影,她回头看了看初升的朝阳,手里握着刻了天荒地老誓言的玉簪,遐想着笑了。

马车又行了两天,前面出现了一队人马。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许寒芳和秦煜二人不觉心理一惊。

秦煜待到看清旗帜上的大字后,万分惊喜地说:“娘娘,是王将军的大军!”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许寒芳打心里对“娘娘”这个称呼反感,可是听到是王翦的大军迎来,也终于吐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平安了,可是浩然呢?浩然会平安无事吗?

王翦的坐骑风驰电掣一样绝尘而至。

“吁……”王翦勒住战马,在马背上抱拳行礼朗声道:“韩姑娘!”

“你好,王翦。”许寒芳强打精神打招呼。

“韩姑娘没事,大王就放心了。”王翦拉着马缰绳笑着打趣。

许寒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进了王翦的军营,许寒芳看到军营里的士兵个个精神饱满,生龙活虎。身边的王翦更是气宇轩昂,容光焕发。不禁暗暗赞叹不愧是秦朝第一猛将,强将手下无弱兵。

进入营帐,士兵呈上了净面水和茶水。

王翦爽朗的笑声在大帐内回荡,开心地说:“两天前我收到秦大人飞鸽传书,说你离开邯郸往上党来,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许寒芳苦笑道:“我也没想到我能出来。”想起浩然又担心又心酸。

王翦看许寒芳精神萎靡不振,以为是劳累所致,客套了几句后说道:“韩姑娘,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写奏简向大王呈报此事。”说着迈步出了营帐。

许寒芳洗完脸,手扶着几案疲惫地坐下,问侍立在一旁的秦煜:“你说,浩然会不会有危险?”

秦煜略一思考,躬身答道:“应该不会。”

“哦?”许寒芳转过脸望向他:“为何?”

“据末将看……他……似乎很有把握。”秦煜顿了一下接着说:“您放心好了,末将觉得他要是没把握,也不会留在那里。”

许寒芳默然点头,突然想起来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末将不累。”

“去吧,别硬撑着了。”许寒芳呷了口茶:“我也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秦煜瞅了她一眼,恭敬地答道:“是!末将告退!”躬身退出大帐。

许寒芳一个人静静坐在大帐内,机械地喝着茶,思绪纷乱。

这么多年浩然究竟是怎么过的?他为何会在赵国出现?他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吗?为何他的眼神中隐藏着忧郁和哀愁?他到底有什么事情隐藏在心里?他瘦弱的肩膀究竟承担了些什么?浩然最后一句话给我说了什么?他能安全脱身吗?他何时会回到咸阳?我需要等多久才能和他再见面?

心烦意乱的许寒芳,越想心越乱,虽然疲惫不堪可是毫无睡意。她理理纷乱的思绪,迈步出了大帐,想要释放烦闷的情绪。却看到夕阳下挺直站立的秦煜。

夕阳在秦煜身上勾勒出夺目的金边,把他的身影投进一望无际的平原上。

他总是像一尊不知疲惫的天神默默守护在我的身旁。想到这里,许寒芳背着手,轻轻踱了过去。

秦煜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突然间转回了身,看到许寒芳一愣,躬身行礼。

为何他的脸上有着些许落寞?许寒芳盯着秦煜的脸庞,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煜抬起头,有意无意地望了她一眼:“没,没有什么。”

许寒芳淡淡一笑,也不再追问,看着西坠的斜阳,很老套地感慨:“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突然觉得不吉利,又把话咽了回去,悠悠吐了一口气。

二人站在夕阳下,恍若如梦。

身后脚步声响起,王翦虎虎生风地走来:“韩姑娘,军营里出了些状况。”

“怎么回事?”

“一些士兵上吐下泻,头晕眼花,军医诊治说是中毒迹象。我怀疑军中有奸细下毒,正在追查。——所以特来提醒二位小心。”王翦说完冲秦煜微微点头见礼。

秦煜手按剑柄颔首还礼。

“中毒的人多吗?”许寒芳关心地问。

“有上百人。”王翦思索着说:“我正在全力调查。”

“哦!”许寒芳默默点头,眼睛扫视军营,营地里士兵正在埋锅造饭。一队士兵押着运水车从外面回来。

“水,说不定是水,水井里被人下了毒……”许寒芳突然想起来书中的记载,赵国百姓为了阻挡秦军,偷偷在水井里投毒。

话音刚落,一个中军官过来禀报王翦:“禀将军,原因已经查明,这营的士兵下午曾到城内取水喝。经过军医查验,已经找到原因,是水里被人投了毒。”

没想到她所料不差。王翦向许寒芳投去钦佩地目光。

许寒芳冲王翦略一点头,继续望向斜阳,沉默不语。

王翦回头吩咐道:“把消息传达下去,让将士们加紧防范,提防赵军偷袭。——中毒者抓紧救治,另中毒者每人奖铢钱一百以做安抚。”

“是!”中军官领命前去。

王翦长舒一口气说:“好险!要不是这些人,只怕就中了敌人的诡计了。”心中仍觉得有些后怕。

许寒芳淡淡地说:“此地原是赵人的地方,百姓也是赵国的百姓,自然对秦军恨之入骨。”

王翦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以后需要步步小心,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吃水问题。”

许寒芳和王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喃喃自语:“需要挖军用水井,找专人看管。”言罢都错愕地望向对方,又相视一笑。

夕阳下,王翦望着许寒芳良久,诚挚地说:“谢谢你。”

许寒芳诧异地望着王翦:“为何谢我?”

“当日,要不是韩姑娘的鼓励,我不会有今天。”王翦笑得至诚。

许寒芳淡然一笑:“是你自己的努力。”

“还有,那次在咸阳,要不是姑娘你及时让我知道真相,我只怕铸下大错……”王翦回忆起当日城墙上的一幕又庆幸又感激。正是因为咸阳一役使自己得到大王的赏识,有了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机会。

许寒芳沉思片刻,记得历史上记载王翦领兵灭赵、楚,降伏百越。王贲灭魏、燕、齐。秦始皇灭掉六国,除了韩国之外其他几国全是他们父子俩搞定的。这样的功劳在中国历史的千百年中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赞叹地说:“王翦,你用兵如神。大王统一天下你一定会立下汗马功劳,秦国的统一大业你们父子功不可没,你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辉煌的一笔。”忽得话锋一转道:“但是应该明白,征服一座城市容易,征服人心——难那!”夕阳下,许寒芳长叹一声,面色显得通红,眼眸闪亮。

王翦眼睛一亮,目如朗星望着她,惭愧地说:“你的话让我着实为之汗颜。”又细细思索了后面几句话,深深地点点头:“韩姑娘说的没错,使人降服容易,心服难!”

秦煜按着长剑,侧目久久望着许寒芳。

许寒芳环顾军营:“自秦穆公、昭公以来,秦国总共发动了多少战争?百姓伤亡了多少?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站在累累的白骨之上。前朝名将白起嗜杀成性,长平之战坑杀了赵国40万人,可是秦军呢?死伤至少也有几十万人。双方不仅伤亡惨重,还埋下了多少秦赵两国仇恨的种子?”

秦煜想起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也战死于长平之战,心里伤感。忍不住插话道:“但是,我们的长官曾经给我们训话说,只有那样做才能彻底摧垮赵国。事实上,长平一战后,赵国军事力量确实被削弱,这二十多年过去才缓过来。”

许寒芳瞥了秦煜一眼问道:“那秦国呢?灭掉赵国了吗?只是让赵国的百姓对秦国更加恨之入骨吧?百姓的投毒就是例子。——而且各国也更加仇恨秦国,所以联合抗秦。如果不是似武王伐纣那样举仁义之师,就算是灭了各国,又能够统一天下多久?”

秦煜为之语塞,低头不语。

许寒芳微微一笑:“为将者智而不暴,不滥杀,以最少的伤亡获取最大的胜利,让人心信服,才是真正的大将,真正名垂千古的名将!”

王翦再次钦佩地望向许寒芳,半晌才问:“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什么?”

王翦有意无意看了秦煜一眼,略带掩饰地问:“当日,你在我家中给我说的是真的吗?”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许寒芳反问,又点点头:“我是这样认为。”可是回顾自己今生的过去,心里却觉得无比的讽刺,命运真的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不是这个,是其他的……”王翦迟疑着。

“其他的?”许寒芳目光转向王翦:“我说的什么?”她不是一般的健忘,早把当日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你……你的过去……来处。”王翦斟酌着如何说。

“我的过去?来处?”许寒芳高深莫测地一笑:“其实,就连我自己也糊涂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目光黯然,喃喃道:“我更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来是怎样的?”

秦煜和王翦二人同时望向许寒芳,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可是二人都可以感觉到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爱说爱笑的韩姑娘。

在王翦的军营已经停留了三天。

许寒芳亲眼目睹王翦多次巧妙地击退了敌人的偷袭,让她真正见识了王翦调动兵马的神出鬼没,就连秦煜对王翦也是心服口服。

许寒芳站在营地,看着忙忙碌碌的士兵在打水井,突然想起来两千年后水井边的那个夜晚。她斜睨了一眼立在身后的秦煜,皱眉拍了拍头。突然发现,怎么好象时空完全错乱了?乱的一塌糊涂?

“您怎么了?”身后传来秦煜恭谨、关心的声音。

许寒芳嫣然一笑回答:“没事,我在想往事……”突然回过了头,不经意看到秦煜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秦煜正盯着许寒芳的背影悄悄看,突见她猛地回头,连忙低下了头,恢复了恭谨。

这是水井边熟悉的眼神。许寒芳怔怔看着,刚想开口说话,眼角的余光看到王翦大步走了过来。

王翦走到近前,爽朗地笑道:“韩姑娘,大王的诏令来了,命臣下派人护送您到曲沃,大王将去曲沃劳军,并亲自接您回咸阳。”

许寒芳低下头苦涩地笑笑,不觉又看向今日的斜阳,斜阳像一个红色的火球挂在天边,天边的云彩也度上金黄色的迷彩。

晚饭过后,已近黄昏。

许寒芳思索犹豫了好一阵,终于鼓足勇气迈步到了王翦的营帐。

王翦正在看兵法书简,听到中军官报许寒芳在帐外,迎出大帐把许寒芳请进帐内。

落座后,许寒芳环顾王翦的大帐。

帐内简朴大方,几案上堆满了书简,烛台上堆满了烛泪,可以看出王翦经常挑灯夜读兵书战策。墙上挂着一张弓箭和一块虎皮,张牙舞爪的虎皮炫耀着虎将的威风,衣架上的铜盔甲被高高地烛火照耀的闪闪发光,似乎在讲述着一个武将辉煌英勇的故事。

“韩姑娘有事?”王翦递过一杯茶,笑容满面地问。

“呃……”许寒芳回过神来,抬手接住茶杯干笑一下,心神不定地说:“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我没事过来看看……”

王翦目光如炬地望着她。半晌说道:“韩姑娘,你变了许多。”

许寒芳苦涩地笑溢在嘴角:“岁月会使人改变,经历会使人改变,环境也会使人改变。很多事情都会使人改变。每个人也都会改变。”

“是呀,我们大家都会变。”王翦干咳一声,低头沉吟着说:“但是,也有些事情不会变。——比如说,恩义,情义等等……很多都未曾改变。”

许寒芳垂下目光,沉默不语,眼神飘忽散乱。

王翦端详着许寒芳,似乎看出了些端倪。诚挚地说:“韩姑娘,你有话就不妨直言。我们——还是朋友!”他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王翦……”许寒芳鼻子一酸,眼泪一下涌出眼眶,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何事?”

“我在邯郸遇到浩然了,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他的消息。”想起浩然,许寒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浩然兄弟?”王翦讶道:“浩然兄弟在邯郸吗?他何时去了邯郸?——你先别哭,慢慢说。”

许寒芳点点头又摇摇头,懊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去的邯郸。也不知道他在邯郸究竟在做什么。这次我能出来就是靠浩然救我,我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全,可是我又无能为力。我恨不能自己去救他,可是我知道我去了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顿了一下擦拭着眼角的眼泪说道:“我现在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我想让你帮我打听打听。如果浩然有危险,我请你帮我想办法救他。一定要救他!”

王翦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好,我答应你!”

许寒芳吸了吸鼻涕,祈求着说:“还有,这件事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怕……”

“嗯,我明白。”王翦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谢谢你。”许寒芳感激地笑了,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王翦走到许寒芳面前蹲下,微笑着说:“你们的大恩我都没有言谢,这些区区小事你还跟我客气?”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我也知道你心里苦。”

许寒芳捂着嘴抽泣起来,肩膀不住颤抖。

王翦轻声细语地安慰:“韩姑娘,你不要伤心,浩然兄弟吉人自有神助,断不会有事的。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

许寒芳啜泣着点点头。

几案上的蜡烛一跳一跳,又聚起了烛泪,烛泪沿着烛台一滴一滴落在几案上,结成一点点的泪痕。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许寒芳擦擦眼泪向王翦告辞:“——不用送了,我想自己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