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苦着脸扯着段章氏的袖子撒娇,求段章氏不要把红花嫁出去,一直磨到要吃晚饭才委屈巴巴的答应下来。段章氏见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害怕一会儿段老爷回来看到又要生她的气,赶快哄了她两句把她赶回了屋子。二姐前脚进门,后脚段章氏的婆子就捧着两匹布、一些首饰和钱送过来说要贺红花的喜事,免得二姐回头又后悔,抢先一步把这件事定下来,外面也早就都知道红花已经跟宝贵定了亲了,日后就是红花不嫁宝贵都不行了,真要死顶着不嫁,这样名声坏了的丫头直接卖掉还更省事,有了这次的事后,想必二姐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应该知道这个家是谁作主了,就是二姐也护不了她们。
段章氏想得美,二姐让人接了布送婆子离开,当天晚上灶下就有人传二姐难受的一晚没吃饭。
段章氏暗地里偷笑得意,过了几日特地命人做了好吃的把二姐叫来陪她吃了顿午饭,席间温言软语宽慰她,二姐这才渐渐有了笑模样,段章氏又拉着她打了一下午的牌,故意让婆子做牌输了点钱给她,哄得二姐开心了才送她回去。
之后听说二姐在她自己的屋子里松了口让红花嫁了,段章氏这才放下心来。
二姐让人给红花做衣裳,又偷偷拿了钱给她。两人坐在屋子里,二姐让人都出去,只说要跟红花说说话,等屋子里都没了旁人,她拉着红花的手说:“红花,你说要嫁,我就让你嫁。只是你要记得一件事。”
红花看着这个从小由她看到大的姑娘这样认真的拉着她的手要交待她事,笑道:“姑娘说吧,红花听着,好好记到心里。”姑娘是她的姑娘,从她刚记事起就到屋子里去侍候姑娘了。
红花是不是吴家屯的人倒是没人说得清楚,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红花四五岁大的时候让人领进了吴家,说起父母兄弟什么的统统不记得,村人有的说她是死了爹妈的,有人说她是外面的人,倒是谁都说不清楚,她其实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事。她只记得爹娘带着她和弟弟妹妹一起走,然后在一处街口让她在那里等。红花等啊等,等到肚子饿得受不了也没见爹娘回来接她,她就朝着爹娘离开的方向找过去,自己胡乱走,不知怎么的就在吴家屯住下了,也不知怎么的就让人领进吴家了。
让人领进吴家后,人家告诉她要听话就有饭吃,她看着吴家的大房子记下了这话。
洗干净换了身衣裳后冯妈妈把她领到吴冯氏的屋子里,吴冯氏拉着她看了看笑道:“倒是个干净的孩子。你日后就住下来吧。”
红花的名字是冯妈妈取得,找来身契让她按手印时她穿着一身黄底红色小碎花的衣裳。冯妈妈说:“就叫红花吧。”
她就成了红花。几年后她被张妈妈叫去帮着侍候吴二姐,一直到现在。
红花看着现在已经长大嫁人的吴二姐,眼前却不由得浮现了以前喜欢爬树翻墙追鸡拔毛玩尿泥的吴二姐。当时吴冯氏连生两个女儿,在家里再也说不上话,要不是敬泰出生,红花也不会被叫来侍候二姐,吴冯氏生怕敬泰被老太太抱走养,日日守在身旁,就顾不上二姐了。二姐从会下地开始就被关在院子里,吴冯氏不敢让她出去。红花就是跟着这样的二姐,每天都要给她洗衣裳洗澡,每天要给她梳好几遍头,还要留心不能让她磕伤自己,姑娘日后要出嫁,身上有了伤男人该不要她了。张妈妈这样告诉红花后,红花就一天到晚盯着二姐,她要捉鸡,红花跑得比她快,她要翻墙,红花这边扶着她那边接着她,她要爬树,红花能先用手把树上的小枝桠全掰下来。
第 86 章
她守着二姐从小小的一个娃娃样到现在嫁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二姐,会一直跟着她侍候她的。
红花道:“姑娘要说什么只管交待我就是,我怎么样也会给姑娘办好的。”不管是让她抓住宝贵也好还是小心打探段家老宅的事也好,她都会给姑娘办好的,根本不必她交待。
吴二姐皱眉道:“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想告诉你,要是宝贵真有什么隐疾,你千万别忍着!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他要是不好,你也不用跟我细说,只管回来说一声你不愿意跟他过了,我立刻就能卖了他再给你找个好的!”她还是担心,在这个时代里三十二了还不娶老婆的男人说不定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者他爱打人?或者他不行?或者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但不管是什么红花都不必怕,她在这里站着,要是宝贵不好红花完全不用忍受,她这个当主子的卖个下人还是行的。这种事就是吴冯氏都不能为她做到,她却可以为红花做到。就是日后的青萝几个丫头也是这样,她是主子,要是她们的男人不好不想过了,她就能把男人卖掉再给她们另找。
二姐头回觉得,当主子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她不必给任何人交待就能处置一些看不顺眼的人。
吴二姐扯着红花摇晃,严肃认真的说:“你记住,不必委屈自己。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红花好像傻了,二姐发现她没反应了。
吴二姐叹气说:“红花啊,这话你可能一时听不懂。你只要记着过得不好不用委屈自己就行。”
红花低下头低低答应了声:“……嗯。”
选定了日子,宝贵家也重新盖了两间大屋子准备当新房迎新娘。
当天,米妹几个人围在红花的屋子里看张妈妈给她开脸,几个没出门的丫头脸都通红挤在一起指着红花咯咯笑。
张妈妈两眼含泪光,哆嗦着手给红花开了脸后又从怀里拿出只银钗来亲手簪在红花的头上说:“你娘不在,我就是你亲娘送你出门!”
红花低头擦泪,张妈妈眼见哭得有些止不住,赶紧让米妹扶着张妈妈先出去。她叫青萝说:“你留在这里帮我换衣裳。”
青萝脸一僵,颜色惨白。
红花把七斤几个都赶出去后锁上门,外面的吵闹一起被关地门外。
红花坐在炕头看着青萝,说:“跪下!”
青萝扑通一声跪在红花面前。
红花从炕头抽出一柄裁衣裳的大尺子,走到青萝背后抡圆了胳膊朝她身上打去!
青萝咬着手不敢出声,激痛在背上散开,整个人都在发抖。
红花默数着,打了三十下后微喘着停下,说:“你记住,我是出门了,可也不是说这屋子里就由着你们胡闹了!”
青萝满脸冷汗泪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手都让她自己咬了几排血印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花喘了几下平静了点,站在青萝面前说:“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姑娘屋子里玩花样!给姑娘找麻烦!我就立刻卖了你!”
她凑近青萝低声道:“你最怕什么地方,我就把你卖到什么地方去!你给我记好了!你那些肮脏把戏不许使到姑爷身上去!日后也不许你再提以前的事!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记住没有?说话!”
青萝喘道:“……记、记住了!记住了!不敢忘!”
红花冷哼了声,踢踢她道:“起来!站好了!”她站在青萝身旁看着她艰难的爬起来,佝偻着腰站在那里。红花去开门,七斤正等在门外,一见红花出来眼神都不敢碰,慌忙低下头。
红花朝屋子里使个眼色低声道:“把她带走,关在屋子里守着,今天不许她出来!”
七斤答应着轻手轻脚走进屋,扶着青萝出来回了她们的房间,红花看着门关上才放心离开。
青萝的事红花最后也没有告诉张妈妈,毕竟青萝是个好姑娘,对二姐也算真心。再说要是真卖了她这事反而遮掩不住,还会让米妹和七斤心凉。二姐刚进段家门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时候不能跟自己人过不去。红花打青萝也是打给米妹和七斤看的,要让她们知道怕。
红花长出一口气,等三日后回来再说吧。
宝贵家找了个板车,红花顶着盖头坐在八床新棉被上,一堆人推着板车送她到宝贵家。红花坐在车上听到下面小五的怪叫,知道他们兄弟两个也在这里才稍稍安下心来,不然周围都是宝贵找来的人她也有些害怕。
到了宝贵家拜过堂,又给宝贵去世的娘上了柱香磕了头,红花就让人推到新房里去了。屋子里挤满了段家的婆子和宝贵找来陪新娘的人,她顶着盖头坐在屋子里听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话,什么她年纪太大了怕是生不出儿子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
红花在盖头底下冷笑,真生不出来也不必你来操心!
宝贵在外面喝到半醉才被人推进来掀盖头,盖头掀起来红花才看到满屋子的人,还有跟着宝贵一起进来的男人。可真是不把她当回事啊!红花冷笑,刚想开口刺人就看到张妈妈和胡妈妈身后带着小丫头捧着东西进来了。
宝贵一看是二奶奶屋子里最有脸面的两个婆子一起过来,后面的小丫头手里又捧着东西,立刻迎上来。
张妈妈让小丫头把东西捧到红花面前放在她身后的炕上,红花就看到那些原本说她坏话的仆妇都勾着头伸长脖子张大眼睛看她身后的东西,啧啧道:“这么多啊!”
“这哪里是娶丫头!这简直就是个奶奶!”
红花斜着眼睛瞪过去,瞪着哪个就闭上嘴了。一群长舌妇!当她好欺负不成?
张妈妈笑着对宝贵说这是方二奶奶送来的贺礼,又说红花是二姐心爱的丫头,宝贵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宝贵连忙说不敢。
一屋子原本争着要闹新房的大小伙子们看到两个严肃体面的婆子,又看到送给红花的东西,都像被人掐了嗓子似的不敢大声吵嚷说话。
胡妈妈皱眉道:“怎么新房里还有男人?这是什么规矩?”
宝贵的爹赶紧跑过来推着把那些不相干的宝贵的朋友都推了出去,又过来拉了几个嘴上不带把门的婆子出去,这一见就知道是二奶奶派来给她的丫头撑腰的,亲事好不容易成了可不能到这时再黄了。
张妈妈又过来交待了红花几句才走了,宝贵亲自送到大门口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乱糟糟的屋子已经让红花收拾干净了,炕上铺着崭新的大红面的被子,并头排着一对儿鸳鸯枕。
红花正站在桌前倒酒,在灯影中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胸脯让宝贵直吞口水。红花扭脸一笑,咬唇轻声道:“你还不过来?”
“快来瞧瞧!新娘子回来了!”米妹站在屋门口看见红花进来,连忙对着屋里喊。
“死丫头找打!”红花笑着进来,抓着米妹就要打,张妈妈笑道:“快进来!二奶奶等你老半天了!”
红花掀帘子进里屋,见青萝正坐在二姐旁边,膝上放着针线箩筐,手中拿着件衣裳,看见她进来连忙要站起来。红花笑着过去按着她说:“怎么我出去两天倒成外人了?不必站,坐着就行。”青萝低头答应着,七斤过来帮她拿着箩筐让到一旁。
二姐把红花拉过来上下仔细打量,见她梳了个妇人头,穿着身新衣裳,脸上带着笑显得挺精神。二姐松了口气说:“看起来还不错。”
红花偏身坐到二姐身旁,张妈妈说:“这几天怎么样?那一家子好相处不好相处?那边我去看时怎么一屋子老娘们?不是听说就爷俩吗?”
红花说:“就爷俩,就是这爷俩都挺招人的。住在附近的老婆子都喜欢到他们家去转转。”
二姐皱眉道:“这也太乱了吧?”以前应该多打听打听他们家旁边的邻居的,这下嫁过去才知道。宝贵是没娶过老婆,谁知道他有没有相好的呢?
红花拉着二姐的手笑道:“倒不是冲着宝贵去的,是冲着他爹去的。宝贵家里人口少,宝贵又是个有本事的,家里又富裕。媒婆这几年没少登门,就这几天我还见着好几个呢,说是要说给他爹的。”
张妈妈笑得前仰后合:“这可真热闹了!”
旁边米妹几个竖着耳朵笑着笑,张妈妈过去赶她们几个出去,说:“这种事你们几个听还嫌早呢!都出去干活去!”哄着几个丫头嘻嘻哈哈的出去后掩上门回来,红花才说:“他和他爹对我都挺好的,早上我起来要做饭他们都不让。”
张妈妈在旁边说:“他们不让是他们,你可不能摆架子。这嫁了人可跟当姑娘时不一样。”
红花掩着嘴笑说:“妈妈小瞧我呢,我哪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家里的活我一样没落下,今天还是做了饭才过来了。”
张妈妈又问了几句,红花说:“屋子倒是够住。宝贵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家里只有他爹在。他年纪大了宝贵也不让他出去干活了。”
张妈妈说:“那等宝贵出了门,你们家不就剩你跟他爹两个人了吗?”
红花默默点头。张妈妈说:“这你可要当心了!都说唾沫星子淹死人,你可不能不当一回事!”
红花点头:“妈妈放心,我知道轻重。”
张妈妈又问:“家里的活重不重?是你一个人干还是他们帮着你干?这几天又没有挑剔你?”
红花摇头:“没有。我做的饭他们爷俩吃着都好,家里的衣裳我刚伸伸手,他爹就接过去洗了。”
二姐说:“给你送个小丫头帮着干活吧,不然你一天到晚在这里忙,回家还要洗衣做饭就太累了。”
红花闻言对着二姐笑说:“姑娘要把我宠坏了,哪有丫头还用丫头的?只是洗三个人的衣裳做三个人的饭而已,累不着我的。再说宝贵自己也能干,他中午不回去吃,他爹在灶下跟着吃大灶。也就早上一顿晚上一顿而已。”
二姐想了想说:“你就是嫁了也是在我的屋子里当差的,回去给你当家的说清楚,别让他再给你找活干,盼着你嫁了人就只在家里做贤妻良母侍候他们爷俩是不可能的。”
红花站起来给二姐蹲了个福。二姐等她福完才拉她又坐下笑道:“这下可要给你涨月钱了,从此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张妈妈跟着说:“可不是?日后有了孩子家里的人就更多了。”
红花只顾着笑不吭声。
二姐从炕上下来说:“我带着红花去见娘,怎么说也是她保的媒,要去谢谢她呢!”
红花蹲下给二姐穿鞋,听了二姐的话只是笑,张妈妈倒是苦笑着劝道:“奶奶这话可不能出去说,要人听见传到那边耳朵里就坏了。”
二姐笑道:“可不就是她保的媒吗?前后盯了我好几天,非要我把红花嫁给他家的管事不可。”一边说一边搭着红花的肩站起来说,“可真是一家有女八家问。”
红花又去拿了二姐的衣裳侍候她换上,笑道:“姑娘只管夸我吧,夸得我一会儿连北都找不着了。”
张妈妈又去翻了些东西让小丫头带着,送二姐出了门。回来看到青萝米妹几个坐在廊下缠线团,一边缠一边看着二姐和红花出去的背影小声说话,她走过去笑着说:“是不是看着眼馋了?再过一两年就轮到你们了。”
米妹抬脸笑:“那妈妈可要给我找个好人家!我可不想嫁过去吃苦!”张妈妈照着她的头打了下笑,“你个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也不嫌害臊!”
青萝只是低着头,七斤看了青萝一眼抬头问张妈妈:“我们都要嫁吗?”
张妈妈奇道:“这女子长大哪有不嫁人的?二奶奶也不会误了你们的终身,再过一两年等家里过得好了就开始给你们找人家了。”
七斤转脸看青萝,青萝低声说:“……我不嫁。”
张妈妈过去看看她手中的针线说:“就你这手针线妈妈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说着拍了拍青萝的肩才回屋去。
见张妈妈进屋了,两个丫头都不安的看着青萝。
青萝手下针线如飞,闷着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二姐带红花去见段章氏。一进去就见屋子里正热闹,魏玉贞正跟段章氏争得脸红脖子粗,见二姐带着一身妇人打扮的红花进来,立刻指着二姐说:“那娘说!凭什么她就能用那么多的丫头?你数数她屋子里有多少人?她一个小孩子用不用得了这么多?”
二姐眼一瞪就要顶回去,红花在后面轻轻拉了她一下,二姐深吸一口气,进去坐在段章氏旁边说:“娘跟大嫂这是在吵什么?在外面就都能听到。”
段章氏就跟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冲着二姐笑,拉着她坐到身旁后看着她身后的红花喜道:“这就是新娘子吧!过来我瞧瞧!”
红花不等二姐点头就快步过去跪下给段章氏连磕了三个头。
魏玉贞冷笑:“哪里来的蠢丫头!你主子没发话你磕的那门子的头?”
段章氏正高兴这丫头不管二姐直接拜到她面前来,听了魏玉贞的话就去看二姐,见二姐一脸不快的瞪着红花,得意的拉着二姐的手说:“娘不会抢你的丫头的!”一边又叫人给红花拿东西贺她的好事。
红花接了东西又给段章氏蹲了个福脆声道:“奴婢红花和奴婢一家都把太太的厚爱恩情记在心里,日日不忘!”
第 87 章
段章氏听她的话心里舒服,果然二姐挡着不让红花出门让这丫头记恨了。就说这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虚抬手让红花起来,更加和蔼的笑道:“好丫头,你起来吧,日后多替我照顾着你家二奶奶就行!”
红花抬头看着段章氏,一张脸笑得像朵花似的答应着,从头到尾没看二姐一眼。
段章氏再瞧二姐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反应,却看她倒盯着炕头上的一只玉枕两眼冒精光!坏了!忘了把这个宝贝收起来了!这是段老爷特地拿回来给她的,据说是找高僧开过光的!吴二姐雁过拔毛!段章氏可是吃过她的亏的!之前不知道她这个性子时可让她拐去了不少好东西!
段章氏扬声叫婆子过来想把玉枕收到柜子里去,二姐已经扯着她的袖子摇道:“娘!我瞧着那东西好,拿过来让我瞧瞧!”这一瞧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段章氏可不敢把东西放她手里,要是跟以前似的她拿着跑出去了,段章氏又不能让人出去追她。
魏玉贞端茶冷笑,等着看吴二姐吃亏挨骂。
段章氏虎着脸道:“上回在老宅看你睡枕头都给甩出去,这个不能给你!你小孩子家家的用这么好的东西折福!”
吴二姐嘟着嘴小声哼叽,段章氏叫人拿点心给她吃,喂到她嘴里说:“吃你的吧!堵住嘴好好坐着就行!”
魏玉贞见这么快这事就完了,段章氏居然不多骂她两句心中不甘,放下茶说:“就是!这东西是娘的!哪里轮得到你来要!”
段章氏见魏玉贞拿二姐撒气生怕两人在这屋里吵起来,一转头却看到二姐冲着魏玉贞做了副鬼脸倒往她背后缩,看着魏玉贞没敢吭声。
呵?没想到一物降一物,二姐居然让魏玉贞给降住了!段章氏觉得好笑,可转念一想吴二姐这个性子还就是要有一个硬气点的人才能降住她,魏玉贞正好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自持家里出过秀才是书香之家,讲起规矩来长篇大论,教训起二姐来估计也是一套一套的。
段章氏拍拍二姐的手安慰她,转头对魏玉贞说:“好了,她一个小孩子不要吓她。”
魏玉贞冷哼,她就不明白吴二姐家除了有钱还有什么?段章氏怎么就这么向着她?她不服气!转脸对段章氏说:“娘,之前我管家时见过名册,菱宝屋子里的人也太多了!咱们家养不了这么多人!光每个月的月钱都要几百呢!还不算吃喝花用!这怎么行?”边说边瞪二姐。
段章氏听她又提起管家的事,以为还是要说那些钱,刚皱眉想发火,结果她要说的是二姐屋子里的人。这可合了她的意了,放下茶转头看着二姐说:“你大嫂说的也对,咱们这小门户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你回去挑挑,把合心意用惯的留下,别的还是卖掉吧。”
二姐此时恨不能活吞了魏玉贞!这女人是不是自己不痛快就要别人跟她一起不痛快?她自己的事都还没理清呢就开始找她的麻烦了?
二姐甩了手噘嘴道:“不要!我不要卖我的丫头!我一个都不要卖!”站起来跑了。
红花匆匆对段章氏蹲了个礼也跟上去走了。魏玉贞立刻指着已经跑远的两人说:“娘!你看看!有她这样的没有!一定要教训她才行!不能让她这么没规矩!”
段章氏端着茶喝,根本不接她的话茬。段老爷护着吴二姐,她就是想卖她的下人也越不过段老爷去,这事闹到段老爷跟前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抬眼看魏玉贞一脸气哼哼的,放下茶笑道:“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几个人吗?不然你去跟她说,让她卖掉几个好了。我是累了。”一边说一边往靠枕上倒。
魏玉贞捏着帕子走过去给她捶肩,过了会儿又小声说:“娘,我那嫁妆钱……”
段章氏半闭着眼睛说:“不是说好了我给你存着吗?你还能不信我?等日后浩平搬回来了,咱们一家团圆了,连这个家都是你们那一房的,何况这点小钱?”
魏玉贞张了张嘴,不吭声了。
吴二姐回了院子后,灶下就有人说二奶奶身体不舒服不吃晚饭了,段章氏一面叹气一面又觉得两个儿媳妇打擂台挺热闹,晚上吃饭时还特意讲给段老爷听。段老爷前脚听完后脚就让人到灶下去特意给二姐做些易克化饭菜送过去,还让人盯着她吃完,要实在不喜欢就到外面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