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官吏见两人信心满满,神情轻松,也放下心头大石,各自告辞回去处理政务,这时全城戒严,正是要防止奸细流民趁机作乱,甚至里应外合配合敌军,他们肩上的任务也不轻。
待所有人退走后,白茯苓才问道:“两位大人看这次来袭的是什么人?”
她从前经常出入镇北将军府,又为镇北军筹办粮草军饷、军服军械等物资,镇北军上下都对她十分熟悉,而这些高级将官更是个个对她客气得很。
听她问起详情也不隐瞒,单刀根摸了摸那把络腮胡子,沉吟道:“多半是草乌的人,这事来得太巧,大将军刚收到草乌要突袭大箭部的消息,带走了大部分镇北军的精锐,这边就有人前来袭击北关城,恐怕是早有预谋想要声东击西。”
卜芥瞪眼道:“如果真是如此,草乌未免太过异想天开,凭他那点乌合之众,就想来攻城,就算大将军不在,莫非我们这些守城的都是死人不成?”
单刀根哼道:“草乌不是笨蛋,他与将军对上也不是第一回,将军的厉害他是晓得的,他敢这么干,必然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故,可能还藏着些招数还没使出来。”
白茯苓笑着提醒道:“不管他发什么疯,义兄不在,守城就要靠两位了,我们不知道草乌有什么招数,不如想想在什么情况下这北关城有可能被攻破?”来攻城的人究竟抽什么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要稳住局势,不能让敌人攻进来。
卜芥嘿一声道:“除非我们主动开城,否则他们就是在外头蹦跶个一年半载,也别想进来!”
他这话说得不假,这几年陆英将北关城的城墙城门重新修整过,城墙高达三丈,要翻墙而入,必须要有攻城的云梯等工具,蛮族骑兵行动迅疾,极少携带这样麻烦的器具,就地取材制作的话也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加上攻城从来比守城要艰难得多,围城人数必须数倍于守城人数才有可能成功,所以盘算下来即使城里剩下的镇北军人数不多,也足够应付他们了。
何况还有陆英很快就能领兵折返,不管来攻城的是什么人,在城中兵将已经事先得到讯息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徒劳无功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这么说来,我们要防范的反而是城内,万一有奸细从内打开城门,那就糟了。”白茯苓真正想说的是这个。
卜芥哈哈笑道:“难怪大将军总是夸赞小姐聪明,确实如此,我们已经吩咐了城中留下的高级将官马上前来,等下就把负责镇守城门的人选挑出来,把任务分派下去!”
“有两位大人在,小女子就放心了。”白茯苓真正担心的其实不是守城问题,她对陆英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陆英做事谨慎,必然对类似事情有所防范,不必她指手画脚,北关城也会安然无事。
但是敌军退去之后的收尾工作呢?北关城好不容易太平几年,忽然又出了这样的事,对在此安居的百姓以及到这里经商的客商信心都会造成打击,要如何将影响减到最低才是令白茯苓头痛的问题。
说曹操,曹操到。白茯苓正打算起身到后院西厢房去想清楚该怎么办,就见石竹带了六个军官打扮的人进来,其中一个正是不久前见过的高良姜。
他见到白茯苓坐在厅上,位置竟与卜、单二人平齐,微微愣了一下,便调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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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6 什么叫淡定
这六个军官都是卜芥与单刀根手下的把总,算是留在城中级别比较高的军官,卜单二人想在其中挑选四个负责四座城门的守卫工作,另外两个则派去征调城中壮丁协助准备守城开战所需的各种物资。
白茯苓在看见高良姜的时候心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她想了想对卜芥道:“卜大人,这位高把总可是你的手下?”
卜芥点头道:“是啊,小姐竟然认得他?”
白茯苓笑道:“刚才快到将军府的时候,这位高把总拦住了我的车子,好一阵盘查。”
卜芥一听脸色就变了,厅上其他人看高良姜的眼光也诡异起来,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还连带不长眼的。
卜芥自问自己也不敢没事跑去查白茯苓的车,这要是让陆大将军知道了,虽然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但心里定会不高兴,觉得他不懂调教手下的人。
卜芥瞪了高良姜一眼,喝道:“蠢材,白大小姐你都不认得?还不快来赔罪道歉?!”
白茯苓连忙拦住道:“卜大人言重了,小女子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位高把总执行公务认真严格,一丝不苟,也许正适合镇守城门。”
卜芥见她神情真诚,确实不是心有怨气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大手一挥安排高良姜去守西城门。
白茯苓笑盈盈走到他面前道:“城里百姓的安危就交给几位军爷了,希望各位小心谨慎完成公务,大将军回城后定必重重嘉奖。”
几个把总听了这话都是眼前一亮,有白大小姐的承诺,这军功不说,过后肯定还有其他奖赏好处,人人都是摩拳擦掌,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一番,高良姜抬头看了白茯苓一眼,抱抱拳沉默地与其他人一道离开奔赴各自负责的岗位而去。
高良姜虽然一直板着一张棺材脸,但是白茯苓感觉到,当他得到任务后,他似乎……松了口气。
白茯苓到来的消息,身在后院的崔珍怡很快就知道了,听去打听的小丫鬟粉霜说,她竟然大模大样留在前厅与几个军爷商谈军情,崔珍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刘真真在一旁嗤笑道:“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真是不知廉耻又不知进退,随意抛头露面不说,还去掺合爷们的事情,半点教养都没有,她以为她是谁?!”
崔珍怡冷哼一声道:“不知道的就别乱说!”她出身将门,虽然没见识过父兄带兵,但也听过不少,这些镇北军的将领竟然愿意与一个小小女子商讨军情,这说明什么?!
说明白茯苓在这些将领军官心目中的地位不轻,并不只是将军义妹那么简单!她之前也曾打探到说白茯苓替镇北军筹措军费,安顿残疾军人及殉职将士家属的事,说她在镇北军中说一不二,威信直追陆英本人,她一直以为是市井小民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怕都是真的。
她心里各种滋味混在一处,只想到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她到北关城以来,处处失利倒霉透顶,偏偏这些倒霉事件件与白茯苓相关,而白茯苓却是风光得意,受人拥戴又事事顺利,她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自尊已经被这个小小商贾之女打得七零八落,她用尽了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维持风度,没有冲出去撕烂那张绝色的脸孔。
“表姐,我是替你着急呢!你还骂我?!那小狐狸精连将军的手下都哄得服服帖帖地,还有我们站的地方吗?”刘真真气结,一边伸手指指西厢方向,一边横眉怒道:“你看石韦那个老不死的,对我们爱理不理,对着那小狐狸精,马上变得跟哈巴狗似的,正带了那狐狸精的丫鬟在收拾西厢呢!表姐,人家都踩到我们脸上来了,你还要忍?!”
崔珍怡被她一番话刺得骨头缝都发痛,不过她毕竟理智未失,咬咬牙冷声道:“你说够了没有!”
刘真真被她阴冷的目光一扫,满嘴刻薄话顿时吓得全吞回肚子里,一时不敢吭声。
崔珍怡揉揉眉心,吩咐自己的丫鬟粉霜道:“去探问一下城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大将军不在,为什么几位军爷忽然跑到将军府来?”
粉霜很快向家丁打探到消息回来,哆哆嗦嗦对着崔刘二女一说蛮族来犯,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崔珍怡还能力持镇定,刘真真直接被惊得面无人色。
她们在京中哪里遇过这样的阵仗,印象中蛮族人都是茹毛饮血,凶残嗜杀的魔鬼,如今这些魔鬼竟然就要杀到北关城来了!
刘真真颤声道:“不、不是说这北关城已经好几年没打仗了?怎、怎么蛮族人说来就来了?大将军又不在,这可怎么办啊!”
崔珍怡也算是将门出身,震惊之后很快定下心神,又细细问了粉霜现在外边是个什么状况,粉霜的消息全数来源于将军府的家丁,这些家丁对于崔珍怡这位主母没什么好感,连带对她身边的人也爱理不理,粉霜又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哪里会问得清楚,翻来覆去只知蛮族要攻到城下了,城里现在在戒严,将军留下守城的两位参将大人正在安排守城,其余便一概不知。
她们这些天在北关城待得好好的,偶然出门所见的景象也十分太平,只是简陋杂乱了一些,所以本来对边境兵凶战危的恐惧便尽数抛到了脑后,没想到战祸来得这么突然,一时间都没了主意。直到对面西厢传来一阵阵女子谈笑走动的声音,这才猛地醒过神来——白茯苓来了!
本来战意高昂的刘真真被刚刚的震撼消息吓得蔫了,坐在一旁绞着手帕一脸的泫然欲泣,崔珍怡却忽然有了主意,唤来一名仆妇吩咐道:“邓妈妈,你去前厅替几位军爷送些茶点,代我向他们问一问,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这名仆妇她从京城特地带过来的,就是当日在通云楼上被白果戏弄的那一个,她在崔家多年,很是见过一些世面,很快就把好消息带了回来,崔刘两人一听,知道蛮族攻不进来,顿时放心了不少。
刘真真精神气一恢复,马上又惦记起正在西厢休息的白茯苓,酸溜溜道:“表姐夫这位义妹真是好大的架子,来了也不知道要先拜见主人家,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不成?!”
崔珍怡本来好了些的心情,当场又被她搞坏了,她现在真真正正感觉到孤立无援的滋味,这北关城简直像是白茯苓的天下一般,人人向着她,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镇北军那些粗鲁不文的将官都把她当女王公主一样供着,自己的手段心计在这里似乎都成了笑话,与白茯苓一比,她这个名门出身的正牌陆大将军夫人沦落得跟个跳梁小丑无异。
把表妹一道带来,本是想多个助力,现在这个助力除了对她冷嘲热讽,尽说些刺心的话之外,一无是处,这样无能为力的挫败滋味几乎令她快要维持不住淑女的教养体面了。
崔珍怡今天实在没心思去招惹白茯苓,打发了刘真真,梳洗过后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月过中天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转眼又被远处传来的一阵阵喊杀声惊醒。
她大惊失色地从床上坐起身,高声把丫鬟仆妇都叫了进来,过了一阵,刘真真带着自己的丫鬟橘红也摸了过来,几个女人坐在屋内惶然不知所措,邓妈妈迟迟疑疑地出主意道:“不如我们去探探西厢那边的情形?”
崔珍怡也觉得有理,白茯苓是北关城的地头蛇,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一定会最先有所行动,到时候自己跟着照办就是了,生死关头,什么面子里子也顾不得了。
她打发了粉霜过去探探白家丫鬟的口风,又叫邓妈妈去找管家石韦,并通知暂住在将军府旁民居中的那些崔家家丁起身准备。
石韦打着呵欠过来,随意向着力持镇定的崔珍怡行个礼道:“夫人深夜传唤,不知是何事?”
崔珍怡见他这副懒洋洋的模样就生气,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放心,这老油子既然敢安心睡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外面杀声震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你派两个家丁去打探一番,速速回报。另外,这北关城中可有躲避战祸的隐秘之处?”崔珍怡耐着性子道。
“打探?不用了吧,没事的,蛮子就嗓门大瞎嚷嚷一下,打不进来的。真要有个什么,镇北军那边自会派人来报。”石韦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呵欠。
他揉了揉脸,全不管崔珍怡那难看至极的脸色,慢悠悠道:“至于隐秘之处……老奴没有听过,自从将军到了北关城,蛮族就没打进过城里,夫人不必多虑。”
“大将军此刻不在城内!”崔珍怡恨不得命人把这没规矩的老头子拖下去打上一顿板子。
“不是还有卜参将、单参将在吗?白小姐也在,出不了什么乱子的。”石韦淡定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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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7 瞪眼到天明
崔珍怡听石韦言语中明摆着十分重视白茯苓,竟把她抬举到跟守城将领一般的高度,更是不满,终于冷笑两声道:“卜参将、单参将就罢了,白小姐一个女儿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济得了什么事?!”
石韦不以为然,正待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将军府前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崔珍怡心中大惊,急急对石韦道:“你快到前面看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石韦前脚刚走,被派到西厢那边的粉霜就回来了,她一脸古怪回禀道:“夫人,西厢那边……都睡了,奴婢、奴婢没找到人……”
崔珍怡刚被石韦气得够呛,又被前院的动静一吓,正是心浮气躁情绪十分不稳定的时候,听了粉霜这话想也不想挥手就是一记耳光,喝道:“什么叫没找到人?莫非连个值夜丫鬟都没有?!外边那么大的动静,她们还能睡死了不成?!”
崔珍怡平常极少出手责打丫鬟,这种事情大失仪态,她一直觉得只有村野泼妇才会做出这样的失礼的事情。并非说她真的就“慈悲为怀”,她只是更习惯于“端庄冷静”地责罚不听话的下人,或令他们罚跪罚顶水盆,或命人杖责掌嘴,她绝少劳动玉手。可是今日又惊又气,她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邪火忍不住一次爆发,满脑子想破坏什么的暴力冲动,终于拿了身边的小丫鬟撒气,当了一回泼妇。
粉霜被打得眼泪汪汪,不敢辩驳,她也觉得很奇怪啊,她在西厢廊前来回走了几趟,硬是不见有人来搭理,竖起耳朵在窗下听了一阵,房里静悄悄地只依稀听到几声缓长的呼吸声,也不知这白家上下都是什么人,她都怕得要死了,她们还能呼呼大睡。
崔珍怡这边的人并不了解,她们的动静白茯苓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只是故意不加理会而已。白茯苓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长,最恨人打扰,若是粉霜大胆一些出声唤人,估计白果马上就会跳出来想办法让她安静闭嘴,她不吭声,于是白果等人也就由着她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了。
邓妈妈极少见崔珍怡这么暴躁失态,愣了一下上前来劝道:“既然西厢那边全无动静,怕石管家所说也有道理,估计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夫人还是安心歇下吧。”
崔珍怡握了握拳头,道:“等石管家来回报了前院的事再说,这样吵闹……教我怎么睡得着觉?”
一屋子的女人惶惶不语,崔珍怡说的不错,她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可怕的事情,怎么能当没听见一般安心睡觉?
过了一阵,石韦脚步轻快地前来禀报道:“白小姐派人抓住了意图替蛮族诈开城门的奸细,卜参将正在前院审讯,那奸细竟然是镇北军中的一名把总!啧啧!要不是白小姐神机妙算,说不得还真会让那些蛮子闯进城来!难怪将军总对小姐赞不绝口又信任有加……”
一边赞口不绝还一边摇头晃脑,满脸的敬佩得意、与有荣焉,一扫之前那副昏昏沉沉的德行。
崔珍怡心里不是滋味,冷声讥讽道:“你之前不是说,大将军到北关城后,蛮族就没打进过城里?怎么现在又说差点闯进城来?”
石韦被她一呛,也不生气,耸耸肩道:“真要闯进城门,也闯不到这边来,镇北军各个城门附近都有布置,进了城蛮子也是死路一条。”
崔珍怡见他还嘴硬,心里更是不满,不过这种要命的时候万一再有意外出了什么事,说不得还要靠他,所以只有忍下一口气挥挥手让他回去休息。
刘真真心惊胆战,说什么也不肯回房去睡了,崔珍怡面上平静,心底里也有些发毛,于是两人难得亲热地挤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睡,几个丫鬟仆妇不敢睡觉,坐在外间心情忐忑地等天亮。
崔珍怡好不容易适应了远处的喊杀声,合上眼睛,忽然又听见一阵阵敲锣声,有人高呼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这一吓非同小可,崔珍怡与刘真真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外间,邓妈妈不用吩咐就飞奔去找石韦。
石韦呵欠连天地走进后院,扔下一句:“没事,多半是还有奸细想放火引起混乱,这声音至少是几条街外的事,很快就会救熄了,夫人安心歇息吧。”
这样叫人怎么安心歇息?!
崔珍怡眼睁睁看着石韦一摇一晃地远去的身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当场崩溃,她长这么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惊吓!她恨透了这个鬼地方,更恨透了这个鬼地方的每一个人!
就这样,崔珍怡在惊恐、怨恨、恼怒、后悔等等各种负面情绪的煎熬下,一直挨到天色蒙蒙亮才又有了睡意……而这时,西厢房那边在平静了一夜之后开始热闹起来,白家丫鬟进进出出伺候白茯苓起床梳洗用餐的各种声音,以及年轻女子嘻嘻哈哈的谈笑声阵阵传来,崔珍怡知道自己是别想睡了。
她冷着脸坐起身,粉霜顶着肿了半边的脸,上前来伺候她更衣梳洗,崔珍怡一见她那模样就心烦,挥挥手让另一个丫鬟粉萆来,粉萆同样又惊又怕一夜没睡,脸色苍白憔悴得像大病了一场。
邓妈妈去准备早膳端过来,因为陆英不同意他们的扩建将军府计划,所以现在要烧水煮饭什么的,只能到将军府前院的小厨房中开灶生火,石韦等人的饭食都是委托附近一户人家做好了送过来的,崔珍怡嫌东西粗陋难吃,于是只得辛苦她身边的丫鬟仆妇另外买了食材来做。
邓妈妈看着厨房中所剩无几的食材,想到城里不知要戒严到何时,忍不住犯愁,就算她们可以出门去买,街上也见不着小贩啊。
回来时崔珍怡发现她神情有些古怪,于是问道:“怎么了?”
邓妈妈强装无事地笑了笑道:“没什么,怕是昨夜吓着了,有些心神不宁罢了。”
要她怎么说好呢?她刚刚见到石韦石竹两叔侄与那四个家丁正围在桌边大吃大喝,菜式竟比她家夫人吃得更丰富更好?
将军府家的下人平常从不见有这么好的伙食,今天忽然好饭好菜,不用想都猜到是因为那白大小姐驾临的缘故了,这些菜式分明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厨房做得出来的,也不知白家那位大小姐究竟有什么神通,竟然能在戒严时期依然能变出一桌好饭菜来招待几个下人
这话说出来只会让夫人生气,还是不说罢了。
刘真真萎靡不振也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她的丫鬟橘红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崔珍怡见她鬼鬼祟祟地,硬声道:“有话好好说,这样交头接耳的成什么样子?!”
刘真真心中反感,努努嘴对橘红道:“既然表姐想听,你就大声点说好了。”
橘红想起昨夜崔珍怡掌殴粉霜的狠辣就害怕,怯生生道:“奴婢刚刚听前院的家丁跟白小姐的丫鬟说话,那丫鬟说昨晚两位参将大人用军中驯养的猎鹰给大将军送了信,估计最迟今日中午应该收到回信了,等会儿两位参将大人到了的话,让那家丁叫她们一声。”
崔珍怡终于听到一个有点价值的消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刘真真道:“你这丫鬟倒是挺能打听消息的。”
她昨晚睡不着,翻来覆去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如果要借助陆英的部下对陆英造成影响,说不得也要做些什么,好让那些大老粗加深对她的好印象才行。白茯苓那小狐狸精靠着家里有钱已经近水楼台抢了先,难怪陆英对她那般看重,她不但有张狐媚的脸,还能出钱出力替陆英解决不少问题。
崔珍怡自问自己在身份地位上比白茯苓更具优势,之前宴请陆英部下那一手也做得十分漂亮,只要用心经营,定能够反败为胜。
昨夜听闻白茯苓替镇北军抓出了一名奸细,自己这边只顾着忙乱惊惶,表现着实不佳,得想个办法挽回才行。当务之急就是要了解陆英的打算还有目前的战况,好做些什么配合一下,提高自己在镇北军以及陆英心目中的地位,重新树立自己贤内助的形象。
陆英离开前曾要她尽快离开返京,她当然不能就这么离开,可是合欢散的事情败露,她面对陆英更多几分尴尬心虚,所以要留下就得谋划一下,即使不能让陆英对她产生好感,至少也要让他对她有所改观才是。
这是最后一搏,如果不成她也只能离开,幸好那夜听陆英的口气,他似乎不打算投靠任何一个皇子,这个消息只要好好修饰一番,也可以当是她的功劳,不算全然无功而返。
刘真真难得听到崔珍怡的夸奖,面有得色地谦道:“她这算得上什么本事……”
崔珍怡这时最需要帮手,耐着性子赞了刘真真几句,又打赏了橘红,命她小心盯着前院的动静,只要两位参将到了,马上来通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