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冽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容瞳,受伤的眼神好似在问:阿瞳,你当真相信我是真凶?

慕容瞳冰冷地看着他:我也希望不是你,可是,表妹亲眼看见…

心里交织着悲痛、仇恨,明眸冷寂。

萧沉冽,新仇旧恨,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一个多小时后,江雪心匆匆赶到,了解了事情,险些气晕过去。

她对慕容瞳道:“阿瞳,我生的儿子,我了解他的秉性,他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奸恶之徒。你跟我去,我要他亲口对我说,若他当真害死慕容老督军,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慕容瞳跟随她到地下室。

地下室屯放不少杂物、粮食、干菜,有一间冰窖,还有两间关押犯事的佣人的囚室。

日光照不到地下室,长年累月的阴暗使得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看守的卫兵见是江大小姐,便让她们进去。

萧沉冽坐在硬木板床,神色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惊喜地走到铁栏前,“娘,阿瞳…”

江雪心示意卫兵开锁,卫兵不敢,她说父亲准许的,卫兵才开锁。

他走出来,想问阿瞳,是不是不相信他,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

慕容瞳目光冰冷,无动于衷。

“跪下!”江雪心满面怒容。

“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没有指使谢副官去刺杀慕容老督军。”萧沉冽下跪,语气坚决,“我没有做过,绝不会承认!”

“你没做过,为什么凌眉黛会看见谢副官?”江雪心怒问。

“我也想知道凌小姐为什么会看见谢副官,虽然她是目击证人,可是我是冤枉的。”他的眼里存着仅剩的一丝希望,“阿瞳,你也不信我吗?”

“我只相信,眼见为实。”慕容瞳清冷道。

顿时,萧沉冽的心好似被她亲手撕裂。

鲜血淋漓。

江雪心气不打一处来,从角落里捡来一根木棍,怒指他,“凌眉黛亲眼所见,你还敢不认?认不认?”

萧沉冽依然硬气,“我没做过,我不认!”

这时,江浅浅、顾红蕊等人悄悄下来,围堵在那边观看,窃窃私语。

江雪心扬臂,狠狠地打下去。

木棍打在脊背,发出低闷的声音。

这种剧痛,常人难以忍受,萧沉冽却一动不动,生生地受了,上半身挺得笔直。

慕容瞳无动于衷,只是长睫微微一颤。

“不认罪,我就打到你认为止。”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江雪心一下下地打,怎么可能不心痛?

可是,儿子杀了人,杀的还是故交,她绝不能容忍儿子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事。

萧沉冽一声不吭,眉头都不皱一下,硬生生地承受这非人的杖痛。

江雪心一边怒问一边打,泪水涌出,疼惜与痛恨在心里交织。

每打一下,江浅浅、顾红蕊等人就缩一下,这太狠了。

打了几十下,萧沉冽还不承认,太硬气了。

“阿瞳,我宁愿被娘打死,也不会承认…因为,我根本没有做过。”萧沉冽语声哀伤,饱含无尽的悲凉,“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彼此信任,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地怀疑我…阿瞳,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新仇旧恨加一起,我不得不信。”慕容瞳的心里也很难受,明眸蒙着一层雾气,“我娘因病过世,跟你有关,你不承认。我父亲遇袭身亡,也跟你有关,表妹还亲眼看见谢放…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我杀你父亲,就是为了让你恨我吗?就是为了你和我反目成仇吗?”后背的剧痛,抵不过心痛,他真的没想到,她轻易地相信别人的说辞。

“你心思如海,智计无双,我从来算计不过你。”她心一阵阵地抽痛,泪珠凝结在长睫,语声艰涩,“这辈子,你休想我会嫁给你!”

以为他的深情比海深、比天广,以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没想到他敢做不敢当,更没想到他杀人不眨眼,丧心病狂至此。

木棍一次次地打在身上,萧沉冽低低地笑起来,笑声悲凉、凄冷。

噗——

他喷出鲜血,泥地绽放一朵朵猩红的花。

江雪心骤然停下来,心疼极了,“冽儿…”

萧沉冽的嘴角满是血迹,却依然挺直如松。

慕容瞳知道他是急怒攻心、悲愤交加导致的吐血,可是,她冷漠地看他一眼,决然离去。

第1卷:正文 第358章:把你供奉在心尖

慕容瞳在卧房歇息,闭着双目,好似心力交瘁。

乔慕青坐在一旁,看着少帅难过的模样,轻轻地叹气。

萧督军被亲娘打得吐血,被枪指脑袋,也不承认,这倒是符合他的脾气,难道他不是真凶?

事情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乔慕青去开门,江洛川温和道:“我有话跟瞳瞳说,你先出去。”

她把门带上,他坐在瞳瞳身边,静默了半晌才道:“瞳瞳,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陪着你。”

“刚才你进了议事厅,你跟总司令说了什么?”慕容瞳睁开眸子,冷冷地问。

“我想为萧沉冽求情,不过父亲盛怒,不准任何人求情。”

“你觉得,是萧沉冽害死我父亲的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江洛川恳切道,“萧沉冽擅谋人心,这不假,但他并非大奸大恶、滥杀无辜之人。他跟我一样,对你一往情深,不应该会杀害你父亲,他也没有动机杀你父亲。可是,你表妹的证词也不会有错,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冤枉他,是不是?”

“是啊,表妹不可能冤枉他。”

慕容瞳的心很乱,看见萧沉冽被亲娘打了那么多杖,还悲愤得吐血,宁死也不承认,硬气倔强,她的心真的难受。

若真凶真是他,他还能死咬着不松口,那心性得多残忍可怕?

江洛川长长地叹气:“虽然我和萧沉冽不对盘,可是他毕竟有一半父亲的血脉。他怎么也不承认,要么他真的是无辜的,要么他的心性异于常人,凶残冷酷。我也看不懂他了。”

他没有落井下石,她略感安慰,“我想静一静。”

“这阵子你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应当好好休息,好好补身,不然你父母也不会安心的。”他又劝道,“父亲关押萧沉冽,过几天若他认罪了便好,若他不认罪,我和父亲再想想办法。你不要胡思乱想,先把身子养好,知道吗?”

“嗯。”慕容瞳淡淡道。

“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江洛川静静地看她半瞬,走了。

瞳瞳,若我知道你这么悲痛难过,我一定不会做那些伤害你的事。

接着进来的是凌眉黛。

她焦虑地问:“表姐,萧督军一直不承认吗?”

慕容瞳点点头,“看来他不会承认。”

“那怎么办?他不承认,总司令不会严惩他的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若我们有有力的证据,他不承认也要接受法律的惩治。”

“我们就是没有证据。”凌眉黛无奈地叹气。

“我再想想办法。”慕容瞳蹙眉寻思。

一连五天,萧沉冽都没有认罪。

他请卫兵递话出来,想见阿瞳,可是,慕容瞳不想见他。

第五天,她左思右想,还是去地下室见他。

萧沉冽坐在小方桌前,喝着冷茶,保持着军人刚正的风度,“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慕容瞳冷漠道:“若你不是跟我认罪,其他的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我没害你娘,更没杀你父亲,阿瞳,为什么你不信我?”他平静的嗓音含着丝丝的悲凉。

“我也不希望是你。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你好好想想,我杀你父亲,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根本没有动机。”

“你的动机,只有你自己知道。”慕容瞳出奇地冷静,“若你真心喜欢我,不如诚实地告诉我,你的动机什么?”

“我的动机…”萧沉冽苦涩地冷笑,“阿瞳,若我有动机,也是娶你进门,守着你,护着你,宠着你,把你捧在手心,把你供奉在心尖,竭尽所能地呵护你,即使舍弃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这番话,苦涩如莲,却浸染了刻骨的深情、彻骨的伤痛。

令人动容。

慕容瞳心尖一颤,激起一波涟漪,但很快就消失无踪,如平镜般没有半分痕迹。

听着他这番烙进灵魂的情话,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是,她不会再心软。

江洛川知道她去见萧沉冽,尾随在后面,站在地下室的入口,没有进去。

他想听听,萧沉冽到底要跟瞳瞳说什么。

萧沉冽忽然走到铁栏前,眼神如受伤的夜狼,孤绝,狠戾,“你知道那天江洛川进议事厅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慕容瞳淡漠道。

“他说他跟你父亲长谈过,你父亲同意把你嫁给他…”他把七少的话复述了一遍,“阿瞳,你认真想想,你父亲怎么可能同意把你嫁给他?他还说,你父亲劝我放手,我不肯放手,愤而刺杀你父亲。阿瞳,他这样说分明是诬陷我,若不是他心里有鬼,为什么把罪名扣在我头上?为什么置我于死地?”

她蹙眉,父亲明确跟她说过,不会干涉她的决定,的确不可能对七少这么说。

七少推测萧沉冽愤而杀害父亲,的确有把罪名扣在他头上的嫌疑。

萧沉冽瞧出她动摇了,抱着一丝希望道:“阿瞳,你再认真地想想,我获罪了,你恨我入骨,谁得益最大?得益最大的,就是杀害你父亲的真凶。”

慕容瞳也想到这一点,七少是那种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人吗?

这时,江洛川温润如风地走来,气定神闲,没有半分紧张,“瞳瞳,没错,那天我的确是这样对父亲说的,但我也说了,只是推测。凌小姐亲眼看见你的副官杀害慕容老督军,这不是最好的人证吗?还需要我把罪名扣在你头上吗?”

“我父亲当真跟你说过那样的话?”她郑重其事地问。

“瞳瞳,我没必要骗你。”他的俊眸闪着诚恳的光芒,“我并不是把罪名扣在他头上,而是说出自己知道的事,继而进行推断。”

“你说谎!”萧沉冽眸色寒鸷,“若慕容老督军会许诺,也是把阿瞳许给我,不可能是你。”

“萧沉冽,你就这么自信狂妄吗?”江洛川云淡风轻道,“我承认,慕容老督军以前喜欢你,对你很有好感,可是,他在总司令府的这些日子,我时常陪他谈天说地,他对我有了更深的了解。我对他道出我对瞳瞳的真心、真情,我这辈子只会娶瞳瞳一人,不会纳小的,慕容老督军被我的心意感动,最终答应我的请求。”

慕容瞳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即使落处下风,即使身处险境,萧沉冽依然沉静,“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慕容老督军答应把阿瞳许配给你,可是,慕容老督军根本没有找过我,我不知道他的决定…”

江洛川冰冷地勾唇,“你当然会否认。一旦你承认了,就有杀害慕容老督军的动机。这个关键的动机,你不会承认的。”

“阿瞳,你相信他的话?”萧沉冽依然是昔日从容不迫的风度,眼里点染着一丝唯一的希望。

“瞳瞳,若我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江洛川指天发誓,破釜沉舟。

“谁是谁非,终究会水落石出。”慕容瞳冷漠地说道,决然离去。

“萧沉冽,瞳瞳很快会嫁给我,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他冷酷地挑眉。

“我不会让你得逞。”萧沉冽寒鸷地盯着他,直至他消失。

阿瞳,你不会轻易地相信江洛川,是不是?

又过了十天,萧沉冽依然不认罪,谢放也不认罪。

虽然江淮想处置他,给慕容家、凌眉黛一个交代,可是只有一个目击证人,证据稍显不足。

再说,他对萧沉冽抱着很大的希望,内心也不想随意地处置他。

不过,这天,总司令府来了一个人,改变了僵持不下的形势。

这个人是公署大楼的卫兵,说有重要的话对总司令说。

他在议事厅待了半个小时,尔后,江淮吩咐两个卫兵把萧沉冽提上来。

江浅浅、顾红蕊等人感觉到气氛凝重,猜测今天必定有大事发生。

慕容瞳和凌眉黛站在议事厅前等候,江洛川匆匆赶回来。

萧沉冽被两个卫兵押着进了议事厅,他看着慕容瞳,眼神孤冷、狠绝。

她也看着他,在地下囚室关了半个月,他胡子拉杂,气色暗黄,憔悴了不少,感觉老了七八岁。

唯有那双黑眸,依然清亮,依然炽热,依然希翼得到她的信任。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直至走进议事厅。

所有人都感慨,以前意气风发的五省督军萧沉冽,如今变成这副鬼模样。

稍后,江潮出来叫七少、慕容瞳和凌眉黛进去,议事厅的门也没有关,好像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动静。

“父亲,这位卫兵…怎么了?”江洛川不解地问。

“他是公署大楼的卫兵。”江淮对那个卫兵道,“你把刚才说的那番话再说一遍。”

“是。”那卫兵道。

慕容瞳心里有了计较,公署大楼的卫兵说不定会说出惊天动地的话。

萧沉冽暗暗琢磨,这卫兵的确有点面熟,是公署大楼的卫兵。

第1卷:正文 第359章:纠缠到你入土为安

那卫兵接着道:“七少,萧督军,二位小姐,我是公署大楼的卫兵,叫做陈志强。慕容老督军回江州遇袭那天,我在公署大楼值岗,看见萧督军和谢副官开车来公署大楼。大约过了十分钟,徐次长说顶楼的角落里有臭味,可能有死老鼠,让我去找找。我就去顶楼散发出臭味的原因,很快找到两只死老鼠和一堆碎骨头。”

“然后呢?”凌眉黛着急地问道。

“我把这些污秽之物放在一个袋子里,准备扔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我下楼经过萧督军的办公室,听见了一些话…”他说道。

“什么话?”慕容瞳追问。

“萧督军和谢副官在说军务,接着说起慕容老督军…”陈志强畏惧地看一眼萧沉冽,“萧督军吩咐谢副官,要他立即带人去拦截慕容老督军,务必办好事情,不能让慕容老督军活着回江州…”

“你胡说!”萧沉冽的眉宇缭绕着凛冽的杀气,“我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萧沉冽,你不要干扰他作证。”江洛川冷冷地提醒,“陈志强,你接着说,不要怕。”

“是。”陈志强接着道,“当时我听见这些话,大吃一惊,又很疑惑,不过我知道这是机密,不敢多加耽搁,立即逃走。”

“若你当时在我的办公室外面,我不可能没有察觉。”萧沉冽义正辞严道,“爷爷,我的耳力比常人要好,不可能有人在外面却毫无察觉。”

“我走路一向没有声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萧督军没有察觉,也不奇怪。”陈志强道。

“父亲,陈志强是不是走路没有声音,一查便知,他应该不敢扯谎。”江洛川忽然喝问,“这么大的事,事发后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

“七少,萧督军权势滔滔,我怎敢说出来?我不要命了吗?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若我死了,我的父母弟妹谁来养?”陈志强道,“前几天,我听说萧督军好像被关押了,我犹豫再三才决定说出这件事,毕竟慕容老督军惨死也挺可怜的…”

慕容瞳盯着萧沉冽,他没有辩驳,脸膛无波无澜,出奇的平静。

这个卫兵的供词没什么破绽。

江洛川问道:“父亲,您怎么看?”

凌眉黛愤恨道:“总司令,只有我一个目击证人,证据不足,现在加上他这个证人,证据足够了吧。眉黛恳请总司令严惩真凶,还慕容家一个公道。”

她拉拉表姐的袖子,要表姐说几句。

不过,慕容瞳静静的,没有出声。

江淮瞪着萧沉冽,苍老的利眸风云变幻,“萧沉冽,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沉冽的语声铿锵如刀剑相击,“爷爷,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做过的事,我绝不会认!死也不会认!”

“现在已有两个证人,你想抵赖也抵赖不掉。”江洛川的俊眸闪过一丝厉色。

“表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凌眉黛再次拉拉表姐。

慕容瞳的明眸迫出一丝杀气,猛地拔枪,枪口对着萧沉冽的额头,“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吗?”

萧沉冽的眼里浸染了无尽的哀伤、绝望,“阿瞳,你不觉得这次和上次你娘病发身亡、我父亲遇袭身亡很像吗?这分明是有人杀害你的父母、我的父亲,离间我们的感情,你还看不明白吗?”

“以前的事我记得不清楚,就当过去了。这一次,表妹亲眼看见谢放,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她激动道,“你以为你不承认,你就是清白的吗?”

“好,好,好…”他握着枪管,面上弥漫的绝望演变成一种心死、灯灭的求死之念,他陡然厉声道,“若杀死我,你能好过一些,能余生幸福,你就开枪!”

慕容瞳怒目凝视他,一再地对自己说,扣动扳机,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

可是,为什么手指发软?为什么扣不动?

为什么总是心软?

萧沉冽的黑眸充斥着骇人的红血丝,表情撕裂了,悲怒绝望地厉喝:“为什么还不开枪?”

她握枪的手臂隐隐发颤,明眸弥漫着泪雾,模糊了她的眼、她的心…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无法忘记这个男人待她的好,对她的付出,无法忘记那些温柔、狂热的一幕幕,无法忘记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更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从前她就不忍心杀他,现在还是一样。

她还把自己、把下半辈子托付给他,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吗?

热泪盈满了眼眸,身心被劈成两半,生生地撕裂。

内息激涌,慕容瞳逼迫自己狠辣一些,杀死仇人,可是身子颤得越来越厉害。

江洛川握住她的手,劝道:“瞳瞳,你不能私自处决他,还是让父亲处置吧。”

她用力地推开他的手,血脉疾行,绝烈道:“萧沉冽,我慕容瞳跟你两不相欠,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砰——

枪声惊天动地。

所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议事厅外围观的江浅浅、云醉雪等人也是震惊不已,面露惊恐。

是谁开枪?

又是谁中枪?

凌眉黛的心冷了几分,表姐始终下不了手。

江洛川的心落满了冰雪,瞳瞳对萧沉冽的情始终无法消减。

萧沉冽跪在地上,身躯笔挺如松,只是中枪的时候,稍微晃了晃。

左肩的伤口立即涌出大量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阿瞳,这一枪可以消除你对我的恨吗?”他哀痛如死地问。

“这一枪,消除了你和我的恩恩怨怨。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从此两清。”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落,慕容瞳好似耗尽所有的精血,好似所有的力气、热量都被抽干,好似灵魂干枯成一片黄叶,只剩下躯壳。

“不…”萧沉冽沙哑地哀嚎,黑眸红彤彤的,似要流出血来。

好似灵魂被心爱的女子亲手撕裂,宛若一颗心被无情地践踏。

他拉住她的手,她反手抽出,决绝得不给半分余地。

江淮心里叹气,这孩子太过死心眼,太过痴情,太过感情用事,始终不能成大器。

江洛川森冷道:“父亲会处置你,瞳瞳说得够清楚了,你不要再纠缠瞳瞳。”

萧沉冽不顾伤势,不顾鲜血淋漓,固执地站起来,狠狠地抱住她,嗓音含着无穷无尽的悲痛与绝烈,“你已经是我的人,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吗?只要我留着一条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手…这辈子,我会纠缠你到天涯海角,纠缠你到入土为安,你休想抛开我,休想从我的掌心逃脱!休想…”

鲜血染红了慕容瞳的衣服,她挣扎,想挣脱开来,可是根本没有力气。

“放开瞳瞳!”

江洛川上前,使力拽开他,“放手啊!”

萧沉冽死死地抱着她,怎么也不松手。

江淮劝道:“沉冽,松手。”

凌眉黛冷冷道:“你这样抱着表姐有什么意思?你杀了姨父,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慕容瞳心力交瘁地挣扎,感觉仅剩的热量急速从指尖流失。

眼前越来越黑,周遭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整个世界渐渐安静下来…

“表姐…”凌眉黛惊吓地喊。

“瞳瞳昏厥了,快去叫云姨请大夫来。”江洛川着急道。

“阿瞳…阿瞳…”萧沉冽忍着左肩的剧痛,抱着她,心里焦虑如焚。