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伙计过来问吃什么,寂离正饿,压着嗓子叫了一桌的酒菜,准备一会儿算在箫洛头上。
再看贺羽,就见他正喝茶呢,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对箫洛那边的动静并不太在意。
寂离摇头,贺羽是怎么了呢?原本以为他样子变了,但是性子是不会变的。别看这人表面沉闷,性子却是相当特别,从他将自己变成成这副摸样就不难看出来。总的来说,贺羽是那种情特别浓的人,敢爱敢恨,箫洛若是对不起他,他必会闹得天翻地覆才是,可如今为何这般平静?
寂离双手托着下巴,低声问他,“你怎么啦?”
贺羽喝了一会儿茶,脸上只是淡淡,似乎有点累,“他既无心,强求也没有用,他也算身份显贵,迁就不来就算了,当徒弟便当徒弟吧,我早就心死了。”
寂离皱眉,“骗人。”
“不然还能怎样?”贺羽笑了笑,“要与人争多没意思。”
寂离不满。
贺羽见他神色,笑了,“你这辈子,光别人争你了,没争过别人,那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寂离愣了愣,忽然似是有了些感触,没挣过的人不会懂!自己没挣过,辕冽也没挣过!相比起来,辕珞却是这一辈子都在争。
寂离单手摸着下巴,细细琢磨,只觉其中滋味无穷!的确,有些人一辈子都在争,争成了习惯,就觉得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争过,结果就变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于是,争的那个过头了,不争那个错过了…可见,这世间失之交臂的那些人或者事,都不是想争就能争到、也不是不想争就不用去承受的。
寂离这厢感怀起来,神色略带些忧愁。贺羽看得直摇头,用筷子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寂离抬头看他,认真说,“咱俩要是四十岁了还孤身一人,干脆一起远走高飞吧。”
贺羽让他说了一个激灵,笑着摇头连连,“别,你这惊才绝艳的,我可消受不起。”
“没情人还有朋友么!”寂离认真说,“起码知道日后不会没归宿,也好过每日都那么凄凉。”
贺羽微笑,“你不会没归宿的,天涯处处是你归宿,只是你看不上而已。”
寂离眨眨眼。
“拿你做归宿,我宁可没有归宿。”贺羽说得直接。
“咱俩是青梅竹马,你这么绝情啊?”寂离端着袖子做纠结状。
“岂止啊,我可讨厌你了。”贺羽喝着茶,平静地说,“你就会闯祸,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还让你出尽风头,有什么好的?说了是青梅竹马,你爹还让我照顾你,不能跟你生气,又不能打你。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耍无赖,我跟你动武你又跟我耍嘴皮子,天下尽是你殷寂离的理,过去你知道以后你也知道,别人当宝的你就当草。给你一座皇宫你都懒得坐下,我就一间小屋子,还要看人脸色才能进,风一大,瓦片就吹走了,就只好挨冻。”
“有没有那么可怜啊!”殷寂离脑仁儿一抽一抽的,也不记得身后的箫洛了,嚷嚷着瞪贺羽。
“不是可怜,是你可气。”贺羽见饭菜来了,端起来吃,边嘱咐寂离,“吃饱了早些回去吧,还好些事做。”
寂离搔搔头,叼着筷子戳碗…这时候,就听身后那个漂亮少年连着叫了箫洛好几声,“箫大哥?你怎么了?”
“呃…”箫洛摇了摇头,没说话。
寂离眨眨眼,第一次耍嘴皮子输了,而且还是输给贺羽,于是就决定欺负他徒弟出气。猛一回头,“呦!这不是箫洛么。”
贺羽白了他一眼,摇头继续吃饭。
箫洛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寂离对过,低头吃饭的贺羽。
“你朋友啊?”那少年问箫洛,脸上有淡淡的红晕,看来是吃了些酒了。
寂离仔细看了看,忽然觉得不对…这少星眸朱唇,巧笑倩兮眉目含羞,再仔细看看身子骨和手指头,哪儿是个小倌啊,是个大姑娘假扮的男人!
姑娘见殷寂离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寂离赶紧回头,就见贺羽眼含促狭地看着自己呢,立刻骂娘,原来贺羽这小子早就发现了,难怪不急!
四个人两张桌,坐着挺尴尬的,箫洛站起来带着那个异族的美人过来给寂离和贺羽引荐,“这个是红儿,他爹是西北大鹏国的大王,与家父是世交。”
“嗯,我刚到乐都,让箫大哥陪我逛逛。”红儿虽然有些娇羞,但说话腔调看着倒是有些小子的味道,难怪远看分不出来男女呢。寂离摸着下巴端详箫洛的神色,就见他时不时地看看贺羽。
红儿却是非常大方,等着箫洛给自己介绍两人。
“哦…这是国相殷寂离,这位…是神医贺羽。”箫洛给介绍。
“哦!”红儿拍手,“你就是那个神算子殷寂离啊!我在大漠就听过你的事情了!”
“是么。”寂离嘴角抽了两下,这是什么情况。
红儿到了这边坐下,“一起坐行么?国相大人您帮我看看手相吧?”
寂离嘴角又抽了抽,死丫头拿老子当街边摆摊算命的了。
箫洛无奈,只好过来拼一桌,坐到了贺羽的右手边,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贺羽回答得自然。
“你是神医?”红儿凑过来仔细看贺羽,“真能干啊,那么年轻就当神医了啊!”
贺羽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
“哎呀,你可真好看呀。”红儿大概头一次见贺羽这样的美少年,凑近了仔细看,“都说南景的男子俊俏,少年郎比我们塞外的女子还好看呐,果然不假。”
贺羽只是笑,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箫洛一个劲地看寂离——怎么了这是?
寂离单手托着下巴正在琢磨,情况看来不大对啊!
正想着,就听贺羽突然说,“对了,我听箫老王爷说,想箫洛娶他好友的女儿,就是你么?”
“咳咳…”寂离被一口汤呛着了,抬头吃惊地看贺羽,算是明白他刚刚为什么有这种感慨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红儿脸红红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都是我爹和箫伯伯自作主张的,乱定亲事。”
寂离挑了挑眉,心说死妮子尾巴都快飞起来了,可没半点不愿意的意思。他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回头瞟了箫洛一眼,拱手,“哎呀,恭喜恭喜啊!”可那笑容却像是说——你死定了啊!
箫洛气得磨牙,在桌下踩了寂离一脚,寂离哪儿经得起他踩啊,赶紧缩回脚来,揉着脚趾头瞪箫洛,那样子像是说——你等着!
贺羽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寂离横了箫洛一眼,张嘴对贺羽撒娇状,“要喂。”
贺羽愣了愣,塞了个鸭头进去,寂离撑了满嘴,只好手抓着鸭嘴,啃鸭头。
红儿看出了些端倪来,问寂离,“你们…”
“哦,他俩是青梅竹马,玩惯了。”箫洛帮着解释。
“谁说青梅竹马的?”寂离笑眯眯对红儿说,“那是我姘头。”
寂离话没说完,贺羽和箫洛一人一脚踹过去,谁料都没勾着寂离的脚,原来他早有准备,盘腿坐凳子上了。
“姘…”红儿脸通红,“殷大哥真会说笑。”
“谁说笑了。”寂离伸手过去,用筷子轻轻一挑贺羽的下巴,“我家贺羽才貌过人文武双绝!大把大把的人追,正巧了他那个心上人还是个天煞的负心汉和惧爹的窝囊废,我准备带他私奔哩。”
红儿也知道南景男风挺盛行,两个男人若是相爱相守也并不是怪事,听了寂离的话,也非常气愤,点头说,“对的对的!我也最讨厌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
“是吧!”寂离给红儿满酒,“来,咱们干三大杯!”
“嗯!”红儿举着杯子与殷寂离对饮,还挺豪气。
再看在座的其他两人,贺羽面无表情继续吃饭,箫洛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光顾着给贺羽夹菜了。
寂离看到他额头见汗,忍不住笑道,“唉,我说箫洛啊,你别光顾着我家贺羽啊,给你家红儿也夹菜!”
箫洛总算明白为什么辕冽有时候恨殷寂离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没辙,只能撞墙撒气,这妖孽太气人了!
正尴尬地吃着饭,寂离余光一瞥,就见掌柜的带着几个人来了,心中一喜,好戏要开场了!
不一会儿,楼下上来了一个女人,是杏花楼的如花姑娘。一上来,就直扑箫洛。柔媚无骨状往箫洛身边一坐,“哎呦,箫大将军,你想死人家了!”
箫洛张了张嘴,茫然地看着如花,“你是…”
“没良心!”如花跺脚娇嗔状,白纤的手指伸出来戳箫洛鼻梁骨,“这么薄情啊,说好了昨晚上来找人家的,怎么没来…说!又去哪家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是去找翠萍楼的晴儿了,还是万花楼的宝姐儿。哦!我知道了,是四喜阁的柳公子是不是?!”
箫洛眼皮子直抽,忙对贺羽摇头,“我不认识她啊…”
“哎呀,你坏死了!”如花玩了命地撒娇,箫洛如坐针毡有口莫辩。
寂离用一个鸡蛋塞住嘴,省得笑出来,贺羽饭已经吃饱了,开始喝汤,而再看箫洛对过的红儿,一张脸惨白。
如花跟箫洛扭捏了一阵子,寂离就拉了她到一旁,“唉,箫公子谈正经事呢,你那些个事情晚上谈的,别拿到台面上来。”
边说,边趁人不注意塞了几两银子给如花。
如花心满意足地走了。
箫洛擦擦汗,小心翼翼看了贺羽一眼,道,“她肯定认错了…”
寂离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这天下跟箫大将军那么英俊潇洒身份显贵的人多了去了,肯定认错了!”
箫洛气得脸都青了,要不是怕辕冽跟自己急,他非狠狠揍殷寂离一顿不可。
正这时候,楼梯口一个提着鸟笼子的富家公子走了上来,一眼瞅见箫洛了,招手道,“呦!箫兄!”
箫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得此人,不过既然主动打招呼了,而且此人衣着华贵看着非富即贵,乐都遍地显贵,可能是某些个王公贵族家的子嗣,便也勉强笑了笑敷衍过去。
却听那公子哥儿突然道,“今晚去八宝阁可别忘了,今天选花魁呢!你那天押了三千两银子要买花魁初夜,今晚可有艳福了。”
箫洛张了张嘴,就听那公子哈哈笑着走了,寂离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边又悄悄塞了银子给那公子,“张公子好久没见啦,哈哈,我们谈事情呢,今晚八宝阁见啊!”
“哦,好好!”那公子欢欢喜喜去一旁吃茶了。
寂离坐下,不等箫洛开口,就对面色苍白一脸盛怒的红儿说,“唉…红儿姑娘,男人逢场作戏而已,大家都是官场上的,别往心里去。要知道,箫家大奶奶的位子肯定你坐,等生了娃儿啊,就有事干了。”
“你…”红儿狠狠瞪了殷寂离一眼,嚯地站起来,抬手就抽了箫洛一个耳光,“你竟然变得如此不堪,难怪我爹总说管场就是染缸,进去的没一个好人…讨厌死你了,我这就找箫伯伯退婚去!”说完,还将箫王爷送的见面礼,一对翡翠玉镯都摘下来,丢还给箫洛,愤愤地走了。
寂离搔搔头,见那姑娘快步下楼了,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让箫洛拽住了。
“喂!”寂离一惊,“你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你有什么证据?!”
谁知等了半天,寂离没等来箫洛的拳头,而是箫洛抓住他的胳膊狠狠晃了两晃,“你真行啊,我想退婚想了三晚上都没想出招来,这法子太好了,我以后都用这招打发我爹!”
寂离张大了嘴,箫洛回头看贺羽,“羽…”
贺羽却是站了起来,道,“吃饱了就回去吧。说完转身走。
“唉!”箫洛赶紧追。
寂离单手托着下巴留在桌边继续啃鸭头,这样也行啊…果然今天是大吉大利的黄道吉日啊。
正吃的高兴呢,相爷府派人来了,是陈勉叫他来传话的,说都准备好了。
寂离点点头,付了银子离去…他边走边转着手里的波浪鼓。所谓世间处处都有机缘,刚刚贺羽的一番话,让寂离忽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第75章 醉眼迷离
寂离匆匆忙忙回到了府衙,就看到陈勉和季思都在那里。
“寂离啊,你可回来了。”季思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寂离的腕子,认真看他。
寂离让他吓了一跳,“季相,干嘛?”
“皇上刚刚取回来的妃子,说是有孕了。”
“哈?”寂离张了张嘴,“不是吧…我以为陈靖都不行了,没想到老当益壮啊。”
“哎呀。”季思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你算算时日看!”
寂离一愣,摸摸头,“也对哦,太快了吧…”想到这里一捂嘴巴,“哦呀!皇上戴绿帽了不成?”
“啧。”季思摇头,叹了口气,“说是天孕!”
寂离愣了愣,“天什么?“
“说着是龙种,天命有孕什么的。据说皇上与那新妃同床之时,她还是处。同床前皇上虔诚祈求上苍,如今查出来说是竟有一个月身孕,还说是男婴。”季思掰手指头算了算,“准是准的,当然…那桂少义的功夫也不赖,一个月就能号脉号出来有身孕,还能查出男女,我估计贺神医都未必有这能耐。”
“桂少义?”寂离听后,似乎是心中一动,背着手就在院子里转起了圈来,“又是这小子啊…”
“寂离?”季思低声说,“皇上现在对桂少义是言听计从,而且你走这段时间,我总觉得皇上形容憔悴,似乎是不太对劲!”
寂离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有数,想了想,问一旁的陈勉,“我让你准备的都弄好了?”
“嗯!”陈勉点头,“已经放出消息去了,大概明后两天就可以见分晓。”
“甚好!”寂离点点头,轻轻伸了个懒腰,“好久没见雀尾那老头了,去陪他喝杯酒。”
“唉。”季思赶紧拉住他,“你就这么走啦?皇上那边…”
“季相。”寂离伸手轻轻拍了拍季思的手背,笑道,“孩子就算真怀上了,也要九个月后才能生出来呢,急什么,敌不动我不动,跳梁小丑而已。我们最重要的敌人,绝对不是那些人。”说完,溜溜达达走了。
季思觉得也是,叹了口气,就见陈勉正含笑看着远去的寂离。
“陈勉?有什么好笑呀?”季思好奇。
“哦…”陈勉摸摸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寂离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好像能开心的时候就尽量开心不去想乱七八糟的,很洒脱。”
季思寻思了一下他的话,也是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他肩膀,“这是知天命的人才能有的心境啊…只可惜天下这样的人不多,大家都是追名逐利的傻子而已。”说完,笑呵呵地走了。
…
辕冽回到自己的府邸,就想回自己那屋子洗漱换衣服。说来也奇怪,这一次征战,他几乎连动都没动,只是在马车里躺着想心思,想了这大半个月,却感觉比以往痛痛快快大打一场还要累。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辕冽刚走进院门,就是一愣。
只见院子里,辕珞和齐灵都在。
最让辕冽吃惊的是,两人挨着坐在池塘边的假山上,正在往水里扔鱼食儿。辕珞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齐灵咯咯直乐,脸上粉扑扑的。这哪儿还是原先那个泼辣的齐灵,完全就是心有所属的小女孩儿情状。
辕冽尴尬地站在原地,退出去也不是继续走也不是,可是要回自己的屋必须经过院子。
正在为难,辕珞却是抬起头来,有些惊喜地叫了一声,“哥!”
辕珞这一声,惊了辕冽同样也惊了灵儿。
小丫头毕竟面皮薄,还没成婚呢,亲昵举止让人看见了多丢人呀,赶紧缩到一旁,惹得辕珞直笑。
辕冽则是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点了点头,“唉。”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派人来说一声,我好去接你。”辕珞从假山上跳下来,边伸手去抱齐灵。
齐灵哪儿好意思啊,慌手忙脚地自己爬了下来,嘟囔一声,“我哥肯定也回来了,我去看他…”说完,低头急匆匆跑了,耳朵绯红。
辕冽看着她从身边跑出去,回过头看辕珞。
辕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了笑。
辕冽摇头,“你也真行啊,除了拉手之外没干别的吧?小心齐亦宰了你。”
“没有啊!”辕珞急忙摇头,“我哪儿敢啊大哥,你别吓唬我。”
辕冽笑了笑,转身回屋。
“对了,哥,寂离也回来了吧?”辕珞在身后跟着辕冽往屋里走,“你们怎么样?这次剿匪顺利么?”
辕冽笑了笑,“都是寂离做的,我等于什么都没干,游山玩水去了而已。”
“那你什么都没干,在那儿做什么?”辕珞不解。
辕冽想了想,照实回答,“嗯,就是想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啊?”辕珞好奇地凑过来问。
辕冽脱了外套,将他推出去,“给我要吃的去,我换了衣服去跟爹请安。”
辕珞笑着让辕冽推到外面,还和小时候一样跟他笑闹,但是等房门咔哒一声关上。辕珞脸上的笑容也是彻底敛去——想事情?寂离将大哥带到那么远的地方,那么整整一个月,都让他想事情么?有什么可以想得呢?他想通了什么呢?
辕冽换了衣服后,去跟辕老将军请安,将这次剿匪的经过大致地说了一下,老将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了,辕冽忽然觉得他苍老好些,还有些咳嗽。
“爹,你不舒服啊?”辕冽走到近前查看,老将军似乎还瘦了不少,辕冽皱眉,“找郎中看过了么?”
“唉,看什么呀,老人病么。”辕老将军又咳嗽了两声。
“老什么,我走时都不是这样。”辕冽皱眉,“我一会儿让贺羽来给您看看。”
见过辕老将军,辕冽到了前厅,看天色不早了,就想去殷寂离府上找他一起去面圣。他安排在京城中的眼线也跟他说了皇上妃子天孕的荒唐事。
辕冽听了哈哈大笑,“真当老糊涂了不成?这都相信?”
打发走了探报,辕冽出门。
刚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就听到街边不少人在传说…南蛮出了个蛮王,是个厉害非常的人物,拥兵自重不大有侵吞南国剑指乐都之意,可能将军辕冽都未必奈何得了他。
辕冽听后暗自点了点头,大概是寂离放出来的消息,说不定明天就满城风雨了。一想到蛮王和蒋云,辕冽也是摇头,忽然觉得蛮王有些糊涂。自己是不清不楚,那个殷寂离,时远时近捉摸不定!可蒋云很明显一颗心都在蛮王身上…既然已经有情有义,还求什么功名利禄,一起远走天涯多好?想到这里,辕冽不禁又问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苦笑着摇头走进了寂离的府里,就见陈勉一个人在那儿喂兔子。
“陈勉。”
“辕将军。”陈勉正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喂菜叶,见辕冽来了,便指了指后院,“齐将军和齐姑娘也来了,都在后院,寂大哥和雀尾老爷子拼酒呢。”
“拼酒?”辕冽嘴角轻轻抽了抽,谁不知道寂离是千杯不醉,这是要喝死雀尾那老头子啊?
快步子走到后院一看,辕冽望天。
就见寂离一脚踩在凳子上,手里捧着个大酒坛子,正仰着脸喝酒呢,一旁齐亦哭笑不得地看着,齐灵在旁边拍手,“殷大哥好厉害!”
雀尾也捧着坛子喝酒,不过看样子已经不行,相识准备认输了。
“哈…”寂离喝完了,一抹嘴长长舒了一口气,“爽快!老爷子,还喝不喝?”
“喝什么啊,怕了你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啊?”老头揉着肚子,看寂离,“我说你小子酒量怎么那么好呢,脸都不红,脏心烂肺了都!”
寂离仰着下巴拽他胡子,“干嘛,输了不服气啊!”
齐亦赶紧拦他,这人真是…
“辕大哥。”齐灵回头,看到辕冽来了,赶紧招手,“你来和寂离喝,看谁厉害!”
辕冽干笑,“别了,他是酒鬼,有什么好拼的。”
寂离斜眼白了辕冽一眼,辕冽一愣…自己回家之后没得罪过他啊?想象一下那个场面,辕冽莫名抖了一把,有些可怕。
寂离见人都到齐了,哐啷一声砸了酒坛子,哈吼一声,“进宫!”
“喂。”辕冽一把拉住寂离,“你干嘛杀气腾腾的?进宫想干嘛?”
“跟你吵架去啊!”寂离一把扯住他衣领子,“一会儿你可别腿软。”
辕冽皱眉,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寂离的意思…想法和自己这阵子想通的差不多,就笑,“说胡话呢吧你?我还能怕你?”
“嗯,这还差不多!”寂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模大样地走了。
辕冽笑着跟上。
“唉?”齐亦不明白他俩打什么哑谜,只好跟着去,后头齐灵看不懂,问雀尾,“老爷子,寂离说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