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九皇子格外地老实。
他对皇帝什么都没做,而且看起来也很伤心。
“皇子们该上朝的上朝,该做事的做事。陛下昏迷期间,一切如陛下清醒时一般不变。至于皇子妃,也都各自在府中等待陛下醒来就是。公主们……”
李贵妃正缓缓地说着话,却听见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刻薄的冷笑声说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不过是个贵妃,不过是个皇家嫔妾,也在敢我们这些皇子与皇子正妃的面前指手画脚不成?!贵妃,你不过是个贵妃,又不是皇后,有什么资格在这个时候主持大局?!我们凭什么听你的话!”
这话刻薄尖锐,燕宁坐在脸色平静的李贵妃的身边看去,却见是冯瑶。
看到冯瑶,燕宁愣住了。
当初的冯瑶,是个年轻娇艳的少女,不管为人如何,可却是极美貌鲜艳的美人,年轻又生机勃勃,瞧着水灵灵的姑娘。
可是时隔几年不见,冯瑶却变了模样。
她依旧美貌,此刻身上穿戴得金碧辉煌,奢华的宫装,满头的珠翠,胭脂水粉厚厚的,却遮掩不住她脸上的尖锐还有刻薄。
她消瘦了很多,面容也变得干瘦了起来,又带了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苍老得叫人一下子都有些认不出她来了。
此刻她跳了出来嚷嚷着这些话,一旁几个皇子妃目光闪烁,仿佛想讨好李贵妃,又唯恐被冯瑶这疯狗给咬上一口。
“虽然贵妃娘娘不是皇后,可如今皇后之位空缺,娘娘主持六宫,本就是后宫身份最高的嫔妃。更何况,九皇子妃,你不过是个皇子妃,又有什么资格咆哮宫中,敢对宫中长辈不敬?陛下正在昏迷,你却在此喧哗,又是何居心?更何况谁和你‘我们’。”一旁阿蓉脸色冷淡地说道,“我身为十皇子妃,愿听从贵妃娘娘的吩咐,不敢在此刻添乱,令宫中繁忙。事急从权,如果你还依依不饶,那不如出去。”
一旁,太子妃缓缓地走到李贵妃的身边郑重地说道,“愿听从姨母吩咐。”
她与阿蓉都已经出头,其他的皇子妃便不敢在此刻和李贵妃作对,也忙起身给李贵妃行礼。
毕竟如果皇帝真的有个好歹,那太子就要登基了,到时候不说太子妃就是皇后,就连李贵妃这个太子养母只怕也会被新君侍奉高高捧起,她们哪里会和冯瑶这疯子一样敢对李贵妃不敬。
她们倒是对李贵妃毕恭毕敬,冯瑶见自己开口竟无人迎合,反倒都去侍奉李贵妃,不由脸色发黑,霍然起身大声说道,“你们不要被她们给骗了!她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她们沆瀣一气,陛下就是被她们给害了!她们谋害陛下,是想叫陛下受害,令太子早日登基!”
她这话大声嚷嚷出来,顿时皇子妃们越发不敢和她在一块儿了。
祖宗!
就算是当真如此,也不能明说啊。
不然,岂不是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陛下昏迷之时,你却无端构陷贤良,还咆哮后宫,我看你才是乱臣贼子!”燕宁见冯瑶还是这么疯疯癫癫,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如果传到外头去,那太子夫妻与李贵妃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不由也霍然起身指着她严肃地说道,“无凭无据,只凭自己一张嘴就敢传播这样的诬陷之语,祸乱忠良,心怀叵测,我还要说你是心虚,是贼喊捉贼!说!是不是陛下是被你害了,如今你想要陷害后宫嫔妃,因此才会倒打一耙?!你这样的贼人,必然要严审!来人,把她拖到慎刑司去,好生拷问!”
皇子妃们看着骤然变了脸的楚王妃,都惊呆了。
燕宁嫁入皇家数年,一直都是躲在楚王背后软乎乎的小姑娘,笑容都怯生生的。
谁知道一旦翻脸,就要把一个皇子妃送到慎刑司。
那可是要人命的地方。
就算不要人命,可是七十二种刑罚下来,那人也不是个人样了。
见燕宁一向与人为善,可一旦动怒就要送人去慎刑司,此刻宫殿之中越发没有人敢作声了。
“如今正该皇族们齐心协力,保护陛下的时候,这等作乱之人必然心怀不轨。”燕宁也知道冯瑶那些话李贵妃反驳不得,也只有自己这个与太子关系不大的楚王妃才能对冯瑶出手。
此刻一双清澈的眼睛扫过噤若寒蝉的皇子妃们,她垂了垂眼睛,努力想着楚王在遇到大事时的沉稳,脸色淡淡地说道,“任何此刻挑起争端,妄图传播流言诬陷太子之人,都必然是心怀野心,图谋不轨。拖下去吧,好好审问九皇子妃,是怎么对陛下下了毒,又妄图嫁祸到太子与贵妃的身上去的。”
“你胡说!我没有!陛下好好儿的,不就是在后宫出的事!除了贵妃,除了太子这样与陛下在后宫时常见面的人,谁还有机会对陛下下手!”
冯瑶已经被扣住了,奋力挣扎起来尖叫道,“你们放肆!我是九皇子正妃,我是太子的表妹!”
她完全不像是刚刚生产过后虚弱伤心的样子,相反看起来越发地尖锐起来。燕宁却只是轻飘飘地扫过发现此刻争执因此纷纷赶过来的皇子们,柔柔地说道,“陛下在后宫不止见过贵妃与太子,而且还安慰过九皇子多次,九皇子也时常在后宫面见陛下。这么说,九皇子也有下毒的嫌疑?陛下昏迷之前,见过数个大臣与皇子,如九皇子妃这么说,那这几个大臣与皇子只怕也不清白。把九皇子妃的供词记下来吧。”
“王妃,记,记什么?”一旁一个內侍战战兢兢地问道。
“九皇子妃不是已经招供了么?陛下受人谋害,都是这些与陛下接触过的人害的。这其中都有几个皇子几个大臣,都是九皇子妃提供的信息,等回头你们都请人去大理寺好好询问,也好叫九皇子妃不至于白揭发一场。”
燕宁声音软软的,娇滴滴的,可是这话却叫人背后发凉……这已经不仅是几个大臣与皇子要倒霉的问题,而是九皇子妃惹祸了。她这胡乱嚷嚷攀扯,把大家都坑进去了,谁会不恨这叫嚷着的九皇子妃,还有不知道约束老婆的九皇子?
明明大家都好好儿的,都只是看望皇帝。
可是如今九皇子妃一句话,却令人要去大理寺辩白。
这能怨楚王妃么?
楚王妃也不过是根据九皇子妃嚷嚷的话处理的。
因此楚王妃是秉公执法,可九皇子妃却是真真正正在害人。
不仅陷害李贵妃与太子,还陷害了他们……
九皇子的脸色骤然变色,显然也想到了燕宁这话的厉害。
“叔祖母。”他上前对燕宁低声说道,“我教妻不严,令她大放厥词,恳请叔祖母饶了她这一次。”
“如果每一次她大放厥词,构陷忠良都可以被饶恕,那还有王法么?九皇子,你父皇尚且在病榻之上,你不问青红皂白,却只知包庇你的妻子,难道你与她是同党?”
燕宁铁面无私,板着脸看着九皇子缓缓地说道,“她嫁入皇家已经数年,却依旧如此不知尊卑敬畏,可见你教妻不严,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陛下康健,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是如今前朝后宫都为了陛下担忧,你的妻子却跳出来嚣张跋扈,诬陷旁人,这自然都是你的过错。而且她嚷嚷的事,是谋害陛下的大罪,这是要诛九族的,一句大放厥词可不能轻飘飘地解释过去。”
“求叔祖母原谅我们夫妻。”九皇子垂头说道。
“赔罪这么有用的话,还要慎刑司做什么。”燕宁看也不看九皇子,对一旁的內侍说道,“把九皇子妃拖走。好生审问。”
她之后又看向九皇子,低声说道,“至于九皇子……九皇子妃不是说靠近陛下的都有可能是谋害陛下的凶手么?你最近也时常在陛下的面前哭诉你的丧子之痛,你也有嫌疑。既然如此,旁人暂且不必被审问,你倒是可以先去大理寺走走,审问个明白。”
九皇子抬头,深深地看了燕宁一眼。
“叔祖母,你变了。”
他的记忆里,燕宁还是那个胆怯的,哪怕面前多站一个人都会怯怯不安,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小姑娘。
为什么如今却变成了这样言辞犀利,又手段凶残的楚王妃?
“我自然是变了。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如此么?”在皇帝昏迷期间,把野心勃勃可能会有异动的九皇子关到大理寺去,再帮他得罪一圈权贵,燕宁更放心一些。
还能叫他背上可能是谋害皇帝的凶手的罪名。
她这可不是陷害。
毕竟,这都是九皇子他媳妇儿自己嚷嚷的,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要把冯瑶带到宫里来妄图撒泼,仗着自己是个疯子就公然污蔑李贵妃和太子吧。
“为什么?”九皇子低声问道。
他的确不明白燕宁为什么变得如此大胆而且强势。
燕宁对他淡淡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
对九皇子这种财狼,嚣张跋扈又何妨呢?
气死他才好呢。
“因为我家王爷宠我呀。”
第152章
这样张扬跋扈的燕宁是九皇子第一次见到。
他甚至怀疑地看着燕宁,觉得她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
九皇子因阿蓉的缘故,对理国公府里的姑娘全都是打小儿就熟悉的。
特别是燕宁。
燕宁养在姜家长房,是阿蓉最疼爱的表妹,因此九皇子对燕宁不说了如指掌,可至少对燕宁打小的性情是完全了解的。
可是如今,他却似乎看不真切燕宁。
她看起来嚣张跋扈,又敢于在这个时候处置一个皇子,莫名又有些莽撞的愚蠢。
可是或许是误打误撞,燕宁却的确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他本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扣押。
如冯瑶嚷嚷的那一嗓子,不过是给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去考虑皇帝骤然昏迷和李贵妃与太子究竟有没有关系,然后才有他之后的一系列的手段。
可是九皇子却没有想到,燕宁用这样粗暴的做法,完全没有半分技巧地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反而扣在了他和冯瑶的头上。想到这里,九皇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帝昏迷的寝殿,声音放大了一些正容问道,“叔祖母,父皇尚未醒来,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候,你就想要对我这个皇子动手,想要迫不及待地剪除我么?难道叔祖母不怕外头的悠悠众口,怀疑叔祖母是趁着父皇昏迷之时,联合太子想要诛杀构陷我们这些父皇膝下的皇子么?”
他的声音郑重,燕宁却露出几分茫然地问道,“我要审问你,与太子有什么关系?”
“世人都知道叔祖母与东宫亲近。”九皇子缓缓地说道。
“难道亲近也是错的么?我身为楚王妃,是你们这些皇子的叔祖母,东宫孝顺,因此与我交好。你却不孝,从不亲近我,难道还是我的过错不成?九皇子,你别再说了,我都替你脸红了。太子孝顺仁孝,孝顺我这长辈原来也是错的。原来做长辈的活该被晚辈丢到一旁置之不理,不管死活。你的礼义廉耻,你的一肚子的忠孝仁义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我这个人一向厚道,你对长辈不孝,我从未公然说过你什么,谁知道你竟然还毫无廉耻,公然显摆你不孝是一件正确的事。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呀。”
燕宁叹息着对微微愣住了的九皇子说道,“你看,你刚刚不是在公然自豪于你不孝,对我这个叔祖母不亲近么?你怎么能这么无耻,陛下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孝的皇子。我得陛下看重,陛下尚且尊称我一声王婶,连陛下都对我礼遇有加,可是在你的眼里,我却什么都不是。你不仅不孝顺我,你是连陛下的心意都不放在眼里,你对陛下也这样不孝啊。”
燕宁用看败类的目光摇头看着九皇子。
九皇子脸色微微变了。
他一向斯文温和,可是此刻却露出几分怒意。
他第一次发现,记忆里只知道怯生生讷讷无言的燕宁,竟然会咄咄逼人至人哑口无言。
这太可怕了。
难道男人的宠爱,会叫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子变得这样强势,无所畏惧?
“叔祖母的欲加之罪,我也无话可说。”
“既然你无话可说,可见你无从辩驳,可见你也知道自己是没有礼数的。一个不忠不孝,在陛下昏迷,前朝恐怕会动荡时却跳出来蛊惑人心,还有谋害陛下嫌疑的皇子,我怎么关押你不得?你难道还想上天不成?”
燕宁摆了摆手,一旁早就看清楚了形势,知道可以得罪谁,又不能得罪谁的內侍与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微微挣扎了一下的九皇子给扣住,燕宁眯着眼睛看着九皇子许久,这才低声说道,“我真是为陛下感到难过。他刚刚昏迷,你就不老实了。陛下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东西,该多么伤心啊。”
九皇子想要说话,却见燕宁霍然抬起手,用力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响亮的耳光声中,九皇子雪白英俊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燕宁这一巴掌,运足了浑身的力气,仿佛要把前世今生的痛恨全都算在九皇子的身上。
她早就想打他了。
“这一巴掌,是做叔祖母的替陛下打你这个不孝的,妄图引来纷乱的东西。”燕宁一边说,又是一巴掌落在九皇子的脸上,看着他闷哼了一声,脸颊两侧都是巴掌印,认真地说道,“这一巴掌,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李贵妃养育九皇子长大,太子对九皇子兄弟情深,因同是贵妃养子,因此太子对九皇子多了更多的手足之间的信任还有亲近,这是其他皇子们不可能比拟的。
可九皇子却将养育之恩,将兄弟之情置于不顾,到了现在还妄图往李贵妃和太子的身上抹黑。
以为叫冯瑶这个疯子做急先锋,九皇子就觉得自己能躲在后头么?
如果不是他的吩咐,冯瑶怎么会说出之前的那些话。
“你真是没有半分人性。”燕宁看着九皇子缓缓地说道。
九皇子的脸颊火辣辣地疼,挣扎着去看燕宁的脸,却见燕宁站在他的面前,虽然纤细婀娜,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令他的心中生出敬畏。
他想说什么,然而燕宁却已经不想和他说了。
“带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下去。不然陛下瞧见他都会觉得伤心。”燕宁也没有再多看那个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內侍拿了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抹布堵住了嘴的冯瑶,这才慢吞吞地坐回了李贵妃的身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肃容看着已经不再开口说话的皇子与公主们轻声说道,“如今陛下昏迷,正是应该同舟共济,维护陛下的天下太平安稳的时候。这个时候跳出来想要制造纷乱,就是挑衅陛下,对陛下大不敬,形同谋逆。九皇子夫妻……”
“他们是罪有应得,叔祖母不必为他们难过。”十一公主高声说道。
她的目光扫过越发沉默起来的皇子与公主们的身上,郑重地说道,“是非曲直,等父皇醒来就都知道。何必此刻闹出纷乱,令阴险小人渔翁得利。”
她显然是站在燕宁的一方说话的,虽然十一公主一向不得宠,生母地位也不高,母族也不显赫,可是耐不住她有一个如今在京郊大营的十分能干的驸马。因此她一开口,众人越发知道此刻不是闹腾的时候,不然一个不好,只怕就步了九皇子的后尘,因此也无人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生照顾陛下。陛下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不是么?”燕宁见他们已经安分了,就不再多说什么,只看了一眼李贵妃,便起身先去休息了。
只是这样的深夜,谁还有心情休息呢?
楚王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燕宁暂且住在李贵妃给她开辟的单独的宫中,辗转反侧也睡不着的时候,阿蓉便过来看望她。
见到阿蓉,燕宁心里沉甸甸的感觉一下子轻松了。
“大表姐。”她急忙起身,叫阿蓉坐在自己的床边,伸手环住阿蓉的脖子小声说道,“咱们都要好好儿的。”她想要保护阿蓉,保护自己在意的所有的人。
此刻鲜活又温暖,会抬手摸她发顶笑吟吟的阿蓉,叫燕宁的心里安稳又欢喜。她蹭了蹭阿蓉的脸颊低声说道,“我知道他们只怕心里对我不满了。可是我不在乎。”
燕宁对九皇子这样严厉,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其实是杀鸡儆猴儿。那些心里也怀着几分野心,或者想要在这时候跳出来却被她突然强势镇压住了野心的皇子们只怕心里会对燕宁不满,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知道自己或许做得不够好,不够圆满。
可是事到如今,她却不在乎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太子妃刚刚还偷偷跟我说,说不知该怎样谢你。不然冯瑶这一盆污水泼到东宫的头上,只要外头流传出去一些,他们就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见燕宁轻轻点头,阿蓉便笑着说道,“除了你这个皇家长辈,谁能拿冯瑶怎么办?”
冯瑶叫骂出的那些混账的话,太子妃也想给她一耳光,可却动冯瑶不得,不然必然就有太子妃还未上位就对妯娌肆意毒手之类的传言了,燕宁听着倒是突然对阿蓉问道,“大表姐,你说陛下中毒这件事是九皇子干的么?”
“你说呢?”
“我觉得是他。可是又觉得他没理由这样做。”
九皇子上一世毒死太子夫妻倒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毒死皇帝,对九皇子有什么好处。
就算冯瑶愚蠢地嚷嚷出了什么太子对皇帝下毒,可这也只不过是一些不好的传言,如果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就算身上背负一些污名,对顺利登基的太子来说也不过清誉有碍,可却没有别的影响。
燕宁觉得冯瑶这真是损人不利己,阿蓉沉吟半晌却没再说什么,摇头说道,“不管怎样,他一定是藏着奸计在算计东宫就是了。他如今手中没有兵权,也只能用这些蝇营狗苟的办法谋取皇位。”
如燕宁说的上一世,九皇子好歹还能养些私兵,可是或许是因为理国公被关押在大理寺因此没钱给九皇子,冯家倒是有钱,可因被废了爵位,冯家又都是群不成器的东西,因此再有钱也动用得谨慎小心,因此九皇子这些年竟然没折腾出属于自己的兵马。
他手中没有兵马,自然只能通过宫中的一些算计来谋取皇位。
不过……到底他非要毒杀皇帝是做什么。
而且皇帝到底洪福齐天,虽然中了毒却暂时并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是昏迷罢了。
“王爷说他拉拢了一些朝臣,不过却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燕宁想到楚王,便低声说道,“也不知王爷如今好不好。”
“王爷正和太子召集了前朝重臣议事,我听说是想赶在明日早朝之前就将重臣们先稳固下来,免得骤然生出变故。而且京郊大营的兵马也已经开始进城了。”阿蓉在前头陪着李贵妃说了一会儿话,自然知道外头的动静。
见燕宁点了点头,抱着被子蜷缩在被窝里,她便柔声说道,“王爷说明日就把长乐与长生送到宫里来。先叫你见一面,然后再托付给太子妃。”她到了如今也没有有孕,自然是将长乐与长生当做是自己的孩儿的,说起来的时候眼里露出几分疼爱。
“那陛下昏迷这件事,是不是京都里的人都知道了?”
“其实本就瞒不住。你想想看,宫中有这么多的嫔妃还有侍奉之人,就算贵妃娘娘压制,不过想要传递消息的话,虽然不容易,却也不可能全无办法。”阿蓉冷静地说道,“其实这样也好。趁着陛下昏迷,正好也可以瞧瞧这京都之中都是人是鬼。”
太子落地就被封去了东宫,得到皇帝这么多年的培养还有看重,虽然是众望所归的太子,可是背地里谁知道还有些人是怎么想的呢?除了九皇子,还有没有其他皇子同样想要谋算皇位?如今一场变故,或许一些魑魅魍魉就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阿蓉倒是觉得可以瞧瞧除了九皇子,还有谁会想要趁火打劫。
“那也好。”燕宁轻轻地点了点头,靠在阿蓉的肩膀上没再说什么了。
她和阿蓉彼此依偎着一同等到了第二天天亮,吃过了饭就再次往皇帝的寝殿去了。
进了寝殿,她就见李贵妃早就起来了,正带着人在寝殿一旁的小隔间里熬粥。
燕宁看着李贵妃不假手于人亲自熬着米粥,不由呆了呆。
“怎么了?”见燕宁呆呆地看着自己,李贵妃小心翼翼地把滚烫的,刚刚熬好的粥水舀出来,回头对燕宁温和地问道。
“没什么。”燕宁见熬的不过是普通的白粥,一旁还放着一些小菜,便急忙对李贵妃问道,“只给陛下吃这个么?”
她觉得太素了,李贵妃一边笑着端了粥与小菜往皇帝的寝殿去,走到他的龙榻边儿上的时候先把滚烫的粥放在一旁晾凉些,一边温和地说道,“太医说陛下尚且昏迷,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中毒,脉象奇怪得很,因此还是不要吃过于油腻的大鱼大肉,或者会冲撞了药性毒性的食材。先吃最简单的小菜白粥,到底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声音温和,燕宁听了也觉得有理,只是犹豫着说道,“陛下的身体会不会受不住呀。”
她看起来软软一团,全然没有了昨夜的气势。
李贵妃便和声说道,“我会给陛下用清淡的鸡汤,你不必担心。”
“我只是担心娘娘累着,您怎么亲手给陛下熬粥呢?”
“旁人……我不放心。”皇帝如果是中毒,这中毒是怎么中的?会不会皇帝的身边就有对皇帝下毒的人呢?李贵妃轻叹了一声对燕宁说道,“除非我想不到,不然,我是不愿叫陛下有半分危险的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