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哗啦——得到允许,杜尔布迫不及待的跨步而入,扈气未消的欲向上位那悠然而坐的大汗控诉那女子的恶行。
“爱卿辛苦了,让你一个御前守卫去为那等不着调的女子守护,着实是委屈了你。”
司寇殇的语调不温不火,身旁的左冥却为那大而化之的杜尔布直捏冷汗,以目频频给予示意,可偏偏这杜尔布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别人别有用心的给个开头,他就好赖话不分的滔滔不绝的接下话茬去。紧接着他家大汗给予的话头,围绕着不着调一词,绘声绘色的将那个他家大汗口中女子的不是数
落个遍,直恨不得用尽毕生所学词汇,将那不着调的女子往死里边贬她个天上有地上无。
殷红的酒汁猝然荡了下,醉人的红色涟漪荡若红潮。
“如此说来,爱卿这些日子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本汗心有愧焉。”起身缓步踱向杜尔布,司寇殇将手中酒递到杜尔布眼前,顿时一股淡淡的香气一丝一缕的飘入他的口鼻中,突如其来一种带着兴奋的眩晕差点令他失神,直到看见握在杯沿上的纤瘦手指方惊醒到是他家大汗送酒至他跟前,方诚惶诚恐的垂首。
“这杯酒就代表本汗的歉意,你可愿意接受?”
在诚惶诚恐中多了受宠若惊:“臣下不敢!”
“本汗没问你敢不敢,只问你愿不愿。”
“臣,臣不敢不愿…”
“愿意就好,来,喝了它。”
司寇殇淡淡的看着激动的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的杜尔布,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未达眼底的笑容中藏着毒的流汁的刀,阴毒狠辣,残忍的狠毒直逼人心。
在杜尔布持着酒杯将欲触唇刹那,左冥终于忍不住急急开口:“大汗,哈达将军不日就凯旋而归,他…”
“呵,左冥和哈达的关系倒真是铁,看见本汗赏酒给他弟弟你先来为哈达抱屈了?放心,哈达和他的弟弟都是我族栋梁,美酒有他杜尔布的,也就
会有他哥哥哈达的。杜尔布,你年纪虽小了点,但见识不凡略有些胆略,日后你就跟着你哥哥南征北战去吧,留在这里到底是屈才了些。”
杜尔布狂喜,狠狠喝干了杯中酒,叩首谢恩。
和左冥一出了营帐,司寇殇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袖袍一甩,盯着左冥语气冷凝:“你刚刚是在警告本汗?嗯?”
左冥不卑不亢的单膝跪下:“左冥万万不敢,只是哈达将军是我族难得栋梁,杜尔布是他唯一的弟弟,若要他知道大汗为个区区女子害他弟弟,难免寒了人心…”
“区区女子?好一个区区女子!本汗的女人是区区女子,左冥你好得很!但左冥你记住,哪怕本汗的女人就是区区女子,也断然不是那蠢蛋的胯下之物!来人,将杜尔布抬到下等妓帐,吩咐下去,要卖力伺候,三日后,若本汗看见杜尔布还能下床的话,她们通通都得去给青草当肥料!”
“诺!”
语罢寒着脸甩袖而去,后面左冥不知该忧还是该庆幸的看向眼帐内方向。没想到大汗这次竟手下留情,未要他的命,但愿杜尔布经此一劫能长一智,好自为之,莫在触他家大汗的逆鳞…
“听守卫说,你找我?有事?”拉扯好衣袍褶皱,司寇殇整整面容掀帘而入,未看帐内人,径自找了个椅子随性而坐,倒着茶,用着不远不近的语调说着,就如熟悉的陌生人,客套,却也疏离。
放下元宝于软榻上,摸摸他脑袋安哄他别闹,走过去夺过司寇殇手里的茶壶,换上刚温好的羊奶,递到他手边笑道:“请见你这大忙人一面真是不容易呵,别喝凉茶,伤胃。”
眼波深处一动后归于寂静,沉下脸一把挥去羊奶,夺过茶壶,倒满茶杯一口灌入。灌得急,茶水喷溅出不少,溅的衣襟星星点点。
“反正我司寇殇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的可怜人,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难过,身体是我的,不管如何都是我自已的事,你告诉我,你又凭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管!”重重将手中茶壶磕在桌上,握着茶壶的手握的死紧,他脸微侧,墨发微荡在耳根,唇紧抿成一线似在愤怒,狭长的眸却于波动间冥冥中仿佛带着某种道不明的希冀,一动不动的望着爷。
这种模样的他和闹别扭的元宝何其相似。
抿着嘴,瞪着眼,似怒却非怒,委屈却隐忍,看着他就想起元宝,想起元宝心就软,心软就对他冷硬不起来,真真是魔障。
不由自主的过去拿手指一点一点揩掉他嘴角的茶渍,见他唇角弧线隐隐有上扬的趋势,突然有点垂头丧气的感觉,手一重,恶狠狠掐上了他的脸颊。
“你到底想要爷怎么样?”
单臂沿着腰肢一揽,将爷整个人抱在他怀里,笑逐颜开,亲昵的拿下巴
蹭蹭爷的头顶。
“你倒还是恶人先告状了,我还没质问你要怎样,你倒反过来问我!小天天,难道我待你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不想着逃离,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去给你摘来,好不好?小天天,我不能没有你,别再令我失望,好不好?”臂膀揽紧,他深深汲取怀里人的气息,近乎贪婪的,无法餍足的…七日加出战的九日,十六日,整整十六日,未得到时从未觉得九日有何长,待真正得到了,方知每时每刻不见都如隔三秋,更遑论十六日?
眼神不由得瞥向软榻上的元宝。矮矮的一方软榻,元宝静静地抠着手指,一张与某人何其相似的小脸此刻面无表情,狭长的凤眼时不时的若无意扫过这方,扫罢就迅速垂下,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桃型头,狭长眸,悬胆鼻,嫣红嘴,胖胖鼓鼓的身子,可爱别扭的性子,还有叫娘亲的软糯糯的语调…
迅速别过眼,眼圈不禁发热了起来。
狠狠一吸鼻子,双臂将司寇殇圈紧,凑过他的耳边,闭上眼,狠心道:“司寇殇,我将元宝留给你…”
身前的身体瞬息变得如铁僵硬如冰寒冷。
粗重的呼吸喷在耳侧,夹杂的是他隐忍颤抖的声音。
“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握在腰肢上的力道几欲将腰折断,忍着极致痛楚,一字一句在他耳侧道:“我将元宝留给你…”
“滚!滚!!养不熟!养不熟!终究是养不熟的小母狼!!”霍然咆哮怒吼,猛狠推开怀里人,无视被推开的人倒地的狼狈,此刻他的眼中只剩悲愤,知语伦然,涵天的悲哀深深将他笼罩,无形的悲凉将他包裹,颤抖着指着倒地的女人,双目赤血,一字一句犹如泣血:“申傲天!你明则用妖器帮我,暗则为用妖器来引那些人注意令他们知你已存世,这我虽恼但可以不予计较!你指着申墨竹的画像教元宝叫爹我虽痛,为了你却将这苦涩咽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抛弃他!连我们最后的一点关联都要抛弃,申傲天,你好狠的心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是吗,申傲天,你摸摸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做的,是不是铁铸的!你想走不是?你想找他不是?去啊,去啊!我现在是看清了,也想开了,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没那个能耐留住你的心,又何苦硬留着你这具躯壳,我堂堂萨达尔天汗的自尊作践给谁看呢?谁又能领情呢?申傲天,你简直太令我失望了,失望到我恨你,你可知?”
哗啦——!
案上的物什全部被盛怒中的他狂扫落地,三鼎炉的侧沿不慎滑破他的掌心,殷红的血汩汩而下,他浑然未查,狂乱着发狂乱着眼,步步逼近前方女人,脸上的神情是痛,是恨,是无奈,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
缓缓抬手指着前方人的鼻尖,眯起的眸里折射出毁天灭地的恨:“我告诉你申傲天,你不要他,我要!申傲天,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你今日所为!”
“或许吧。”简简单单拂去他载满恨意的手指,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从容起身,扯动嘴角本想给他一抹释然的笑到头来却发现连苦笑都无法扯出,无法面对他滔天的恨,脸别去侧过,“元宝很喜欢你,我不想剥夺他享受父爱的权利…”
“你给我闭嘴!闭嘴!你不想剥夺他享受父爱的权利,难道你就能剥夺他享受母爱的权利?说的冠冕堂皇,说的悲天悯人,申傲天,你可知你现在行的事将对我来说,对元宝来说是多大的残忍?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不会原谅你,相信元宝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元宝这才恍然领悟到,他母亲要舍弃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元宝。
“娘亲,不要——”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惊惶中带着滔天的悲意,扑腾着短胳膊腿蹦下软榻,一个不慎跌倒,哭喊着连滚带爬的奔来,磨蹭掉皮的小手死命攥着他娘亲的裤脚,小鞋一只掉了,一只半拖在脚上,狼狈的坐在地上,死命的仰着泪迹斑斑的脸往他娘亲的脸上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爱护他的娘亲可以说舍弃就可以舍弃他,为什么?他没有不乖,他会在他娘亲心情不好时唱歌给他娘亲听,晚上会亲亲他娘亲说声晚安,怕他娘亲不高兴今早捏着鼻子喝了半碗羊奶,为讨娘亲欢心还努力识宇,努力做学问…他没有不乖,真的没有不乖…
冷下心肠不去看脚边哭的撕心裂肺的元宝,今日情境恐怕在见到司寇殇第一眼时爷的心里就早有预料,爷与司寇殇势必会走今日这一步。孩子的世界单纯美好,大人的世界却冗繁复杂,当孩子的单纯夹杂在复杂的大人的世界中,那必定会伤害到这份单纯美好。
孩子是大人对峙的直接受害者。无可否认,爷是杀害元宝纯真的刽子手,本来这完全可以避免,只要放下心中执念,死了心认了命的跟着司寇殇过日子,也许,或许,元宝会在健全的家庭中快快乐乐的成长——可人都是自私的,放不下终究是放不下,要认了命跟着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这对于爷来说,真的是比死还痛苦。更何况,心里装着人,却跟了另一个人,本身就是对自已的不负责任,对另一个人的不负责任。
“申傲天,你听听,孩子在哭,在求你,你耳聋,心也瞎了吗?你不痛吗?他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啊,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啊?这么冷血,你是死人吗?”奋力摇晃着前方无动于衷的女人,一种心爱之物即将消逝的恐慌令他肝胆俱裂,一时间只感觉天塌地陷,天地混沌一片。
“司寇殇,我要对自已负责,对他负责,更是要对你负责…”
“负责负责你负贵什么!!你对谁都要负责,可你儿子呢,你对他负责了吗,他怎么办,你要他怎么办,你对他负责了吗!说话,说啊!你不是要负责吗,你怎么就不对他负责!!”
被摇晃的有点头晕,舔舔干裂的唇,语气干涩:“我对不起他 ..”
“对不起?好一句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消弭你对元宝的伤害?那你这句对不起当真是值钱!”掌心忍不住用力,突然间有种想就此掐死面前人的冲动。听到痛哼,他苦笑了笑,真是讽刺,听到她痛哼他竟还会痛,他真是贱呵。
弯身抱起他哭的几欲断气的小儿子,天大地大,此后他只有他血脉相连的儿子了。
“宝宝儿子别哭,从此咱们父子两做伴可好?”
“不要不要!元宝宝要娘亲!娘亲!娘亲!!”在司寇殇怀里哭着挣扎着,朝着他娘亲的方向探动着无助的小手,哀求,渴望。
司寇殇倾过身子让元宝得以触得到前面人的衣襟,元宝短短凉凉的双臂颤抖的紧紧的惶恐的抱住娘亲同样冰凉的脖颈,悲伤的泪水哗哗而下,此时此刻元宝除了哭嚎已出不了别的声,一声比一声肝肠寸断,一声比一声撕声裂肺。
旁边词候的侍女皆泣不成声,赶来的安子也泪流满面,唯有身为母亲的那个人,面无表情。
司寇殇自认天下狠毒之人,却从未知他喜欢的女人骨子里竟是如此冷血。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绝望,这个女人一旦决定了事情,定是没有改变的可能,任何人任何事皆无法动摇其决定,其意志。
她想走,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今日,他恐怕真的留不住她。
“恐怕你也知道,哈达雪中送炭的那些火药都是出自我手,此刻,你们萨达尔三百六十个营帐有一半已被我暗中埋下了炸弹,放我走,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无虞,如若不然,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果然。
此刻也说不上什么难以置信,也谈不上什么失望伤心,或许麻木了,或许哀莫大于心死了。此刻的他反而平静了,面无波澜,静静看着眼前面色如初的女人。
“不要我的命,也不要元宝的命了?鱼死网破,他真的如此重要?重要的可以与元宝比?”
“爱了半生的人,这种爱早已融于血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本以为无望,谁知老天垂怜,此时此刻有了可以相守的机会。我不是圣人,司寇殇,我经不住这种诱惑——不错,我爱元宝,但元宝终究是你的儿子,跟我他终会恨我,会恨他——更何况,你比我更需要他。”
沉默了片刻,司寇殇仰天大笑:“真是个聪明的女人,条条都分析到了,件件都算计好了,算无遗漏,堪称妙哉!不过最重要还有一点你没提到,只要将儿子留给我,我就不会跟你鱼死网破,你走的机会就会更大,对不对?对吧,对吧,哈哈哈!连儿子都算计到了,你狠,我司寇殇无话可说!”
“今日,我必走不可。”
“好,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手缓缓搭上脖上环着的短胳膊,眼眸不经意间触及元宝那迷蒙中带着懵懂恨意的眼神,心神一震继而压下,狠下心掰开他的手臂。
“娘、亲!”
转身,毫不迟疑的离去。
“小天天,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只要你踏出了这帐篷,我司寇殇发誓,今生今世永远不会原谅你!从今而后,你我视若仇敌,水火,不相容!!”
脚步微顿后继续前行,声音清冷:“我只会视你为不相干的陌生人。”
司寇殇神情癫狂,脚步踉跄倒退数步靠着帐壁,躬身捂着胸口痛的直喘气,可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直直盯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娘亲,我恨你!恨那个男人!!”
掀帘的手在阳光下依旧惨白:“元宝宝,娘亲,爱你。”
帘落,生冷冷阻绝了室外的光辉。
残忍的冷无声蔓延——
光辉散尽的那刹,元宝晕在司寇殇怀里,司寇殇猛咳了数声,一口血喷薄而出…
草原尽头,夕阳无限好。
牵着马的安子别过脸一言不发的望着草原深处的余晖,爷亦牵了一匹马静静徐行,两人两马的身影在余晖中的影子拉得很长。
“安子,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岂敢。”
仔细整理一下马鞍,抬头望着她:“你每次生气都是这种语调,还说没生气?”
猛的转过脸,红肿未消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指责与不可思议的瞪着:“阿天,你变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魔障了吗,啊?你魔障了是不是!他是元宝,元宝,你儿子啊!儿子你说舍弃就舍弃,是不是改天你也像丢垃圾一样,将我说丢弃就丢弃了?”
踩蹬上马,静静开口:“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安子,你不是垃圾。”
“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跟我开玩笑!”安子说着流了泪,哭腔里几乎带着乞求:“我们回去好不好啊,阿天?元宝太可怜了,孤零零的被留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可怜呐——阿天,咱们不走了,哪怕一辈子在那,只要能跟元宝在一起,咱们在哪都一样是不是?”
“那好,安子,我剩下的干粮水都给你,你回去吧。驾——!,”
“阿天你这个混蛋!你果真丢垃圾的一样丢下我!混蛋!驾——!驾——!”
没有人可以阻挡爷前进的脚步,做出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后悔,绝对不可以…不管申傲天还是沈天,生命里,宇典里,都绝对不会有后悔两个字…
非宇国惨遭屠国,这轰动天下的惨案自然引起了天下各地的轩然大波,与此同时,非宇国使用的妖器与萨达尔之后加入的妖器自然是引发各地骚乱的另一轩然大波,非宇国灭了,其他国家无法从中勘察妖器的出处与秘方,因而只得将目标投向妖器的另一发现处,萨达尔。萨达尔因此风波不断,各
种企图得到妖器的人使用的花招层出不穷,萨达尔因此疲于应付,征战他国的脚步相对滞缓了,一部分国家因此得到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安宁。
江林境内,是远离战火的一方净土,落英缤纷,湘竹葱翠,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味。
淡雅如画的湘竹林中,竹香清淡沁人心脾,缥缈清风时而卷起苍翠欲滴的竹叶,凌空飞舞,萦绕于林中如画而立的淡雅白发男人周身,似缠绵似缱绻细细浅浅纠缠,白如雪的男人染上了被纠缠的绿色,就如白雪皑皑的天地突现了一抹充满生机的绿色,让人看起来不那么绝望,不那么漠然的没有生
气。
“我的任务已经达成,希望你能放我走。”一身红衣的女子明明穿着桀骜的颜色却面上一哥被岁月凿磨的颓然与茫然,没有跪地没有躬身行礼,可语气却卑谦却也无奈。
白衣白发男人收回看向远处的眼神,不减淡漠的转身,眼神只是在掠向那身耀眼的红衣时方微闪了闪,可片刻就恢复淡漠如初。
“没有找到她之前,你不能走。”提到‘她’刹那,他的眸子闪过片刻温柔。
“为什么?我已经依言给出了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为此我多次差点被炸药炸死这些付出难道还不够吗?更何况她那方已经给了回应,你应该很快就应该找到她就快跟她厮守了,你还要留着我干什么?我不求别的,只求自由还不够吗?”
白衣白发男人没有言语,只是淡漠的转动眼珠看了看面前这位已经被生活磨平菱角的女子,手轻轻抚上潇湘竹枝,内力折断,置于两指间轻轻一弹,擦风声尖锐细微,细芒一闪,叮的声,女子头上束的冠应声而落,被拇指大小的枝牢牢钉在身后数米处的竹竿上。
“不要高估自己的身价,你只有说是的权利。”
语气波澜未起,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令人望而生畏。
散落的发被风刮得呼啦作响遮了半边的面,垂下眼眸挡住其中那种成为恨称为不甘的情绪,伏低做小:“是。”
那个女人终于出现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毁了容的女人那个让她尤为憎恶的女人竟是来自同一国度的老乡。真是天大的讽刺!此刻的她,也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厌恶即将到来的重逢…
或许上天就是喜欢搞些恶作剧捉弄捉弄在尘世间沉浮的卑微人类,欣赏人类在红尘中苦苦挣扎而挣脱不得的痛苦。当江林这边正起身马不停蹄的往北深入草原之时,此刻刚从草原离开的人正策马趋向非宇国,并沿非宇国一路往西,两拨人自此失之交臂,生生错过。
若说两人没个缘分,为何今生偏偏遇见了彼此?
若说两人真有缘分,却又为何屡屡错过了彼此?
人说缘分天注定,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姻缘线早有月老牵好,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是谁的抢也抢不来。若真有缘分,倒也不枉费这番苦苦争取,若没个缘分,不知逆天可否?
【元宝篇】 第十七章 回去
彩云剪霓裳,池塘中央摇曳了莲蓬花影婆娑,微风拂过柳枝花丛,海棠花下温酒凉。
大兴皇宫御花园,一袭黑底暗纹的刺金色腾飞龙形的蟒袍高贵凉不可犯,勾勒金边的黑色袖口被偶尔的清风微微吹皱,树影婆娑间,负手而立的人眉目冷寒若极地冰雪,冷眼看着匍匐于地的女人,看着她战战兢兢莫敢抬头的胆怯与觳觫,鹰目如锥,目光若戟,锋锐的好似要直刺人的心底。
“太子妃你可知罪!你与浩儿成亲三年之所以无所出,并非你所言身体有疾,而是浩儿三年内根本就没近你的身!浩儿严令你不许靠近他三尺之内,在浩儿留在你房里期间,你们每每都是分床而睡,甚至他每每夜半时分出府,直至天透亮方迟迟而归!也就是说成亲三年,你们压根就没有圆房,可
是?大胆太子妃!知情不报甚至替太子诸多隐瞒,欺君罔下,大逆不道,你眼里可有朕!”
扒在泥地上的纤手筛糠般颤抖,玉兰略施胭脂的俏脸此刻苍白的如大病初愈,面对着冷酷上位者一声比一声的严厉质问,她早已六神无主,惊吓的摇着头抖着声音喊冤。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绝无欺瞒父皇的意图…是太子,太子他…”
“放肆!太子乃一国储君,未来的一国之尊,身份高贵比天,岂容你小小妇人妄言诋毁!犯了错却不知自省其身,反而推卸责任于太子身上,别说这是皇室,太子乃一国储君,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中,也断不容你一介妇人出言诋毁夫君!来人,将太子妃压入禁闭宫,反省三个月,抄写女戒百遍!”
冷冷一挥衣袖,袖口凌厉扫过一侧花技,盛开的花朵霎时剧烈摇晃飘零落花几朵,鲜艳的花瓣随风吹拂到跪地乞饶的女人面上,鲜红映衬着惨白,愈发衬得落花比人娇,人比落花应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