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正吃得开心,听了这个险些喷出来,只捂着嘴咳了几声,见太后急的将自己的茶盏喂在她的嘴边,便大口喝了几口,这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在阿容意味不明的目光里飞快地说道,“坏阿容可坏,这谁家的姑娘遇上他,不是该哭了哇!要我说,还得是更坏的来降服他!”见太后忍笑看着自己,便有些心虚,复又梗着脖子说道,“他才多大,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着什么急呢?”
“确实不着急。”阿容只在一旁笑眯眯地回道。
阿元傻笑了一下,避开了太后的目光,一溜烟儿地往后头去睡觉了。
太后本就喜欢好看的年轻人,特别是阿容,谈吐温雅,又说话有趣,很能讨老太太喜欢,不过几日,太后的一颗心就被阿容收服了,在这太后宫里,竟是除了阿元与五公主,旁的皇子公主皆靠后,只叫想着装把孝顺子孙的顺王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敢再生事,只看着太后口中八句阿元五句五公主,剩下的三四句皆是阿容如何如何。
这样的喜欢,圣人也喜欢见到,只看着老太太将阿容宠幸起来,并不觉得越矩,只是见阿容竟然这么有本事,便准备过几年,便将他送入太子宫,跟着太子办差,也有待新君登基给阿容的前程铺路的意思。
阿容这样得宠,只叫阿元嫉妒坏了,不过看在他喜欢护着自己到处转悠,公主殿下还是很满意的。又听在宫外,凤鸣的亲外祖家生出了好大的事端来,那位在京城最大的青楼为了争夺一位最新的花魁,从而脚踢三四五位花中好友的花间勇士,脚踏高楼栏杆,叫人扯进去后,还奋力吼叫“我表弟是诚王!”后,就叫气急败坏的凤鸣忍不了了,只请奏了圣人,叫杨家人离开京城往远地做官,也算是一场终结了。
至于为何做官之地是百族混杂,官员死亡率极高的荒蛮之地,一位笑眯眯的老头儿坐在自家大院儿里表示,老太爷的一番心意,感谢什么的,就不要再与做好事儿不留名的好人一叙了。
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没见人听见吧?”听到这么劲爆,阿元便担心地问道。
她当日就叫阿容在外头看住了杨家几个嚣张的人,就是生怕此时关键时候,杨家人做出点儿事儿来,叫凤鸣的名声有碍。
“无事,有人看着。”阿容想到当时他听闻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只立时叫诚王赶紧过去,便笑眯眯地说道,“那屋子隔音的很,门一关,那位大少爷叫破喉咙别人也听不见,因此诚王的声誉还在。”只是叫诚王隔着屏风好好儿地观赏了一把,浑身气得乱抖。
“你又做了什么?”知道阿容这家伙坏啊,阿元便很敏锐地问道。
“没什么。”阿容温柔一笑,点头给阿元剥椒盐小核桃,仿佛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剥核桃。
不过是被揍的倒霉蛋儿里面,有个顺王的好表弟,这一位也很火爆,一挥手就砸了这青楼,很不幸那夜半正有一位心绪不宁,想着各处溜达的巡城御史目睹了这一暴行,深深地为之愤慨,第二日,顺王外家徐氏纵容弟子在青楼大打出手的折子,就上了圣人的御案罢了。至于圣人心中怎么想顺王与徐家,就与阿容无关了。
祸水东引,不叫诚王吃挂罗,那就只能委屈顺王殿下了,谁叫御史来得这么巧,只见着顺王他表弟了呢?
想到当日顺王还敢对阿元冷言冷语,阿容的目中便暗了暗,之后,便更温柔地给扒在自己身边的阿元剥松子儿瓜子儿,将这些拢在一起喂给大爷一样张着嘴等待投喂的公主殿下,阿容满意地看着这熊孩子满身的小肥肉儿,便微笑起来,实在觉得自己蹲守不易,一边给阿元顺毛,一边喂食更多的好吃的,含笑道,“慢点儿吃。”
阿元幸福得不行,哪里知道坏阿容的险恶用心,将这些好吃的吧嗒吧嗒都吃了,再次张嘴。
这两个都觉得快活之时,却有人看不过眼儿了。
肃王今日进宫,正巧见着这么一幕,眼见闺女都胖成球儿,这湛家小子还继续喂呢,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只用威胁的表情瞪了阿容一眼,之后再一看,嘿!这小子竟还委屈上了,秀致的面庞此时竟带上了淡淡的不安,正有些诧异,却见着另一头,太后正扶着宫女过来,一眼瞄见阿容的愁色,老太太不干了,顿时指着冤枉的肃王道,“做什么惊着阿容!”
肃王冤枉的不行,竟有百口莫辩之感,况有觉得阿容这小子竟然能使太后向着他,实在奸猾。
阿容也惊了。他摆出这样子,是给阿元看,妄图叫公主殿下生出些对他的关心的,哪里知道竟叫太后也看见骂了肃王,急忙起身笑道,“叫太后娘娘担心,不过是想到了些外头的事儿,并不与王爷相干的。”
“阿容别怕他。”太后便挥了挥手,很有气势地说道,“哀家养的儿子,哀家自己个儿还不知道?这是瞅见你与阿元好,心里冒酸水儿。”见肃王苦笑,她便冷哼道,“只知道欺负你闺女,你可曾想过,当年,你母后可这样约束过你?”
“这不一样。”肃王讪讪地说完,见太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急忙将身后的一名老头儿让出来,含笑说道,“这是江南的程名医,医术高明,当年,阿卿的病就是叫程老看好的。”见太后点头,他便赔笑道,“母后的身子,我与皇兄都担心不是?正好程老这次又进京,因此儿臣请了程老入宫,也是给母后看看。”果然见太后满意地点头,这才吐出了一口气来。
年纪大了,还有什么比儿孙孝顺更叫老太欢喜的呢?
太后对着那程名医微微颔首,却不急着看着,只赐座,又问肃王道,“阿卿今年,如何了?”
“身子好了许多,只是到底从前不康健,我与王妃也不敢叫他累着。”肃王叹气,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况阿卿性情恬淡,也不喜入朝,如今在王府做个闲散宗室,倒也自在。”
“如此,便叫他莫伤着身。”太后知道这肃王是告诉自己凤卿不会涉足朝纲,这心头的事儿去了,便觉得对这孩子有些怜惜,与肃王说道,“这是你的长子。”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你还是好好儿地照料。他的王府,就在你的隔壁?”见肃王点头,太后便敛目道,“这样很好,你们有父子之缘,这本是不易,日后,莫要叫这情分没了。”
肃王躬身应了,这才含笑继续道,“他两个皇兄都要大婚,儿臣想着,完了是不是就叫阿卿成婚?”
“哀家记得,他的那个未婚妻子,是蒋家的姑娘?”太后想了想,便笑道,“那可是个绝色的美人,人瞧着也安静,很叫人喜欢。”想到了这个,她便转头与一旁的宫女说道,“去收拾几件首饰摆件儿出来,赏给齐家蒋家,还有那个……”她迟疑道。
“太常寺少卿王家。”肃王截口道。
“瞧哀家这记性,也是老了。”太后便笑道,“这三家的姑娘,都赏一份儿下去,哀家的孙媳妇儿,也该尊贵起来。”之后,却又命人拾掇出更贵重的一份,指名给了太子妃,这才算完。
肃王含笑看着太后折腾老了一圈儿,这才拱手笑道,“母后,还是请名医看看?”见太后应允,这才请那位阿元也见过的老头儿过来,一脸郑重地给太后把脉,这程静便颔首道,“娘娘的身子硬朗,素日也保养得益,并无不好。”见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便继续说道,“素日里也要心平气和,小老儿再留几个药膳食补的方子,平日吃上,也无需再进补药,只要常吃,便能叫身子骨康健。”
阿元偷偷地在阿容的帮助下,往嘴里抿小瓜子,一边点头。
程静的药膳,她还是见识过的,那叫一个香,药性又温和,可比补药强多了。况她从前也常听这程静说补药的药性到底凶猛,因此平日也更注意一些。
太后觉得这老头儿有两笔刷子,更加欢喜,有心叫阿元也看看,免得小孩儿易病,然而,刚刚将不情不愿的肥仔儿推出来,就见程静的老脸纠结了起来。
“这个……”老头儿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肥仔儿,皱眉道,“问题不小。”


第64章

阿元呆住了,显然没有看出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程静一向调理凤卿的身体,因此阿元与他也还算熟悉,这老头儿在她面前晃了不是一回两回,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呢?侧头看着露出一脸关切模样,很是慈父的肃王,阿元却直觉地觉得,这俩有阴谋!
太后却关注了起来。
她最宠爱阿元,自然对名医的态度生出了担心来,只连声指着嘴角抽搐,与自家父王对眼儿的肥仔,一叠声地问道,“阿元这是如何?问题?哪里不好么?”一边说便一边将阿元揽在怀里,摸着她浑身的小肥肉急切地说道,“这身子骨儿,哀家瞧着不错,又是因为什么呢?”
“殿下看着不错,”程名医眼角一抽,显然也对溺爱孩子的老祖母不敢苟同,便正义地说道,“只是,有些肥胖!”
“小孩子家家……”
“太过肥胖,于身子不利。”程名医老眼一翻,只淡淡地看着阿元,很是严肃地说道,“虚弱。气喘,体虚,虚汗!到了夏日,还会喘不上来气,可是?”见太后连连点头,他便说道,“这皆是因肥胖而起,公主身体贵重,若是太后娘娘当真疼爱她,便不该由着殿下的性子胡闹!”他本就是狂悖之人,因此连个太医都干不成,只严厉地说道,“若是想要公主殿下身子康健,便不要再由着公主的心意进食。”
阿元可算知道这老头儿是干什么来了,这妥妥的是要断自己吃食的节奏,一时间就将这老头儿当成了阶级敌人,大叫道,“皇祖母不要听信谎言!”
“那又该怎么办?”太后还没糊涂,知道什么是对孙女儿好,也不理阿元的最后挣扎,只连声问道,“哀家要如何是好?”
“多吃青菜少吃肉。”这老头儿目光漂移地看了一脸叹气的肃王,之后,便咳了一声,毫不同情即将悲剧的肥仔儿,继续道,“点心、肉干,这些,为了公主,都不许她吃。且,”他淡淡道,“一日,只需三餐即可,不必另开小灶。”
太后连连点头,只叹道,“若只是这个,哀家自然能将阿元看住。”虽然心疼些,可是总比叫名医再看出什么毛病强。
阿元翻着白眼倒在了太后的怀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容一脸疑惑地将目光在这程名医的身上逡巡,感觉到他敏锐的目光,老头儿有些心虚,却还是顽强地顶住了这目光的压力,叫自己特别地学术可靠。
“没想到,不过是与母后说话,却叫看出了这样的事儿。”肃王心里看着肥仔儿翻白眼,都要笑死了,却还是忍着心里的笑,只对太后说道,“母后这一次,莫要再心软,阿元,也该好好儿地管束。”见眼见木已成舟,太后与肥仔抱头含泪的模样,肃王只觉得无奈极了,然而阿元太胖,这是实打实叫肃王担心的,因此狠了狠心,只不看老娘与闺女的眼泪汪汪,他只严肃地说道,“儿臣,可将阿元托付给母后了。”
“叫哀家做这个,实在是……”太后觉得自己残忍了。
肃王只苦笑一声,然而这一次,却实在不肯通融的,这一次虽然是程静配合,也确实是为了阿元好,只低声道,“是真的有碍。”上头的那些毛病,阿元都有,这本就不是健康的模样。
程静却不以为然。
这年头儿,后院儿的女人都溺爱幼子。就如外头的英国公府,那如今玉树临风,从前就是一个肥包子的齐六,还不是哭爹喊娘地要吃肉,也是名医前辈亲自走了一趟,唬住了英国公太夫人,叫她狠下心袖手不管,才有了如今京中出了名儿的美青年。
眼见太后应了,肃王方才带着程静出了宫。
这一回太后可算是惊住了,哪里还敢给阿元吃肉?就算是肉,也是精瘦的一小块,又断了点心甜汤零嘴儿,不过几天,就饿得一只肥仔儿满宫乱窜,一双眼睛绿油油的巴望各宫桌上的吃食。
好生焦躁。肥仔儿打着滚儿糊弄吃的,馋得眼泪就要出来了,叫宫中诸妃看着就觉得可怜极了。
然而在宫里,太后才是说了算的,哪怕阿元再可怜,上从圣人皇后,下到阿元身边的大宫女,就没人敢顶风作案,冒着叫太后恼怒的风险给阿元送点儿吃的,没几天,阿元的脸就真的消瘦了下来。
生活实在太苦,公主殿下觉得好生悲伤。这一次,正趴在阿容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装死,阿元便听见阿容低声道,“宫里无趣,不然,我陪你出宫走走?”
阿容多少也知道,程静的嘴里大概不全是实话,阿元饿成这样也实在叫他心疼。可是他却还是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只好摸着阿元的小脑袋,见着这孩子消瘦下去的侧脸叹气。
继承了肃王与肃王妃的血缘,阿元自然也是个漂亮孩子。此时脸颊两侧的小肥肉消去,那张小脸儿越发地精致了起来,又因衣裳开始合身,不再如球儿一样圆鼓鼓,便有了几分如同凤卿凤唐那样卓然的风姿,况阿容生了一双与肃王一般上挑的狭长凤眼,便是阿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只怕再过两年,阿元的模样儿长开,就不知要勾走多少少年的目光。
“要出宫,又与皇祖母怎么说呢?”饿了两顿,阿元也已经习惯,如今不过是被打击了一下,心头创伤严重,有些萎靡,其实看着银镜里自己越发好看的模样,公主殿下也挺美,见阿容低下头来对自己笑,阿元心里莫名雀跃,也想着出宫玩耍,只是却有些迟疑。
“太后心疼你,也叫我带着你开心开心。”太后这些日子也日日关注阿元,见她瘦了,果然就少了许多从前的状况,且人也精巧了许多,便真正地信了名医的话,又见阿元无精打采,便叫阿容领着她放松心情。
“如果出宫,能吃好吃的零嘴儿么?”阿元充满希望地问道。
“这个不行。”坏阿容温和一笑,低声道,“我会看住你。”
阿元就觉得很失望,不过如今阿容对自己有求必应,就叫公主殿下想着再接再厉,哼哼唧唧地往阿容的怀里拱,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两个人正笑成一团,却见此时二人所在的隐蔽的凉亭的远处,缓缓走过来一位嫔妃,见着了阿容与阿元,便远远地停下了。阿元急忙从阿容怀里钻出来,见竟然是凤桐的生母慧嫔,再如何也是圣人宫中的长辈,只叫身为男子的阿容留在原地,自己便过去给慧嫔施礼,只含笑道,“您如何走到这里来?”这里靠近太后宫中,又十分偏僻,慧嫔来太后宫中的时候少,连阿元都觉得她陌生。
“不过是外头日头好,出来走走。”慧嫔哪里敢叫阿元把这礼施全,只急忙过来扶她,然而想到什么,却急忙收回了手,温和地看着阿元,轻声道,“心里欢喜,便觉天气明媚。”
阿元心中一动,抬眼去看慧嫔的眼睛,就见这女子一脸的欢喜温柔,很是恬淡,想到凤桐的咄咄逼人,还有徐嫔的张狂,不由在心中微微一叹。
徐家如今在前朝并不好过,盖因徐嫔之故,圣人恶了徐家。可阿元就想着,若是当初,徐家不为了荣华富贵将徐嫔送入宫中,只叫慧嫔这样安分守己的庶女在宫中,也未必会落得今日进退不得的局面。
慧嫔欢喜,只因今日太后邀了齐家与王家的姑娘入宫相看,她未来的儿媳妇也在其中,远远地看着,就觉得那是一个很爽利的女孩儿,她过去了,这女孩儿也并不因自己身份卑微而轻贱,恭恭敬敬地给自己施礼,眼里还带着亲近。这样的模样,只叫在宫里熬油一样熬了这么多年的慧嫔想要落泪。
儿子,儿子不太孝顺,可是这儿媳妇,似乎是极好的。
然而这些,慧嫔也没法儿与旁人说,见阿元没有半分不耐烦地看着自己,她只在心里想到了八公主,心中微微叹息,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温声道,“我听说公主近日吃的少些。”见阿元脸红了,有些不自在,她便局促地笑了笑,低声道,“这话,原不该我来说,只是儿女难受,做爹娘的,只怕就要难受百倍千倍,”她顿了顿,便有些怯地说道,“公主莫要生了芥蒂,日后,你才会知道做父母的心。”
说完,见阿元看着自己呆住了,便有些慌乱地摇手道,“不过是一说,公主若是不喜欢,我,我……”她也是见太后约束阿元,恐叫阿元小小的心里想不明白太后的苦心,因此忍不住说了一嘴。
“多谢娘娘教诲。”阿元却有些惭愧,只觉得自己叫太后父亲母亲都担心了,此时叫慧嫔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由感激地躬身道,“若不是娘娘,阿元还只见了自己,未见长辈的慈心。”
“我也只是由己揣人罢了。”慧嫔看着阿元伶俐可爱,又懂事听话,心里也很喜欢,本能地想要伸手摸摸她,然而想到忌讳,还是忍住了,只又轻声叫阿元不要在外头着凉,自己方才缓缓地走了。
眼见她走了,阿容才过来,就见阿元有些复杂地看着慧嫔的背影,低声道,“可惜了。”这样的女子,虽不精明,也不厉害,却是难得能静下心来度日的人。
“她很喜欢你。”阿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也叹息道,“眼神,是瞒不了人的。”慧嫔看着阿元的目光带着善意与一点慈爱,阿容远远地看着,都觉得凤桐此人,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这样的母亲,竟然还不满足。
“只望三皇兄日后,莫要牵连了她。”阿元想到凤桐种种,便摇头道,“听说,他的王妃也是个不错的女子,三皇兄不是个东西,可是却很有福气。”只是看起来,凤桐是对这福气不屑一顾了。
到底唏嘘了一阵,阿元便将这些放在了一旁,只平日里见到慧嫔,虽不是十分亲近,却还是会恭敬几分。因慧嫔的话,如今吃起青菜来,阿元便认真了许多,也不打滚儿了,甚至连行事都不再十分幼稚,只叫太后啧啧称奇,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阿元已经开始长大,若是还天真懵懂,日后只会叫太后为她担心。
在宫中安静地过了一个多月,阿元已经消瘦了许多,又时常与五公主跑马,竟是变得苗条了起来,她本就长得好,眉眼显露出来,只叫太后看着心里更加欢喜,使人重做了衣裳,叫这孩子也带了几分风姿来。这才在太后宫中老实了几日,这一天,阿元正陪着太后说话,就见皇后与德妃联袂而来,上前见了礼,彼此坐下后,皇后也对阿元的变化看习惯了,只对着太后笑道 ,“这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模样,阿元臣妾前日才见过,今日再见,竟又有些不同。”
“阿元眉眼之间,与太后娘娘有几分仿佛,如今稳重了,连神气儿都肖似。”德妃也在一旁笑道。
阿元咧嘴一笑,破了方才的沉静,然而太后却很是得意地笑道,“这孩子本就与哀家有缘,哪里有一处不像呢?”说完,回头摩挲阿元的小脸,也很是欢喜。
跟着来的五公主脸上有些苍白地走到阿元的身边,见阿元担忧地看她,只强笑道,“前几日病了一场,恐过了病气与皇祖母与皇妹,因此未给您请安。”她似乎是真病了,竟有些病歪歪的,又有些弱不禁风,叫阿元握了握她的手,只觉得满手冰凉,也顾不得别的,阿元只摇着太后的手小声道,“我带皇姐后头歇去。”回头见五公主目中露出了几分感激,便不由心里有些疑惑。
五公主素来强健,前几日还与她跑马来,这一病也有些气势汹汹的模样了。

“快去歇着。”太后见五公主果然不好,心里也急了,又嗔德妃道,“孩子病着,叫她养着就是,这巴巴儿地过来,不是折腾孩子?”
“她记挂太后娘娘与阿元,臣妾哪里劝得动呢?”德妃只急忙起身告罪,又做出了可怜的模样来,倒叫太后摇头笑了。
阿元只拉着有些没力气的五公主到了后头,叫她躺着了,就听前头皇后正与太后含笑说道,“前儿王贵人的胎已经稳了,太医说是个皇子……”
“皇子公主,都是好的。”太后光孙子就有四个,因此对是男是女一点儿都不在乎,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此时只对皇后道,“你素来谨慎,这些交给你,哀家也放心。”
“臣妾瞧着她如今也还好,想着叫她娘家的人进来瞧瞧她。”皇后便笑道。
有孕的嫔妃有机会叫娘家人进来,这是惯例,因此太后便点头道,“你做主就是。”就算皇后真的要算计王贵人的胎,太后也只会偏向皇后,毕竟皇后两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差错。
阿元侧耳听着皇后又将宫中的诸事与太后禀报,便转头,只伏在五公主的身上试了试她的额头,皱眉道,“究竟是何事,竟叫皇姐大病了一场?”
“还不是表哥。”五公主没力气地抱着阿元,只小声说了一句“硌手”,轻声说道,“前儿舅母家的远房一位表姑娘,父母双亡,投到了定国公府里。”见阿元点头,她便淡淡地说道,“是个能哭会哭的好姑娘,可怜极了,没有了表哥,就跟不能活似的。我好容易出宫寻思给舅舅舅母请安,这姑娘见了我,离了老远就害怕的什么似的,竟似我要吃了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