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你娘真跟你说过不昧良心贪老百姓钱这样的话?应该是你小子自个编的吧?”他们申家哪一分钱不是贪来的?而号称京都第一小霸的硕鼠崽,更是将申家一脉相承的贪字继承的炉火纯青,比之其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呵呵,还听说有人在背地里编排——鼠崽一过境,米仓转眼空!她若不贪,谁贪?
小心翼翼吸口包子香浓的汤汁,元宝扬起油汪汪的小脸,有丝不解的扇动眉睫:“爹爹,元宝干嘛要编话,元宝说的都是照撒娘亲的原话,半个字都不差,连停顿的地方都一模一样呢。”
司寇殇诧异了:“真的?”
元宝无比认真的点点头,垂着脑袋继续啃包子。
司寇殇迷惑了,眸子空前失了焦距,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中。
真想不到她竟这样教导儿子,难道她是想培养儿子忧国忧民的情怀,想要儿子当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还是她当了半辈子的奸臣,做了太多的祸乱朝纲危害百姓的恶事,受了太多人的唾骂诅咒,厌了也倦了,不想儿子重蹈覆辙,所以想培养儿子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成就将来千古美名?亦或是…
舔舔手指,元宝拍拍圆鼓鼓的小肚,这才笑眯眯的将话接着说:“娘亲说咱不能昧着良心贪小老百姓的钱,但也不能当冤大头被人坑了钱,就拿刚刚偆记的驴肉包子来说,一斤驴肉三十文钱,若再加上调料面粉加工费等,不超过五十文,而一斤驴肉以这样的大小来说大概能包不止五十个,因而一个驴肉包子分摊下来绝对不会超过一文钱。虽然偆记的驴肉包子卖三文一个,但元宝只会按照一文一个的价钱来买,因为这样的价格对于买方和卖方来讲才算是公道的。”
尾随的五位护卫两眼冒心崇拜的看向侃侃而论的元宝,主子的种果真是强大的,瞧瞧小主子小小年纪论起事情来就头头是道,民生大事都讲得有理有据。再瞧瞧他们几个,长这么大了连驴肉多少钱一斤都搞不清楚,说出来都丢死个人!难怪永远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
司寇殇眼角微抽,他可不像他们的属下那般乐观。
“刚刚那家包子铺是偆记?”
元宝朝后头一指,短短的小指头遥指远处迎风摆动,隐约悬在高处的黑色招牌:“那里写着哦,而且娘亲说虽然京城的偆记驴肉包子铺有好几处,但做的最正宗的莫过于那漂亮小寡妇家的,就因为做的口味正,所以她家的包子比别人家多卖一文钱。”
司寇殇惊奇:“那你怎么就知道这家一定就是你娘所提的小寡妇家的?难道就看卖包子的老板娘长的好看?”
元宝下巴处朝招牌处努努:“爹爹你看,那招牌上的偆字有什么特别?”
特别?司寇殇驻足望去,细长的眉眼微微一眯,聚焦视线后,定在招牌上那歪歪斜斜的偆字,恍然大悟。
“娘亲说,这招牌是小寡妇的死鬼夫君写的,所以就算她知道是个别字,她也不会考虑换掉招牌,宁愿打着别字招牌将这间驴肉铺子继续下去。而且,娘亲说,这小寡妇为人比较恪守陈规,所以无论物价上涨和下降她都不会改变她一个包子三文钱的宗旨,当然除非物价波动的太过厉害。”
眺望着迎风摆动的偆字,司寇殇心里泛起异样的涟漪:“这么说,你娘曾经常到这家铺子光顾了?”
元宝咧着嘴笑了:“娘说第一次到偆记吃包子,吃了两个给了两文钱,而那小寡妇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为了余下的四文钱追了娘亲两条街,直追到申府门口,听门卫叫大少爷,吓得小寡妇掉头就跑,就怕娘亲看中她美色将她拐进府里当姨奶奶——”
元宝咯咯笑的欢畅,司寇殇也忍俊不禁,听元宝讲那女人以往的事情,感到甚是有趣,忍不住询问:“接着呢?”
“额,娘说,第一回脸生,这个第二回呢,当然就脸熟了呗——第二次去偆记吃驴肉包子,小寡妇吓得蹲在炉子旁直添柴火,一摞一摞的柴火烧起来那个带劲,看的娘亲在旁边两腿发酸,娘说,‘这柴火虽便宜但也得花钱不是?上次追了你娘两条街,这次若是再加上柴火钱,岂不是要再加一条?这小寡妇不厚道啊’!”捏着腔调学着他娘的腔,摇头晃脑拧眉捂胸的学的煞有其事。
身后跟随的护卫涨红了脸直闷哼,司寇殇也忍着笑意:“然后呢?”
“娘说,‘元宝啊,娘告诉你啊,没知识不可怕,就怕没常识!你说她就知一个劲的往灶膛里塞柴火,殊不知欲速则不达,急功近利是万万不可取滴。人家灶膛尚未消化完先前你给的粮食,噢,那你殷勤的就要强迫人家赶快来消化新鲜的食物,就算是喜新厌旧也没这么迅速不是?那,人家还在勉强适应着你强塞进的新吃食,谁料你貌似东西多了怕坏似的一股脑的还塞!塞了没空隙了还塞,被塞得快要窒息了还塞!上吊也得喘口气不是?好了,不再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终于,轰的声,天女散花一样,灶膛在沉默中积聚起来的能量达到临界值,终于痛痛快快的发泄了一回,被逼吃下去的几乎全部不漏的全都当着小寡妇那张俏脸,酣畅淋漓的吐了出来!小寡妇懵了,顶着鸡窝头傻呆呆的朝着你娘转过脸——在见到那张脸的瞬间,爷唬了一跳,若是在额头上画个月牙,她再将两只眼珠子一瞪,爷会当真以为是包公转世哩…’”
讲完,父子俩对视一眼,愉悦的放声大笑起来,虽没亲眼见过,不过想象着当时的情景,一定十分搞笑。
“爹爹,娘亲当初真的是京都第一小霸吗?”
浓度适中的长眉一挑,看着满脸求知欲的儿子:“儿子啊,你什么都可怀疑,但你娘是京都第一小霸这条你要深信不疑。记得你上次问父王胸口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吗?就你那凶悍的娘给父王的见面礼。连父王她都敢动,你说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小霸二字,你娘绝对当之无愧。”
听到他娘的英雅事迹,元宝忽闪的凤眼星星闪烁,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老爹:“爹爹,那个时候你是大草原的汗王吗?”
弹了下元宝的额头:“那个时候你爹还未称霸草原,只是萨达尔的大汗罢了,但也是大兴上下闻风丧胆的劲敌,你娘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被掳了还不老实,还想骗我以图鱼目混珠逃过一劫,哼,你父王是谁,火眼金睛,就这点小伎俩还想瞒天过海,简直是侮辱你父王的头脑和智慧!”
这次换元宝好奇了:“那娘就被你掳走了?掳走娘当小妾吗?”
司寇殇眼睛轻飘枫的扫过身后状似观察周围情况,实际竖着耳朵细听的随从,心里哼了声,不过也未加指责,其实他还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她的关系。
“人是掳走了,不过那个时候你爹还不知你那娘是个假男人,又怎么会想要她当小妾?你娘的气魄好啊,在我的营帐里也能睡得贼香,更离谱的是睡着睡着竟睡到你爹的大腿上来了…”元宝惊讶的张大了嘴,以后应该叫他娘沈大胆了,强人呐!随从则是两眼粉色泡泡,绝对的桃色绯闻啊,回去讲给左大人和哈达将军听,绝对能受到表扬嘉奖的。
司寇殇装模作样的干咳两声,叹道:“这可是明着勾引啊,由此可见,你娘那时候就已经对你父王有意了,只可惜你父王那时候没有及时领会到你娘的暗示,恼的你娘一怒之下,竟撒尽谎言,想了个连环计,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你父王给骗到她家里去了!”
随从们惊叹,不愧为小霸,果真豪放!元宝怀疑:“可是爹爹啊,你不说你火眼金睛不会被娘亲骗吗?”
司寇殇张口结舌,半晌方道:“这圣人也有打盹的时候——”
元宝点头:“元宝可以理解的,娘亲那张嘴就是骗死人不偿命的。那爹爹,你是不是不甘心被骗,三番四次的想要逃走,被抓后气的娘亲给你胸口弄个疤?元宝听娘说,有些农场主怕自己辛辛苦苦养的马被偷马贼偷走,就要在马屁股上烙上自己家的印记,这样的话,偷马贼就算把马偷走了,那他偷的马也难以卖出去。”说完,元宝用笃定的眼神看着面容抽搐的司寇殇:“爹爹,你可怜啊——”
司寇殇讪讪解释:“其实事情不是元宝你想的那样,当时你娘呢,对你父王一见钟情,将你父王骗回家后竟要求你爹当她的小妾。你知道的,你父王当她是个男人嘛,怎么会给她当小妾?所以你娘恼羞成怒之下,嗯哼,做事嗯就难免就有些偏激——元宝你不信?怎么,你们也不信?不信你们就去问那个姓莫的,当时在那个玉器店,你娘当众对你父王又摸又捏的,当时那姓莫的也在场,嫉妒的姓莫的醋意大发,竟对你重伤的父王大打出手,害的你父王差点去阎王殿报道!噢对,就是那家玉器店,我记得清楚,肯定是那家!”
远远见了记忆力熟悉而陌生的门匾,司寇殇一阵激动,往事回放,时间倒流,思绪恍惚中仿佛见了当年的场景重现,热闹喧哗的街道上,嚣张跋扈的红衣少年拉扯着环佩叮当容姿冶丽的高申汝子,街旁鼻血喷溅的旁观者,少年弯着唇角坏坏的笑…
申府此刻却陷入了极度的低压气氛之中。
申府主苑,丫鬟婆子们不断端着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卧室里的惨叫声从午时起至此刻酉时都不曾停过,先前的叫声还中气十足,到了现在,断断续续的尖叫声虽凄厉却有气无力,听得门外焦急等候的人心里愈发的下沉,愈发的躁动!
“都怪我——都怪我!”蹲在墙角的男人双手抱头,自责,悔恨,悲愤!房内每传来一声惨叫,他就拿手狠狠敲打一下脑袋,不住的自言自语:“明知道安安有孕受不了刺激的,我怎么就这么混账,怎么在这当口说出混账话来…她为什么不听完我说的话,其实我想说的是,就算当初我娶安安是因为她有几分神似玉娘,但我后来,我后来渐渐地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了安安,而不是将她当做替身…”
“你给爷堵上你的臭嘴!”踢向他的肩膀一脚踹倒他,盯着这衣冠禽兽爷简直怒不可遏:“有什么话,你等着安子生完孩子你有的时间跟她慢慢解释!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祈祷老天爷让他们母子平安,否则,要是安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爷第一个拉你去殉葬!”
沈园失魂落魄的看向屋内:“若安安有事,我也活不下去…”
“阿天——啊——!!”
陡然一声尖叫传来,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提起!
沈园霍的爬起来惊慌失措的抓住爷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安安好像很痛的样子,她在惨叫…”一声闷哼,被爷重新踹倒。
现在知道怕了,早去干什么去了!
这个祸害,早知道就应偷偷解决了他!
“去,塞住他的嘴,给爷狠狠的塞,塞得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被侍卫按住的沈园仇视的瞪着爷,爷很想上前给他几个耳光,但不想脏了手,迅速整了整心情,推门欲入。
“爷,要不要我进去帮忙?”
回头看了看一脸焦急不安的玉娘,虽理智上清楚此事算不上她的错,但情感上却始终无法看淡。若她再在爷眼前晃,爷情绪不稳之余难免会做出丧失理智之事,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爷挥了挥手,令她现行退下,自己进了产房。
“阿天…阿天…”
产房里,整个临江经验最多、技术最好的三位产婆满头大汗的围在安子床前,一个产婆忙不迭的给安子含姜片,一个产婆不停的往下抚着安子始终高挺的腹部,另一个稳婆虽掩饰的好却仍旧被爷看出了她内心的慌乱,她掰开安子的双腿查看,不停地喊着要安子用力,可床上的安子犹如从冷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苍白的似鬼,头发湿漉漉的贴的满脸都是,有气无力的叫着,浑身也在轻微的抽搐。
帏帐、床单、被搡早已被安子撕烂,床前的横栏竟也被安子拽断,究竟要多大的痛,才会相应产生这么大的力?
“安子!”几步快走至她身旁,牢牢握住她冰凉濡湿的手,害怕的将她浸着冷汗的掌心贴在脸上,颤抖的摩挲着,几乎哀求的看着她涣散的双目:“安子,你打起精神来,你女儿还在你肚子里恳求你,恳求你能这个妈咪坚强点,因为她很想靠你的力量帮她爬出来见你,你女儿还没出来,你怎能睡…安子你说过人在江湖混,要言而有信,所以你不能不守信用,你说过的,要将你女儿给我儿子当小老婆…”
眼珠子动了动,艰难的聚了聚焦,慢慢将目光朝爷的方向转来,她虚弱的动了动苍白的唇:“我女…儿…不当…小…”
拂开她脸上黏贴的湿发,勉强笑笑:“这话就留给你跟你女儿亲自说去。安子你不要睡,想想开心的事,想想你爹地,妈咪,想想你未出生的女儿,想想她一岁的时候在你的教导下走过她人生中的第一步,想想她第一次叫你妈咪,想想她五岁的时候为了个玩具熊和隔壁小朋友打架,你胸中怒火滔滔,卷着袖子去隔壁家理论,想想她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来初潮,羞得躲进你怀里不肯出来,想想她十七岁少女怀春…当然,怀的自然是我家元宝的春。你家女儿是我家元宝的小老婆,这辈子注定跑不掉的。你一定打起精神来好好看好你的女儿,因为你女儿将来的婆婆可是个善妒的坏女人,最喜欢做的事呢除了棒打鸳鸯就是虐待儿媳,小心了哟。”
安子的精神好了不少,吐出姜片,扯了抹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提了被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在这慢慢想你女儿十七岁嫁到我家被我虐待的场景,我去给你准备碗红枣燕窝,等你补充完了能量,再给我乖乖的将我那万人迷儿媳生出来!”
拉了个稳婆出来,关了门,压低声音问道:“情况如何?”
“孩子先出脚,是难产。”
转过身抹了把脸,深呼吸了几次,问出了极不想出口的问题:“母子平安几成?”
稳婆只伸出了一个指头。
“保母不保子几成?”
稳婆想了想,多加了三个指头。
蓦地盯住她:“为何只有四成?”
“四成已经多算了,她之前受过巨大刺激,对胎儿造成了很大影响,再加上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的,一个孕妇又怎么受得了啊?倘若这样也就算了,要是好好休养一阵,调整好心情,调补一下身子,其实年纪轻轻倒也应该会复原个七八,可这身体尚未复原的过来,怎么能让孕妇再次受到刺激,而且还摔倒?那可是孕妇啊——”稳婆说到这,惋惜而遗憾的不住摇头。
身体顺着门柱缓缓地滑坐于地…
一身医术又如何?学的又不是妇产方面的。即便所学的就是妇产方面的,那又如何?在要什么没什么的古代,如今这种情况,难道要给她剖腹产吗?嗤,讲笑话吗?
医者,却救不了自己等待救命的朋友,不是讽刺是什么?
“孩子在母体时间太长恐怕会憋得窒息,而母体的情况又不太妙,所以还是趁早决定保母还是保…”
挥手阻断了稳婆的话:“无须多言,保母,竭尽全力,想尽办法,无论如何也得让保证母体的安全。”
“可是若是保子的话机会至少…”
“无论机会有几成,就算有十成,我也得保证母体的健康!明白吗?”
稳婆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颔首:“明白。”
侧对着她疲乏的挥挥手:“去吧。”安子,但愿不要恨我…
冬日的夜,愈发的清冷了,草叶上的露水摇落,转瞬化作冰凉的霜。
窗纸上人影不停地晃动,橘黄色的灯火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可此刻看在爷眼中,竟比天上那轮不近人情的冷月还要寒上几分。
寒风顺着空挡的颈子直往身体里钻,真冷,冷的人直打哆嗦,可爷却不想裹紧衣服取暖,任由冷风予取予求,吹到最后反而不冷了,可能是麻木了吧。
凌晨三点,卧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成型的女婴安静的躺在包裹里被抱了出来。虽然她皮肤皱巴巴的,但五官看起来蛮俏,没有哪一处都很像安子,脸型,额头,鼻子,嘴巴…不知眼睛像不像呢?像,肯定像的,虽然她的两眼紧紧闭着…
安子,我的干女儿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除了…没有呼吸…
两日后,安子终于从昏迷中清醒,看见身边躺着的女婴,空洞的笑着:“阿天,不用费尽心机的骗我,这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生下来就没有声音,她,死了…”
安子再次陷入昏迷,昏迷中反复喃喃着女儿对不起,女儿妈咪不好…
请来了大夫每日来给安子请脉,打发了人好好照料安子,府里的事情交给了申志宇打理,暗里找人用一天的时间将密室门重新布置了一番,准备了不下十天的吃食,自第二日起就躲进了密室,扣好密室门,开始闭门不出。
第一日,申志宇在密室门苦苦相劝,无果,回。
第二日,申志宇连同其他两位长老一块来相劝,无果,回。
第三日,第四日乃至第五日,三日依旧来相劝,依旧无果,回。
第六日,三日连同身体稍安的安子一块前来相劝,一如往日无果,回。
待到第十日,闭门不出的老申头按捺不住,终于出关,举着拐棍敲着密室门怒骂,无果,回。
当日,老申头派人去寻当初来重置密室门的神秘人,一连三日无果。
怒极欲动土拆密室,奈何当初建造密室是为了以防万一留条退路,坚固异常不可撼动,而且密室与整座申府的地基构建上牵连非常,毁了密室估计整座申府就要化为废墟。
待到十五日,老申头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边找人继续追查神秘人,一边派人火速通知申墨竹,另一边则遍寻天下能工巧匠,研究密室门解开之法。
话说大兴京都这边,司寇殇带着儿子游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时间虽耽误了不少,但司寇殇毫不畏惧,因为二十万大军驻扎城郊,他不信有那个有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至于莫子谦和申墨竹,每日看着他们父子有说有笑的游玩京都,虽个中滋味个人知,但也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常常一人手里提着一壶花雕,对坐在酒楼临窗,相顾无言,各喝各的,各从各的视角看着楼下玩的高兴的父子俩。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断了两人沉默喝酒的气氛。
似乎对黑衣人的突然出现也有丝诧异,眉微微敛起,放下酒壶,正色问道:“何事?”
黑衣人微微扫了眼对面的莫子谦,莫子谦仰脖喝了最后一口,扔了酒壶举步欲离开,此刻申墨竹示意黑衣人讲,黑衣人凑近申墨竹,一手遮盖,在他耳边小声叙述。
本来不想听的,可功夫底子极好的他无意听到三个词——‘难产’,‘少主’,‘死’!
猝然回头看向申墨竹,见申墨竹果不其然的脸色丕变,刹那间莫子谦的脸色也刷下苍白如纸!
【元宝篇】 第四十六章 元宝失踪
“这么大的事怎么才通知我!”摔了酒壶,申墨竹难得怒形于色,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也等不及黑衣人开口解释,推了椅子他大步流星的转下了楼梯,仓促的脚步声里充满了迫切和担忧。
黑衣人起身追去,人影一闪,魑魅一般无声无息。
天地间似乎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一阵毫无预兆的冷风夹杂着残雪突然灌进来,巨大的风力刮得开启的上等楠木打造的雕花镂空窗来回扇动,不时发出破碎的哀叫声,也刮得墙壁上的名家字画凌空翻卷,撕碎般的低鸣…
小儿闻声赶来,连连向三楼包了整场的贵客道了歉,然后快手快脚的收好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心疼的看着其中被毁掉的几幅珍贵画卷,再心疼的瞅着被吹刮的将要报废的昂贵木窗,几次蠢蠢欲动想要动手去关窗户,可待看了泥胎雕塑立在窗边的华服男人,不禁想到了掌柜的吩咐,这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小小人物是惹不起半分的…
快打烊时,小二上楼收拾,却差点被窗边的黑影吓得丧魄!
可能是他的惊悚的叫声惊扰了窗边静立的人。
窗边僵立如死一般沉寂的人终于有所反应,慢慢动了动手扶上窗沿,似乎是想转身可僵硬的身体却仿佛拒绝配合,刹那间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前扑去,好在小二人够机灵,千钧一发时刻跑过去将他扶住。尚未靠近时,小二已觉寒气逼人,待扶住男人时浑身打了好几个寒颤,误以为自己掉进了冰窖。
“滚开!”沙哑的嗓音嘶吼着,一把推了小二一个踉跄,而他自己也扶着桌腿踉跄的爬起来,一言不发的从吓坏了的小二身边走过,经过时带起的寒气冷的小二打了好几个寒颤…
他莫子谦果真是天底下最犯贱不过的男人!
接过缰绳的那刹,自嘲的讽笑挂上了他落魄的脸上,他真的试过了,试过了从记忆力抹去与她相关的一切痕迹,试过了忘记彻骨的思念重新开始,试过了冷静心神不再被她所左右,试过了僵硬着心不去管她的死活…他本以为他可以的,可一听到她出事,他千疮百孔的心就恐惧的颤栗,哪怕心口未结疤的伤口尚汩汩淌着悲伤的血,也不管不顾不停的催动他的双脚奔去她身边…这不是犯贱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