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冯氏又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在屋子里转了圈又觉得身上的衣裳不好,要丫头开箱子拿好看的过来给她换上。冯妈妈抱着孩子在一旁笑道:“太太好长时间没这么高兴了!”
吴冯氏笑道:“我的姑娘回来了,我能不高兴?”话音未落就听见从院子里那起就一连串的请安问好。
“姑娘回来了!”
“姑娘快进去!太太都等急了!”
吴冯氏连忙迎出去,正走到门前帘子掀起来,二姐一身红衣的低头进来,抬头一望,刚露出个笑来就哭了,喊着娘扑到吴冯氏怀里哇哇大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姐这一哭,吴冯氏也哭了,抱着二姐连捶带打:“你个倒霉孩子!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啊!过年也不回来!你……你是早忘了你还有个娘家吧!!”
两人正抱着哭,吴老爷跟在后头进来了,一见就笑叹道:“怎么在这里就哭上了?进里屋去!”一边说一边扯开两人,一手推一个给推到里屋去,又把一旁瞧热闹的丫头婆子都赶开,让冯妈把孩子抱下去睡觉,又让人把饭端过来。
吴冯氏扯着二姐回里屋换下衣裳,又细细打量她,见虽然看着精神不怎么好,但好歹没瘦多少,想着应该过得还不错。
吴老爷说:“今天晚上你们娘俩睡吧,我到外屋去凑合一晚。一会儿饭端来好歹吃一点再睡,别熬太晚,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有的是时候说话。”
二姐答应着,一会热汤面端上来吸吸溜溜的吃了大半碗,洗漱过后娘俩个并排躺到炕上,吴冯氏拉着她的手叹道:“你这一嫁可算是离了家了,都不知道带个信回来。”
二姐低头轻轻笑了下,让她跟吴家父母述苦,她还真张不开这个嘴。以前住在一起时倒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离开了好像就疏远了似的,她几次提笔想写上两句给吴家送回来,又觉得没什么可写的,最后都作罢了。
吴冯氏拧着她的脸蛋说:“瞧瞧,连笑模样都不一样了。”说罢叹气道,“到底是嫁了人的了。”
二姐装小孩撒娇道:“在娘这边我还是娘的女儿啊。”
吴冯氏搂着她眼圈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女儿一嫁了人就离得远了,她就够不着了。就是知道她受了委屈也只能装不知道,她也护不住了。
二姐伏在吴冯氏怀里,知道她哭了却不敢劝,怕说得两人一起哭起来,只好装不知道。
吴冯氏压下心头的难过,说起了过年时的事。聂家的那个小五过年后领着吴大姐回来了,听说是跟聂老爷说吴大姐新嫁娘第一次过年,不回来也说不过去,所以在聂家吃了年夜饭就往这边赶了。聂老爷倒是不想让儿子走,可憋不住那个新太太正想赶聂五跟吴大姐离开好在家里威风着过年,新太太吹了几天的耳边风后,聂老爷就点头了。聂五就大张旗鼓的准备给岳家的礼物,把那继母气个半死,说他这是要把聂家搬空!吴大姐听了这话就跑到新太太的院子前跪着哭着求娘原谅,又跑到聂五亲娘的牌位前跪着磕头,说都是自己不贤惠才招惹出这些祸事来,又说一家吃喝都是爹娘给的,爹娘给粥就喝稀的,给面就吃稠的,哪有孩子挑吃食的道理?哭得新太太连门都不敢出,最后连街上的人都说这新太太心黑着呢,欺负人家没娘的孩子和远嫁的儿媳妇,还不是看着人家娘家不在跟前才这样?没听说谁家过年还不许回趟娘家的。
新太太就跑去找聂老爷哭,聂老爷让她哭得心烦,说之前也是你说让他们回去过年的,谁家过年去了不带礼物的?你又嫌小五带的多了,能有多少?要是小五带得少了,知道的说都是一家亲戚不计较,不知道还以为咱们聂家没钱攀人家的高枝呢!
新太太让聂老爷骂了一通不敢说话了,背地里骂老东西就爱打肿脸充胖子!都带走我的儿子吃什么!
聂五就这么着带着几十辆车领着吴大姐回来了,吴老爷瞧着那车上的东西笑道:“我也不占你们小辈的便宜,你送过来多少,等你们走了我加一倍!”
聂五磕头道这都是小婿的心意。吴老爷扶他起来道:“女婿还是半子呢,既认我这个爹我就不能不顾着你们的小日子。”
本来吴大姐回来也想见见二姐,听说跟着回段家老宅那边去也可惜得直叹气,只好把给二姐做的衣裳什么的留下,还有一套小孩子的小衣裳和小鞋袜。
吴冯氏说着就拿出来给二姐看,二姐拿着笑道:“给我这个干什么?”
吴冯氏按着她的额头说:“傻丫头!这是你大姐的心意,回去你把这个放在枕头底下就行!”二姐这才知道这是招儿子用的,那小衣裳跟烫手似的赶紧放到一旁,却又忍不住去看,觉得那针脚绣样怎么看怎么好。
吴大姐在吴家时吴冯氏发现她有了身孕,一问才知道已经有了三四个月了。聂五喜得两眼放光,当着一家大小的面就盯着大姐不放,一屋子人都取笑他,他也不管。
吴老爷又笑着说是给外孙子的礼,拿出了二十几亩的良田的田契给了吴大姐。
聂五哪里不知道这是吴老爷千方百计的贴补他们夫妻,心中更加觉得跟吴家亲近。住了快在半个月了还不肯走,吴老爷催着他起程,他悄悄给吴老爷跪下哭道说不想再回去那边了,说新太太的儿子一天天长大,聂老爷也根本不管他了,他在那边连吴大姐都要受委屈。
吴老爷扶他起来劝道:“亲父子哪里有隔夜的仇?再说那个也是你弟弟,他还小呢。等他长大成才还有多少年呢,你也不用这么想,你爹日后还是要靠你。他那么多儿子,也就你在他身边不是吗?”又劝他多跟聂老爷亲近,说:“继母是继母,横竖不跟你相干。”见聂五仍是哭,吴老爷叹道:“实在不行,你就还带着大姐回来!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住你们!这样成了吧?”
聂五得了这句话才带着大姐走了。
吴冯氏叹道:“大姐那边也是一堆事,她那个公公婆婆真是越老越爱作怪!”
见已经敲过三更,吴冯氏道:“还是先睡吧,明天让你见见敬泰和敬贤。”
吹了灯后二姐挤在吴冯氏的被窝里问道:“小弟弟起名字了吗?叫什么?”
吴冯氏皱眉道:“你爹倒是取了一个,叫敬宗。我怕这名字太大压了那孩子的福气,想着再给他取个小名。”说着拍拍二姐哄道,“睡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敬泰就跑过来了,冯妈笑道:“大爷起来的倒早!只是太太和二姑娘还没起呢。”
吴冯氏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声音坐起来扬声叫冯妈妈进来,又笑道:“让那小子先去陪他弟弟去,我们这就起来了。”
敬泰昨天晚上就听说了二姐回来的事,可是天太晚了就没过来,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跑到吴冯氏的院子里,听见里面这么说高声笑着喊道:“娘!二姐!你们可快点!”
吴冯氏笑骂道:“这孩子!”
二姐也爬起来了,打着哈欠说:“敬泰也真是的,一大早就过来。”
吴冯氏笑道:“这小子之前就盼着你回来,过了十五还见不着人就说要跑去接你,还说段家必定是欺负你了才不敢让你回来的。”
二姐笑:“段家哪里敢欺负我?我也不是那好欺负的人啊?”
吴冯氏眯眼笑道:“小心牛皮吹破了!回头我可要好好问问你在段家的事!”
二姐僵笑道:“……娘说的哪里话?就是我不说实话,还有张妈妈她们呢?难不成都不说实话?”
吴冯氏按着她的额头道:“你就编吧!你那屋子里的人个个都学得跟你一个样,只会捡好听的说!”
等到摆早饭时吴老爷也过来了,敬泰抱着敬宗也过来了,二姐没见着敬贤,问吴冯氏,她道:“敬贤跟着先生学习呢,住到前院去了,等晚上了再叫过来让你看。”
一家人吃过早饭,吴老爷领着敬泰出去办正事,吴冯氏带着敬宗跟二姐坐在屋子里闲话。
二姐把在段家老宅过年的事学了遍,叹道:“一家里也没几个人,偏偏能折腾成那个样子!”
吴冯氏摇着扇笑道:“都说麻雀小,五脏全。你可别小瞧段家这么几个兄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慢悠悠的说,“之前也不过是个摆摊卖布的,要说段家老太爷也是个能干的人。硬生生让他挣下这么一份家业,只是看子孙的模样到他这一辈起后面就没人了。”又对二姐笑道,“这些你都不必管,跟你都没什么关系。浩方是他们家三房的老二,轮到哪一个也不会轮到他。他又是个肯上进知进退的,日后你们就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
二姐听吴冯氏话里的意思,倒像是知道段家的事似的,凑过去追问道:“娘,你知道段家?”
吴冯氏摇着扇子说:“怎么不知道?当年段老太爷拿了家里的钱跑到南方去把一家大小都扔下的事可是让人念叨了好几年,都说他在外面赚了钱不会回来了,又说他让劫道的杀了,早就死了。那时候你家那个老太太住着人家的房子却没钱给租金,有人来收钱就带着几个儿子坐地上哭。后来段老太爷从南边把钱送回来才好些了,再加上你那个大伯也是个能干的。老太爷卖了最赚钱的两个铺子又裹了家里的钱跑了,他倒硬撑着把剩下的一个铺子做活了。后来要不是段家老二把他赶到南边去,说不定段家的铺子不止现在这几个呢。”
二姐掩嘴惊呼:“是二老爷把大老爷赶到南边去的?不是说是老太太让他去叫老太爷回来吗?然后他就留在那边不回来了。”
吴冯氏笑道:“谁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往南边跑?又不知道能不能找着老太爷?段浩方他大伯管着铺子赚着钱过得好好的,干什么想不开往南边去?他这一走铺子怎么办?”
二姐这才明白为什么大老爷去了南方就不回来了,必定是因为就算他回来这铺子大概也早让二老爷占去了,就是不占去只怕也剥了好几层皮了。这样算起来他还不如留在南方呢。
吴冯氏笑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段家那个老太太偏心二儿子就把大儿子赶到南边去了。后来你那个公公也带着一家子搬出来了,撑着两间旧铺子慢慢过了起来。他那会儿还想请你爹吃饭,后来听说他有个儿子我才托人认识了你的婆婆,这才见着了浩方那孩子。”说到段浩方,吴冯氏笑着瞟了二姐一眼。
二姐脸上一红,扯着吴冯氏要她接着讲。
吴冯氏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婆婆那个人吧,心眼多的不够使。”
二姐哂道:“还真是这么回事!”说着就笑起来。
吴冯氏拿扇打她笑道:“小丫头没规矩!这话不能你来说!”话没说完自己也笑了。
笑了阵二姐叹道:“……还是咱们家里好,没那么多事。我觉得这人一多事也多。”
吴冯氏笑着不接腔,半天才说:“人多了事怎么能不多?你看着是咱们家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以前不好过的时候是你没赶上。”
这话说到这里吴冯氏就不肯再说了,又叫来冯妈问二姐那边的屋子收拾好了没?今天晚上她自然还是要回到以前的屋子去住。
等冯妈笑着说屋子都收拾好了,张妈妈几个人正在往里腾东西时,吴冯氏笑着让她出去,又跟二姐说:“你身旁那些人好用不好用?有没听话的没有?”
第 119 章
二姐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的,想起那些事在吴冯氏面前就觉得特别丢脸。有心要遮掩一下,想来想去也就卖了的仙梦可以拿出来说一说,就道:“……有个预备下的通房不老实已经让我给卖了。”
吴冯氏点点头,细问道:“其他几个呢?听说红花嫁人了,嫁的是谁?怎么你刚进门就把自己的丫头嫁了?”二姐想起来,觉得这事倒是办得不错,就给吴冯氏学了遍,说:“张妈妈几个也是为我想,哄着红花嫁了出去。我倒是不想让她那么早嫁的。”
吴冯氏一听就摇头道:“这么说这事你之前一点也不知道?是她们都安排好了才告诉你的?”
二姐这才回过味来,看着吴冯氏啊了声。
吴冯氏气得直摇头:“你个傻孩子!在家里也见你是个有主意的,怎么一出门倒全听别人的了?这丫头怎么嫁,什么时候嫁,你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只会听着婆子们哄着你办?”
二姐这才醒过味来,知道自己这一点是做的不够好,连忙凑过去劝吴冯氏道:“娘别生气!”
吴冯氏气道:“我哪里是生气?我是为你着急!虽说你在段家不是当家奶奶,但段浩方那边一屋子的事都要你来办。现在你就由着婆子丫头们摆弄,日后再进来一个两个的你要怎么办?你自己心里也要有点数才成!比方说红花的事,这丫头敢背着你找了人家,不管她以前怎么好,当时就该打一顿好好教训!这样日后难保她们不会爬到你头上来!”
二姐怔怔的听着,吴冯氏又说:“你在家里自然有我替你撑腰,可出了门这一家大小上下的事你自己都要管起来。丫头婆子越是跟你亲近,越容易蹬鼻子上脸。仗着跟你从娘家过去,就是她们自己也会高看自己一两分的,外人瞧着也会高看她们。要是连你都捧着她们由着她们,日后连你的主她们都敢做了!”
二姐想一想出嫁以来的事,张妈妈她们几个要说做她的主是不敢,但有些事她这个当奶奶的也的确是被瞒了一两分。别的不说,青萝那件事就是个麻烦事。红花就那么大胆敢瞒着她,要是早一步发现只怕青萝也早就被卖出去了。
当时那个样子,她不但不能卖青萝,还要怕几个丫头反了她。那一会儿二姐心里是有点不是滋味。出门以后她对这些丫头比以前更好了,就盼着她们能帮她,偏偏就是这些人弄出了这样的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冯氏看二姐的神色就知道她多少明白点了,叹道:“你要记住自己是她们的主子,也要让她们记住这一点!记不住就打到记住为止!这个绝不能姑息!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
二姐听了就想把青萝的事告诉吴冯氏,想让她帮着拿个主意,可又觉得自己要再想想,她先拿个主意出来再去问吴冯氏会更好些。
冯妈领着小丫头捧着新做的被子褥子帐子往二姐出嫁前的院子去,一进门就看到张妈妈正领着几个小丫头在院中洒扫,又见红花领着人在里屋打扫。见她来两人都迎上来,这个说啊呀好长日子不见了,那个说老姐姐我可真是想死你了。互相拉扯着进了里屋,交待小丫头们把东西送进去,冯妈妈坐下笑道:“太太让我过来看看还少什么东西不少?”
张妈妈笑道:“老姐姐说的哪里话?东西都是现成的,一样也不少。”
红花捧了茶过来,张妈妈接过来送到冯妈面前。
冯妈赶紧站起来接,上下打量着红花笑道:“没想到姑娘这一出门连着你也嫁了,真是件喜事呢!”一边说一边褪下手上的一只半旧的镯子递给红花道,“也算是贺了你的好事,可千万别嫌弃才好!”
红花连忙蹲了个福双手接过来笑道:“哪里敢嫌妈妈的东西不好?”一边说一边赶快戴到手上。
冯妈扯着红花笑问:“你男人是干什么的啊?上回你张妈妈回来也没细说,我也是听了一半。听说是一家老小都在段家?”
红花就把宝贵的叔叔伯伯爹爹一大家子的事学给冯妈听,冯妈笑道:“我可真是糊涂了!这么一大家子亲戚!”又拉着红花问,“他是怎么看上的你啊?我们红花又能干又漂亮,谁娶了你都是有福气的!”
张妈妈的笑脸僵了,这才知道冯妈是为什么来的,连忙扯道:“老姐姐,听我给你细说!”一边说一边给红花使眼色让她去关门。冯妈妈就坐在那里笑眯眯的也不催,等红花关了门回来站在张妈妈后面,张妈妈这才把事情源源本本的给冯妈学了一遍。
冯妈皱眉道:“怎么说红花那口子原本看上的青萝?那怎么最后嫁过去的是红花?”话音未落又气道,“张妈妈不是我说你!姑娘屋子里的丫头是让人随便挑的吗?像这样的你就该一早回了亲家太太打了那人出去!姑娘带进门的丫头倒让人跟大街上挑萝卜似的捡来捡去,像个什么样子!”
张妈妈吓得赶紧站起来弓身道:“老姐姐说的对!都是我糊涂了!”红花早就跪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冯妈也不叫她起来,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问张妈妈:“那后来呢?怎么嫁过去的是红花?”
张妈妈道:“……我是想着,红花的年纪大了,所以就……”
冯妈哂道:“原来还是你做主嫁了红花?嫁了姑娘的丫头?”
张妈妈一听这话音不对,知道冯妈是替吴冯氏来的,吓得也跪下了,急道:“……不是、不是这么回事……”
冯妈啪的一声拍桌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张妈妈吓怔了,红花眼看见瞒不住,又知道二姐就在吴冯氏那里,反正纸包不住火,一咬牙干脆就把青萝的事说出来了。
张妈妈哪里知道里面还有这一出?这事闹出来的时候她早就回了吴家了,听到红花说青萝的身世时已经吓呆了,从小跟着二姐的丫头里居然混进了这么个货色!要是让吴冯氏知道了她们这一院子的丫头婆子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她越想越害怕,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失禁了。
冯妈一开始还带着笑听,后来越听脸色越坏,最后惨白着脸站起来哆嗦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张妈妈和红花说:“……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样的事、这样的事也敢瞒着姑娘和太太!都不要命了不成?”
张妈妈吓得涕泪横流拼命摇头冲着冯妈说:“我不知道啊!这群丫头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冯妈哪里信她?冷哼一声斜眼看她说:“姑娘屋里的事你不清楚谁清楚?这事不找你找谁?”
张妈妈就扑过去抱冯妈的腿,哭求道老姐姐你救救我!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冯妈哪里敢接这样的事?跺脚道:“这会儿了说这个有什么用?以往在家里看着你也是个能干的才让你跟了姑娘出去!怎么出去了倒糊涂了?这事谁能救得了你?谁能做得了这个主?”
张妈妈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吓得腿软,哆嗦着扯着红花说:“这几个丫头大了我也管不住了!都是她们瞒得我!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就一头碰死去!也不跟着姑娘出门去给姑娘惹祸了!”她现在恨不能活吞了红花!这样的事她既然知道了就该悄悄的告诉她,早早的把惹事的青萝和那几个丫头都远远的卖掉才对,怎么能瞒着人还将她们留在姑娘屋里?这不是找死吗?
冯妈上前一巴掌呼到她脸上,骂道:“你还有脸嚎?跟我见太太去!”
张妈妈让她打得再也不敢出声,捂着脸避到一旁。冯妈看旁边的红花倒是一脸平静,冷笑道:“好丫头!不枉姑娘养你一场,你就这么回报姑娘!怎么着?这会儿了还不怕?是不是想着横竖也嫁了段家的人,吴家如今拿你没办法了?”说着一脚踢到红花心口,骂道:“你就是嫁到天边去也是吴家的下人!”
红花让她踢得一歪,心腹处一阵剧痛却不敢呼喊,脸色煞白额冒冷汗道:“……妈妈说的是,红花断断不敢这么想!”说着磕头道,“奴婢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不敢求饶,只求妈妈为张妈妈求两句情,这事是我瞒着张妈妈的,她并不知情。”
冯妈打量了她两眼,道:“你倒是个知恩的,这事我不敢管。你们跟我去见太太,只听太太怎么处置。”一边说一边到外屋开了门,院子里的小丫头早就听到屋子里吵闹哭叫得一团乱,个个都怔怔的站在院子里。
冯妈叫了两个过来跟着,也不敢绑着她们,这事太太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处置,就是为了姑娘的名声也不能张扬出去。就这么押着她们到了吴冯氏的屋子。
吴冯氏和二姐正在屋中闲话,就听外面说冯妈跟张妈妈并红花过来见太太。
二姐的脸色立刻不对了,就猜是青萝的事让人问出来了!要站起来出去又看着吴冯氏的脸色缓缓坐下。
吴冯氏心知有异也不说破,放下茶道:“让她们进来吧,不相干的人都躲远点!”茶碗重重磕在桌上!
二姐的心跟着吴冯氏的话也是忽的急跳了几下,这边张妈妈鼻子眼通红一脸狼狈身后跟着红花掀帘子进来了,冯妈跟在后头掩上了门。
吴冯氏打量着这两人,笑道:“这是怎么了?受了多大的委屈哭成了这样?冯妈快叫小丫头拿手巾来给张妈妈好好洗洗!这副模样出去可丢人呢!”
张妈妈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红花跟着跪下。张妈妈拿头磕得地上咚咚脆响,哭道:“太太!太太饶命啊!太太饶命啊!”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坐在一旁边的二姐,吴冯氏似笑非笑的瞟过去一眼,吓得赶紧低头,想扯着二姐帮着求情的胆子也没有了。当着太太的面去扯二姑娘,就是再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