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滚出去!”犀利的眸光一扫周围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们,冷眉一竖,不怒自威,在官场浸淫了数十年的魏老爷子周身那浑然天成的气势惊
得在场的众人俱是一震。
男人们纷纷作鸟兽散,刺下的女人们颤巍巍的躲在老鸨的后面,拿眼偷瞄着这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一抬手,喝道:“搜!”
一刻钟后,魏府的人聚集在三楼的某处雅间房外。
目光沉痛的盯着闭紧的门扉,听着从里面隐隐传来的淫秽声,他已经隐约预料到了什么。
大殿下,老夫自认平日里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将老夫的颜面踩在脚下!
挥退了周围一干人,他双膝跪地,脊背却是挺直——请大殿下开门!
门在沉寂了片刻后霍得开启,带出来一股淫靡气息外还有司寇宇那张阴霾密布的脸:“魏老将军,你究竟是有何事要此刻来扰?”
恍若未曾听到司寇宇的质问,带着最后的一丝侥幸,他直直的看向床的方向,在那凌乱的床诿上,一张梨花带雨的熟悉容颜差点瞠裂他的目!
茫然的转过脸,当对上自家父亲震朔的面庞时,魏青青也差点瞠裂了她的美眸!一直是令父亲引以为荣的她,怎么能容忍因自己而让父亲蒙羞!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是父亲的骄傲,她不是父亲的耻辱!她不是!!
崩溃的大叫一声,她披头散发的突然跳下床,踉跄着步伐,在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回魂之际,跃身跳下三层高的楼阁——
“青青——!”一道血柱从口中喷出,魏老爷子当场昏厥。
魏廖握紧了拳头,疯了似地拎拳就往司寇宇的身上砸去。众人哗然,司寇宇的侍卫护驾,魏府的下人拉架的拉架,抬老爷子的抬老爷子,去给小姐收尸的收尸,场面乱成了一锅粥——这一乱恐怕是平静了数十年的南陵为数不多的一场乱,虽不甚起眼,却为南陵以后的大乱拉开了序幕——
在曳亭等着佳人到来的司寇密等来的却是佳人已死的噩耗。
短暂的疯狂后是对司寇宇的恨,他发誓,不取司寇宇首级,他司寇密誓不为人!
司寇夷亦恨,他恨司寇宇,更恨司寇密!若不是司寇密勾引他的青青私奔,青青就不会被司寇宇掳走,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悲剧!
司寇宇同样也恨!这一乌龙事件几乎令他名誉扫地,众叛亲离!他猜想,这事情若不是司寇密忍痛害爱以情人做饵的话,就是司寇夷故意陷他于不义之境地!好毒的计策!若是善后工作处理不好的话,他司寇宇恐怕就很难有翻身之地了!
三个成年的皇子相互猜忌,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中,老皇帝头痛的罢朝数日,欲好好地想想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何人,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时候,平日里安安分分的野蛮部落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骚扰边境,掳他人畜,救援书不曾停歇的从西南境地飞入了他的龙案上一
烦躁的挥落龙案上的奏本,老皇帝瘫在龙椅上喘着粗气,身后的太监忙体贴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替他探着额角。
宇儿,夷儿,密儿,这三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了女人至今相互憎恨着,军权落在谁手里都是个威胁,一个不察,来个逼宫也不是不可能——
魏老将军被那档子事气的至今卧床不起,即便不计前嫌想要上阵杀敌,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至于朝他的将军,除了王墨外,貌似与他那不争气的三个儿子都有些瓜葛——
似乎唯一能托付军权的只有王墨——
王墨——老眸微眯,几抹寒光乍然,他岂会放心?
当讨虏大将军的殊荣降临在魏府嫡长子魏廖身上时,惊诧的不仅是魏府的人,更是整个帝都的人——唯一不惊不震的,恐怕只有魏府里那俩个貌似闲人的人。
“主子,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子熏两眼星星,这种光芒叫崇拜口
研磨着草药,叼着根草不紧不慢的磕着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切,都在你主子我的掌握之中,想偏都难的很呐——”
“主子,来我替您来磨。”涎着脸夺过碗盅和棒槌,子熏眸里难得的有了女人的八卦芒光:“主子,能不能提前透露点别的情况?”
转过身,双手向后懒散的撑在桌上,仰头眯眯眼:“此战,只能输,不能赢。”
“为什么?”
在子熏发问的同时,守在床榻前的魏廖同样在问着缠绵病榻的父亲口杀敌报国不是每个南陵男人的理所应履行义务吗?为何要他输?难道他的父亲——带些怔愕和狐疑看向病榻上的老人,难道父亲他为了青青的事而怨恨上了,被恨晕了头,不顾一切的想要报复?
巴掌拍上了他正在遐想的脑门:“你父亲是你想象中那么肤浅之人吗?具体原因我是不会告知于你的,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你只要记住,输了皆大欢喜,若赢了,恐怕咱们魏家将面临一场灭顶的浩劫!”不过以廖儿这种资质,恐怕是想赢的话也只是不可能的吧——
“主子,你就告诉我吧口”
旁边子熏可怜巴巴的声音让人一阵恶寒。这个臭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倒是开始怀念以往那个冷冰冰,总是一副僵尸脸的他了!
“得得得,告诉你也无妨,老皇帝用这招,就叫做帝王谋术。司寇宇害死魏家最宝贝的女儿,你若说魏家不记恨,这是痴人说梦!如何才能让魏家消气?杀了司寇宇,以命抵命?嗤,天方夜谭。”吐出青草,重新拔了根草叼着。
懵懂的点点头:“所以才给了个讨虏大将军职务来讨好魏家啊——”
“错!”指头在他眼前摇摇:“魏家若是这么容易便被讨好那就不叫魏家了。老皇帝之所以拨给魏廖十万大军,其最终目的,是用这十万大军给魏家消怒。”
十万大军来消怒——子熏咀嚼这句话,瞳孔霍得一缩!
“主子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只能输,用这十万将士的血来给司寇宇的错误埋单——若是魏家照做,说明魏家领了情,若是魏家逆了皇帝意思,将这仗打赢了,呵
,这说明什么?说明魏家不买老皇帝面子,对司寇宇仍心存怨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存在着像魏家这么大的不安分因子在,你说魏家可能安生了?所以这场仗,只能输,还得输的彻彻底底。”而且即便是输了,世人也只会将过错推到魏家人的头上,至于老皇帝嘛,只要再派出个得力的干将,打着一雪前耻的旗号,浩浩大军杀他个区区蛮夷个措手不及,他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英明睿智的皇帝!帝王谋术,当真是绕了几个因的谋啊!
十万将士的血来为他的儿子所犯下的错误埋单,当真是狠绝的。摇摇头,看向他主子:“那主子你会跟去吗?”
“这么热闹的场合会少了你主子我吗?”
撇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星辰寥落,刚一进屋子,敏感的鼻子就闻到了熟悉的男人气息。
某厮又来了——
暗翻翻白眼,转身关紧寝门,在寝门阖死的那刹一双臂膀习惯性的从背后将爷勾缠。
厮磨着耳鬓:“这么多天没见我,有没有想我?”
懒散的打着呵欠:“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算不算想啊?”困死了,是不是秋日易犯困啊?
低低笑声幽幽的传来:“那我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你这个衣带渐宽的小女人究竟有没有憔悴,有没有消瘦?”臂膀用力将身前人托起,感知的重量令他扬眉魅笑:“撒谎的小骗子,明明又重了,还敢骗我说想我想的人憔悴?”
“放下啦,你这么托着爷很难受的知道吗?”
难受吗?司寇殇狐疑,难道是方位不对?放下身前的女人,这回臂膀往上移了寸许,再次将人给托了起来——这次换来的是女人的哇哇大吐——
扶着门板失控的吐了起来,早膳,午膳,晚膳统统吐了个干净,爷甚至是怀疑,会不会将隔夜饭一并给吐了出来?
一身的呕吐物已经令他无暇顾及,手足无措的抚着女人的后背,一张妖面没了先前的戏谑,脸色甚至比那痛苦呕吐的女人还苍白上几分。
“怎么了?你有没有事?”难道是魅情发作了?
不要怪他有事没事的就往魅情上想,只因魅情潜伏在她内体,的确已经构成了他的心腹大患,时常连做梦的时候他都梦见在练就着解药,想要早点换得一个健健康康的她——
吐得虚脱的爷无力的侍着墙壁,眯着眼睛,开始算着爷今日都吃过些什么——佛手金卷,翠柳凤丝,燕影金蔬,白银如意,黄袍加身,葵花麻鱼,五丝菜卷,佛手广肚,白梨凤脯,参婆千子….貌似没有什么相克的东西啊——难道是有人下毒?!
眼睛霍得一睁!下毒都敢下到爷碗盘里了,是谁不想要命了吗!
貌似——也不可能。饭前子熏都用银针小心仔细再仔细了,不可能的啊
身前人不断变换的神色令他愈感不安。
“你不用担心,解药我一定会替你研制出来——”小天天,有我在一日,我就断不能让你有事。
脱下沾惹污渍的外套,抱起女人,司寇殇神色笃定的往床榻上走去,“你先躺下休息一会,我去让那个子熏给你弄来热水暖和暖和身子…六
一把扯住他袖袍:“先别走,陪我说会话。”
扯他袖袍的软嫩小手拽的他心都软的能滴出水来。
妖娆的媚颜覆上层鲜有的暖色,重新坐回软榻,亲昵的给她掖了掖被角:“想说什么,我听着。”
“我要跟随魏廖出征。”
眉心不自觉的敛起,摸摸女人的脸,安哄着:“听话,刀剑无眼,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我那——”
“我要去。”
“不是不让你去,只是这男人打仗,血腥的很,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见得惯那种场面?”
拽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我偏要去!女儿家怎么啦,你瞧不起女人不成?毛主席都说,女人能顶起半边天呢!”
好耐性继续哄着:“天让别的女人顶去,你别跟着瞎掺和,这打仗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容易…”
倔劲上来,管你是谁:“不让爷去,爷死给你看!”
鼻子喷火,这个女人竟拿对付她属下的法子来对付他!不过虽然知道她只是桂在嘴边的恐吓而已,他依然不敢胆大的来试验此话的真伪,亦如那子熏一般,有的恐怕只是妥协。
“那你不能离我半步之外。”
抬眼,看疯子的眼神:“你也要跟去?”
脸一拉:“貌似你不欢迎?”
掐指一算:“若是爷没算错的话,打仗这期间,老皇帝肯定会去你的窝里查探一次。”
神色一凛。敛眸沉思片刻后,蓦地抓住了女人的小手,魅眸灼灼:“不行,放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暗转了眸色,这不放心,恐怕有多层含义吧。
乌眸流转,邪气的挑向他:“是对爷的能力不放心,还是爷的定力?抑或是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
挺拔的身躯前倾,灼烫的呼吸点点喷洒:“能力卓越,手段颇强的女人通常都是令男人趋之若鹜的,在军队那种环境,不缺的就是男人,我最怕的就是你把持不住——”说到最后,滚烫的唇已经游移到了细嫩的颈项。
被他慢慢放倒于床榻,摩挲在颈项的唇仿佛比以往更能激起肌肤的颤栗,“难道你还会跟死人吃味不成?”肌肤何时变得这般敏感?奇怪。
辗转的唇片刻停顿后继续:“我司寇殇的女人,就是死人,也不能觊觎。”
低喃软语,似自语,又似宣誓…
【异地篇】 第三十三章 脱离
三日后,整装待发,十万号角齐铮鸣。
穿戴整齐的百姓夹道相送,鞭炮声,锣鼓声,声声入耳,鲜花,横幅,目目赏心,打着欢送仪仗,怀揣着美好愿望,带着美好希冀送走这帝都十万
雄师,目送着一个个赤血男儿踏出帝都恢宏的大门,任谁也无法想到这一眼或许就是永别——
可惜这一颗颗赤子之心,最终零落在帝王的谋术之下,悲哉,叹哉!不过爷此刻可没那个闲情时间怜悯这群卑微的生物,骑在高头大马上,爷的脑
袋瓜此时此刻正为爷的将来而高速运转着——
背后突来的一道灼烫的光线即便是想让人忽视都难。
眼皮不情愿的掀掀,一个不留神,于密密麻麻的夹道百姓中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对上那双狡黠流转的乌眸时,他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拔腿上前,心底的那股不安就如不断膨胀的气球,随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拉的越远而越膨胀,疯狂的充斥在他内心里几欲爆裂开来!
热烈的视线中夹杂着不舍,担忧,思念以及警告,盯得爷浑身如长毛似的,怪不舒服的。眼上挑,下斜,猛地瞥见他貌似有想要冲上来的迹象,爷的眼儿忙流转出几抹情意以及情比金坚的保证,暴躁中的某人方止了步,渐渐安静了下来。
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趁着前方忧郁中的魏廖不注意,扯着灿笑,素手触唇,抛给了他一记飞吻,眼瞅着他怔愕的模样,一口笑就憋在了心里——
“鬼面大侠。”
前方人突来的声音令爷忙收敛了神态,趋马上前,敛声道:“公子有事?”
“大侠,我…”拧着眉头,欲言又止,目光在夹道相送的百姓身上流连了好许,沉痛愈深,手里的缰绳握的几欲嵌入掌心。深吸口气,仿佛做了一
令他矛盾万分的决定,“大侠,我不想输。”
折肩轻展,漫不经心的摇着,眼梢轻挑上侧边的男人。
倒是没料到,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良心倒还是有的,只是不知若是这赢建立在他魏家家破人亡的基础之上,这良心是否存在依旧?
“大侠,你为何要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我?”
不以为意的收回眸光,直视一望无际的远方:“只是奇怪而已,这仗还没开打,公子为何言输?”
面色滞顿,片刻后,空气中传来无奈的一叹。
沉闷的一声鞭响,魏廖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前列,发泄似的纵马狂奔,留下身后一派逶迤的军队——
“殿下,这里人多口杂,咱们还是回去吧。”一普通仆人打扮的人对着身旁仍痴痴望着的男人低声建议着。
队伍已经没了踪影,可男人还是没有收回不舍的眸光,低迷的声音里不掩寥落:“我再看会。”
旁边小厮顺着他主子的目光望去,茫茫天际,浩淼无垠,只见群山如黛,道路蜿蜒,哪里还寻得个半个人的踪影?
无奈的叹气摇头,那个女人倒真是殿下的魔队。
与此同时,大兴朝廷上亦为萨达尔和南陵这一战而闹得不可开交,各党派各抒己见,互不相容——
“两个敌国之间开战,势必会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大兴只要坐山观斗虎即可,何须要去瞎掺和一脚?”
申其志不卑不亢:“莫老太师此言差矣,正所谓机会难得,他们两国的交恶是上苍给我们大兴扩张的机会,倘若不采取些行动,错过了,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莫老太师冷笑:“我们大兴百年基业,版图辽阔恢宏,培元固本即可,盲目开拓疆土只会劳民伤财,令百姓怨声载道!”
“莫老太师这么说恐怕就有些狭隘了些,试问,谁会嫌自己住的地方大呢?”
“你!哼,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毛躁,冲动,做事只凭一时热血,终究难成大事!”
申其志脸色难看的刚欲出口再辩,座上一人抬手阻断了他的话。
摩挲着衣袖一角,淡漠如旧,不轻不重的开口:“今年雨水泛滥,江准,闵州,准阳等大大小小共三十多个城遭遇严重涝灾,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现今国库空虚,敢问莫老太师,你要翕什么来发放救灾物资,安顿百姓?”
莫老太师冷哼:“申太师,现在我们讨论的是该不该应萨达尔的请求,出兵攻打南陵,你刚才所问未免偏离了我们讨论的范畴。”
恍若未闻的兀自一叹:“只要出兵,救灾物资就有着落了。”
在场的众臣无不一诧,他们可是听懂了,这申太师的意思可是要他们如土匪似的,抢别人的东西来填补自己家的空虚!
诧异,讶然!
这如谪仙的人怎么会想干这种土匪般的勾当?
莫老太师拍案而起:“荒唐!我们不比蛮夷,我们大兴可是礼仪之邦,怎可做这种小人行径!战争不累及百姓,这是礼仪之邦应有的行为准绳!若是如那些未开化部落那样,杀人百姓,夺人财物,掳他人畜,我们又与土匪有何区别!”原以为申家最起码还有个像样的人在,未曾想和那毒辣的小鼠一个德性!
掠过莫康严愤怒的神目,淡然的看向一直低头浅啜的俊雅男子,“国舅大人,你意下如何?”
从杯盏中抬眼,稍带些血丝的俊眸流动着几抹看不见的沉黯。
拂袖,起身:“照申太师的意思去办。”不顾众人的讶异和莫老太师的怒吼,莫子谦扬袍大步而去,衣袂翻飞,旋起一个个眩人眼球的弧度…
九月五日,远在疆北的镇远将军徐闵受到了皇令,即刻发兵南陵,绕过萨达尔和南陵军队交战地点,直取南陵边关重地——启敦城。
八日,萨达尔和南陵在齐漠开始拉开了恶战的序幕,同一时间,徐闵带着十万大军绕过齐漠赶至启敦城,与城内的奸细里应外合,加之此刻南陵的重心是放在齐漠一战上,防范松懈给徐闵他们创造了有利条件,短短七日的功夫就攻破齐漠重地,秉承着能抢就抢,不能抢就烧的策略,在南陵救援军队赶来前,也不恋战,带着人畜财物武器粮食等凯旋而归,余留下一片废墟给了急急赶来的大部队——
在帝都正在做着现划的南陵老皇帝突闻噩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奔西天。
启敦城,十三万百姓,五万驻扎军队,最精良的武器生产地,粮食历年来产量位居前三的城市,前些月份还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外加财力巩固了城池的地方…瞬息,说没就没了?一场大火就这么烧没了?大兴不是向来以和为贵说白了就是胆小怕事的吗?不是亘古以来的礼仪之邦,秉承着战乱不累及百姓宗旨的吗?而且即便是征战也得有个名目,猝然起兵攻打他南陵,前所未有!更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就是打恐怕也与萨达尔沆詹一气合成一股在齐漠打吧?怎么会绕过齐漠,不声不响的就打上他启敦城了?
启敦城这噩耗还未令他缓过神,齐漠那边再传噩耗——十万将士全部阵亡!
战败是他意料之内,可全部阵亡,连渣滓都不刺的结果还是大出他的所料!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亲封的讨虏大将军,魏家的嫡长子亦是独子魏廖,不幸阵亡,战报上传,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有派武艺高强的宫廷暗卫沿路保护魏廖的,更何况,随军出征的还有混在军队里的还有他朝中大将齐伍,这个武功高强的七尺大汉,照理说在关键时刻亦能抱住那魏廖一命的啊,这其中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
瘫软在龙椅上,大喘不已的老皇帝仿佛看见了他南陵岌岌可危!魏家女儿被他大儿子害死,魏家儿子的死又是他一手促成,魏家恐怕要绝了后,而这笔帐恐怕得算到他们司寇头上,在这当口,若是魏家作乱,岂不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战报再次传来——宜城,莫城,主城三城连连失守,惨遭屠城!
年迈的老皇帝终究抵受不住这连连噩耗,一口血柱喷来,不省人事——
在这当口,至高无上的当权者突然这么倒了,无疑更是催化了南陵的内乱——
三个成年皇子之间的仇恨骤然上升至一个新的阶段!
大皇子打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口号,欲以大皇子的身份代理朝政,暂代储君一职;二皇子四皇子公然反对,以他们父王未立太子为借口,强烈反对司寇宇越俎代庖,言辞激烈,得理不饶人。司寇宇自然是有董家撑腰,司寇夷有娘家陈家撑腰,最属四皇子司寇密势力弱些,谁知这时,魏家竟站出来要做司寇密的后盾,其居心如何,众说纷纭,可无论如何,这么一来,南陵三大家族对立开来,三方势均力敌的人马对峙,这对南陵绝对不会是件好事。忠君爱国之士开始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保持中立的王墨等人,只要这拨人马表了态,这分量不轻的一拨人就可以打破这三方平衙的状态,无论倾向哪方,只要能先决定了储君,万众齐心将外患给解决,南陵方可有救啊!
三拨人马自然意识到,王墨这拨人马的驻脚地,将会是决定三位皇子谁登上龙椅的重要因素——讨好的,威逼的,利诱的,动之以情的,晓之以理的,先前门可罗雀的王府,近来门庭若市,甚至连司寇殇的府邸,都不时有人打着前来看望三皇子妃的旗号,往来不绝——
三皇子府邸,司寇殇捏着密报,周身散布着可怖的气流。
“启禀殿下,陈大人门外求…”
“滚!”
小厮遽然一颤:“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