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要离开,白茯苓先下手为强地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怯生生道:“他、他们都睡着了,叫不醒……”
海浮石把刚刚收缴上来的八个装了醋的小瓶子全数取出来,迟疑了一下,似是怕碰触到白茯苓,没有把瓶子直接放到她手上,走开几步搁到一旁的木箱上,匆匆道:“让他们闻闻瓶子里的醋,就可以把他们摇醒了。”
说完转身便落荒而逃,也没想到该问问面前这位“娇弱”的小女子——人人都昏迷不醒,怎么就你半点事儿没有呢?
白茯苓看着他的背影弯弯嘴角,刚才在内间听他出手收拾外头几个贼人,手段干净利落,怎么到了她面前就这么缩手缩脚的呢?
轻呼一口气,以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轻道:“美人当前不欺暗室,不知道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
一转头,见白果与白芍已经推被坐了起身,白茯苓哼哼道:“终于醒啦!不容易啊!”
白果听这带了火气的讥讽,眼珠子转了转,辩解道:“小姐吩咐过非到必要时都得装睡,不能暴露嘛……我看白芍姐姐没起身……”很干脆地把责任推给比较大的那一个。
白芍很淡定:“贼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在外边。”她虽是女子,但论到耳力别说白家无人能及就是放眼江湖也难得找到几个胜过她的,她一直细心留意周围的动静,而海浮石竟然已经到了窗外她才有所察觉,她还从来不曾遇到过轻功如此厉害的人。
白芍向来话少,更是从不说谎的,白茯苓听她这么说便没有继续怪她们。走回床边去抱起正在闲闲舔爪子的小狸花,道:“应该可以安心睡觉了,明儿起来再想想怎么收拾那些小贼!你们去叫白阿五他们不用装昏迷了,起来照常轮值吧。小狸花,下半夜你帮忙守夜好不好?有人来了就喵喵叫两声得了。”
白果偷笑,有人来?谁啊?竟然不是让小狸花扑上去咬喉咙挖眼珠了……嘿嘿,小姐十九希望来的人是那位海盟主吧。
结果这边是一夜无话……
海浮石将被制服的贼老大先行拎到第三进院子里,那边偏厅已经灯火通明,一众少侠女侠们把搬运财物到院子里的贼人围堵住一阵暴打,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他们干起来特别有劲,尤其对手只是懂些拳脚外家功夫的莽汉,本领跟他们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一时间只恨正义之士太多,贼人明显不够用——他们十四个人对上十二个贼,其中两个徐氏和如珠母女还是不会武功的弱质女流,人均分一个都不够。
海浮石到时,一面倒的围剿已经结束,十二个贼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死狗一样趴在那个放满了牌位的偏厅上,他一手扔下贼老大,走到三个女侠面前,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一路上他对三女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有点敬而远之,现在忽然主动搭讪,连清高自持的花影寒都不由自主露出几分热切神情来,刘娉婷更当即道:“海大哥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可客气的?”
这话说得太露骨,旁边的人听了都面露异色,海浮石一窒,尴尬非常,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去对赤芍药道:“里面院子尚有十四个贼人,已经被制住,院子里很多人还被子夜迷魂花的药性影响昏迷着,可否请几位女侠派丫鬟前去将那些贼人拘来?”
赤芍药见他疏远刘娉婷,心中暗爽,连忙点头道:“这有何难?”当即向身边的丫鬟打个眼色。四个丫鬟中,有两个是花影寒带来的,她与刘娉婷各带了一个,她的丫鬟躬身领命而去,另外两个女侠也不甘示弱,连忙打发自己的丫鬟快快跟上。
海浮石这么做是有意避嫌,之前救人要紧不得不从权,现在贼人已经被制服,就不可再逾越。
人人都知道院子里女眷不少,除了白夫人,个个都是美貌可人的俏丫头,更有一个天仙绝色的小姐在。
他这么守礼端方,三个女侠往深处一想便心花怒放,一是高兴他没有被那白小姐所迷,挟救命之恩做出些风流轻浮的事情,二是高兴自己果然没选错人,这位少年盟主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品。
少侠们心情就比较复杂了,既钦佩他的为人,又觉得他太傻,如果换了他们,此刻怕已经拥着佳人好一番温存怜惜了,说不定明日就成了新姑爷,不过他们也很庆幸,海浮石没有下手,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不一会儿,四个丫鬟就把十四个贼人全部提了来,她们都是练过内功的,随手就能提起两个成年男子,这些拎人的活别的女子做不到,对她们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刚刚“被救醒”的白老爷白丑也带了两个家丁到这偏厅来道谢兼听审。
那些贼人被一**打早吓破了胆,随便问一问就把事情的原委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们大多是附近几个镇上的小武师,平日里仗着会点儿三脚猫功夫鱼肉乡里,贼老大是这一带武功最高的恶霸,偶然在这山坳里发现了这座空置已久的宅子,里头本来住了些流民乞丐,据说十多年前一场瘟疫,屋子里的人都死了,附近的人觉得这里不吉利,都不肯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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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后貌似不但难得看到长评,连普通评论都跟着浮云了,人都跑到神马地方去了?神奇啊……
正文 065 坏事留给别人干
065 坏事留给别人干
某次机缘巧合,贼老大在这个偏厅内发现了一条地道直通宅子外,地道连着一个密室,里面放了很多牌位,他的一个朋友就给他出了这个发财的主意。
他纠集附近一批会武的地痞流氓,把这宅子稍加修葺,把地下密室的牌位全数摆放到偏厅之中,移植了大批子夜迷魂花在此,再派人yin*过路的客人来歇脚,半夜里将他们洗劫一空。
这几年来,还真的成功让他们做了不少“大买卖”。
他们特地选这个偏厅放牌位,就是为了避免让过路的客商住进这第三进院子,发现他们的机密。
白丑听完了群贼的供词,扭头问海浮石道:“海大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恶贼?”
刘伯伦正为自己之前着了这些小贼的道而气恼,闻言也不等海浮石说什么就大声道:“这些恶贼为祸乡里,也不知劫杀了多少过路商旅,死不足惜,统统杀了便是!”
众贼一听,吓得屁滚尿流,有些当场就大声哭嚎起来:“冤枉啊!小人只是抢劫,从不曾伤人性命啊!”
海浮石冷然道:“真的只是抢劫吗?那传闻这里常有客商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大杀的!”
“是他杀的!不是我,我没杀过人啊!”
“我没杀过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孩儿,饶命啊!”
一时间厅上众贼互相揭发,都坚称自己手上不曾沾过血腥。
今夜这些贼匪进入四进院子后,除了意图对白茯苓不轨之外,确实也没有随意杀人的意思,否则他们保险起见就该先把院子里昏睡的护卫家丁杀死。
当然他们没这么干,也是怕出了大事会暴露这栋宅子的秘密。杀几个人毁尸灭迹蒙混过去不难,可白家人实在太多,杀人埋尸反而耗费更多时间。
海浮石等人见此情景,也明白这些贼匪定是曾经杀过某些客商,估计是因为他们劫掠时,有人因故没有被迷倒,于是被杀了灭口。
海浮石想了想问贼老大道:“给你出主意的人现在在何处?叫什么名字?你老老实实回答,或可饶你不死。”
普通市井之徒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更不要说把细节也推敲得如此周详,恐怕这个贼老大的朋友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不想这贼老大虽然品性不端,却还有几分义气,一咬牙道:“人都是老子杀的,杀人填命,天公地道,你们要杀便杀,要老子出卖朋友?!呸!休想!”
刘娉婷见他对心上人不敬,大怒拔剑指住贼老大的胸口,冷笑道:“一个小小恶贼也敢逞英雄?你说是不说,不说的话,看本姑娘一剑一剑剐了你!”
贼老大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一咧嘴不干不净道:“你陪老子快活快活,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刘娉婷哪里能忍受被这种低三下四的毛贼无赖占便宜?剑尖一抖,贼老大长声惨叫,一双眼睛鲜血长流,当场被刺瞎了。
其余众贼见她手段凶狠,吓得更是大声求起饶来。那贼老大似是被激起了凶性,一边嚎叫翻滚一边污言秽语地大骂刘娉婷。
刘娉婷气得脸色发白,不管不顾上前一剑就要刺死他,眼看那贼人就要横死当场,忽然“铮”一声剑鸣,那把长剑似乎被什么猛推了一下,剑身一荡没有插中贼老大的胸口反而插到了他身侧的地板上。
刘娉婷握剑的手被震得一阵发麻,抬头一看,是海浮石隔空向着她的长剑弹了一指,
海浮石没想到刘娉婷说动手就动手,刚才没拦住她刺瞎贼老大的双目,只来得及阻止她再下杀手。
“海大哥!”刘娉婷委屈地看着他,她也是想帮他啊!
海浮石看见她这模样便头大,贼老大本来该死,但被她这么一剑杀了,还如何问他同党的事情?
缩在角落里的如珠忽然拼尽全力扑到他脚下,哭道:“大侠饶命,小女子不是他们的同伙,是他们逼着小女子替他们把人引来这里的,小女子如果不依,他们就要把我们母女卖到窑子里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求大侠饶命啊!”
海浮石想起她刻意把群贼引去白茯苓的房间,对她实在难以升起分毫怜惜之意。
如珠却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一边哭一边诉苦:“他们见我们母女寻亲不遇流落异乡,对我们百般欺凌侮辱,又强迫我们替他做内应,稍有不从便遭打骂,小女子实在是无可奈何才替他们做事,大侠将他们捉住,也是我们母女的恩人……”
徐氏也醒过神来一起扑了过来哭哭啼啼。
她两个都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海浮石虽然知道她们并不完全无辜,却也无意为难她们,冷冷道:“待此间事了,你们便自行离去吧,只是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此等恶事!”
徐氏母女见真的求得一线生机,都是欢天喜地谢了又谢。
如珠主动爆料道:“我知道老大那个朋友,他住在东边离这儿十里的蒲叶镇,绰号叫‘蜈蚣疤’,开了一家赌坊,家里经常有些奇怪的人出没。”
“什么奇怪的人?”南宫正凑过来问道。
“那些人满面杀气,只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浑身发冷,有一个额头上长了个拳头大的瘤,还有一个脖子很长套了很多铜环。”如珠母女平常被贼老大当奴婢使唤,有时也到蜈蚣疤家里帮佣,做些端茶倒水、洗衣洒扫的事情,所以她见过不少蜈蚣疤家出没的怪客。
她这一说,南宫正等一班人却神色大变,个个兴奋地望向海浮石——这两个怪相之人,分明是烟霞三盗中的老大和老2!
海浮石没想到随便一问竟然问出这么重要的线索。
白丑想起前些天收到的江湖密报,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透,知道海浮石忽然跑到这西北边陲,就是冲着烟霞三盗来的。这么说,他们定会尽快处理了这里的事情,然后好出发去追踪。
他临来之前,宝贝女儿曾交代过,绝对不能让这些小贼好过,但不可以由白家人出手或建议具体怎么蹂躏这些贼人,怕有损阴德,最好能想办法借着海浮石的手废了他们。
白丑正在心底里盘算着,海浮石已经几步走上前来道:“在下有急事需马上离开,至于如何处置这些贼人,白先生看……”
“将他们交给官府,说不定回头他们家人塞点钱,又会将他们放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也不愿赶尽杀绝,要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日后无法为恶就好了……”白丑很小心地暗示道。
海浮石还未开口,刘伯伦已经马上反应过来,笑道:“这有何难?海大哥你与其他几位先带了这女子出发到蒲叶镇吧,小弟把这些小贼处理过了,就赶上来与你们会合。”
海浮石略想了想道:“这些人虽有为恶,但并非个个该死,刘兄弟请酌情处理,为兄先行一步了。”
说着向白丑抱了抱拳,与其余十三人带着徐氏母女匆匆出门上马而去,也不管夜路难行,外头又正是凄风冷雨。
白丑与刘伯伦客气两句,还特地“好心”劝道:“这贼首已经双目失明,少侠不如就饶他一命吧!只要他们没办法再害人就好。”
女儿说了,让他们就这么死掉太便宜轻松,要让他们悲惨潦倒、天残地缺地活在世上被蹂躏摧残才是最好的惩罚方法!
刘伯伦一心想跟他们套近乎,好亲近白茯苓的,自然满口应承,白丑满意地带着家丁护卫避回院子里,由着刘伯伦一个人留下收拾那些贼匪。
他们现在要行善积德,那些害人伤人的事,自然要远远避开,回头看看结果暗爽一番就是。
白丑走到白茯苓的厢房前,正好看见夫人从里面出来,木佩兰摇摇头道:“苓儿睡熟了,你莫去吵他,我们也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两人相偕着走了几步,木佩兰忍不住问道:“你看海浮石那人怎样?”
“夫人觉得呢?”白丑警惕起来,莫非女儿刚才跟妻子说了什么?不然怎么无端端地又提起这小子?
“现在看来是不错的,知趣识礼,武功高强,灵活机变,也懂得人情世故。”木佩兰看着丈夫拉得越来越长的脸,心中好笑。
白丑虽然视海浮石为要跟他抢女儿的一号假想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表现确实好。
“今晚这些贼匪,他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却特地去把其他同行的人叫来帮忙,人人分些功劳,皆大欢喜。出手之前知道要先把苓儿保护好,危急中处事依然有条有理,稳当妥帖。事成之后知道避嫌,让丫鬟进院子里提走贼人,刚才审问之时,只字不提贼匪曾闯进苓儿房间之事,也是存了维护苓儿名声的意思。面面俱到,以他这个年纪,十分不易,不管是本性如此,还是装出来的厚道端方,都当得起他的名声地位。”白丑不情不愿道。
“可惜不管他再好,也不合适。除非……”木佩兰说到这里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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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6 黑吃黑
066 黑吃黑
白丑与她多年夫妻,不必她继续把话说完也能心领神会她话中之意,笑着捏捏她的手道:“海浮石那小子早去得远了,将来多半再不会遇上,想那么多做什么?早点休息吧。”
此时两人都没想到,女儿与海浮石的第二次相遇会来得那么快,而且那么意外又……尴尬……
第二天一早,白茯苓起身梳洗,用过早点,就见白果兴冲冲地跑来道:“昨天那些小贼都被那个什么刘少侠挑断了脚筋,日后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打劫了,他留下封信说会通知官府前来把这些人带走,让我们安心上路。”
刘伯伦其实不想这么早走的,他收拾完那些贼匪,一心想再见白茯苓一面,就算不成至少也打听打听她到京城会在何处落脚。可惜白家护卫严守院门,又是夜深时分,他不便进内求见,想到还要追剿烟霞三盗,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他挣扎一番,最终留下一封措辞客气又盖了康州刘氏印鉴的信函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去追大部队了。
白茯苓笑得幸灾乐祸,拉拉白果与白芍道:“走,我们看看去!害我们没睡好觉,不收点精神损失费怎么行?!”
杨梅今早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犹有余悸又不敢苟同,道:“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
“挑断脚筋会流很多血吗?”白茯苓疑惑地望向白芍。
白芍摇摇头实事求是道:“下手位置准的话,流血不超过一茶杯。”她还有一句没说,如果是她出手,流的血只有几滴。
白茯苓得到“专业人士”的意见支持,马上斜了杨梅一眼道:“你听听!哪里会血淋淋啊!你怕血就别去啦。”
杨梅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痛心疾首道:“这样下去,小姐你别想嫁人了!”白茯苓听而不闻,只当她唱歌。
三进院子的偏厅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唉唉惨哼的贼匪,他们又惊又怕,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是废人一个,悲从中来哭了好几轮,嗓子也哭哑了,忽然见有人走进厅里,一个个如惊弓之鸟,都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来。
待看清楚进来的是三个美貌女子,为首一个样貌异常出色,沐浴在晨光中宛如天人,正是白家的大小姐白茯苓,贼人们心中稍安,这么个柔弱动人的美人儿,总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吧?!
后面的事实证明,他们这么想实在是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
白芍毫不客气地几脚踢飞几个挡了她路的贼匪,一手拎起瞎了眼的贼老大,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白茯苓面前扔下。
白茯苓看着他这个倒霉相,心里大感安慰,笑道:“说说看,你们往日抢来的东西都怎么处置的?赃物赃款都存放在何处啊?”
她声音清脆甜美如翠玉鸣响,已经被刺瞎双目的贼老大虽不能看到她的模样,也能猜出这女子定是个容貌绝佳的美人,只是问的问题未免太过古怪,这不是官差才会问的吗?
贼老大正在迟疑就听白茯苓继续道:“你们这里谁把这问题交待清楚了,还能有一条活路,否则……我有很多法子让你们生不如死。”
全场寂静,除了已经无法睁眼的贼老大,厅上众贼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呆呆看着白茯苓,这是仙女该说的话吗?不会又碰上一个罗刹女吧!
白茯苓不高兴了,她要的可不是这样的效果,她向白芍、白果打个眼色,白芍忽然出手一掌劈在贼老大肩头上,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就这一张嘴的功夫,白果屈指弹出一颗药丸直接射进了他嘴里。两人配合天衣无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天逼人吃药的熟手技工。
贼老大不由自主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连药丸一起吞进了肚子里,他大惊失色喝道:“臭娘们,你给老子吃的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掉了他满嘴污言秽语,正是白芍出手。这一掌看似普通,但劲道非常,震得贼老大牙关剧痛,一时再吐不出半个脏字。
白茯苓笑着对厅上的贼匪介绍道:“这种药丸味道好得很,吃了以后身上的皮肉只要被人轻轻一碰,就会痛得像刀割一样,他既然是你们老大,就先让他给你们示范示范效果。本小姐时间有限,你们如果不肯老实交代,少不得都要试试这种药丸的滋味了。”
才说着药效已经开始发作,贼老大只觉得与冰凉地板相触的那一处皮肤越来越疼,好像躺在一块被逐渐烧红的烙铁上一般。他终于痛得忍不住了,拼命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全身无力,才直起上半身就支撑不住,晃一晃又跌了回去,这次是背心先着地,与地面撞上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地上长出了几柄利刀,一刀刀统统割在了他身上!
他受痛不住再次扭动身体想逃避这可怕的痛楚,可惜只是徒劳无功地一次又一次使自己痛得更加凄惨。
他忍不住一边呼疼一边大声叫骂,不过一阵,他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浸透,那痛楚扭曲的神态仿佛身处地狱,他身上没有多添什么伤痕,可叫声竟比昨夜被人刺瞎双目时还要惨烈,厅上群贼见了人人心寒,看向白茯苓的眼光变成了全然的恐惧。
贼老大昨夜已经耗掉了大半体力,翻滚了几下便再也无力动弹,连惨叫声也变得嘶哑无力。
白茯苓走过去一脚踏住他的肩头一手拿着白果递过来的门闩,戳了戳他的胸口道:“本小姐耐性也很有限,你快些说罢,说了我就给你解药。”
贼老大被折腾得快要崩溃了,混乱之下再顾不上逞英雄,竟大声叫起救命来!
白茯苓脚下使力,恶声恶气道:“你叫啊!尽管叫!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咦?!这句听起来怎么这么熟呢?白茯苓想了想,哦!这是恶霸欺侮良家妇女的惯用台词嘛!好像还有一句差不多的……
“你叫得越大声我便越兴奋越痛快!”白茯苓终于想起来,正为自己找到两句应景的台词而高兴得意,忽然见站在她对面的白果猛向她打眼色,一边伸手指向她身后。
白茯苓莫名其妙地扭头一看,只见偏厅门口,海浮石正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正确地说,震惊、错愕、不信等等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海浮石此刻复杂的表情。
白茯苓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去而复返,更没想到两人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过绝对与高兴、欢喜、得意之类的正面情绪无关。
白装了!可怜她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柔弱可人形象啊……她可不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强势地告诉海浮石,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啊!
真是……丢死人了!
才装了一天不到,就在这个她觉得很有好感的男人面前,暴露了自己最恶劣凶狠的一面。
正常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大缝可以让她钻下去,不过白茯苓不是普通女人,她恼羞成怒选择了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