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段二爷对她没兴趣。她就是在这院子里耗上一辈子也休想入他的眼,要想生下儿子只能靠二姑娘。
这姓杨的妾早些怀上孩子,二姑娘要是不想落后一步,只能先让她也怀上孩子,到时等二姑娘进门她生的孩子自然是归到她的名下去,两边差不了几个月,这姓杨的妾的孩子就没那么贵重了。
只要姓杨的妾有孩子的事让太太和二爷先知道了,只怕会逼她打掉孩子。最好先瞒着,能瞒到生下来最好!
到时吴家一定会着急的!让老爷过来给二爷说跟她生儿子的事,二爷就是再看不上她也没用。
她只要在二姑娘进门前生下儿子,就是日后孩子让人抱了去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等孩子日后长大懂事了自然会跟她亲的。
儿子在正室奶奶身旁长大身份都会不一样,就是有她这么个娘也没事。二姑娘年纪还小,等能生下儿子怎么着也要两三年,要是跟她娘一样生下儿子都是二十大几的事了,那她的儿子至少能长到七八岁!到那时事变成什么样也没人知道。
荷花早就停了药,月月等着盼着来月事。那姓杨的妾的肚子掩不了多少时候,到了六七个月的时候非得让人看出来不可,就是她天天躲在屋子里也没用,一整个院子的丫头婆子都能看出来,她总不能一直不出屋子吧?天也热了,她怎么着也要洗澡换衣裳出来散散吧?
荷花扳着指头算,什么时候把这事透出去合适呢?
最好是先让段二爷他爹知道,段章氏知道了可能会为了吴家的亲事给妾喂药落胎,听说她跟吴冯氏很要好,这亲事就是她去订下来的。
而这个姓杨的妾是段家老太太给的,段老爷怎么着也是要向着自己亲娘的,再说男人都喜欢孩子,见这妾有了孩子怎么着也是先让生下来再说的。
荷花打定主意想办法在段老爷知道前帮着这个妾把她怀孩子的事瞒好,所以平常屋子里的活她都干了,出去拿饭端水洗衣裳什么的也跑得挺勤快。那个妾还拉着她的手说我就知道你是向着我的,还说什么你放心,日后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荷花只是低头不吭声。这人可真蠢,她是怎么怀上的孩子她可是一清二楚,她这样不过是像娘说的以前吴家老太太给吴老爷的那些丫头一样,偷偷跑去找男人是一定会出事的,她就不信段家的太太能容忍她偷偷跑去二爷的院子!
可是不等荷花想着再多瞒几个月,段章氏就带着那姓杨的妾回段家老宅过年了!
荷花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三个月!这时的孩子只怕摔一跤就能摔没了!
过了年段章氏又带着她回来,见她一脸喜色,荷花猜那孩子应该没事,可又听说段家那老太太很喜欢这个妾,过年时对这个孩子也是很看重的。她就又开始犯了愁,就是日后她的孩子在二姑娘那里养,要是段家那老太太把这妾的孩子抱走养,或者多看重一点,那她的孩子不就没活路了吗?
荷花一边还是天天过去她那边侍候,一边盘算,最后想无论怎么样还是先怀上孩子再说,至于这个妾的孩子,谁知道生下来是男是女的?再说了这小孩子那弱的跟蚂蚁似的,有多少孩子根本就养不大?她可以日后再想办法。
她就盼着吴家知道这边的事,知道这个妾怀了孩子。她想,这样也好。二姑娘最早也要到明年才能嫁进来,到那时这孩子早落地了,吴家要是不想吃这个亏,要想争这个名分,也只能托着她的肚子赶快替二姑娘生个儿子出来!
这下两边孩子差的岁数就更小了。荷花想得极好,见棉花找了个理由回了吴家,就想着什么时候吴老爷会过来让二爷跟她生儿子。
等啊盼啊,现在唯一悬在她心上的事就是她的月事还没来。这药都停了快有大半年了,怎么还不来?荷花每天睡觉时躺在炕上就默默求菩萨保佑她的月事快点来,好跟二爷生儿子。
谁知过了几个月,等来的却是二姑娘要进门的消息!
荷花傻了,送她来不就是为了先替二姑娘占住位子吗?为什么还要赶着嫁过来?
小杨姨奶奶要生儿子了,这边二姑娘也坐着大红花轿进门了。荷花听着前边院子里热热闹闹办喜事的声音,扯烂了手里的帕子。
没事,二姑娘还是要靠她的。那边孩子都要生了,二姑娘还是要等到明年才能圆房,不靠她来生又靠谁呢?满屋子的人里又有谁比她跟二姑娘更近呢?
那可是她的……好妹妹……荷花望着昏暗的屋顶发起了呆。
荷花走到大屋门口,坐在廊下的米妹很快站起来笑着迎上来蹲了半个福道:“原来是荷花大姐姐来了,快进来。”一边说一边替她打起帘子。
荷花慌忙屈屈膝,道:“有劳姐姐。”
米妹掩着嘴笑,连连摆手道:“快别这么说,我哪里当得起你一声姐姐?可是要折死我了!”一边说一边把帘子抬得更高了些。
荷花也不说话,低头弯腰的进去。等她进去后,米妹放下帘子回到廊下坐在小凳子上跟一旁的七斤说:“这个荷花我可是怎么都看不透,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总是这么不吭不哈的。”
七斤磕着瓜子,拿壳砸她笑道:“你管她呢!横竖与咱们不相干!”
荷花进了里屋却看到二姐歪在炕上睡得正香,屋子里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她脚下一怔,转身就要出去。不想身后炕上的二姐迷迷糊糊喊了声:“哪个进来了?米妹?给我拿茶来。”
她赶紧轻手轻脚从茶盘里拿出个杯子,先倒了半杯茶涮了涮倒掉,又重新倒了七分满小心翼翼的捧进里屋去。
二姐听见人进来就睁开眼坐起来,还没接过茶就看到是个陌生人,唬了一跳,转念一想也知道是哪个,笑道:“那些丫头真是该打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一边说一边让她坐下。
荷花放下茶就要跪下,二姐赶忙拉着她笑道:“你跟我闹这套虚的干什么?快坐下。”
荷花顺从的坐到一旁,二姐捧着茶上下打量着她,笑道:“按说我倒该叫你声姐姐,可如今这倒是反过来了。”
荷花慌忙又站起来还要跪下,低头道:“二奶奶万不要再这么说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二奶奶跟前托大!”

第 126 章

二姐扯着她把她拉到身旁坐下,笑道:“我跟你说笑呢,咱们两人还有什么好忌讳的?这屋子里又没外人!你也别总一惊一乍的,出了屋子立个规矩倒是应该的,只有咱们两人在时何必计较那些?”
荷花低头不说话。
二姐望着她笑,见她不吭声就扬高声叫丫头进来。米妹掀帘子脆生生的笑着进来,二姐笑着骂道:“你是越来越懒了!怎么让你荷花姐姐一个人进来?不知道跟着进来侍候?罚你去拿些吃的送过来!”
米妹笑嘻嘻的答应着出去,不一会儿送来了一碟瓜子一碟豆糕,又特地给荷花切了一块用小碟子捧过去恭恭敬敬的道:“给荷花姐姐赔罪!荷花姐姐千万不要生我的气,都怪我懒得不肯动呢!”
荷花连忙站起来接下,二姐支起身笑着要过去扯她,骂道:“死丫头越来越大胆了!你这是说谁呢!”
米妹笑着躲开,犟道:“自然是说姑娘你了!姑娘你倒是好轻闲躲在屋子里歇晌,我可是累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呢!不信倒问荷花姐姐,我刚才是不是还在干活呢?”
二姐笑着看荷花,逗道:“可是真的?你可不要替她瞒,我可是知道她往常是个什么样的。”
荷花手里端着豆糕的碟子,低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倒好像二姐和米妹闹着玩不关她的事似的。
二姐也没追问,撵了米妹出去,只是说晚上多做两个菜,今天留荷花在这里吃。米妹笑着出去了,二姐又拉荷花坐下,又替她拿了个勺子说:“吃吧,这是自己家做的,香着呢!”
荷花就小口小口的挖着豆糕吃。
二姐见她说一句就做一句,好像不说就不动似的,她就问荷花住得如何,饭菜吃的如何,衣裳可够穿,钱可够用,丫头婆子有没有不听话的。荷花就一一答了,可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好字到底,什么都是好的,住的也好吃的也好衣裳钱都够用丫头婆子也听话。
她只是连声说什么都好,二姐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了。是心里有委屈盼着别人再多问几句?还是天生不爱得罪人?或者不愿意跟人找麻烦,有什么苦和为难的地方都自己咽下?
二姐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说:“这里也没有外人,说到底你跟我是亲的,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告诉我。这院子里好歹我还能做点主,别的不敢说,护你一分半分的还是能行的。”
荷花这回半天没说话,二姐等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我都挺好的,谢二奶奶挂念。”
二姐留她吃过晚饭就让她回去了,临走前让丫头拿了两匹布两根钗半贯钱给她送她一起回去。
荷花走了不一会儿吕妈妈就过来了,二姐借口累了没留她多坐就也让回去了,心里倒是有点想张妈妈了,这会儿要是张妈妈在也可以跟她商量一下。一屋子婆子她还是最信她,她年纪大了,见的人和事都多,也好让她看看这个荷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姐知道吴冯氏把张妈妈留下就是为了让她自己撑一段时间,练练她的胆子。
二姐在心里把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轮了个遍,把七斤叫过来了。
张妈妈不在,胡妈妈是个老人精,吕妈妈又信不过。红花嫁了,青萝送走了,剩下的两个丫头里米妹是个机灵过头的,只剩下七斤是个实心眼的。
屋里的人看着多,真到用的时候就找不着了。二姐一边叹气一边跟七斤小声道:“明天你搬去跟荷花挤一挤。”
七斤答应了声,望着二姐等她吩咐。她又想了想,说:“也不必干别的,就是平日多看着她点。”
七斤点点头说:“姑娘不必说了,我都明白了。”
二姐就让她出去了。荷花这个人吧,虽然看着是没什么事,可她就是不放心,总觉得这人心里存着什么似的。既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先让人看着。
七斤第二天就挪了屋子,米妹帮她把衣裳包袱什么的挪过去笑道:“屋子里可算是凉快点了!这天人人都跟个火炉似的!” 七斤笑骂着把她推了出去,回身掩了门就跟荷花跪下了,磕头道:“二奶奶让我来陪着大姐姐!”
荷花本来正在挪东西给她腾地方,见她突然跪下立刻去扶,七斤只管跪着磕头说:“二奶奶知道明月老是欺负你,叫我过来给你做个伴。日后有我在,你也不必怕她。”
荷花低头道:“……没有的事,明月没欺负我。”
七斤看她一眼,也不多说,摆明了是不信她的话,一副我都明白你不必再说的样子。转身收拾了衣裳被褥,又把明月的那一堆东西拾出来堆在屋角。到了吃饭的时候她更是跑得飞快去把饭菜端回屋来,把荷花侍候的连手也不必抬一抬就什么都替她干完了。
荷花像只没嘴的葫芦,一天什么话也没说,总是低着头。七斤也不在乎,自已干自己的,旁人看起来倒觉得两人挺亲热,做什么都在一起。
过了两日吕妈妈带着东西过来看荷花,一掀帘子却见七斤在屋子里,脸上的笑一僵,忙掩过去高声笑道:“七斤你这小丫头怎么在这里?” 七斤连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引她进屋来坐下,又给她捧了茶来,道:“姑娘让我来给荷花姐姐做个伴。”
吕妈妈连声笑道:“很是该这样!”转头又对荷花说,“这屋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夜里是挺害怕的!”转头又对七斤说,“还是你这丫头是个好的!”一边又连天的夸七斤,又说她那里还有好吃的点心,改天给七斤拿过来。
七斤站着跟吕妈妈聊了一会儿,荷花只是坐在一旁低着头,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吕妈妈僵坐了会儿告辞出去,七斤连忙送到门口,米妹瞧见了也过来,三人站在门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引得来来去去的丫头都看稀罕似的盯着她们,站在荷花的门口让吕妈妈如芒在背,只恨不能立刻化成道影子溜回屋去。好不容易那两人放她走了,赶紧躲回屋几天不敢出来,等她敢出屋子了,悄悄问米妹这几天二姐有没有找她,她苦着脸说:“前几天怕是喝多了水,肚子不舒服了呢!”
米妹啊呀一声,又是扯着她到灶下切姜片给她又是说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去瞧瞧大夫啊?要不去买两剂药吃?
吕妈妈连说不用,又被她强压着喂了两块生姜,辣得鼻涕眼泪一起冒出来,见米妹要走连忙拉住又问了遍:“大姐姐也帮我跟二奶奶说个情,这几天实在是不舒服才没过来侍候啊!”
米妹茫然道:“二奶奶这几天没找你啊。”
吕妈妈的脸这下才是真泛白了,抓住米妹追问道:“二奶奶真没找我?”
米妹笑着安慰她道:“吕妈妈你也不要急嘛,这不正好吗?你病了,二奶奶也没找你。等你好了再过来侍候不就行了?”
吕妈妈连忙说:“那我这就去给二奶奶请个安!”说着就要走,米妹拉着她笑道:“妈妈就是要去也要洗个脸再去啊!”
等吕妈妈跑回屋洗了个脸再回来,米妹就挡在门口小声说:“等会儿再过来吧,二奶奶歇着呢!”
吕妈妈只好先回去,等吃饭时再过来,还没说两句话二姐就指着桌子上的两个菜说:“给吕妈妈带回去添个菜。”米妹笑嘻嘻的上来端了菜送她出去。
回了屋子,吕妈妈看着那两盘菜发呆,半天才拍着大腿拧自己暗恨道:“……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真是……!”
转眼就到了秋天,段浩方让人往家送了一封信并几口箱子,段章氏让人念了信,把箱子打开一看,全都是给段老爷和她的养身的东西。她翻着看了看,坐下直叹气。等晚上段老爷回来,她把信和箱子都给他看,叹道:“方儿还不知道咱们要搬家的事呢……”
段老爷拔拉了一遍箱子,见都是给他们老两口的东西,没有给二姐带的,就有些不高兴,叹道:“方儿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给二姐也带一点?”段章氏听他说儿子的不是,也生气了,道:“儿子想着咱们有什么不好!”
段老爷说:“我什么时候说他想着咱们不好了?我是说他也应该给二姐带点东西才是啊,到底是娶了老婆的人了,怎么能不顾着点自己的妻子呢?”
段章氏心里不痛快,道:“不就是没给她带东西吗?她在家里吃住还能少了什么不成?方儿一个人在外面吃喝都要自己操心……”说着说着心疼起来,偏身坐在一旁抹泪。
段老爷正在看信,信中也只是说盼望爹娘身体康健,不要太劳累了,又说他在那边一切都好。仍是一句没提二姐。段老爷更想叹气了,转头一看段章氏还在哭,无力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又在哭什么?”
段章氏扭头过来想发火,一看段老爷疲惫的样子就闭上嘴过来扶他,给他解衣脱鞋侍候他躺好,才坐在他身旁说:“……我就是心疼儿子。”
段老爷拉着她的手说:“我也心疼儿子,所以才为他着急。你也要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收一收,别跟儿媳妇抢儿子。他们那个小家过好了,咱们家才能太太平平的。要是跟浩平那样,玉贞说的什么话他都不肯听,那个不正经的东西也敢骑到正房奶奶的头上,家就不成个样子了。”
段章氏撇撇嘴:“那是魏玉贞自己没本事!”
段老爷叹道:“那你是觉得二姐比玉贞有本事?”段章氏不吭声了,二姐还是个小孩子,看段浩方的样子也不像多喜欢她。可她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段老爷劝道:“以前住在老宅的时候,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段章氏羞红了脸,拍了下他道:“老爷说这个干什么?”却想起以前他偷偷从外面给她带小吃回来的事了。

第 127 章

段老爷说:“你就拿自己跟二姐比一比,你能说浩方对二姐比我对你要好吗?”段章氏细一想,当然是比不了的。段老爷为了自己,宁愿让老太太骂不孝都要搬出来住,虽说也是为了能多赚点钱,可是她还是领段老爷的这份情的。所以现在段老爷要搬回去她也愿意,毕竟回去孝顺亲娘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做的。
这么一想,段浩方对二姐是有些冷淡了。段章氏道:“想必是因为二姐年纪太小了,不如给浩方纳个妾?”
段老爷叹笑道:“你这是什么主意?怎么能这么乱来?浩方房里的人不少了!”
段章氏道:“那要怎么办?他不喜欢她,我也不能硬按着他喜欢啊?”
段老爷道:“你可以教一教二姐啊,她年纪小不会侍候方儿,你就教教她怎么让方儿喜欢不就行了?”
既然段老爷这么说,段章氏想了想,第二天就把二姐叫过来了,把段浩方的信拿给她看,对她说:“你回去收拾些厚的衣裳什么的给他送去。”
二姐见了段浩方的信这才知道他让人回来了一趟,有心想找那个人问问南边的事又不好张这个口,听段章氏这么说点头道:“我知道了,娘。”
段章氏想了想说:“方儿平常爱吃一种下饭的酱菜,回头我把方子抄给你,你学着做了一起送过去。”
二姐哦了声,不知道段章氏这是想干什么。
段章氏又让她做几件衣裳几又鞋一起送到南方去,交待她道:“别让丫头动手!你要自己来,这是心意!”
二姐赶忙答应着,段章氏就让她回去了,说到那个送信回来的人要走的时候还要让他带封信回去,到时也让二姐写两句话一起捎过去。
二姐欢喜的瞪大眼睛,段章氏笑道:“知道你也不会写字,到时你只管说,隔着帘子让人记下来就行。”
二姐也不好说自己会写字,虽然不太好看,但至少还挺端正的。
等她回了院子,红花过来说南边来人了,又小声的一脸喜色的说:“那人想见见二奶奶呢。”
二姐疑道:“……怎么见?”
红花说:“听说他以前也是在这个院子里侍候二爷的,只消说让他进来给以前的老妈妈磕个头问声好,到时二奶奶隔着门让他回话就行。”
二姐想了想,摇头道:“屋子里没男人,不能让他进来!就说他侍候二爷辛苦了,拿几个钱给他,再拿两块布给他就行了。”
红花一愣,没想到二姐现在规矩这么大,本来她觉得这是件好事才赶紧过来,想着段章氏只怕是要拦着二姐知道二爷在南边的事,这不是正好有个人知道吗?二姐自然应该急着问一问啊?可经过了青萝的事她也不敢再接着劝让二姐见他,心里想按说只让他在门外磕个头也没什么啊,半天才小心道:“……可是他说有二爷的信要给二奶奶。”
二姐似笑非笑的看着红花道:“既然有信,就把信拿过来不就行了?你要是怕,让胡妈妈跟着你过去拿信!”
红花过去找了胡妈妈,胡妈妈听说有人带来了二爷的信,想悄悄交给二姐,皱眉道:“这人哪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二奶奶也是谁都能见的?就是亲戚兄弟也要当着长辈的面,他算哪根葱?”红花不明白的说,“他不是跟着二爷吗?”
胡妈妈按着她的额头恨道:“怎么越长越糊涂了?他就是跟着老爷也没有随便见二奶奶的份!”
红花这才明白过来,吓得脸惨白,捂嘴道:“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胡妈妈让她气笑了,翻白眼看着她道:“你说你该打不该打?听见个二爷就什么都忘了?二奶奶一个人住这么大个院子,房前屋后都是人,你不想着帮她小心着点,还怕人家抓不到咱们的小辫子是怎么着?”
红花轻轻扇自己的脸道:“真是该打!”也是宝贵说要她帮着领着见一面,好歹都是跟着二爷,怎么着也是更亲近才好些,她让宝贵说动才过来找二姐。这会儿明白过来又不好自己再跑去跟那人说不成,宝贵都跟他说好了,她都答应了又再去说不行,只怕宝贵该埋怨她了。只好又抱着胡妈妈的胳膊求她道,“求妈妈跟我走一趟,去把二爷的信拿回来。”
胡妈妈拧着她的嘴道:“也就是你这样的糊涂虫不知托了什么福卖进了吴家,换个别人家的看不把你打个半死再卖掉!”
红花乖乖的任她骂,过后扯着她到那个人家里把信要了回来。
那人也是想见一见二奶奶好当面表一表忠心,没想到根本连门都进不去,又见红花和胡妈妈过来拿信,也不敢不给。拿了信又不甘心,拉过自己的媳妇说:“好歹让她跟着妈妈和大姐姐进去给二奶奶磕个头,也是我们的孝心。”
红花哪里敢再接他家的事?应都不敢应,扯着胡妈妈就走了。
二姐拿到信后打开看,见里面仍有两张货票,加起来竟有五十多个箱子。她看了吓了一跳,忙看信中写了什么,里面只说让她好好呆在家里,若是嫌家中无趣也可以跟爹娘说回吴家住一段,家中的闲事都不要管之类的。
二姐想什么叫家中的闲事?是说段浩平的事?又想起估计他不知道这次魏玉贞没跟着回来,以为现在还是大嫂当家,怕她受委屈才这样交待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