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姐坎坷极了,我能不当回事儿么。”
魏国公府几个姑娘里最倒霉的就是如眉了,要不怎么说美人多舛呢,如意想到还在庄子上如同惊弓之鸟的如眉,轻轻地叹了一声。
楚离默默地撇了撇嘴,淡淡地说道,“她软弱如斯,自然坎坷。”
“七姐姐只是庶女,大伯父大伯娘又是那样儿,叫她怎么立起来?”如意对如眉胆小怕事的性子没有半分鄙夷,只摆手低声说道,“七姐姐又不是我,打小儿父亲母亲表哥都护着。她身边说个公道话的都没有。六姐姐倒是与她好,只是自己也大咧咧的。她是性子软提不起来,只是……”
她想到如眉柔弱如同莲花一般的模样,忍不住微笑起来,目光温柔地说道,“只是她的心清明干净,这就比别人家的小姐都强了。”
再多的苦楚也没有叫如眉移了性情,依旧纯良,这还需要有什么嫌弃的呢?
白莲花就白莲花好了。
楚离不想说如意的这群讨厌的姐姐妹妹的,含糊地应了,不必贴着墙就隐约地听见了隔壁的说话声。
魏三更稳坐钓鱼台一些,越发矜持与定北侯说话,来来去去都是自家七丫头很好,是个可人的话出来。
又有,“不拘年纪爵位的,只品格才要紧”的话出来,越发叫定北侯心中动摇。
哪怕魏七姑娘真的爱慕极了定北侯,魏三也绝对不能叫他恃宠而骄。
男人就不能惯着!
“七姑娘……”定北侯虽然多年没有娶妻,可是说句实在话,那来往定北侯府想要给结个亲的不知多少,什么说辞都有的,有外露的有含蓄的,不过是定北侯自己不动心罢了。
如今见魏三与自己温言说笑,话里话外都是魏七,他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一个单薄惶然的婀娜的少女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咳了一声抬手喝了一口桌上的温温的茶水,定了定神方才绷住脸肃容说道,“若七姑娘不嫌弃……”
来了!
魏三微笑,世子妃连隔壁的墙壁都要拱破了!
“大人?”
“若不嫌弃……”定北侯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觉得有些对不住如眉,却还是敛目沉声说道,“定北侯夫人,是否配得上她?”
他心里是觉得亏待了如眉的。
不提自己的年纪,只自己心思粗狂经常忽略家中,甚至还叫发妻抑郁而死,就叫他越发地担心。
他只担心日后如眉嫁给自己,也落得个发妻一般的下场。
想到那年发妻病死,自己伏棺痛哭,却换不回自己的妻子,定北侯目光微微一黯,低声说道,“只怕要委屈了她。”
那样柔弱可怜的小姑娘,笑起来纯美可爱,若是嫁给他之后再也看不见笑容,那岂不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能说出口的恋慕毁了她的一生?他当日看着发妻下葬就曾经发过心愿,不想再伤害第二个女子,却没有想到年纪一把,却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心来。
“要不就……”就算了。
“且慢!”魏三如何能叫他算了,剔透的玉骨桃花扇压在定北侯粗糙的大手上,面上微微一笑和声道,“自古美人配英雄,侯爷功勋卓著自然是个英雄,我家七丫头虽生得寻常,倒也勉强能与侯爷厮配。”
这话就谦虚了啊,魏七如眉这生得芝兰玉树一般清艳逼人,若不是出身差了点儿,求亲的门槛儿都得被踏破了。只是魏三见定北侯犹豫,眯着眼和声说道,“况,七丫头娇弱,只英雄如侯爷,才能庇护她。”
定北侯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应了。
“既然侯爷中意我家七丫头,我便回去禀告母亲,请家母定夺。”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魏三老爷了,明明自家非要嫁给人家定北侯急得在家唉声叹气十分担心的,谁知到了眼下,就成了定北侯非要这门亲事不可了。
不过定北侯素来是个不大看重小事的人,也并不在意给如眉家中长辈脸面。他又想到如眉,若这个可怜的女孩儿遇人不淑只怕还不如被自己护在羽翼之下,一时目光就清明了起来。
“有劳大人为我出言,若得允许,我愿意亲自上门提亲!”他起身抱拳,十分爽快地说道。
魏三就喜欢爽快人,也起身笑若春风微微颔首道,“若有缘,也是国公府有福!”
可不有福么,正经的侯爷给做女婿,这还能没福气?
“七姑娘处……”定北侯迟疑地问道,“未免冲撞了。”
“这丫头打从遇见侯爷便念念不忘,从前不说不过是担心侯爷已经娶亲,这孩子是个好的,不愿插足旁人府中。如今知道侯爷并未娶亲,她心里哪里还有别人?也是奇缘。”
既然婚事都愿意,魏三就不玩儿什么高岭之花了,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勾起的定北侯温声说道,“她生得坎坷,虽有家母庇护,只是……”他叹气道,“日后侯爷,万万不要辜负她这片情深。”
“我不会。”定北侯心中越发怜惜,低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回府去。”魏三与定北侯并肩出了房间,懒得理睬今日就是死期的广平王,径直回府禀告这个极大的好消息。如意都不必听国公府的报喜的,此时已经笑得脸上如同花开。笑了一会儿就见楚离侧身静静地看着自己,她顿时忍不住脸红了,挤眉弄眼伪装纯良地问道,“阿离哥哥做什么这样看我?”
她羞答答地对楚离飞了一个柔媚的眼神,就见后头婆婆起身。
“你喜欢我这样看你?”楚离咬着她的耳朵媚眼如丝地问道。
“母亲?”如意缩了缩脖子,又去看自家婆婆。
“我去见你父亲。”广平王妃被这两个没羞没臊的刺激得腿都发抖,扶墙回头嘴角抽搐地说道。
想当年王妃娘娘还是肆意调侃肥仔儿与美貌儿子的那一方,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竟然已经不是这俩没脸没皮的对手。
“父亲吃了这么多肉,晚上的那只桂花鸭,就不好多吃了。”如意听见广平王要有大大的麻烦,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进了谗言,十分奸臣地板着手指头殷勤地说道,“母亲可不要纵容父亲呀!这在外头偷吃偷成了习惯,日后哪里还记得家在哪里呢?”
世子妃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儿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对的样子,只是见广平王妃眉眼飞扬咔吧一声捏了一把手指,顿时缩头。
左右挨揍的不是自己。
“你说的对!怨不得不爱回家了呢!”广平王妃明艳张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出门走了。
未多久,听见隔壁就传来了“再也不敢了!”“不要打脸!”的哭喊,如意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拱拱楚离的下颚。
这样快活安逸的日子,如果能过一辈子,那该多幸福。
她抱着楚离一时间并不愿意说话,只想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身边,哪怕没有平日的欢腾,可是却觉得自己更幸福。幽幽的冷冽香气传过来,她仿佛觉得一眨眼就过了很多年一样,牵着楚离的衣带低声说道,“如果能和表哥一辈子在一起,我得多幸福。”她真的没法儿离开这个人,或许说这话会叫人看不起,会叫人笑话自己离了男人不能活,可这就是她的心。
一颗心里,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甜言蜜语。”楚离哼了一声,微微一顿方才缓缓地说道,“若没有我,只怕这话,你要与你表哥说!”
世子可记得江南那位久仰大名的表哥了。
“不会的。”如意拱了拱楚离微冷的怀抱,眼睛弯起来,脸上却认真地说道,“若没有表哥,这话我不会与别人说。”
若她从未遇见楚离,或许她会另一种人生也会很幸福,可是她只怕并不会有眼前的心意了。若是她遇见楚离,得了他的这样的宠爱却不能嫁给他,她心里若是有了他,就不会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嫁给另外的人。她抱着楚离低声说道,“再也没有别人。”
她小小一团窝在自己的怀里,乖乖的怯怯的,又带着十分的依恋,楚离摸了摸她的头,觉得人生圆满。
当然,醋还是要吃的,特别是这小姑娘才与自己说了十分感动的话,却还好意思突然跳起来张牙舞爪地往外头跑,说什么“去给七姐姐报喜!”这样的话。
广平王世子嘴巴都要气歪了,又舍不得抽她,只好跟着她一同往庄子上去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好气的见了庄子上一脸忐忑地往外看的绝代佳人,他真是特别不爱看如眉与如意亲亲密密,忍耐着坐在了如意的身边。
这么亲热,他得盯着紧一些。
“七姐姐大喜,父亲今日约了定北侯喝茶,我偷偷儿听见了些话,瞧着那位侯爷也对七姐姐十分有意呢。”如意从来不爱在人家着急的时候绕圈子,坐下就安了如眉的心,就见这清艳脱俗的少女怔了怔,之后目光流转地红了雪白的脸抿嘴儿笑了,她心里赞了一声姐姐的美貌,笑嘻嘻地说道,“七姐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不是那天在四姐姐面前说想嫁给定北侯的厉害姑娘了。”
“老太太有没有很为难?”如眉觉得欢喜,又觉得很担心地问道。
“就算是为难,也是希望七姐姐幸福。”如意便笑劝道,“且咱们府里是多事之秋,老太太顾不上七姐姐,大伯父……”
见如眉诧异地看着自己,她便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叼着自己的衣袖小声儿说道,“大伯父可叫江夏王给伤得重了,又叫陛下恼怒,爵位都落在大哥哥的头上。大伯父大伯娘在家里头养病,回头还得多个御赐的妾,七姐姐回家了,不要在外走动勤快,免得叫人迁怒。”
“这是怎么了?”如眉再没有想到家里竟然生出这么多事,弱弱问道,“江夏王府,可还好?”
不管如何,江夏王世子保全了她的清白,她都要感激他。
“江夏王世子往东洲去做守将,赐婚完了,韦氏女给了大伯父做妾。”如意简短地说了这个,见如眉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便笑着说道,“那姓韦的坑了七姐姐,如今落在咱么的手里,非叫她知道厉害不可!”
魏国公行这样阴私之事,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姓韦的,如意饶得了她才怪。况如今韦氏得罪江夏王府,彻底失势,她还怕什么呢?从韦氏一族分割,韦七那一脉破家而出,她就再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当日韦夫人和离,正经请韦氏族中的老人开了祠堂将自己这一枝与韦大人分裂,就是再也不是一家人的意思。
“江夏王世子本就想要自由,得偿所愿,极好的。”如眉想到江夏王世子想跑的样子,微笑说道。
她说起江夏王世子不过是寻常感激,然而想到之后走到自己面前的定北侯,又忍不住含羞垂了头,眼睛里盛开了无数的鲜花来。
魏国公暂时算是折腾不起风浪,如意便不必再把堂姐留在京外,因此便亲自动身护着她回了魏国公府。如今的魏国公府正是魏燕青与嘉怡郡主当家,因嘉怡郡主素来喜爱小姑子们,府中也不敢对如眉有什么怠慢。只是如眉回了自己的屋子,见除了素日里服侍自己的那个老太太赏下来的大丫头忠心耿耿,余者皆在当日魏国公偷运自己出府之中担了瓜葛被如玉或打或卖,一时便生出了几分惆怅。
她从未苛待过这些丫头,最后,背叛了自己的,也是她们。
只是这些丫头到底不是自己的心腹,自己素日信重的那个从来没有与自己离心,如眉又有姐妹们与长辈的安慰,一时便不再拘泥寻常小事。
如意也多来陪伴,顺便监督一下定北侯的进度问题。
这一日姐妹们又在一处说笑,如眉回家几日笑容已经舒展起来,正一同说笑顺便憧憬一下定北侯什么时候上门来求亲,就见外头两个一脸异样的丫头进来,见了或坐或卧的女孩儿们,这两个丫头急忙请安,其中服侍如眉的那个大丫头便一脸厌恶地走上来。
她从来与如眉感情好,如眉见她怏怏不乐,便柔声拉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谁冲撞了你不成?”
“韦氏那个不知羞耻的丫头来了,正在国公爷屋里梨花带雨,谁心里欢喜呢?”这丫头知道如眉是给这姓韦的背锅,此时便拧着帕子含恨顿足道,“好一副妖精样子呢!”
她口中的国公爷,自然是被夺爵后的魏国公了。
“韦家那个?!”正趴在如玉膝上跟黑狗崽儿撅着屁股抢食儿的广平王世子妃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顾不得手上的肉干儿来急忙撒手振臂高呼道,“可算来了。”
“等的就是她!”如馨跳起来,刷地亮出了不知之前藏在哪里的烧火棍!
“嗷呜?”因竞争对手突然松手,圆滚地咬着肉干儿滚出去的黑狗崽叫了一声,绿豆眼里露出了疑惑。
有杀气嗷呜!

第201章

昏沉沉的房中,正有少女怯怯的哭泣。
魏国公昏昏沉沉,眼前一片模糊,只是听见了这哭声却心疼得厉害。
他努力睁开眼,就看见了侧坐在自己床边正小心地给自己掖被角,不时难过地说声“对不起”的少女,目光迷蒙,他仿佛透过了这柔媚美丽的少女模糊的模样,看到了当年,另一个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泣的样子。一样的无依无靠,一样的惶惶不安,一样为他在哭着。他想抬起手给她擦擦眼泪,却到底动弹不得,只好用力撑起身精疲力尽地靠在床头,看着她。
“别哭。”这是他真心疼爱了十几年的小辈,是韦妃亲手托付给他的孩子,他怎么舍得叫她哭泣呢?
“若不是为了我,您怎么会如此?”此女就是韦氏女了,都唤一声韦洛。
她生得十分美丽婀娜,目光含情柔媚,一双眼明亮,此时哭泣中,更如同被水洗过一般璀璨,伏在魏国公的榻上哭着说道,“您吃了这么多的苦楚,不过是为我张目!江夏王府这样的跋扈,陛下却听信谗言!亏了退了婚,不然若是日后我嫁过去,还不一定是死是活!”她哭着拉着魏国公的手抬头央求道,“只是如今,该怎么办呀?”
韦大人知道江夏王府这亲事做不成,自己当不了江夏王世子他爷爷了顿时就翻了白眼儿,待又知道孙女儿被赐给魏国公当了妾,厥过去如今还卧病在床呢。
不提韦大人,就连这韦洛自己,也觉得太不能够了。
魏国公都是一个老头儿了,怎么配得上如花似玉,从前是要做世子妃的人呢?
“我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魏国公最近吐血吐了实在不少,且诸事烦心夺爵子孙不孝的,焦头烂额几乎丧失了对人生的信心,见面前的女孩儿哭得叫人心疼,目光便温和起来和声说道,“只是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往宫中自辩,定然还你一个清白。”
他自然是不能娶韦洛的,不然如何面对韦妃呢?心里想到韦妃,魏国公目光更温柔了,见韦洛仰头信赖地看着自己,便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女孩儿,就跟他的女儿一样。
“若不是您家七姑娘这样无能,怎会叫您沦落至此呢?”韦洛见魏国公对自己并无芥蒂,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一双潋滟的眼一转便愁苦地说道,“都说她生得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我也想着江夏王世子若能相中她就好了,谁知道她这样不中用,只怕还在世子面前进了谗言,不然为何江夏王府这样光火,定然与您不依不饶?这等不孝,心如蛇蝎,您一定要好好儿教导她!”
若不是如眉坏了她的好事,她正该清清白白无辜地嫁到河间王府去,荣华富贵,外加一个真正的丈夫!
江夏王世子竟然是个断袖也该赐婚给她,她怎么受得了?
“休要提她!”如眉对魏国公存了心结,再孝顺也不肯往魏国公面前问安了,魏国公想到这个不孝女顿时大怒。
“我又没有对不住她。”韦洛见魏国公恼了,便殷殷地说道,“我送她一个世子妃做,这不是我的歉意之心?只凭她一个庶女,若不是我帮她,她能见得着亲王世子?”
见魏国公微微颔首认同自己,她便哀叹地说道,“我一片好心却沦落到了这里,这才是不知好歹,以怨报德。且祖父正为我筹谋河间王府的婚事,我听说河间王府八公子已经回京来,如今……您想想办法呀?”
她身上背着江夏王世子小痣的逸闻,又叫文帝指给魏国公,如何去攀附河间王府呢?
“我再想想,不会耽误了你的前程。”魏国公当日就觉得河间王府很好,目光慈爱地看着对自己撒娇的女孩儿。
“若叫我说,不如……”这韦洛果然就满足地仰脸笑起来。她本生得美丽匀净,美目流连之间,又有头上的一点珠光宝气的透明的光影投落,带着叫人喜爱的柔媚多姿,她拉着魏国公笑嘻嘻地说了许多好听的话,见魏国公果然老怀大畅眼里再没有了别人,便急忙目光闪烁地说道,“不如就说,是您撞见了江夏王世子与七丫头的丑事,江夏王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陷害您!”
“这……”
“如此,不仅我与您之间可以分明,且您就是吃了极大的冤屈,陛下委屈了您,多少会心中生出后悔,这国公之位,没准儿还能还给您。”韦洛继续卖力地说道。
她本十分聪慧,魏国公素来信重她的主意,听了这个果然沉吟了起来。
“不过是个庶女……行事不检逐出家门就是,也不会叫国公府蒙羞。”韦洛还在劝他。
“果然是个贱人。”她才要说一说无毒不丈夫,再说一说她听见信儿韦妃就要回来,就听门口传来了一声冷笑,她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却见此时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提着烧火棍的明艳女孩儿走在最前头,目光之中充满了愤怒,见了她就大步上前骂道,“再没有见过这样的贱人!哄着人家父亲去谋害自己亲闺女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她一把把烧火棍给丢在一旁,上前就提住了韦洛的衣襟。
韦洛从来被宠爱长大,哪里见过这个,顿时花容失色!
“你竟敢如此祸害七妹妹,我们都听见了!”如馨揪着眼前美丽少女的衣襟,劈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骂道,“贱人!”
“做什么?!”见韦洛叫如馨一耳光就抽地上去了,衣裳散开狼狈不堪,捂着脸哭起来,魏国公顿时大怒,指着如馨厉声道,“你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是做给人看,这个不是人,是贱妇!”如馨本就不是个好脾气,当年与如玉不和的时候那都是冷言冷语,眼下见魏国公竟然护着韦洛顿时眼睛就红了,梗着脖子指着地上的少女与魏国公对嘴嚷嚷道,“她谋害七妹妹我们都听见了!大伯父竟然想要纳这个东西做妾?国公府还有没有宁日?!我说大伯父怎么干得出这样的坏事,原来都是你这个东西撺掇的!”
她气得团团转,只是从来没有骂过人,只能拿几句话来颠三倒四地说。
既然不能动口,那就动手好了。
如意笑嘻嘻地站在后头,叫随自己而来的王府侍卫把住房门谁都不要进来阻止,自己提起了烧火棍殷勤地放在了姐姐的手里。
魏六姑娘打狗棍法出神入化,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果然烧火棍入手,如馨眼睛就亮了,提着棍子照着韦洛的身上就抽,嘴里骂道,“叫你害人,叫你害人!”
“住手!”魏国公眼前一黑差点儿跌下床来,大声喝道。
只是眼下他说了不算,如馨哪里理会他呢?充耳不闻,只拿着烧火棍往地上打滚儿求救的女孩儿打去。
“大伯父喝口茶。”世子妃殿下特特儿地带来了最好的野山参,那绝对能吊住魏国公一条老命的,笑呵呵带着关切的笑容哄着魏国公说道,“身体是战斗的本钱,大伯父等有精神了,才好继续看着呀。”
她笑容清甜可爱,一脸为魏国公着想,后者觉得也是,也恐自己闭了眼韦洛叫如馨给打死,一仰脖儿就把一碗参汤给喝了,顿时浑身热气腾腾生出了无数的力气,指着如馨更有力地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咱们也没有把大伯父怎么着不是?”喝了参汤就翻脸说的就是世子妃了,她把碗往地上一丢,哗啦一声,笑了一声,走到如馨的身边抢过了烧火棍。
“我力气小,因此命六姐姐帮我抽你,姑娘不介意罢?”如意目光微微一冷,虽然笑着却目光里透着叫人惊恐的阴寒,连如馨都没有见过素来讨喜卖乖的小妹妹竟然还有这个模样,往后退了一步。
如意也并不是如馨这等怜香惜玉的人,一棍就抽在了这韦氏女的脸上!见她如花的容颜上顿时现出了一条血痕,她把玩着手上的烧火棍敛目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张嘴本世子妃真是太讨厌了,抽烂了,你不必去告江夏王世子与七姐姐,只去宫里告我就是!”
如玉看着前头笑容冰冷的妹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与广平王世子这么个人美心毒的朝夕相对,自家纯良可爱的妹妹,这动怒的时候竟然与他有了几分相似。
叫人心生畏惧。
“你!”韦洛就在如意的眼前,自然不会错辩她目中的杀机,心里一紧急忙去看魏国公哭着捂脸哭道,“您救救我呀!”
“九丫头……”
“大伯父别说话,这事儿跟您关系不大。”如意扭头就十分甜蜜地与魏国公说道,“不过是个妾,算什么呢?这妾不好,不知规矩,还未进门就恃宠而骄不说,还离间大伯父与七姐姐的父女之情,挑拨咱们国公府与江夏王府的关系。这样败家的妾,小九儿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见。您看在赐婚的份儿上对她不忍苛待,大伯娘又还病着,我帮您教训她!不叫她知道规矩,我都不敢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