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郗浮薇摇头,他嘴角笑容越发浓郁,“说来说去,其实跟郗小姐您脱不开干系!”
“我?”郗浮薇吓了一跳,“你这话说的可是奇怪了,我从来不曾认识这样尊贵的小姐!”
“然而这两位小姐对郗小姐可是神交已久。”小厮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了宋家跟沈家有意结亲、宋稼娘本身对沈窃蓝也很有意思,无奈因着老仆送东西过来时撞见郗浮薇所以生出疑心的事情,“本来宋尚书深明大义,一直劝着宋小姐莫要嫉妒的,宋小姐经过规劝,也觉得不该胡乱怀疑郗小姐你!可是徐小姐到了之后,却不由分说的认为郗小姐定然不安好心,八成是要兜搭百户大人的!这不,说是去邹府赴宴,贺老夫人的寿,实际上,却是冲着您去的!”
郗浮薇:“………………………!!!”
她冷静半晌,才问,“那沈大人方才要我好生照顾着点这两位小姐?”
该不会是让她任凭磋磨出气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他良心不痛吗?
小厮笑了笑,说道:“大人如今一心一意为陛下尽忠职守,对于两位小姐的想法也很意外。只不过宋小姐虽然有宋尚书就近告诫,徐小姐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太子殿下还有汉王殿下、赵王殿下这三位的嫡亲表妹!徐忠湣公又是为了陛下才慷慨就义的,慢说大人,就是宫里…对徐小姐也是宠爱有加。”
郗浮薇思索着这话里的意思:沈窃蓝如今心思都放在了正事上,是无心儿女情长的。
然后呢,宋家倒还管得住女儿,就是这个定国公府的徐小姐,来头很大,亡父又有着被永乐帝亲自记住的功劳,所以不太好弄。
…沈窃蓝都觉得不太好弄的人,就这么塞给自己,他良心不痛吗?
郗浮薇深吸了口气,算了,跟锦衣卫讲良心,这不是笑话么?
“我自然是想给大人分忧的。”她试图多套几句话,以决定邹府的寿宴,是称病呢还是找借口留在沈窃蓝这边,索性连邹府都不去,“只是这两位的身份,只怕见面之后,根本没有我说话的份?到时候我被处置倒没什么,坏了大人的大事的话…这?”
心里暗暗想着,该不会沈窃蓝看自己进入邹府这些日子都没有重大进展,索性当成弃子,交给这两位出气了吧?
就是凛然。
“郗小姐,大人也是想保全你,所以才会让你知道这么多。”小厮似乎看出她的怀疑,眯起眼,说道,“坦白说吧,大人并不希望这两位娇客在山东停留太久。徐小姐跟宋尚书的约定,是参加完邹府的寿宴后,就会返回应天府。她参加这寿宴的主要目的,既然就是为了见到郗小姐你,那么郗小姐如果回避了,又或者应对之际,叫徐小姐抓到了什么把柄…只怕这份约定,就要再次生出波澜来了?”
郗浮薇脸色有点发青,这不是逼着自己必须去面对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还有工部尚书的千金么?!
要是这两位去邹府跟她没什么瓜葛,身份上的差距,都需要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了,何况是冲着她去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这两位的靠山,哪怕弄死了她,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上的惩罚的!
而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郗矫怎么办?郗家的血仇怎么办?!
“…我方才问起矫儿,大人说最近没问。”她急速的思索着,片刻后定了定神,问,“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我那侄子的近况?”
小厮笑了一下,说道:“大人素来重诺,既然答应了会好好照顾郗小公子,那么不管将来事情如何,肯定都会保证郗小公子的安全的。”
他以为郗浮薇这么问,是屈服了,只不过牵挂郗矫,想要得到一个承诺。
思忖了会儿,声音一低,“其实大人只是不想跟那两位计较,真正论起家世来,大人也未必怕了那两位。”
小厮只道自己这么讲了,郗浮薇也就可以对郗矫的未来放心。
却不想郗浮薇闻言眼底就冷了几分,暗道:“沈窃蓝既然未必怕了那两位,却还是让我自己去面对,显然是根本没把我死活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善待矫儿?”
她眯着眼,闪闪烁烁片刻,方才点头:“我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的。”
又摘了荷包给小厮,“日后若是有什么变故,还请你帮忙,偶尔看拂一下我那侄子。”
小厮推辞了几下才接受,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管将来如何,都会帮忙照顾着点郗矫:“贵家的事情我也略有所知,你们姑侄确实委屈了。大家都是给大人做事的,不敢说将令侄当成自家子侄一样看待,能帮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郗浮薇心事重重的回到邹府,却见傅绰仙已经回来了,似乎还带了不少东西,才听说她回房了,就拿了一大包干果、糕点过来敲门:“我嫂子亲手做的,你尝尝!”
“姐姐现在就回来了?”郗浮薇道了谢,见她没有立刻离开,就寒暄道,“听说姐姐回去看望家里人了,我以为会跟家里多团聚几日呢!”
“逢年过节都能回去,也不是万水千山的来往不便。”傅绰仙笑了笑,道,“所以见个面,说说话也就是了。”
又问她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早,“我好歹在家里住了两个晚上,你这却是当天去当天回了。”
郗浮薇立刻黯然神伤:“我父母都没了,其他亲戚如狼似虎的,不坑我就不错,只一个族兄对我有些怜惜。然而他还没娶妻,我在那边待久了也不好。所以坐了坐,吃了点茶水,说了些话,也就是了。”
傅绰仙叹道:“咱们都是些伤心人哪!”
说了这话,郗浮薇以为就散了,却还不见她挪动脚步,心中诧异,思忖了下,就问:“傅姐姐,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跟你说了合适不合适。”傅绰仙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期盼的样子,沉吟了下,才说,“之前夫人不是赏了你几匹绿地鸑鷟衔花纹的衣料吗?我看你这段时间都没穿上身,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用在寿宴上?”
郗浮薇这才恍然,合着是看中了那几匹布料:“没有呢,我一直放着。姐姐想要么?”
傅绰仙抿了抿嘴:“我觉得我适合绿色。”
毕竟她在邹府是教琴技的,朝温婉优雅打扮更能衬托出多年琴棋书画熏陶出来的气质。
在各种颜色里挑挑拣拣下来,觉得绿色最好,不像白色那么清冷,不似蓝色那么低调,清新自然…可惜最中意的料子却在郗浮薇手里。
“那姐姐看看手里有什么不适合的衣料拿过来,咱们换吧!”郗浮薇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好说话,本来想说送给她的,毕竟虽然如今落魄了,她手里还有一笔银票,这么点儿东西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但话将将要出口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当初进府时,一度受到尚夫人的猜疑,说服这位夫人的几个理由之一,就有攒嫁妆这一条。
既然如此,可不能乱大方。
所以生生改口,让傅绰仙拿其他料子跟自己换。
索性傅绰仙也没想过郗浮薇会分毫不要的给自己,立刻道:“我那儿有进府的时候夫人给的水红地梅菊纹料子,可以吗?我可以多加半匹。”
“不用多加,多少换多少。”郗浮薇点头,“姐姐是现在要,还是我收拾一下给你送过去?”
傅绰仙忙道:“要是可以,妹妹现在就拿给我吧!我女红不好,回头还要请姚妹妹帮忙,若是晚了,只怕就赶不上寿宴了。”
郗浮薇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那姐姐稍等!”
她入内室拿了傅绰仙要的料子出来,傅绰仙很是高兴的接了过去,连声道谢,说道:“我这就回去把那水红料子给你送过来!”
片刻后却是红芝送过来的了,红芝送完就要走,郗浮薇想留她吃杯茶的,却被告诉:“奴婢要去给傅先生买一些东西,不敢迟延。”
郗浮薇顺嘴问买什么,得知都是些胭脂水粉之类,就是挑眉:“难不成傅绰仙将邹府寿宴当成了钓金龟婿的好机会?”
她不免有点哭笑不得,知情人都知道这次宴会暗流汹涌,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尤其是被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还有工部尚书之女针对的她,更是生死难卜,这会儿别说钓什么金龟婿了,那是巴不得躲开呢!
也就是傅绰仙一无所知,恰好在这时候撞进邹府,还做着一朝飞上枝头的梦。
虽然因为郗家在东昌府是受到排斥的外来者,郗浮薇养成了不管闲事的习惯,此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接下来两日要是有机会的话,提醒一下傅绰仙,此番宴会,并不适合出风头还有挑选如意郎君。
当然傅绰仙听不听她就不管了。
两人虽然是同僚,关系也就那么回事。
傅绰仙还没重要到让她想方设法也要阻拦其作死的地步。
何况这次寿宴真正一定有危险的,是郗浮薇自己。
接下来两日,郗浮薇一直在房里思索着对策,除了一日三餐,楼都没下过。
到了寿宴前三天的时候,傅绰仙忽然又过来了。
郗浮薇还以为她是看上了自己手里的其他衣料或者首饰,谁知道开门之后,傅绰仙却递了一条裙子过来,说道:“沈妹妹,你这两日一直在房里,听绿莎说,却是连参加寿宴的衣裙都没准备。我跟姚妹妹做衣裳的时候,顺手给你做了条裙子,你且试试看,合意不合意?”
“姐姐这两日自己的衣裙都在赶工,怎么还为我操这样的心?”郗浮薇闻言很是诧异,也有点怀疑,没有立刻接下裙子,而是反问,“若是因为这条裙子,耽搁了姐姐的事情,可怎么好?”
傅绰仙抿了抿嘴,看了眼她身后:“能进去说话吗?”
邹府虽然给她们两个都拨了丫鬟伺候,但毕竟不是打小服侍的心腹,身契也不在她们手里,两人对红芝还有绿莎,不免有几分客气。
是以从来不要陪夜的。
此刻夜色已深,楼上就两人。
不过郗浮薇自负武艺在身,即使单独相处,也不怕傅绰仙有什么算计,就爽快答应,邀她入内。
“沈妹妹,时候不早,我就长话短说了。”两人在外间的小圆桌畔落座,郗浮薇沏了茶水,傅绰仙端起来抿了一口,放下,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境遇仿佛,虽然因为邹公子的缘故,心里对对方多少有些防备,但要说多么巴不得对方没个好下场,我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的。”
郗浮薇笑着道:“姐姐,我也保证,我绝对没想过要害你!”
傅绰仙“嗯”了一声:“所以接下来我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不好的盘算。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在邹府跟你一样都是女先生,且很受邹公子排斥,手还没那么长!”
郗浮薇以为她要说什么,谁知道却是话里话外的劝她不要太轻视寿宴,怎么也要梳妆打扮一下,“就算你清高的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为自己谋取什么好处,至少也要叫人家知道,邹府对咱们这些女先生的厚待不是?不然恐怕主家心里不高兴,道你灰扑扑的过去是故意坏邹家名声呢!”
“傅姐姐说的是,我会注意的。”郗浮薇闻言嘴角扯了扯,心说我这会儿为性命忧虑都来不及,哪里来的心思为寿宴挑衣裳首饰?
不过不想跟傅绰仙争执,就随声附和了几句,“我这两日之所以待在房里,就是在想着到时候穿什么呢!”
好说歹说的才将这人打发走,郗浮薇面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瞬间就淡了下来:真当她看不出来傅绰仙此举的真实用意?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另有其人
傅绰仙跟郗浮薇认识没几天,由于邹一昂的挑拨离间,彼此之间不免暗含敌意。
哪怕郗浮薇猜测到这人背后没有什么推手,乃是误打误撞这会儿进入邹府做女先生的,但是隔阂已经生成,到底也不可能好的跟亲姐妹也似了。
如今傅绰仙为了庄老夫人的寿宴费心梳妆打扮,不忘记给郗浮薇做件裙子,与其说她是好心,倒不如说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邹府招募女先生是为了教导他们家女孩子,可不是为了给女先生当跳板的。
早先郗浮薇进入邹府的时候,邹一昂就这么怀疑过,她还是花了一番心思才得到尚夫人的认可的呢。
这会儿傅绰仙的心思,又哪里瞒得过主家?
要是她在寿宴上当真迷倒了某个如意郎君,非她不娶的那种,邹府兴许还会看在她未来夫家的面子上,忍下这口气来,客客气气的送她出门。
要是没有的话,等寿宴结束之后,邹府就算不立刻辞退她,肯定也要甩脸色了!
但如果所有的女先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却有些法不责众的意思了。
哪怕邹府事后依旧要追究,好歹有个伴,不是她一个人挨罚。
要搁平时,郗浮薇也不在乎帮她这个忙了。
但如今她正愁着自己寿宴这关怎么过呢!
那两位小姐既然来者不善,要是看到郗浮薇装扮华丽,岂不是越发要坐实了她勾引沈窃蓝的罪名?
想到那种情况,郗浮薇皱了皱眉,心头就涌上来一股子戾气:之前在东昌府就是,闻家势大,看中郗浮璀的前途,就能够软硬兼施的让郗家答应将自己许配给他们的宗子;后来看到郗浮璀没了,想悔婚又不愿意担负上恶名,于是索性痛下杀手!
如今这徐小姐跟宋小姐,有本事怀疑沈窃蓝背叛了宋小姐,有本事去找沈窃蓝理论啊!
不敢跟沈窃蓝说什么,却不问青红皂白的对付自己!
这种命运全在权贵一念之间的日子,真的是想想就让人各种恶念纷沓而至。
她甚至有种“反正躲不过去我还不如不要平白担了这个恶名真的去勾引沈窃蓝算了”的冲动。
…不过明知道这次寿宴上自己会受到刁难,却还是逼着自己不许逃避的沈窃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叫她生不出来亲近的兴致。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学傅绰仙之前的法子了。”郗浮薇思忖良久,心道,“看看情况不对就来个昏厥什么的…希望那两位小姐能够自重身份,见好就收。”
实际上她不太能够理解徐小姐跟宋小姐要到寿宴上为难自己的想法,因为按照她跟这两位身份的差距,她们堂而皇之的刁难自己,不管刁难成功了还是没成功,都会被人议论气度不够,有失.身份。
别说沈窃蓝让小厮传话时已经透露出不耐烦了,就是沈家长辈知道之后,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毕竟这年头没人想聘个妒妇进门,尤其是蠢到自降身份的妒妇。
“别是徐家宋家内斗,借这件事情落这两个傻乎乎的小姐的面子?”郗浮薇沉吟,“若是如此,点醒她们,是否也能够为自己解围?”
但转念想到沈窃蓝那小厮的话,又是叹息,“那宋小姐也还罢了!徐小姐竟然是跟天家都大有渊源的。这样的主儿,天底下有多少人能算计她?真有那能算计她的,又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岂是我能够得罪的!”
归根到底,她出身太差,跟这种天之骄女没的比,所以眼下人家要刁难她,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要是实在没有活路,那这两位也别想有好下场!”思来想去都没个上佳的对策,郗浮薇心中怒意上涌,不禁把心一横,暗忖,“左右我要是不在了,也不能指望沈窃蓝会继续庇护矫儿,我郗家也等若是没有了!既然如此,那两位要只是折辱我一番也还罢了!要是存心把事情做绝的话…她们也别想好过!”
她这边做好了跟徐景鸳还有宋稼娘同归于尽的准备,那边前往济宁的路上,宋稼娘也在忐忑万分:“景鸳姐姐,我跟沈世兄的事情,还没过明路呢!就这么跑去邹府,是不是…”
“你真是傻了!”徐景鸳正拿着个橘子剥着,闻言“扑哧”一笑,虚指了指她眉心,说道,“咱们什么身份?那郗浮薇什么身份?让咱们找上门去跟她锣对锣鼓对鼓的理论…她配吗?”
见好姐妹神情迷惘,嫣红的嘴角勾了勾,下颔微扬,“到时候给她颜色看的另有其人,至于咱们啊,去看热闹就成了!”
宋稼娘不解的问:“另有其人?姐姐说的是…?”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徐景鸳拉长了声调,似乎要告诉她,不想却卖了个关子,微笑道,“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保证是一出好戏,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见宋稼娘似乎打算追问,她将纤细白皙如春葱的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道,“别问,问了我也不跟你说!反正交给我就是了!”
她虽然这么笃定的打了包票,宋稼娘到底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心里总归还是忐忑,又说:“咱们跟邹府并无渊源,就这么跑过去…会不会惹出什么议论来?”
“这有什么好议论的?”徐景鸳泰然自若的说道,“就咱们的身份,登门是给他们面子!至于缘故,反正这次又不要咱们亲自出马,谁敢将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咱们?你就当路上闲着没意思,听说邹府摆宴,过去凑个热闹好了!”
“至于宴席上发生了什么…那都跟咱们没关系,只管等着邹府的人给我们赔罪,自承招待不周好了!”
看她说的心安理得,宋稼娘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不凑巧的是,这天晚上她就病倒了,而且病的还不轻,迷迷糊糊的,神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吓的徐景鸳连夜给她请了大夫,一番诊断下来,说是风邪入体,再加上忧思过度,建议卧榻静养些日子。
这日子也不是很长,但庄老夫人的寿宴是没功夫去了。
徐景鸳一听这话,就质问宋稼娘的左右,是不是受了宋礼的吩咐,暗中做了手脚?
然而大家都不承认,宋稼娘的贴身丫鬟又说:“我家小姐自来娇惯,许是这两日赶路累着了?然后又牵挂着寿宴的事情,心力交瘁?”
“哪里有这么巧的心力交瘁?”徐景鸳闻言冷笑,“稼娘没城府,信了你们的鬼,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她所在的定国公府,因为胞兄定国公徐景昌广纳姬妾,后院乌烟瘴气的,什么阴私没见过?
是以宋礼的这点儿小手段,可瞒不过去。
虽然如今宋家的下人没有一个承认做手脚的,可这也难不倒徐景鸳。
她直接写了个方子,让自己的侍卫出去抓了药,到客栈的厨房里熬好了,就给宋稼娘灌下去。
灌的时候,宋稼娘左右不肯:“我家小姐身子弱,徐小姐的方子还是给大夫看了再决定要不要用吧?不然出了事情,我家小姐跟您素来情同姐妹,您肯定也是受不了的。”
“这方子是一味解药。”徐景鸳冷笑着说,“好好儿的人吃着也没有关系的,你家小姐到底是病了还是被算计了,吃下去就见分晓!”
她不屑的说,“我哥哥的那些姨娘,平素里为了争宠装病,靠的那几幅药方,这方子统统都能解!想在我跟前打马虎眼?也要看看手腕够不够!”
因为宋礼这次是微服出行,带的人手不是很多。
打发女儿跟徐景鸳一起回应天府的时候,随行的也没几个。
如今徐景鸳一声令下,就算宋家下仆尽力阻拦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景鸳亲自将大半碗药汁喂给了宋稼娘。
果然宋稼娘吃完之后,个把时辰就很明显的好了起来。
小半日后也就起了身,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将丫鬟端上来的一碗莲子粥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次的方子是谁开的?见效可真快!”
“是我开的,要不要谢谢我?”徐景鸳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道,“不过,你爹估计要暴跳如雷了!”
见她满眼不解,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的经过,轻哼道,“你爹什么都好,就是在这婚姻之事上,到底他是男子,就只会站在男子的角度看事情!他自己姬妾满屋,自然觉得女婿这么做也没什么。可是咱们女孩子家,谁不希望夫君就守着自己一个?你这会儿都还没过门呢,沈窃蓝那小子居然就在外面勾勾搭搭,这样都不发作,给那贱婢一点颜色看,往后传了出去,人家才不会觉得你贤惠,多半认为你窝囊!”
“届时你哪怕另外选夫婿啊,人家要纳妾,你稍微表达下意见,不定就要被说是你变了,变的善妒了…你说气不气人?!”
宋稼娘听着,脸色变幻不定良久,末了哼道:“反正我爹爹不在这里!姐姐,不管他了,咱们自去邹府…”
她眯起眼,“我可是很想看看,姐姐说的好戏,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呢!”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落水
庄老夫人的寿辰转眼就到。
这日邹府上下张灯结彩,主仆皆盛装打扮。
哪怕本来无心装饰的郗浮薇,也在傅绰仙跟姚灼素的再三要求下,仔细梳妆了一番。
只是她这么做,固然如了傅绰仙的愿,傅绰仙的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听说今儿个会有两位意料之外的贵客过来。”
郗浮薇没说话,姚灼素则好奇的问了句:“谁?”
“是定国公府的小姐,还有工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傅绰仙面上满是晦气,“说是恰好路过,听说府里摆酒席,起了兴致,想过来讨杯水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