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候,被派去跑腿的白阿十回来了,他听白茯苓的吩咐,特地去官衙和商署转了一圈,把黄柏去贩卖饭菜粮食的情形仔细禀报了一遍。

黄柏昨天夜里就收到白茯苓的委托,承接了这两处外来客商的吃饭生意,连夜带人做好了饭菜、干粮一早送到官衙以及商署中贩卖,价格与平日相差无几。

那些毫无准备又惊吓了一夜的客商们吃一顿饱饭,而且还价钱公道味道不错,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掏钱格外爽快,黄柏和一班伙计拼尽全力依然供不应求。

幸好有些客商身上本来就自备了一些干粮,否则单靠黄柏,估计忙到天黑都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黄柏通云楼中根本没有那么多储备,他不断派人向其他不能开门营业的同行收购,这才勉强应付下来。

黄柏是个能人,不然白茯苓也不会最先找上他,除了因为他经营的是跟吃饭直接相关的酒楼生意,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应变统筹能力。他带人去贩卖饭食的时候,还知道要安抚那些客商们的情绪,出钱打点两处的官吏差役。

别人想不到赚这些客商的钱,官衙和商署里负责看管客商的这些官吏差役却是早就想到了,他们本来打算借机抬价发财的,对黄柏带人公然来抢生意甚感不满,但谁让人家有白家作靠山呢?白家的后台可是镇北大将军陆英!他们有气也只能自己憋着,但是这种怨气积下来了,天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又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黄柏看清了这一点,主动给这些官吏差役们分钱,大大减低了他们的抵触情绪,真正把一件事做到皆大欢喜。

白阿十是白家护卫中口齿最伶俐,思路最清晰的一个,几句话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生动地交待了一遍,令人仿佛身历其境,听得白商陆也不由得点头赞道:“黄柏确实是个能人,换了我也不见得能把事情做得如此面面俱到。”

黄柏所做的事在白阿十口中三言两语就交代完了,实际上每一件做起来都十分考究办事者的执行能力,再加上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把事情头绪理清楚,分头进行又配合得天衣无缝,把相关各方的利益都考虑到了,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白茯苓闲闲地坐在旁边不放过半个自吹自擂的机会:“当然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手下出来的人。”

白商陆听了几乎想学妹妹白果一样翻个白眼,就白茯苓这种恶霸性情,得罪人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黄柏只要学了万分之一就足以坏事,亏得她有脸这么大言不惭。

与白阿十无奈地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俩人直接跳过自家小姐的废话,继续讨论些有意义的事情。

“你到两处看过,可还有什么问题?”白商陆问道。

白阿十早就有意见要发表了:“有几个问题。北关城这里昼夜温差颇大,就算现在是夏天,晚间也十分清凉,这些被看管起来的客商人数众多,官衙与商署地方有限,他们多数被迫席地而坐,我去时已听到一些人在咳嗽,怕是得了风寒症。”

白茯苓一听又得意了,笑道:“你们看我多么神机妙算啊!我已经让方海的医馆派人到这两处设点为他们看诊施药、治疗急症,还让人去租赁帐篷、床铺、被席等等东西,你们见过我这么细心体贴的人吗?”

她的自卖自夸照旧无人捧场,白商陆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白阿十抬眼看了看拉长小脸坐在一旁的白茯苓,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在白茯苓不耐烦的瞪视中交待了下文:“还有,官衙和商署聚集的人实在太多,不少人随处便溺……气味十分可怕。不过才过了一夜,如果这种情况继续恐怕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那味道。”

白阿十想起那股气味脸上的神情马上扭曲起来,白家的人都知道,白阿十有点儿洁癖,难怪他会特别注意这个。

白茯苓哼道:“吃喝拉撒是人每天都要干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早让人去解决此事了。”

白阿十终于诚心诚意赞了句:“小姐英明!”

“哼!我一向就英明得很!”白茯苓对这么简短的赞美有些不满,正想再说什么,结果又被白商陆打断:“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事?”

“有!不少客商称赶到衙门商署时甚是匆忙匆忙,货物留在客栈、驿馆又或是临时租用的马车、货仓之中,担心无人照料或有损失,又有人抱怨无法离开,生意做不成,错过去别处赶集、洽谈生意等等……”白阿十随口列举出一大堆客商较为担心的问题。

白茯苓张了张嘴,还未来的及说什么,就被白商陆抢了先:“这个已有安排,下午通财牙行的人就会去帮忙解决。”

白阿十咧嘴笑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其他的,暂时没什么了。”

“好,你先去忙你的吧,有事小姐会再吩咐。”

白商陆开口把白阿十打发了,回头就见白茯苓一脸不善地瞪着他,平淡的神情中不经意多了几丝笑意,假作没看见她的不满,也起身告辞道:“属下去准备下午的事情,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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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1 不要迷恋姐

白茯苓咬牙切齿道:“夸我两句你会少块肉啊!哼!滚蛋滚蛋,做牛做马去吧!还啰嗦什么?”

刁蛮的大小姐果然发脾气了。

白商陆的眼神染上一点无奈:“小姐的聪明人人皆知,何必非要听人夸赞?”

“我高兴!”

“……,小姐如果有空,不如听我说说今日对下午之事的安排,看可有什么遗漏的?”

“不听,反正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还听我的做什么?”白茯苓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逼面前这位白家著名冷面王说几句好话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白商陆并非不明白她的想法,不过还是习惯性地迁就她的刁钻蛮横,虚心求教道:“小姐想听什么样的夸奖?”

白茯苓一阵无力,翻个白眼道:“你不会自己想啊!真不明白你这种家伙怎么跟那些奸商打交道的,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一般都是他们对我说好话。”白商陆把自大的话说得十分认真诚恳,白茯苓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再纠缠。

白商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向白茯苓简单说了一遍:“我打算今天下午先行派人到官衙与商署去,以通财牙行的名义提供一些帮助,包括请差役替他们追查核对滞留在北关城中的行李货物可有遗失,核定之后如有需要可以暂时转交到通财牙行代为保管,解除戒严之日他们凭着我们开出的单据前去提货,而一些生鲜肉菜类的货品,我们也可以按市价收购。此外看他们还有什么特殊需要的,只要官差允许,我们派人代为跑腿办理……这些小事牙行之前偶然也会替相熟的客人办。另外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替他们的牵线搭桥,好让他们依然能够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做成买卖,不至于白白错过商机。”

白茯苓爱理不理地“哦”了一声,就再没有下文,白商陆也不生气,继续道:“小姐之前曾经提议在牙行中办拍卖会,我一直以为时机未到没有动手去做,这次倒是难得的好机会。官衙与商署,把城中所有外来商贩统统一网打尽,只要我们把这首次拍卖会办好,不愁他们离开后不四处宣扬我们牙行的名声好处,如果顺利,这样的拍卖会还可以一直办下去,像集市一般定期定点由我们牙行主持举行,小姐意下如何?”

白茯苓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拍卖会?我以为你忘了呢。你觉得好就去办吧,只是仓促之间,你确定能把这些细节都打点好?”

“拍卖会的细节我曾推敲过多次,并非突然想起要做,难得这次有机会实施一番,我会亲到现场去打点,有什么问题当场解决。我这个白家的外务大总管总不能连黄柏都不如。”

白茯苓心里有些小感动,白商陆虽然一天到晚绷着脸外加对她说过的好话屈指可数,可是却一直把她的话惦记着,努力帮她把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改造实现。

开拍卖会这个建议,她不过是闲磕牙时随意提起,白商陆当时似乎压根没打算理会,后来她偶然追问,白商陆也总是一句时机未成熟打发了,就在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这回事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人家是真的有认真在考虑,并且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契机把它变为现实。

白茯苓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她自知脑子里自以为先进现代的东西很多放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很不靠谱的,尤其在生意经营上头,所以如果没有相当把握,甚少会强迫别人听从她的意见去行事。

现在突然听闻白商陆打算把她的想法付诸行动,白茯苓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外之喜,笑眯眯地给白商陆大送高帽:“我家大总管当然比黄柏那家伙厉害多了,你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白商陆无奈地摇摇头,白家这一家三口都是标准的甩手掌柜,很多事情都是他们不急,急死了他这个做牛做马的。

“黄柏做事沉稳圆滑,若是留在百家担任管事之职,绝不比我逊色,小姐为何当日偏要让他出去自立门户?”白商陆有些不解,事实上,白茯苓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是太明白。

“黄柏是什么出身你是知道的,他最想的是把他家传的手艺发扬光大重振家声,留在白家他做得再出色也不过是白家的管事。”白茯苓把玩着袖子上精巧的纹绣,不太在意地说道。

黄柏的父亲乃是宫中御厨,黄家有“天下第一厨”之称,历代出了不少御厨,黄氏的经典菜式闻名天下,二十多年前黄家那一代在宫中担任御厨的几兄弟因为被人利用,卷入了一桩宫妃误食药膳导致流产的事故之中,不巧又牵连上皇子谋逆,于是被从重判罪,不但那几兄弟全数处死,家中妻女子侄也被连累,年长的流放边疆永不得返,年幼的被卖作官奴,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黄柏继承了先祖的菜谱手艺,本身在厨艺方面也十分有天赋,他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振黄家,让黄氏菜系再次扬名天下。

白家想了不少法子把黄柏的底子漂白了,让他可以以平民的身份自立门户开店经商,但若是要重振黄家“天下第一厨”的名号,不可避免会暴露他身为官奴的事实,所以只能暂时留在北关城开店,等待合适的时机。

白家这十多年来招揽培养了不少类似的在各行各业中出类拔萃的能干人物,这些人里头很大部分是卖身予白家又或是因为家贫以及贱民身份等原因不得不托庇于白家的,如果白家要他们留下效命,他们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但是白茯苓却一开始就说明,到了合适时候就要他们赎身离开,就算留在白家做事的人,也必须赎身,然后以雇佣身份继续替白家工作。

像方海这种甚至是白茯苓三天两头催着他尽快赎身自立的,这实在是怪事一桩。

白商陆待在白家十多年,亲眼看着一批又一批人来来去去,他有时有种荒谬的感觉,他家小姐每“打发”走一批人,都似乎会松口气,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如释重负一样。

虽然他与白家上下一样喜欢白茯苓,对白家三口打心里感激敬重,可是凭良心说,他不认为他家小姐是什么心地纯善的热心人,虽然她总是笑靥如花装成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

他觉得白茯苓的心肠是冷的,除了白氏夫妇、陆英以及包括他在内的有限几个人,她也许谁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应该说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她游戏人生的态度明显之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在意的东西她全然不放在心上,什么名声闺誉、如意郎君……用她的话说,那些都是浮云。

她虽然看起来很喜欢赚钱,不过并不爱钱,也不在乎钱,这些在她眼中都只是工具,她游戏的一部分而已。她由始至终像一个局外人,我行我素又冷眼旁观……这样的人,白商陆迄今为止只见过这么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她这样的性格。

白商陆隐隐感觉到白茯苓身上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端倪,偶然旁敲侧击,她也总是佯作无事。

就像现在……

“留在白家的,都是全心全意、死心塌地、非要做牛做马报答我大恩大德的人,勉勉强强或者另有怀抱的,我才不要!”白茯苓一边说一边顽皮地斜眼打量着白商陆,她口中“非要做牛做马”报恩的自然指的就是他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白商陆好气好笑又无奈,起身告退离开。

他家小姐总把要他们做牛做马挂在嘴边,实际上白家给他们远多于向他们索取的,甚至从不曾利用对他们的恩惠向他们要求什么。

世上如果真有不求回报一心行善的人,那估计说的就是白家这三口子,可是要说他们是好人,连白商陆都会忍不住哆嗦一下……真的不太像啊!

白氏夫妇曾说要救助万人为小姐积福,酬谢十多年前地藏王菩萨救了小姐一命的恩典,真有这么虔诚的善男信女吗?白商陆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白茯苓看得出来白商陆在疑惑什么,身边相处久了的人,除了她的父母,人人对她的行径都感到奇怪,只是大家都习惯性地纵容她,她的父母更是无条件地支持她,慢慢地大家都习以为常,很少再有人表达疑问了。

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可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过客,在这里待上十五年,把该做的事完成了,就可以潇洒地离开。

直到最近,离开的日子只剩下一千多天,她忍不住莫名地焦躁不安起来,她开始感到不舍,开始会想,自己有朝一日离开后,那些对她爱若性命的人要怎么办?尤其是她的父母……

父母虽然还有彼此,可是白头人送黑头人,还是他们唯一的宝贝了十多年的女儿,情何以堪。

白茯苓觉得自己的精神负担已经够多,实在不想再沾惹上太多的人,所以身边的丫鬟都是一批一批地换,白家培养出的人更是近乎强逼地要他们赎身自立,因为她终会离开,她不敢肯定,她离开后父母是否还有心情精力去庇护他们,他们必须靠自己在这乱世中立足。

白茯苓想着想着,靠在软绵绵的躺椅上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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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2 很道德的交易

梦里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白茯苓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当年的事,虽然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脱离逼真的梦境。

那时她叫陆雪,是地府里一名彪悍的新鲜女鬼,而且是正宗的厉鬼。

如果一个人倒霉了二十多年,历尽父母双亡、亲戚嫌弃、小朋友欺负、出门踩狗屎、车祸、高空坠物、塌楼、地震、被雷劈中、掉进没有盖子的沙井里……等等各种常见的、不常见的狗血倒霉破事,依然不屈不挠地在灾难中茁壮成长,结果没能苦尽甘来反而在好不容易升职加薪、人生似乎终于步上正轨的那天被一口水噎死了,估计就算生前性子多好,都会变成彪悍的厉鬼一名。

所以,当她被带到阎罗王面前时,她彻底爆发了……

陆雪猛虎一般挣脱了牛头马面的控制,一跃跳到阎罗王面前,狠狠揪着他的领子大声质问道:“我顶你个肺!你给我个理由!我倒霉了二十多年!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就把我弄到这里对着你们这群丑八怪是什么意思?!”

阎罗王一张青白的脸生生被她憋成了酱紫色,前来救驾的牛头马面加上黑白无常都无法把这个爆发力惊人的小女子从阎罗王身上掰开。

判官很冷静地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你这么倒霉是因为你前生作孽太深。”

陆雪扭过头去,恶狠狠地看着他,随时准备转过去改掐他的脖子。

判官机警地退后两步问道:“你听过白起这个人吗?”

“那个挖坑埋人很有名的秦国大将?”陆雪历史知识还算可以,疑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对,你前生就是白起,坑杀赵兵四十万人,所以注定了要倒霉三十辈子以抵杀孽!”判官一副“你死得不冤”的姿态宣布,一边展示手上的生死簿。

陆雪呆了呆,松开已经憋气憋得脸色发黑的阎罗王,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是第几世?”

判官翻了翻桌面上的书册,淡定道:“第二十七世,你再倒霉三辈子就好了。”

陆雪又惊又怒,用力一拍判官的书案,大骂道:“这分明是冤案!坑杀四十万人?怎么可能?!你知道坑杀这么多人要挖多大的坑吗?!以一平方米面积站四个人算,坑杀四十万人需要挖两米多深、面积十万平方米的一个大坑,你挖给我看看啊!小日本有枪有炮杀掉我们三十万南京同胞还花一个星期呢!这分明是冤案!你们怎么可以把那么多死人都算我头上?!”

判官被她一串数字搞得头晕,喝道:“就算没有四十万,十万总跑不掉了!让你倒霉三十世也不冤!”

如果是别人倒霉,陆雪当然觉得不冤,如果是她?那就真的冤死了!她眼珠子一转,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对判官道:“我们打个商量行不行?既然你们说我作孽太深要还债,那我下辈子用力积德把债还回来好不好?你们就别麻烦替我安排那么多霉运了。”

“一点都不麻烦……”阎罗王揉着脖子小小声道,马上接收到陆雪一记凶狠的眼刀,连忙闭口不言。

判官还在犹豫,忽然听到一声佛号,一名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的中年僧人走进大殿,僧人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本来阴森森的阎罗大殿竟似在刹那间变得明净庄严,清香四溢。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地藏王菩萨!陆雪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只想到一件事——难怪妖精们都想吃唐僧肉,原来这些和尚大叔看上去竟这么色香味俱全!

地藏王菩萨对着殿上诸人道:“善哉,日前所托之事,便由这位小姑娘前去完成,既可让她消却前生恶孽,亦可还了碧凝仙子的心愿,如何?”

陆雪一听有转机,也顾不上细问是要去做什么事了,连连点头答应。只要下辈子、以后每一辈子都不用这么倒霉就好!她这二十多年受够了!

判官一咬牙道:“好吧!看在地藏王菩萨的份上,就给你这个机会!”

判官挥挥手对牛头马面道:“带她走!带她走!路上跟她说明白!”

牛头马面一左一右上前来,拉着陆雪匆匆往奈何桥边而去,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起事情的始末。

原来天庭的碧凝仙子投胎凡间历劫,现时年仅三岁,她的父母虽然对她爱若性命,但都是满身杀孽的人。碧凝仙子终日缠绵病床无力劝父母改过从善,眼看着阳寿将尽就要死去重归天庭,她担心凡间的父母会遭受孽报,所以请地藏王菩萨开恩,给她父母积德向善、抵消恶孽的机会。

地藏王菩萨心软答应下来,正苦于无人能够点化那两夫妻,正巧现在陆雪接下了这个任务。

“地藏王菩萨为你续阳寿十五载,你这便投身到那名垂死女童身上,这十五年内你只要救助万人就算功德完满,那对夫妻与你都可以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保你生生世世福禄寿三全。”牛头最后交待道。

陆雪苦着脸道:“救助一万人?这任务是不是太重了些,才十五年啊,我变成个三岁小孩子能干什么?”

马面幸灾乐祸道:“那是你的事,废话少说!只要少救一个,你就等着再衰三辈子吧!”

“喂喂喂!没有这么算账的……”陆雪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却被身后的牛头马面用力一推,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朦胧中听见地藏王菩萨的声音在耳边念道:“善哉善哉,生死有命,女施主请谨记,所谓救助于人,并非只是施以一粥一饭活人性命……”

善你妹的哉!那怎样才算救助人啊!你好歹给个标准来!陆雪还想问清楚,意识却已经沉入黑暗。

当她重新醒来,她已经变成了白茯苓,一个只有三岁,病弱瘦小却父母双全、备受珍爱的漂亮小萝莉。

她处身于一座十分破败的庙宇,神龛里的地藏王菩萨像彩漆剥落,显得落魄无比,全不像她在地府里看到的真身那么色香味俱全。

她躺在陌生而温暖的怀抱中,听着新生后的母亲哽咽嘶哑地喃喃祷告着:“只要我儿平安活下来,小妇人就是马上死了也甘心情愿,请菩萨成全。只要我儿平安,要小妇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求菩萨显灵,小妇人愿将寿数都给这可怜的孩儿。”

从来没有人这样愿意这样对她的,本来满肚子怨气的陆雪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成为白茯苓,实在是件不错的事情,至少这一辈子,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爱她,愿意为她倾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