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风依旧呼嚎,电闪完了还是雷鸣,雷鸣完毕后是更大的雨…
今夜,注定了不会平静…
“啊!”
灌木林里的一阵尖叫不大亦不小,却足以令摩拳擦掌欲行动的众人停了动作,令司寇宇敛梅注目,更令欲自断经脉而亡的司寇殇刹那间变了脸色。
“什么人?出来!”
窸窸窣窣的林木晃动声过后,于漫天的雨幕中娉婷走来一位妙龄少女,少女全身衣服被雨淋透紧贴于身,勾勒出玲珑身姿。娇小可人,面容较好,一双露怯的眸子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真,忽闪忽闪的,双手无措的交错于身前,似乎是想要遮掩被可恶雨水勾勒起的春色,奈何如此起不到什么实质性效果的动作却更能引人遐想,令人想入非非…
如身旁其他男人一样,司寇宇此刻也动了旖念。只是在权力堆里长大的人,克制力比常人强些,美色面前他尚能冷静的思考美人的来处,以及为何会躲在灌木丛中…
“你过去,将她给本殿下带来。”
擦擦口水,被幸运点名的男人带着其他男人的嫉妒的眼神,垂涎万分的走向雨幕中的女人…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不要啊…”
“美人,别害怕,哥哥不是坏人。看见了吗?那个一表人才的公子正是咱南陵的大殿下,他要见你,你要是被大殿下看中了将你带回府里当了姬妾,可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哥哥?爷差点将隔夜饭给呕出来。
“是吗?”带着点好奇亦带着点儒幕拿眼梢怯怯的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眼,“他真是大殿下?”
“这还有假?哥哥还会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恰到好处的给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那麻烦哥哥带路了。”
一声哥哥叫的他差点骨头酥掉。
飘飘欲仙的他刚欲再套近乎,忽见司寇宇戾色的脸,猛地一颤,恍惚想起自个任务所在,领着女人急急回去复命…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掐死这个女人!
他真实搞不懂她,明明前一刻还狠心的要推他出去送命,以便她好明哲保身来着,可此时此刻,在一切即将成为定局的时候,她出来干什么?嫌他受的耻辱还不够还要再来蹭个热闹吗?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了解,要是让他知道她是他司寇殇的女人,她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他好到哪去!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出现的画面,他的狂躁和愤恨甚至比刚刚还更甚一筹!想自断经脉以此避免自己看见接下来令他无法容忍的一幕,可又矛盾的不想让她独自面对接下来的痛苦,复杂的心理搅的他几欲疯狂,此刻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恼恨之余只有将一腔的怒火极具在双眸之中,如数瞪给正偷偷朝着他瞄的女人!
委屈的瘪瘪嘴,瞪什么瞪,死男人,烂蜘蛛!爷本来就是想等你死了人都散了再出来的嘛!谁知道那只恶心的蛇蛇早不过来就偏偏等着你快死的时候过来,爷也很无语啊!要知道,爷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蚂蚁,不怕蜜蜂,唯独怕那软趴趴的软体动物啊!呜呜,你以为爷想出来吗?爷想吗?靠!
瞪什么瞪?还瞪!再瞪爷死给你看!
雕龙画凤的剑鞘轻佻的将爷的下巴挑起,左看右看,粗犷的面上淫邪泛起:“三弟的眼光不赖嘛!”
这司寇宇倒也不是个笨人。
在心里给这个男人多加了零点五分,爷仰起小脸,眸子亮晶晶的仰望着这个熊一样的男人:“大殿下,您在说什么啊,人家听不懂啦…”
“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虽在笑,可眸光锐利冷寒。
“难道大殿下不相信人家吗?”轻轻握住华丽的剑鞘,撒娇似的摇晃着:“大殿下…”
震痛耳膜的笑声乍起,害的爷强自镇定了心神相爱没被吓的一蹦三尺高。
“野种,听到了吗?连你的女人都背叛你,你这种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若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也省的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你这个女人究竟想怎么样?
首次没有因司寇宇挑衅的话而动怒,反而将质问的目光投向一旁装乖乖女的女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呗!
爷白白眼,背对着司寇宇唇语道。
爪子又开始不自主颤抖,司寇殇气的两耳生烟!本来就濒临极限的身体开始抽搐,额上青筋根根暴起,痛苦之色漫上了妖异容颜。
呀,羊癫疯啊!
脚丫子急急往外挪挪。
某人抽搐的更厉害了。
见到司寇殇气的快要挂掉,司寇宇胸臆间尽是畅快,粗壮的臂膀一揽,面前娇小的女人便被他给紧紧揽入怀里。
“算你这个女人识时务,懂得择木而栖,舍弃废柴而往高枝上攀。只不过呢,本殿下挑女人向来苛刻,模样要好看,但也得中用。而你呢,好看是好看,只不过中用呢…”拖长了声音,他故意看向地上的司寇殇。
娇羞的捶捶他:“要不大殿下先来验验货?”
司寇殇的血吐的更多了。
司寇宇大笑:“好!好!真是爽快!”
异地篇 第十七章 脱险
可不是,爷向来都是个爽快的人呢…
只是不知道你这只熊能不能消受得起爷的爽快…
凝眸笑若红莲,妩媚的抬眼,于暴雨雷电中带着几分大胆几分羞涩亦有几分引诱看进他锐利的眸底,踮起脚尖,柔软的双臂将他颈子缠绵勾绕,软绵的身子贴紧他阳刚的躯体上若有似无的摩擦,杏眸半眯,在他的粗喘中缓缓将微启的粉唇主动凑了上去…
“混蛋!!”一声暴喝,正享受着美人恩的司寇宇面上挨了一记,连倒退数步,被砸中的左脸瞬间肿胀。
“殿下!”
“保护殿下!”
面色僵硬的将刚滑入掌心的银针重新放回袖口,爷拿眼梢凉凉的瞄了瞄臂上那只快把爷钳断的爪子,继而阴沉的望了眼摇摇欲坠却逞强站立的某生物,心拔凉拔凉的,此时此刻此景真的想对着苍天狼嚎数声…
唯一的机会错过了,爷这回恐怕不死也得死了…
司寇殇,临死前能不能问你老人家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你这辈子是向爷讨债来的吗?
擦掉嘴角的血迹,司寇宇暴戾的推开将他牢牢护着的众人,隔着雨幕和前方目色凌厉的司寇殇对视。
“妖孽就是妖孽,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反抗,真是命贱!”
清凉的雨水不断冲刷着脸上的血污,迎着司寇宇挑衅的目光,司寇殇笑的无不嘲弄:“说他人贱的人往往自己也贵不到哪里起。”
怒极反笑,目光阴险的在前方两人身上周转片刻,嘴角残狞的斜起,伸手从旁边人手中夺过弓箭,搭箭,拉弓,森寒的箭尖在那张惊世妖颜上逡巡片刻后,缓缓地转向了他身旁被他成保护姿态保护着的小女人。
司寇殇脸色大变,想也没想的将旁边的女人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冷和前方人对峙,眸光里云涛雪浪翻滚,似乎遮了整个夜,夺目而嗜血!
“男人之间的恩怨我们用男人的方法解决,何必牵连女人?”仅仅一句话却是他的极限,胸口似爆裂般灼痛,周身的每一处都是痛彻的噬骨。
是何种毅力支撑着他不堪一击的身躯依旧挺立,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细细探究,仅存一丝清明的脑海中唯一清楚的只是,只要他一倒,身后女人的下场绝对惨烈。
爷先前那样子对他,难道他就一点都不介怀吗?咬着小指头爷半是困惑半是迷茫,背后那失了温度的大手牢牢地将爷按贴上他宽阔的脊背,混杂着泥水的血腥味与浓烈的男性气息一起充斥鼻尖,没有想象中的难闻,反而让爷觉得男人天生就应该带点血性,无论身上的还是骨子里的,有血性的男人才够man…
“看来你很紧张那个女人?”带着终于找出敌人弱点的兴奋,司寇宇狞笑:“你该明白,你越是护着的东西,本殿下越是有兴趣摧毁!”
拉满手里的弓,他眯眼对准前方人的胸膛,眼神如看砧板上的肉:“你说来个一箭双雕如何?”
魅眸犀利,目光定在司寇宇右臂向后拉伸的弧度,眸光了然,心却如寒刃掠过。
贴在他背后上正天马行空的爷不期然手里多了个凉滑物体。
“喝不喝随你便,只是那畜生的手段绝对会让你痛不欲生…咳咳…”虚弱的身体昭示着他撑不了多久,可他不想这么倒下去,即使是死,他也不能将她留给这群人。妖娆的眸子流光暗转,他要带她走,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总比将她留给别人糟蹋强…
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瓶体,爷恍然,哦,毒药哦…
踮起脚尖往他耳边凑凑,爷皱皱眉,委委屈屈:“人家不想死啦…”
“不死就会生不如死。”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
漾起的笑点着诱惑的毒汁:“你确定你的小身子能吃得消这么多男人?乖,咳咳,喝了…”
小胳膊从他腋下悄然穿过,柔软的掌心紧紧贴靠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恍若未觉他瞬间绷直了身体,爷轻轻伏在他的后背上,小脸顺着被濡湿布料勾勒出的肌理来回磨蹭着,语声哀怜:“你欠爷一条命。”
身前身后的柔软几乎将他冷硬的心差点也同化的柔软起来。
他何尝不知,身前的那双看起来柔弱的掌心,实质上是在支撑着他所有的重量。
会心的展颜笑开,狂风暴雨也为之震撼,“今生算是我欠你的,来生我必定会好好偿还今生欠你的债…”
来生?谁稀罕你的来生。
皱皱小鼻,爷很不高兴的在他后背蹭蹭:“来生太过飘渺,谁知道你来生生在哪个窝里蹲着。”指不定在猪圈里呢。
脸庞有瞬间的抽搐:“那你想怎样?”难道让他现在就偿还她?开玩笑。
“今生好了。”
今生?什么时候了这个女人还有心情说笑?!
一口血腥刹那间窝在了喉咙里。
必眸长叹一声,算了算了,这种女人思维异于常人,跟她较真恐怕气死的只会是自个。就纯当她做梦呓语好了。
“命大于天,你欠爷一命,这就注定了天债。所以,今生你就得听爷的,爷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即便是爷让你吃屎你也得吃的欢畅,知道米?”
司寇殇七窍生烟,一窍流血。
哗啦啦往爷手背生掉的血珠子让爷冒火的瞪眼珠子:“你这是无声的抗议吗!靠!你再敢给爷吐一下试试!”
暴雨中看似相濡以沫的两人,让司寇宇在冷笑的同时眸里也多出了丝羡慕的意味。
力臂向后又拉伸了一个尺度。
“既然如此恩爱,那本殿下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在地狱里做一对鬼鸳鸯如何?”
透过雨幕看着那拉的饱满的弓,妖冶的艳唇浅浅的勾勒。
如此结果,甚好。
尖锐铮鸣,箭,疾若流星…
穿过细密雨幕,于风为伴,乱舞狂魔,呼啸成音,森冷的箭头笔直而无情…
柔嫩的掌心被雨水泡的发白,软绵而柔弱,贴在坚硬的胸膛,带起阵阵醉人的甜意…
冷箭即将袭来的那刻,绵软的掌心却不期然翻开,柔软中带着坚毅,安静的迎上飞来的锋利…
如遭雷击!
脑袋嗡了下空白一片!
向来如渊静的心豁然狂澜,有什么瞬间倒塌,瞬间破裂,又有什么瞬间发酵,瞬间膨胀,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天天…”眼圈发热,手不可抑止的颤抖,心疼,震朔,酸楚,甜蜜,百感交集…为何在这一刻才让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思,为何不早说,不早说…
浮生长恨欢娱少,若是早知道…
好像再抱抱你,亲亲你,将你牢牢地禁锢在怀里,至死也不放开…
受不了的白白眼。
干什么叫的这么煽情?难道这个男人天真的以为爷伸手是给他铛箭吗?
靠!自恋狂也不带这样的!
真气丝丝缕缕的贯注掌心,在星驰电掣的箭头冲入掌心的那刹,蓝光大盛…
没有人看见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待反应过来时,他们英勇的大殿下被一个弱女子用箭头指着喉咙,锋利的箭头没入皮下半寸,流出汩汩浓稠的血。
离司寇宇最近的一名小厮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冲着身后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快来人!快来人啊!大殿下被人劫持了!快来保护大殿下…”
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回荡在雨夜,扰了暗夜独有的韵味。整齐有致的铿锵脚步渐渐逼近,那些掩在黑幕中的弓弩手转瞬即至,团团将中间的三人围得密不透风,无缝无隙。
搭箭,拉弓,蓄势待发。
风声鹤唳,暴雨中弥漫着硝烟因子。
司寇宇惨白了面色,失了暴戾,多了对死亡的恐惧。
只要那箭头再往前进半毫,他今生恐怕就与声音无缘;若进一毫,那他就与生命无缘…
如此诡异的身法,如此狠厉的手段,这个让人心惊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眼眸往四周随意的一扫,心里顿时有了底。
如此训练有素的弓弩手,想必是从军队调度过来的。从这群人手里面逃生,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也不难,而爷手底下的这个重量级的筹码就是爷能否逃生的关键所在。
“大殿下,你人不舒服吗?为何脸色这么差?”在剑拔弩张的时刻爷突然出口打破这紧张的气氛,不出所料,话语一处,几乎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转移向了爷手里这冷汗直流的大殿下。
“大殿下!你这刁妇,快快放下大殿下!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放箭射死她!”
弓弩手未动,因为他们得令,只听大殿下一人的指示。除了大殿下,任何人无权指使他们做任何事。
颤抖的呼吸着,爷怕怕:“大殿下,听见了没?他们要射死人家呢!好怕怕,好怕怕哦…”
僵硬的站着,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大喘,他怕,怕无情的锋利下一刻就刺破他的命脉。
司寇宇的识时务让爷很是满意。
目光转向不识时务说话的人,爷笑得邪恶:“你觉得是他们的箭快呢,还是爷的箭快呢?这位大叔,你死不要紧,但不要害的你们全体人都跟着陪葬。只要我的手这么轻轻一抖,呵呵,你们知道的不是?老皇帝会让你们统统到地下继续给他的这个宝贝儿子当牛做马的。”
先前语气蛮横的人登时面如土色,连带着声音不知为何都抖了起来:“你,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大殿下?”
“我要怎样你们应该很清楚的不是?”抛给他们一个‘爷心情很坏’的眼神,见他们犹犹豫豫的不肯让路,爷斜斜唇角,歪头看看如僵尸一样挺立的司寇宇,惊呼:“呀,大殿下脸色这么苍白,莫不是血快没了,人快玩完了?”
一记骇目闪电劈来,众人震骇的看见在白光闪耀下大殿下那张白如纸的面色。
仓皇看向木头人似站立的司寇宇,司寇宇以目示意他们放人。
他是南陵的大皇子,最有权力问鼎太子宝座继而登上龙椅的人,没有理由也不值得为了区区一个卑贱的皇子,哦不,是野种,而丢掉了性命!来日方长,难道他还找不到机会整死他不成?况且,这个野种今日能不能真正逃脱还是个未知数呢!
让出的一条康庄大道 让爷满意的眯了眯眼。
目光射向先前说话的欧吉桑:“你,去将爷身后色男人扶着。”
倒在泥水里的男人笑眯了眉眼。
欧吉桑瞪大了眼睛,貌似不服从党的指挥。
“耳朵聋了吗!被虫钻了还是被耳屎赌了!要不要爷拿叉子给你捅捅,通通!”
形势比人若,即便有火,也得如吃黄连的哑巴,有什么咽什么,但是就是不得出口哼哼半句!
吭哧吭哧的扶着司寇殇跟在后面,欧吉桑眼神恨恨地盯着前面嚣张身影,一个劲的自问着…这种言行粗鄙的母夜叉,哪里有半点女人味?为何先前会觉得她秀色可餐呢?真是瞎了眼了他!
风雨潇潇,黑夜寥落。
走出了重重的包围圈,爷勒令司寇宇停住了脚步,箭头往外稍微移了半厘,冷语道:“你可以讲话了。快,让他们止步。”
身侧色手指略动,有那么一刹,他差点就握住抵在喉咙处的威胁。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这个武功诡异莫测的女人,太过可怕。
“你会放了本殿下?”
当爷是傻子吗?冷哼:“等过了十里路,自会放你。”
思忖片刻,他喝令了要跟上来的众人,在爷的胁迫下,走向了更加无垠的深山中…
十里外的深山。
匹晕了司寇宇和那个欧吉桑,拿藤条将他们二人于一棵古树上绑了个严实,抬眼瞅瞅暴雨雷鸣的鬼天气,暗划十字于胸间。
若是被雷劈死了,那就真的不是爷的问题了。
抽搭下鼻子,抹了把满脸的雨水,爷看了眼不远处的山洞,眼光不由得瞥了瞥淡垂魅眸浅笑中的司寇殇。
“喂,要不要一起去山洞?”
大爷姿态的将爪子伸向了爷。
靠!什么人呐这是!才脱离了虎口就要摆大爷架子了,惹爷恼了,爷将你这只蜘蛛一块绑在树干上充电!
“你没骨头吗?靠!全身重量都压在爷身上你当爷是大力水手啊…”
“你很重诶,以后要减肥了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发福的中年大叔很难看的…”
“啊啊啊啊!沉死爷了,你这个猪头究竟有多少斤…”
“救了你大爷,自己多少也承担点重量好不好…”
【异地篇】第十八章 石洞
乌云蔽月,苍穹如墨,茫茫的夜色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石洞里的光线更是亮不到哪去。水珠嘀嗒成音,石洞外面瓢泼大雨下的浑然忘我,石洞里面大珠小珠落玉盘,若是再加上一首琵琶曲,嘈嘈切切错杂弹,可那就真的是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了。
打坐,运功,调息——
盘膝静坐,司寇殇闭眸凝神,摊开掌心任体内真气慢慢流转运行…
环抱双膝爷不眨眼的望向洞口,视线穿过浓密的雨幕一直延伸至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心思百转千回,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逃婚夜,一样的电闪雷鸣,一样的简陋石洞,一样的茫然看如黛群山,只是那一夜是孤身一人,那一夜多了山体滑坡,那一夜不幸罹难却该死的附身在短胳膊短腿的小屁孩身上!
“你在想什么?”
赫然回神,眼前突然多出的一双晶亮炯眸让爷受了一惊。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抬手亲昵的捏捏那鼓起的腮帮子,低沉的笑声带着爱怜:“刚才这张小脸的表情那么丰富,又是拧眉头又是撅小嘴的,究竟是在想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
挥掉他的爪子:“想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归西。”爪贱,动手动脚的当爷是死人吗?
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愈发的灿烂,那架势就仿佛要发挥他一笑倾城的魅力,要黑暗也为他妥协,借以点亮满洞生辉。
最讨厌这个烂人时不时的就拿他的倾城笑来刺激爷,爷知道不如他美,不如他媚,但也用不着隔三差五的就来炫耀一番吧?
孔雀开屏也得看时候不是?
刚欲开口讽刺两句,突见他抠偻着身子颤抖双肩开始闷咳起来,眉心不自觉一痕,没有错过他腹部那前进后出的利箭。
“你会死吗?”眼神不觉往雨声阵阵的洞外瞅去。先前已经放了信号,也不知在这鬼天气里他的死士能不能接收得到。
胸腔里一暖,情不自禁的抬手触摸那褶起的眉心:“你在担心我吗?”
表情郑重的点点头。你若死了,爷怎么办?要死,最起码也得等着你的死士们将咱们救出后再死。
手轻颤的滑过细致的眉眼,心跳在不知不觉中落了数拍。
“那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覆上他游弋在爷脸上的大手,爷哀怨的看着他,软语哀怜:“不要死,好不好?”
魅眸一亮:“你真的…”真的倾心于我——
“不要死的那么早,你欠爷的债还没还,而爷还没从你身上讨到一丁点好处呢,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沉浸在自我情绪中的爷并未看到某人煞绿的脸,扳着手指头滔滔不绝:“人命大于天,你欠爷的可是天债,记得当时你可是答应爷的,今生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算是爷让你吃屎你也不得有半句怨言。君子要言而有信的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司寇大少爷可不能做个失信小人。更何况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古语也有言,得人恩果千年记,想爷拼死拼活的将你从那只熊的手里救走,你若是就这么没用的死了,不给爷留点利用价值,你对得起爷的一番辛劳吗?还有啊,你…”不经意的抬头,两簇足矣烤熟三尺内生物的火光差点烧的爷不知爹妈是何人。
“说够了吧?”
眼神怯怯的:“米…”
笑的冰冷,说的咬牙:“那就接着说。”
小心翼翼的拿眼梢瞄着他,爷试探着将话讲完:“你记不记得,你欠爷的还不止这些呢,看看你如今这张无暇无疵的脸蛋,你就应对爷感激涕零…”所以更要留着命为爷好好地当牛做马,也好让爷别瞎忙活,做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