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没管她,说了这句话就去收拾箱子,这人死了不奇怪,伤成那样能撑到现在都是他医术高明了,现在主人家不在,就一个婆子守着,他也懒得管这闲事,收拾了东西回店里去。
李婆子见大夫收拾东西才算醒过神来,扑过来拦着他不让他收,骂道:“你想跑?你……你把我们小少爷治死了就想跑?你不能走!”她上去抓大夫,大夫一把将她打开,道:“少胡攀!谁管你们这屋里的烂事?那么小个孩子伤成这样,我还要问你们呢!”
李婆子靠在墙上,瞪大双眼惊慌的看着他,一脸的油汗。大夫见她这个疯样子,上来扯着她嚷道:“走!咱们见官去!见了官老爷说说你是怎么看孩子的?倒让孩子伤成这样?你干什么去了?”
李婆子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大夫真要扯她去见官,拼命挣开大夫的手后躲到角落里去大叫道:“我不去!你别拽我去!”她整个人缩在柜子和墙的夹角,伸着手和腿踢打大夫。
大夫趁机收拾了东西走了,临走前扔下一句道:“回头告诉你家三爷,记得把诊金和药钱给我送来!”
大夫也怕惹上祸事,搭夜走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死了人的,真扯上他说些什么也不奇怪,宁肯先不要钱也要赶紧走。
李婆子等外面没动静了才敢出来,哆嗦着溜到门口见没人了,回头抬脚要往屋里去却想起里头有个死孩子,吓得腿又赶紧收回来了,这会儿段浩方也不在,谁都不在,要不……她跑……?可她这老胳膊老腿的能跑到哪里去啊?这一跑再让人抓回来不更说不清了?她没主意了,在门口台阶上来回转圈。
“都是那杀千刀的傻子弄的!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李婆子咬着手指头发狠,气得肝痛怕得掉泪,跑又不敢跑,留下又害怕,最后她抓起门后的扫帚跑柴房去了。横竖现在二爷不在,也没人替他撑腰了,她就是打死这个祸害也没人理!
傻孩子在柴房柴堆上睡得正香,富贵替他拿来了被子褥子,又替他铺好,李婆子踢门进来就见这傻瓜抱着被子躺在地上睡得呼呼的,顿时气得眼睛都是红的。这一屋子人让他害得没一个好,他倒在这里睡得香!她上前呼得一声掀开被子,举起扫帚没头没脑的朝他身上打去。
傻子让她打了两下才醒,黑洞洞的见一个黑影子挥着棒子扑将过来,吓得惊叫一声对着李婆子连踢带打。他虽年幼,却长得浑实,李婆子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年纪又大了,手上的劲自然不如他,让他连冲带撞掀翻到一旁,砸在柴堆中央险些没把老命摔没了,等她费力爬起来却见那傻孩子正四肢并用的向外跑。
李婆子像只翻盖的乌龟似的挣扎起来,随手抓着条木柴对着那傻孩子再打过去,可五下中也未必能打中三下,两人便在地上缠起来。
傻孩子怕得嚷起来,荷姨荷姨的叫,他虽口齿不清,可李婆子也知道他叫的是谁,手上的木柴棍子早不知挥到哪里去了,揪着他的衣裳领子就上巴掌扇他,口里骂道:“小短命的你叫谁?你荷花姨娘不要你了!”
傻孩子听得懂这个,他模糊的知道这次是他犯了大错才会被关在这里不让回屋,荷花也没来看他,以前李婆子也常这么吓他,说不要他了,要把他扔掉了,有几回还真把他提到后门处让他蹲着,说等那收小孩的来了就把他卖了,每回都是荷花等没人了再把他给领回去。他听李婆子说了,害怕的开始大声叫荷花。
“姨……!姨……!姨……!”
李婆子手上早就没了力气,抓着他在地上拖也拖不动,他乱踢腾也打到她好几回,她见他害怕,故意吓他道:“你荷花姨不要你了!你砸死了小少爷!她不要你了!等她给你生个小弟弟,就再也不会要你了!”
傻孩子听到这个叫得更大声了,他几乎要将抓着他的李婆子给推翻,口里大叫:“没有!没……没有……死!没有!玩!我……跟……弟弟玩!玩!荷……姨说的!荷……姨说的!!”
李婆子举手还要打,还要笑话他,却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她一怔险些让傻孩子跑掉,醒过神来赶快把他抓过来逼问道:“你说什么?是荷花让你干的?是她?”她几乎要吼破喉咙,傻孩子却不听她的,仍是对着她连踢带打。
李婆子拨拨乱成稻草的头发,拼命挤出个笑来哄他道:“别慌,你好好的告诉你李妈妈,你好好的说,李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你说啊!”她使劲摇晃他。
傻孩子听到好吃的就安静下来了,不相信的看她。李婆子这会儿要哄他把事说出来,自然肯对他好,这就笑着扯着他往灶下去,做了碗糖水荷包蛋端到他鼻子前哄他道:“你说啊,你说了我就给你吃这个!”
甜香扑鼻,傻孩子伸手要夺,李婆子不肯给他,要他说!傻孩子就吭吭巴巴的说:“不是……我砸弟弟……是玩,荷……姨带我和……弟弟玩……”他模模糊糊的知道那天自己闯了祸,可那不是他的错,他不是要砸弟弟,让弟弟受伤,他是要跟弟弟玩,荷花姨娘说的。虽然李婆子一直对他不好,可在他的心里,李婆子是这个院里最大的人,他也想让她喜欢他,就像喜欢弟弟那样,他不想让她生气,让她以为他做坏事。
他揪着衣裳角说完就盯着李婆子手里的碗,李婆子早傻了,眼珠一阵急转后,放下碗也顾不得这傻孩子就往屋跑,留下傻孩子在灶下赶紧把碗端过来坐在地上美美的吃起来。
她回了屋收拾了包袱就往外走,连夜往段家新宅那边去!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二爷必定是站在那个小贱蹄子那边了!她是指不住二爷替她做这个主了!这小少爷都死了,顶事的人可不就只剩下她了吗?她要找段章氏给她做主!那傻孩子可不会说谎!这都是那个荷花做出来的恶事!
段浩方第二天中午才回来,这回去吴家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大早他也就跟吴老爷打了声招呼就出来了,带着富贵赶着车回来。至于吴家怎么处置荷花就不关他的事了,他也不关心这个。
进了门,看门老头迎他进来,弓着腰说:“二爷,我一大早就去白货铺和棺材铺,也租了车找了杠房,您看,什么时候让他们过来合适?”
段浩方脚下就定住了,半天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看门老头本就糊涂,他见段浩方盯着他看,赶紧就说:“二爷!小的绝对没瞒着您什么!这种时候要是小的昧了良心,那是要遭报应的!”他以为段浩方认为他从中捞钱了。
段浩方这才明白过来,顾不得多说就往院子里跑,他走的时候问过大夫,大夫说这几天看着还好,他才放心走的,怎么才半天的功夫人就死了?
他进了屋见孩子躺在床上,脸上盖着块手巾,旁边满满一碗的药还在,早没了热气。他站在床前,半天不敢掀开白巾看,转头出来站在大太阳下才猛然大喘几口气,再转头看却没见李婆子,人呢?还有大夫?人呢?
段浩方气得脸都是青的,叫过看门老头来问,知道大夫是半夜走的,这个看门老头知道,可李婆子什么时候不见的他却没看见。
段浩方让富贵去李婆子的屋看,出来说衣裳什么的都不见了,细软也没了,看了是收拾了包袱赶着走的。
段浩方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李婆子这不明摆着是跑了吗?说到底也是将他奶大的婆子,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时跑掉。旁边的看门老头和富贵见他脸色不对都没敢说话。看门老头原想说两句,他知道家里的两个小少爷出了事,李婆子是看着小少爷的人,这小少爷刚咽气她就跑了,不能不说点什么吧?这不也是说他门没看好吗?可看着段浩方的脸色,他又不敢开口,使眼色想让富贵帮他说两句话,可富贵这人太憨,看见老头的冲他使眼色,自己赶紧低头。老头没办法,自己也不敢说话了。
段浩方没让人去找李婆子,一是他还顾着以前的情分,不想撕破老脸,二是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子是见不得光的,出的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这本就不关李婆子的事,是荷花搞得鬼,又扯上吴家,他还要顾着二姐,这么一想,他就把这口气给咽了。开始办起丧事来。
段家在这里住了快有二十年,怎么说也有几个近邻好友,可段浩方不想把这事做大,反正这孩子老太爷也不认,他尽了自己的心就行了。他不打算大办,只亲自去棺材店挑了一副还过得去的棺材,买了些灯油蜡烛之类的东西,又特地扎了两个人给他。选了块坟地,挑了个好时辰抬过去葬了,找人过来哭丧,又烧了几天纸,段浩方办完丧事才觉得心里静了些,又托人平时多来看顾,清明时也过来扫一扫。
等收拾完这些,旧宅里便只剩下那傻孩子和那看门老头了,段浩方留了些钱下来,交待看门老头别让这孩子跑出去,托他多照顾,都安排好了才准备走。
这些天他看着那个傻孩子,心里倒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傻孩子看着是记吃不记打的,虽说让关了这么些天,手上胳膊上脸上还有扫帚木柴棍子打的伤,可他却早就开始满院子撒欢了。走也走不好,跑也跑不快,却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自得其乐。现在可没人管他了,李婆子不在了,荷花也走了,段浩方和看门老头倒也不拘着他不让出院子,只要别出大门就行。他乱跑瞎蹿的,没人也嫌寂寞,段浩方就见他常常偷偷趴在门边上或躲在角落里偷看他,脸上还带着笑,好像只要段浩方回头冲他笑一下,或看他一眼,他就会跑过来跟他玩。
两个孩子死了一个,只剩下这一个。不管是不是他的骨血,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孩子总是让人心软的。或许是因为死了一个,段浩方对着这个傻孩子倒没自己想的那么痛恨,似乎连他是不是他的种都不重要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他起程往回走,路上盘算着怎么跟二姐说这个事。两个孩子死了一个,剩下那个是个傻的,看门老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还是要让人回去照顾他才行。不过他倒不担心二姐在这个事上会跟他拧着干,说不定她还更着急更上心些。
想到这里段浩方笑了,在这一点上他对二姐是放心的。虽说都是从吴家出来的,可不管是棉花还是荷花,都不如二姐。
二姐让他放心。
他不禁想快些到家,快些见到二姐。他似乎有好些话想跟二姐说,孩子的事,李婆子的事。还有很多事要跟她商量,荷花的事,吴家的事。他不怕二姐会在吴家的事上跟他拧着来,他知道二姐听他的。
二姐跟他才是一家人。
路上赶了十天才到家,到的时候正是半夜,富贵去叫门,他在车里半睡半醒的,只想赶紧回屋洗个澡好好躺下睡一觉,结果富贵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掀开车帘子惊慌的说:“三爷!三奶奶让人关进祠堂了!!”
段浩方傻了。
第 196 章
李婆子也就比段浩方早到四天。
她连夜赶路,幸好临走前记得把自己这几年攒下的东西和钱都带走了,一路上才没吃什么苦。碰到有顺路的就搭着人家的车走一段,幸好以前她也跟着段章氏回过段家旧宅,绕了一些路找着地方了,然后再打听着找到了段家新宅,等她在后门处敲门说要见段章氏时,来应门的段家下人见了她都不想让她进门,那就跟路边的讨饭婆子差不多,她偏说以前是侍候段章氏的,段家下人就猜这人是来打秋丰的,段家老太爷好个名声,段家下人就让她进来了,打了水给她洗脸梳头,又端来热汤面请她吃,然后就笑眯眯的跟她说我们家主子不见客,要不您先回去,改天再来?
李婆子放下碗一抹嘴,就说要见段章氏身旁的姜婆子,她寻思着找个以前相熟的婆子领她悄悄进去比跟这些人胡扯强。
段章氏身旁的婆子早几年都让卖了,如今侍候的是她回来后段老爷让二姐新买的人,什么姜婆子醋婆子的,没有这个人。
李婆子一听,赶紧再说了几个人,一问如今是都不在了。听到这里段家下人就疑心她是骗子了,就叫人来撵她出去,李婆子直接就赖地上不起来了,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死活不肯走。
段家下人一看这个样,就商量着要不干脆跟三奶奶回一声?万一真是旧人呢?真赶出去也不合适。
哪知李婆子一听三奶奶就醒过神来了,她可知道这荷花正是这三奶奶的人,这状要是一口告到她门下那也没用了。李婆子见这人就要走,赶紧上前拦住道既然要见贵人,还是先容她梳洗一下换身衣裳什么的,免得冲撞了倒不美。
那人见这也是个道理,就叫来灶下的婆子领她去屋里换衣裳。那婆子给她打来水,让她在屋里扯上帘子脱下衣裳简单擦洗一下再换衣裳,她就趁机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塞给这个婆子,求她道:“我是真有要紧事!绝不敢骗老姐姐!求老姐姐让我见三太太一面!要是不信,我这里有样东西你拿给三太太,她一定认识!”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件旧的小儿红肚兜。
那婆子将钱塞进怀里,打量了她几眼倒也信了三四分,就教她藏在屋里,自己揣了红肚兜出去,对那送她来的人道:“这人怕事,刚才悄悄走了。”
那人笑道:“果然是个骗子!”
等人走了,那婆子就跑到了三房的院子去,悄悄见了段章氏,道外面有个年约五旬左右的妇人说是以前侍候太太的,想进来说说话,可又怕段章氏没功夫见她,所以托她先进来问一声,看三太太有没有空见她。
段章氏听是以前侍候她的,就问是谁?
那婆子说是个姓李的婆子,瞧着黑瘦,左边耳朵上有一个大黑痣。
段章氏想起来了,那婆子看着她的脸色,又将那红肚兜拿了出来,段章氏见了红肚兜脸色就放缓了,摸着笑道:“这还是她给方儿做的呢。”就对那婆子说,“你领她进来吧。”
婆子领着李婆子过来,段章氏一见倒着实有些想念,到底是以前的旧人,立刻拉过来说起了以前的旧事。她在屋里没人说话本就寂寞,李婆子又是‘特地’来看她的,自然更让她感动,以前的三分好如今都变做了十分。
李婆子见段章氏这么喜欢她来,心中大石放下,很是陪着说了一阵话,又笑了一会儿。段章氏就说要留她住几天,又让人去叫魏玉贞和二姐过来见见,又拉着李婆子的手道:“你回去后方儿就成亲了,你还没见过吧?他媳妇还给方儿生了两个儿子呢!一会儿都叫过来你也看看,让两个小的也给你磕个头,好歹方儿也吃过你的奶,你可千万不要外道才好!”
李婆子听到要让二姐过来,就像让鞭子抽了似的才想起来‘正事’。连忙站起来,眼泪哗的就掉出来了,跪下抱着段章氏的腿就小声呜咽着闷哭。
段章氏见这冷不丁的就哭起来了,猜她这是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过来求她帮忙的,赶紧让人过来扶,劝道:“有什么事都起来说,怎么说方儿也是你奶大的,能帮的我一定帮!”
李婆子让段章氏把人都赶开,这才小声的把那边的事给她学了遍。
段章氏一听段浩方让人养在那边旧宅里的两个孩子死了一个时已经是吓得心狂跳脸发白了,再一听这里头居然是吴家送的那个荷花指使人干的,这话都不会说了。
李婆子跪在那里,抱着段章氏的腿哭诉,好似要不是她跑得快只怕也要没命了,二爷让那个荷花迷晕了头,稀里糊涂的就不管这事了,连骂都没骂她一声。她是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来,就是求段章氏给她个公道。
“求太太为小少爷伸冤啊!”李婆子越哭越热闹,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段章氏让她哭得心慌,也被她的话吓得不轻,这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顾不得李婆子还在就让人把魏玉贞叫来商量。
魏玉贞早就听见隔壁段章氏的屋里有人哭闹,还想是谁这么大胆子?等过来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婆子趴在地上又是捶地又是拍大腿的,哭得头都抬不起来。那边段章氏如坐立不安的,见了她就赶紧扯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学了一遍,末了拉着她的手没主意道:“你说,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魏玉贞初一听也是傻了,这婆子说的是二姐指使吴家人暗地里害了段浩方的庶子?这事可大了!她还算没完全昏了头,小声让段章氏先把李婆子撵到旁边下人住的小屋里去让人看好了,然后再到外头让人叫段老爷回来再说。
段章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圈,一会儿说干脆我先把二姐叫过来好好问问!看她有什么话说!一会儿又道这不行!她必定是不认的!
魏玉贞在旁边也没个主意,只能劝她有什么事都等段老爷回来再说,这会儿也不知道那婆子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有别的缘故呢?
段章氏坐下严肃道:“这不可能!她有多大的胆子敢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孩子必定是已遭不测了!”既然孩子死了,怎么死的必定要有个说法,李婆子的话段章氏不敢信十分,也已经是信了八分了。她现在为难的是怎么处置如此居心险恶的二姐!不处置这个家还不让她给毁了?她这么恶毒的心思,哪一天把他们老两口都给害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魏玉贞也怕这事万一是真的,她要真拦着不让段章氏处置,日后怕也有自己的事。毕竟是出了人命,想到二姐要真是敢命自己的人暗中害了段浩方的庶子,那这人该多可怕啊!自己家里住着这么一个人,那她什么时候再使计害人可怎么办?
可她仍然是劝段章氏等段老爷回来再说,现在先什么都不要做。
段章氏却坐不住,她觉得段老爷这个男人不如她细心,最容易被二姐蒙蔽。要是等他回来,二姐再巧言狡辩糊弄过去的话不就坏了?
这事一定要处置!一定要快!不能让她蒙混过去!
段章氏不管魏玉贞的阻拦,跑去找二太太了。本来这种大事应该找大太太商量,可是一,她也要备着这事还要有点回旋的余地,找大太太就等于是捅到了当家的跟前,那就再没什么能说的了。二来,大太太如今管着家,不是以前二太太管家的时候,段章氏以前觉得二太太讨厌,现在倒觉得大太太讨厌,二太太反倒近了两分。
这种家里的大事,她还是要找跟自己身份地位相当的商量才觉得合适,魏玉贞不过是个小辈,出的主意也不靠谱不是?
二太太见她来自然是奉茶,见她面色暗沉严肃,要她让丫头婆子都下去,还要关紧门窗才神秘的靠过来说话,以为这人又犯什么疯病了,难不成又看到报应了?肚子里还在笑就听到段章氏把这事给她说了。
二太太听了先是一怔,然后道:“……你说有个以前侍候你的婆子过来告诉你二姐家的人把浩方的一个儿子给害死了?”她的头一个反应:段章氏疯了,说胡话呢。再一看段章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又有些打鼓:……莫不是真的?
天老爷啊!这下翻天了!
二太太立刻精神百倍的要扯着段章氏再去见那李婆子问个清楚,可段章氏说什么都不让她见,只扯着她道你先给我出个主意!
二太太兴奋的两眼冒光,拍大腿道还出什么主意啊!赶紧告诉娘啊!这是小事?怎么能瞒着!难不成等官差到了门口爹和娘都还不知道吗?
段章氏吓傻了,扯着嗓子哆嗦着喊:“还要见官!?”
这见官不见官什么的,二太太也不知道,只是拼命要在她面前把这事给往大了扯,赶紧虎着脸吓唬她道可不是吗?都出了人命了!你以为这是小事啊!
段章氏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听就不肯动了,二太太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她拽到老太太的屋里,正巧大太太也在那问老太太晚上吃什么呢,这下全让二太太给捅出来了。段章氏是打进门起就缩在角落里,惊慌的倒像要被扯去见官的人是她一样,二太太眉飞色舞的比划着把事给学了一遍,大太太吓得脸一白,老太太一怔,都去看段章氏。
段章氏只会摆手,连连摇头含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婆子说的!
二太太兴奋极了,这就想让人去把那婆子和二姐都叫来当面对质!大太太瞪她一眼,转头对老太太道:“娘,这事可不能声张!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咱们家也没脸了!”
这话不假,老太太当了一辈子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再说,什么话都是那个李婆子说的,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见二太太仿佛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老太太教训她道:“老二家的!你这听见风就喊雨来的了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没规矩!”要是真出了事,可不只是三房一家的事,那是段家全家的事!老二家的眼皮子也太浅了!
二太太让教训了撇撇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三弟妹说的!我听了她的话才……”她话不说完,只拿眼睛瞟段章氏。
老太太自然转头瞪段章氏,骂道:“你也是个没出息的!让人哄两句就什么都信了?照你这么说那婆子是留在那里照顾两个孩子的,如今一个孩子没了自然要问她!她这般污攀,竟说是另一个孩子害了这一个!这种话也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